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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两小无猜
三月的天,入夜的早。
巧儿百无聊太的爬在八仙桌上,嘟着小嘴,闷闷不乐。
刘氏坐在她的对面,对着烛台正在做针黹,偶然抬头看了巧儿一眼,不由的一笑。
平日里这丫头就跟没笼头的马一样,成日里叽叽喳喳,活蹦乱跳,没有一刻安闲。也就是在王宏泰在的时候还能稍微安分点。
可是今日这小模样,倒是格外少见,于是伸手便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只以为是她生病了。
巧儿赌气一般的将头一偏,刘氏便好奇的问道:“傻丫头,又被你父亲逮住你顽皮了么?是不是又挨骂了?”
“才没有。”巧儿无精打采的说道。
“那是怎么了?看你晚上吃饭也没有好好吃?是谁惹你生气了?”刘氏又问道。
“还不是那个臭牧果果。”巧儿没好气的说道。
刘氏一听,便笑道:“你牧哥哥怎么会欺负你吖?娘可不相信,你牧哥哥平日里最疼你的。”
“哼,他那是假装疼我,今日爹在训我,说我嫁不出去,我说我嫁给牧果果,谁知道他竟然吓的目瞪口呆。娘,连牧果果也嫌弃我。人家不要住在他家里,免得让他看见碍眼。走,娘,咱们回家去。”小丫头刷的一下坐了起来,一脸委屈的嚷嚷着。
说着说着,她明净清澈眸子,便蒙上了一层水雾,晶莹的泪水顺着她可爱的脸颊便嗒吧嗒的滑落下来。
刘氏听到这里,便勾起来她的心病,又是愧疚,又是难过,便急忙起身安慰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呢。笨丫头。你跟谁说这种事情,他都要吓一跳。娘以前没有教过你《女论语》么?女儿家要娴静贞德,婚姻大事,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这种事情,自己怎么能随便说呢?你牧哥哥出生在这样严谨的人家,学的是圣人之道,岂能不被吓一条啊?”
“那娘你以前跟我讲什么王子公主的,他们怎么就能随便说?”小丫头委屈的反驳道。
“娘的故乡在很远很远地方,那里的风土人情和这里不一样了。你看娘来了这里不也入乡随俗了么?以后这样的疯话,可不敢再乱讲了。”刘氏笑道。
“师娘?”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张牧的敲门声。
巧儿听到这里,急忙一转身擦眼泪。
刘氏温柔的一笑,把手帕递给了巧儿,急忙去开门,看着张牧被松纹扶着站在门外,便说道:“你的伤还没好,怎么下地乱走?万一牵动伤口怎么办?”
“我的伤已经不大碍事,师娘来了我还没有问安过,现在过来看看你们住的如何,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让下人们去安排。”张牧笑着,便看着巧儿,小声的问道:“还生气呢?”
刘氏默默点点头笑道:“快进来吧。”,转身道:“巧儿,你牧哥哥来了。”
巧儿背对着张牧,显然还在赌气。
张牧便悄悄做了个手势,告诉师娘我来哄她,刘氏莞尔一笑道:“巧儿,我去看看你爹。你陪你牧哥哥说说话。”说着,便出门去了。
张牧转身望着刘氏的背影,感觉到了一阵温暖,不知道为什么,师娘身上有母亲的味道,离开家越久,便越是思念,暗想着:“离开了快要三年了,不知道父母现在如何了?”
巧儿看他母亲走了,干脆起身坐到了绣**边上,依旧背对着张牧,着小脾气,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榻。
张牧让松纹扶着他坐到了锦凳上,便抬头看着巧儿,巧儿穿着红绫织花的短袄,外面罩着大毛的碎花缎面比甲,下身一条粉绫百褶裙,绣着百花争艳的垂纹,平日里总是装满了各种小吃食的荷包,还挂在蛮腰上。
“巧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张牧从松纹手里接过了一个点心盒子,放到了桌子上笑道。
“不稀罕。”巧儿赌气一般的说道,说道这里又一想,便道:“以后你也不要跟我说话了。反正你也讨厌我。”
“谁说讨厌你?听说你来了,我还专门给你找了一个好玩的。你就不想见见呐?”张牧讪讪的笑道。
“哼。爹说跟我说,玩物丧志。再说了,你是大少爷,我是小丫头。你当然清闲了,我可还要跟娘学女红,爹还要我写字。没工夫见。”巧儿一转身气鼓鼓的说道。
张牧看她白皙的俏脸蛋上,还挂着泪痕,深邃蔚蓝的眸子雾气氤氲,眼窝微微的红肿着,真是我见犹怜,便笑道:“松纹,你去抱进来。”
当下,松纹转身出去,随即抱着一条刚两个月的小狗崽子走了进屋子,张牧接过来放到了桌子上,这小狗崽子吃的滚圆滚圆,肥嘟嘟的,站在桌子使劲的冲着张牧摇着尾巴,可爱死了。
小丫头看到这里,刚要起身,便顿时又坐了下去。
“这可是我专门打人从庄上给你找来的,你不喜欢啊?那算了,我让人给给送回去。反正你以后也不跟我说话了。”张牧轻叹一声说道:“松纹,你抱走吧。”
“不要啊。”当下,小丫头跳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便抢先将小黄狗抱在怀里,芊芊小手抚摸着小黄狗,爱不释手。
“喜欢不喜欢?”张牧问道。
‘“当然喜欢了。”
“那你生我的气不了?”张牧笑问道。
听到这里,小丫头便一板脸,心里暗道:“哎呀,我怎么跟他说话了?”便道:“当然要生气了。”
“哎,可惜了。”张牧故作失望的轻叹道。
“可惜什么?”
“我还打算后日去庄里看看,想着带上你一起去的。你知道,这几天池塘里的鱼过了一冬都养肥了,真是好吃的时候。啧啧啧,可惜你还生我的气,一定是不肯去的。白白错过了这美味。”张牧摇头说道。
“谁说人家不肯去了。”巧儿当即反驳道。
“咦?那你不是要学女红,又要写字,一定没时间的。”张牧故意坏笑道。
“女红可以以后再学,又耽误不来什么,至于写字么?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碍事的。”小丫头急忙说道,只是说道这里,便觉得不对,顿时道:“好啊,你还欺负我,小黄,去咬他。”
当下,两个人打闹成了一团,片刻后都笑的气喘吁吁,张牧问道:“现在不生气了吧?”
小丫头刚才被他娘说教了一通,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张牧又带着小黄来看他,可见他是用心的,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只是脸上还有些挂不住道:“刚才,刚才那你为什么吓成那个样子?”
“什么吓成了那个样子?我只是被噎住了。再说了,婚姻大事有怎么能开玩笑的。两个人要成为夫妻,先要彼此喜欢,心心相印才行。”张牧解释道。
“你胡说八道,娘说女儿的事情,要听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小丫头抱着小黄漫不经心的说道。
张牧听到这里,心里暗想:“看来封建荼毒,当真是害人不浅啊。这年头人思想单纯,没有流行歌曲,也没有大长腿欧巴,没有早期的爱情启蒙。只是一味的三从四德。”于是便笑道:“那牧哥哥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啊?”
“嗯,叫来自星星的你。从前啊,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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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荡漾,吹得油菜花宛若千层波浪在绿海翻涌,一波潮来一波歌,让人心旷神怡。
中午刚过,义丰乡四周百姓大多还在歇晌休息,田间地头空旷无人。
位于义丰乡的严家,白墙灰瓦屹立在乡上东北一角,内中阁楼林立,规模不小,后面还有一片土地,正在准备破土动工,显然还在扩建当中。而此刻大院内寂静无声。
后院的阁楼内,炭炉烧的通红,温暖如春。
几十盆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的鲜花竞相绽放,让人进入房间内增添了一抹勃勃生机。
除了这些花,房间内便十分空旷,一张两米的大理石长案,上面摆满了刀铲等工具,再有便是一张太师椅,而在太师椅一侧,竖着一柄生锈的偃月刀,另外一侧,者挂着一套破旧铠甲,好似有大火烧过的痕迹。只是已经数年不用,上面布满了灰尘。
一个穿着一席青色棉布长衫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小心翼翼的在长案一侧修剪着一盆盆栽。
他白苍苍,微微的有些驼背,不过挽起的袖管露出的手臂,却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虽然年代久远,不过现在看着,依旧触目惊心。
如果说老头手臂的疤痕狰狞,再看他的脸的话,那一道疤痕便不算什么。
他的脸上似乎被大火烧过,面额焦烂,五官早就已经变形,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却微微的露出寒光,此刻的站在那里,从背影看,只是一个年纪花甲的老头,可是却有一股无法言明的威严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这个老头,便是严家的主人严永年。
提起严永年,义丰乡的老百姓,谁不竖起大拇指?
乡里的老人都知道,严永年不是本乡土长的,二十多年前是躲避战乱才到了这里,从此便在这里安下了家,开枝散叶。
这些年,严家买卖做的风生水起,客栈、药店、车船行、牙行、武馆等等,只要朝廷允许沾手的生计,几乎都有严家的身影。卖买一直从江浙做到了福建湖广,真可谓是远近皆知。
更加可贵的是严永年这些年为乡里捐资助学,搭桥铺路,是永康县乡绅的代表人物之一。
严老爷子做人十分低调,几乎很少出门,如果乍出现在人群里,除了他这狰狞的相貌,怕是没有人能够认出他就是严永年了。
片刻之后,老爷子将剪刀放下,一只手微微的捶打着后背,步履蹒跚的朝着太师椅而去。
刚刚坐下,一个三十七八岁,头戴逍遥巾,身穿灰色道服的中年男子便推门进来,他是严刚,严家如今管事人,径直走到了严永年身边小声的道:“父亲,县里的王宏泰来拜访您。您见还不是不见?”
严刚心里清楚,虽然严家如今有金山银山,不过归根到底行商只是副业,而且商人地位低下,族里的子弟要想出人头地,还是要走举业。
普通人他也不来麻烦老爷子,这王宏泰今年可是教出了一个廪生,一个案,如果族内的子弟让他点拨一下,那便十分有用了,也不敢怠慢,所以才来禀告。
“王宏泰?”严老爷子沉.yin一声道:“扶我去花厅,他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肯来咱们家,必定是有事相求。族中子弟日后难免要求他照应,我亲自去见见他。”严老爷子缓缓起身,严泰急忙扶着他,朝着门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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