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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三晃晃悠悠来到陆宁面前,拿眼斜瞥着陆宁。
虽然封丘近来变动不小,但在他看来,自然不觉得一个小酒馆的二东家能将他怎样。
陆宁蹙眉,便是现今身份,自也懒得动手教训一个小小青皮。
高二更不是那种上来就动手打人的人,自己总不能叫高二打个几银元的。
现在倒后悔身边不跟个近侍了,如刘大方、高神宝这种谒者。
“牙硌了是吧?我来赔!”陆宁挥挥手,“高二,给他个银元宝。”
“凭什么你赔啊?!”杜小三翻着白眼,满脸不屑,可听到后面,微微一怔。
高二郎犹豫了一下,从钱搭子里摸出一枚银币递给杜小三。
杜小三接过,掂了几下,上下打量陆宁几眼:“今日看你面子!”转身喝道:“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怕他的人挺多,立时一哄而散,几名看来也是混混青皮模样的汉子,凑到他身边,起哄要他请客,哄笑声中,杜小三回头喊道:“文大,算你大方,够意思!”领着他的同夥,吆五喝六的晃荡着离开。
陆宁撇撇嘴,又觉得好笑,本来见到他恶向胆边生,想教训他一顿,末了,还赔了一贯钱,这就是老实做生意的商贩的无奈吧,遇到这种泼皮,只能给钱了事。
下次吧,总有惩治他的时候,到时候连本带息。
转身也想走,脚步声响,那小丫头跑过来,“这位公子请留步,我家夫人要给公子写一张债券,以后慢慢将钱还给公子。”
陆宁笑笑,说:“不用了!”又想了想道:“明日,你可和你家夫人去告官,可去文园传我这家丁做证,那杜小三坑蒙拐骗,官家不会不理。”却想看一看,既然这颜夫人已经免罪,又是父亲战死疆场的抚恤户,官方称为的“荣卫户”,现今被青皮欺负,倒要看看封丘的新县令如何做,而且,自己也算出口恶气。
小丫鬟一呆,陆宁已经和高二郎施施然而去。
……
后宅偏厅里,满桌丰盛菜肴。
“如我先前说的,要出趟远门,可能要一年半载……”陆宁琢磨着,又笑道:“你们嘛,就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
餐桌旁坐着三名如花似玉丽人,秦氏、柳氏和花玉娇,柳氏这也是陆宁回来后,第一次被允许上桌。
花玉娇倒是落落大方,今日陆宁还是第一次和她见面,柳氏背后早就嘀嘀咕咕,说花玉娇经常借口去戏班里,而且在戏班留宿,就跟这几日一样,这可不是我嚼舌头,爷你回来几日,看她都不肯回来。
陆宁也懒得理会柳氏,至于花玉娇在做什么,甚至拿文园当成了客栈,那也随她。
“大老爷,奴蒙您解救收留,该当谢谢老爷!”花玉娇起身,盈盈下拜。
陆宁笑笑,“你这也是要去了么?”
“是,再留在这里,怕连累了老爷,若天可怜见,奴再有和老爷相见之日,必重重报答老爷的恩情。”说着话,花玉娇稽首。
陆宁想了想,终于还是问道:“你告的是,川蜀道哪一位大员?”
花玉娇轻轻摇头,“还是那句话,不能再连累老爷,老爷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陆宁点头,想来这段时间,花玉娇和她的忠仆李班主一直在策划打探告状的事情,现今有了些眉目。
“好,起来吧,今日酒菜,是为我践行,也是为你践行,祝你马到成功!”
陆宁也不想多问,但也准备令密监注意此事,看最终会如何。
花玉娇又磕个头,这个起身。
陆宁正要说话,随之看向厅外,“老裘,进来吧。”
裘管家立时颠颠进来,满桌作个揖,赔笑对陆宁道:“老爷,可真是大快人心,刚刚县衙大堂,那杜小三被狠狠打了板子。”
陆宁微微颔首,那杜小三并没有太大的劣行,是以仅仅被判杖刑,但在大齐司法体系下,这也算是有了案底,再犯事,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必然徒刑起步。
“来吧,我们走一杯。”陆宁举起酒杯,看着秦氏、柳氏和花玉娇,心说自己这新外室组合,比起当年的文总院府,可显得有些奇怪,而且,马上就有一个,要正大光明离开,想想,也真是一个奇葩的家庭。
……
康华园泰和楼,虽然只是建在高高土坡上,但因为汴京一地是大平原,最近的山峦也在两三百里外,是以,泰和楼上,很有俯瞰整个大地的豪情,近处,是康华园连绵不绝烟雾缭绕的原始森林,远方,繁华无比的汴京城内城、外城和市城轮廓清清楚楚,密密麻麻的房屋楼宇,黑压压一片一片的,远远也能感觉到这繁华大都市的车水马龙。
泰和楼楼高五层,金黄琉璃瓦在日头映照下越发金碧辉煌,远远看去,便如仙家宝塔。
此刻,陆宁就在泰和楼五层之上眺望远方。
在他身旁,和他一起登高远眺的雍容华贵的凤冠贵人,正是永宁皇后。
“又要领羸弱之兵深入险地,陛下身边,真是无可用之人。”永宁轻轻叹口气。
陆宁笑道:“朕的才具武勇,天下只此一份,又有什么办法?”
永宁无奈,白了他一眼。
陆宁又笑:“朕若不是英明神武,皇后你当年也不会死赖着要嫁我了!”
“谁赖着要甚么了……”永宁又白了他一眼,随意轻笑,望着远方汴京巨城,眸中隐隐有恍惚之意,想来,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
陆宁捏了捏自己臂膀,说:“你也不用担心,我比当年好像还越发体力好了,感觉身子骨,越来越铁打的一般。”
永宁无奈,这位登高一呼,统治着亿万万子民的天下之主,谁会想到,和当年一般,还是喜欢自吹自擂?被那些内阁重臣看到他现今模样,怕都会以为天塌了吧?
轻轻倚在陆宁身畔,良久后,幽幽道:“陛下,妾当年,却从未想过,会有今日之荣宠,陛下统御天南地北,十余年间,拓地万里十万里,创不世霸业,历代圣君,皆不及陛下远矣。”
陆宁笑笑:“哪有那么夸张。”但见永宁眸中崇拜之意,心下也自得,当年是多么骄傲的一个女子呢,现今,却成了自己的贤后,后宫也算管理的井井有条,没有出过什么太出格之事。
轻轻揽住永宁,转头看向远方,再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