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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轻盈而狂狷的力量,把秋明月的身体卷了起来。她还来不及惊呼,就已经被人牢牢禁锢在怀里。
“你—”她美丽的大眼睛里燃烧的两簇小火苗,刚欲脱口而出的怒骂声在凤倾璃看着她疼痛而自责的眼神里消散无踪。
他依旧坐在轮椅上,双手紧紧的抱着她。眼神清亮而寂静,如碧波里的清泉,又如天山上的冰雪,混合起来,就成了皎月星光,胜过世间万物。
然而此刻这双美丽的眼睛,却含着浓浓的愤怒和疼惜。他看着她的手,胸口压抑的喘息着。
“为什么要这么做?”
秋明月以他那样的眼神看着,竟一时之间有些心虚。
“为了我想得到的。”
凤倾璃所以压抑的怒火为她这句话点燃了,他粗鲁的扳过她的脸,咬牙切齿道:“为了你所谓的得到,你就自虐?”
秋明月被他质问的语气激怒了,也不管手上的伤,用力的拍来他的手,怒道:“凤倾璃,你发什么神经?别以为你救了我你就可以操纵我的生活,你是谁呀?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来干涉我的一切?我想做什么,似乎不需要给你报告吧!”
凤倾璃被她冷漠的语气给激得胸中那股怒火越来越旺,“我是你什么人?你居然问我是你什么人?秋明月,你,你好,你果然懂得怎样伤我最深。”
他声音低沉而喑哑,显然在极力的压抑的愤怒。
秋明月被他疼痛自嘲的眼神给刺得心中莫名一痛,这才想起来,他不是受伤了吗?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回去疗伤吗?怎么又跑到自己这儿来了?
她仔细观察他的脸色,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的有些不同寻常。
“你—”
她刚开口,他却已经截住了她的下巴,眼神灼热深沉的压向她。
“现在就告诉你,我是你什么人?”
他话音落下,不顾她的惊讶,迅速低下头去,捕捉了她的红唇,辗转吮吸。
秋明月愣住了,双手在空中机械的僵硬着。
这是什么情况?他又被这个少年给轻薄了?唇上又传来丝丝疼痛,听得那人在她唇边恼怒低哑说道。
“专心点。”
秋明月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他说话的时候吐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白玉的脖子上。凝脂玉肌立即被熏红一大片,粉嫩而诱人。秋明月眼神迷茫而娇怯,带着少女的妩媚和羞涩,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脸颊酡红,眼神迷醉,典型一副少女春情荡漾的模样。
唇上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似根本不会接吻,笨拙而生涩的吻着她,偶尔力道控制不佳,将她粉嫩的唇瓣都咬的出血了。他似乎是想惩罚她,却又在下一刻伸出舌头把她唇边的血迹舔舐干净。
夜色寂静,他们靠得如此亲密,秋明月能够清晰的听见他胸膛有力的心跳声,和他鼻间急促的喘息声。她自己也是心跳加速,呼吸不稳。脑海一片空白,只觉得这一刻,天地间恍惚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心中莫名的情愫让她觉得心慌、害怕,而更令他觉得可耻的是,在这个少年并不纯熟的吻技之下,自己的身体却在慢慢变软。
他,触动了她心中最不了触犯的柔软。
再一次被通报人侵犯,而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这种感觉让她极度排斥,而心里隐隐的又不想推开他。这种矛盾而欣喜,害怕而心慌的陌生感觉,让她莫名的觉得羞耻。
她猛的张开唇,想要咬他。他却趁机攻城略地,将她带入更深的迷梦深渊,和他一起沉沦。
秋明月觉得自己的腰快要被他给箍断了,浑身力气尽是。无力感以及心里莫名的空虚急需抚慰的恐慌感齐齐涌上心头。她开始挣扎,开始反抗。她不要这样,不要处处受人掣肘,不要在这样憋屈的隐忍。
她不要再做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秋明月,她要做回二十一世纪那个随性自在潇洒脱俗的沈青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强迫她?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放过她?她只是想过平静的日子,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最可恶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他凭什么支配自己的人生?他凭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凭什么一而再再而前三的强迫她?
积累了多日的不甘愤怒以及莫名的委屈和怨恨,让她在极度疲劳之下,渐渐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她闭上眼睛,无力被动承受着他的肆虐。
她觉得好累,真的好累。
泪,从眼角滚落,没入耳鬓之中。
她哭了。流下了悲哀、无助、绝望而耻辱的泪水。
悲哀她艰苦凄凉的出生,无处她此刻的无力反抗,绝望于她内心隐隐的沉沦,耻辱于她此刻身体下意识的生理反应。
她突然很想大声的哭出来,为什么她这么辛苦?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残忍?为什么她的人生要如此渺茫而空洞?为什么这世上要有那么多的无能为力?
想不通。
只是眼泪却越流越凶猛。
冰凉而灼热的泪水滑过脸庞,流到他唇间。他浑身一震,松开了她,震惊的看着泪流满面的秋明月。只觉得那泪水如此刺眼,生生灼痛了他的心。
“青萱…”他慌了,乱了。急切的就想去擦干她的泪水,却被她一巴掌打开。
“混蛋!”她骂了一声,挣扎着想要从他身上下来,他却紧紧箍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她低吼,“放开我。”
“不。”凤倾璃抱着她,倔强的摇头。
秋明月怒火冲天,“我让你放开我。”
“不。”凤倾璃紧紧的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闷声道歉。
“对不起。”
秋明月伸出去推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眼泪再次无声落下。她别开眼,不让他看见她的脆弱。
“放开我。”
凤倾璃放在她腰间的手加重了力道,“青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固执的抱着她,声音嘶哑,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
秋明月有些恍惚。
曾经何时,这个高傲而冷漠的少年,在自己面前变得这般没有自我?
凤倾璃抱着她的力道没有松懈,埋头在她颈间,声音脆弱而痛苦。
“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折磨他?
秋明月想笑,却笑不出来。眼神空洞而涣散,只是机械地说着。
“放开我。”
凤倾璃抬起头来,松开她的腰,双手却捧着她的脸。
“青萱…”
低哑痛苦而饱含深情的呼唤让秋明月一怔。
他手指颤颤的划过她的脸颊,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别哭。”
秋明月鼻子一酸,心中涌出更大的委屈,她别过脸去。
“凤倾璃,你混蛋。你—”
“是我混蛋,我无耻,我不该侵犯你。”凤倾璃截住她的话并顺着说下去。
“你打我吧,你骂我吧,就是不要不理我。”
“你—”秋明月本来想破口大骂,但是话一出口,却又升起一股无力感。她自嘲的苦笑,“算了,我不想骂你,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凤倾璃慌了,在她想要起身离去的时候,用力的抱紧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生气,我只是心痛,我…”
他突然不说话了,低着头,似乎在刻意的压抑着什么。半晌,他才开口了,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疲惫和哀伤。
“青萱,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你那个样子,我的心有多痛?”
秋明月浑身一震,他却又重新把她抱在怀里。
“以后不要再为了那些人伤害自己,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她们欺负你,我去帮你杀了她们。”
“不行。”秋明月知道他说到做到,赶紧阻止。
“你不能那么做。”
“为什么不可以?”凤倾璃从她颈中抬头,看着她,目光幽离变幻,像暴风雨前的天气。灰暗、沉重,而压抑。
“他们处处刁难你,不让你好过,那我就不让她们好过。欺负你的人,都该死。”他明澈干净的双眸闪过暴戾。
秋明月吓了一跳,同时心中也有几分感动。
“你千万不要胡来。”
凤倾璃仍旧止不住心中的愤怒,“不给她们一点血的教训,她们只会更加猖狂。”
秋明瞪了他一眼,“这是我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不要在这儿给我捣乱。”
凤倾璃抿唇不语。
秋明月平复了心中的情绪,道:“你打算就这样抱着我到什么时候?快放我下来。”
“那你还生我的气吗?”他却只关心这个问题。
秋明月有些哭笑不得,可是想一想,刚刚自己为什么要哭?并不完全是因为他的缘故。或许只是因为,太过寂寞,太过枯燥啊,太过无助,有时候又太过绝望。心身皆累。然而又面对他无厘头的强迫,才会觉得委屈,进而失控流泪。
“如果你再不放开我的话,我会非常非常生气,以后也不会再理你了。”
他吓得立刻松手,她顺势从他身上下来。他却有迅疾抓住了她的手。因为刚刚的挣扎,她手上的伤口又破裂了,血也浸了出来。
凤倾璃皱了皱眉,既是心疼又是无奈。
“为了对付她们,用得着把自己伤成这样么?”
秋明月没有反抗,任他为所欲为。
“我只做我认为值得的事,比起我想要得到的,这些伤根本就不算什么。”
凤倾璃抿了抿唇,不说话。只是专心而温柔的给她吧绷带拆除。纵然是早有准备,看到那些伤口后,凤倾璃还是不由得胸口一阵窒息的疼痛。
他不发一言,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瓷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晶莹液体。他打开瓶盖正要把那个液体,往她手上倒,却被她阻止了。
“别。”她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的握着手腕。
“这是冰肌玉露液,可以让你手上的伤口很快痊愈。”
秋明月有些惊讶,“不是说只有皇后和德妃才有这个么?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凤倾璃淡淡道:“很多东西,并不是只有皇宫才有的。”
这句话很奇怪,甚至是有些叛逆。皇宫是天下最富贵繁华的地方,它积集了世间最珍贵最罕见的一切。那是无尚的荣耀和权利。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其他的地方拥有了罕见的,只有皇宫才能够珍藏的事物。那么,这就是在极度的挑战君王的权威。
秋明月仔细看着凤倾璃,你觉得他有时候有些奇怪,好像内心里对皇宫充满了仇恨和鄙视。他是出生皇家吗?为什么会如此?而且他又是亲王世子,照理说,不应该这么痛恨皇宫才是。
“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字吗?”
凤倾璃察觉到了她目光里的探视,抬头说道。
秋明月低垂眼睑,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好像,很讨厌皇宫?”
凤倾璃一顿,眼神瞬间沉寂,又立刻恢复淡然。那一瞬间的变化,却没有逃过秋明月的眼睛。
她眯了眯眼,凝神思考的时候。凤倾璃却又说了一句。
“皇宫里的冰肌玉露液,是出自药王谷。”
秋明月立刻明白了,这瓶药,大概是容烨给他的吧!
“对了,容烨不是说,我只要吹了玉隐,他就会出现吗?原来他真的是骗我的。”她说起这话的时候有些不满,却也不是十分的愤怒。颇有几分像一个对大人撒娇的小孩子。
凤倾璃再次皱了皱眉,“你很希望他在那个时候出现?”他眼神沉寂,隐隐有暗流在眼中酝酿。
“你是希望他救你?”
秋明月有些发愣,只因为察觉到他的愤怒。可是他为什么生气?仔细一想,他生气好像是因为容烨。随即就想到了自己下午那番情况,立刻就明白了他为什么生气。
下午自己克制中了顶级的春药来着,如果那个时候说她希望谁出现的话?那岂不是就……
秋明月脸有些红,羞恼的瞪了他一眼。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觉得他既然是药王谷的谷主,又颇通医术和毒术,那么如果他在这儿,就可以用药物替我解毒。”
凤倾璃抿了抿唇,脸色好了一点。
“那种药药性太强烈,即便是可以配解药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到那个时候,你早就爆血而亡了。”
秋明月瞥了瞥嘴,道:“我生气的是,他为什么要骗我?”要知道,那个时候,是她最绝望的时刻。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的,她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被人如此迫害,不惜下药来毁自己清白,情况有多么恶劣。她可以想像,如果自己意志力稍微弱一分,可能就被人玷辱了。
而那个时候,她看见了玉隐,想起了容烨说过的话,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只萧上面。所以,已经意识散乱温暖的她,集聚全身所有的力量,吹响了那支箫。可是,他没有来。
秋明月眼睛盯着屋内某一个点,忽然就笑了起来。她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又有什么资格去怨谁?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人家不过只是以戏言,自己为何要当真?
一年前的青竹林里,那个少年奄奄一息的模样仿佛还浮现在脑海。
只是容烨,真的是他吗?
凤倾璃紧抿唇瓣,看着她目光幽光明灭,内心在挣扎着。或许自己不该告诉他,但是如果,以后她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恨自己?
闭了闭眼,他听到了自己疲惫无奈的声音。
“他没有骗你,他来了。”
秋明月一怔,回头看他,却见他嘴角一缕苦涩的笑。
“其实我不该告诉你的,那样,或许你就会讨厌他了。”没有人愿意帮自己的情敌说话。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秋明月正愣在那里,喃喃地问出口。
“那为什么?我醒来后,会在你怀里?”
凤倾璃依旧抿着唇,脸色紧绷。
“因为我希望,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只有我在你的身边。”
秋明月哑然,心中又有些好笑,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不要随便的用玉隐,对不对?那么这一次,我是不是给他带来了麻烦?”秋明月有时候真的挺唾弃自己的,比如说刚刚自己还在埋怨容烨没有出现救她,现在知道自己误会他了,马上又开始担心自己的举动会不会给他带来危险。
人性啊,就是这么自私而鄙薄。
凤倾璃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但是从她的眼神也可以猜测出几分来。
“他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了。”
玉隐一出,天下震动。
秋明月蹙眉,“那么严重?那我不是给他带来大麻烦了?”
凤倾璃不乐意从她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避重就轻道:“没什么可麻烦的,天下第一公子的称号虽然带给了他无尽的荣耀,却也带来了无尽的嫉恨和杀机。这些年,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太多,如果你这一点麻烦都应付不了,他也就不用再做这个天下第一公子了。”
这语气,实在不怎么…
“你们两个不是好朋友吗?怎么他有难,你却在这落井下石?”
“我什么时候落井下石了?”凤倾璃听了这话,不高兴了。
“别忘了,他出了事,人人尊敬的天下第一公子以外,还是药王谷的谷主。他本身就武功高强,这世上,鲜少有人是他的对手。而且这些年游历在外,也交了不少的江湖朋友。他如果有困难的话,在江湖上可谓一呼百应。就算有人要杀他,那又如何?我是自找死路而已。”
秋明月有些惊讶,“你说他在江湖上这么有威信,那么当权者不会心存芥蒂吗?”
凤倾璃嘴角勾起一缕嘲讽,“当然介意。不然的话,何以会一只玉隐就引来那么大的动静?”他眼神深了几分,“不能用之,就杀之。”
秋明月没有再说话了。帝王心思莫测,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已经让她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君王枕畔,岂容他人酣睡?
容烨的名声太高,高到已经能够威胁到帝位的地步了。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而感觉到手上一凉,她低头一看,却见凤倾璃正仔细的在给她上药。她一惊,下意识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别动。”
秋明月皱眉,有些急切道:“你给我用了冰肌玉骨液。我的伤口恢复的太快,你让我怎么解释?”
凤倾璃动作一顿,眼神有些沉。
“为了一个说法,你就自虐?”
“你才自虐。”秋明月瞪着他,“我好不容易演了这么一出戏,让祖母对大夫人心中心存芥蒂,对她厌恶至极。过我这手上的伤好得太快了,岂不是浪费了我一片苦心?”
凤倾璃再次皱眉,“那个女人不识好歹,她如果再欺负你,我就去杀了她。还有她那两个女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秋明月哭笑不得,“当真以为她是普通人,说杀就杀?”
“你以为我不敢?”凤倾璃挑眉,有些不满她的不信任。
“是,你是敢。凭你的武功,杀一个人是简单,但是你确定你真的能做到不留丝毫痕迹吗?好,就算你不留任何蛛丝马迹,但是,大夫人她好歹不是普通人,她身后有太多交错的势力。如果她平白无故的死了。你觉得,太师府、薛国侯府和丞相府,不会有动静吗?”
“那又如何?”凤倾璃眼神不屑,语气十分狂傲。
“你以为我会怕?”
“你当然不怕。”秋明月眼神很平静,看着他,说道:“因为大夫人你没有任何关系,和荣亲王府也没有任何的仇恨,所以她即便死了,也没有人会怀疑到你。可是我不同,我和我姨娘,还有我弟弟是她最恨的人。在整个秋府当中,只有我和她发生的矛盾最多。如果她死了,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敲和挑拨。你觉得,这最后杀人凶手的矛头,不会指向我吗?”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无权无势的庶女而已。到时候,面对几方压力,你觉得,祖父不会把我交出来么?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何况,为了大局,是可以牺牲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而我如今,就是这样的小人物。”
她眼神静寂,如一汪怎不见底的海水,静静的看着凤倾璃。
凤倾璃也看着她,她的眼睛很美,绚丽如烟花,灿烂如星辰,迷幻若幽梦。最美的,是这双眼睛里时刻闪烁的自信、冷静、从容,和博大精深的智慧。
然而此时此刻,这双眼睛里还多了其他的东西。因为过分的冷静从而明白并悲伤自己此刻的处境。因太过理智,而无法放纵自己为所欲为的无奈和无力。因通透的智慧,所以不能够自欺欺人的纵容自己逞一时之气。
这样的她让他欣赏动心的同时,却也免不了心疼。
“你不要有所顾忌,我可以帮你……”他还没有说完的话,被秋明月打断。
“你要怎么帮我?同时铲除太师府薛国侯府及丞相府,更甚至是大皇子府?不,或许还有更多更多。凤倾璃,你当真可以吗?这些全都是朝中重臣,你以为皇上会容忍你动他们?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大的势力,但是最起码我知道,身为一个君王,纵然是不会希望看到手下的臣子有膨胀的野心,但是,如果一次性动了几位朝廷栋梁。你认为这种无异于拿这个国家的根基作为代价的事情,他会容忍吗?”
“我不知道皇上对荣亲王府究竟有多么的隆宠有加,但是最起码我知道。如果牵涉到江山社稷,天下百姓。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过沧海一粟而已。”
“所以…”她的声音变得低柔起来,轻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我们都是理智的人,不要再抱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个世界,永远比我们想像的更加残忍。”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像是说给他挺,同时也是在警告自己。如今的自己,没有任性的权利。
凤倾璃死死的看着她,他想反驳,想撕碎她脸上平静从容的表情。但是他却无从反驳,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任何人,任何事都低贱如尘埃。更何况那个所谓的一国之君,那样的一个人呢?还有人比自己更加了解他的虚伪以及城府吗?
正因为明白,所以他才恨,恨如今的自己什么也不能做。恨自己只是个残废,恨自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自嘲的笑笑,“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的聪明。生短短几十年,有时候糊涂一些不好吗?何必非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累,你还这么小,应该承受那么多。”
秋明月不置可否的笑笑,“可是如果太愚蠢了,只会为人鱼肉。”
凤倾璃深深看了她一眼,“以后不要再对人说些这些话,要知道,妄论君心,可是要杀头的。更何况我们这位伟大而圣明的君主,又是那样一个小气的人。”
他言语之中的嘲讽和不屑让秋明月侧目。
“你跟皇上有仇?”这种话,也只有在凤倾璃面前,她才敢说。否则一旦被其他人听见,可是抄家灭族的事。
凤倾璃知道自己过激的情绪,让她敏感地察觉出了什么?他眼神微闪,道:“整个大昭之内,只有他可以仇视别人,谁敢恨他,岂非自找死路?”
秋明月眉头皱得更深,“她好歹是你的皇伯伯,你怎么用这种语气在背后议论他?好像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这种话其实她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但是凤倾璃却沉默了。浑身都淹没在无尽的悲哀之中。
恨?他有资格恨那个人么?即便把自己害成如此模样,但是,自己有资格恨他么?不能,不能…无论心里有多不甘,无论有多愤怒。然而有些东西,是斩不断的缘系。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他,根本就忘记了自己如今在哪儿。甚至,连下意识收紧握着秋明月的手也毫不自知。直到秋明月痛呼一声。
“疼…”
凤倾璃浑身一震,眼中黑雾散去。这才发现,秋明月被自己紧紧的握着,手背上的伤口也因肌肉缩紧而崩裂开来,血,肆无忌惮的从伤口流溢而出。
他眼中闪过慌乱,连忙放开她,有些手足无措。
“对不起,青萱,我…”
秋明月倒是没有怪他,皱眉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凤倾璃低下头,目光有些黯然。
“没事。”他摇摇头,又抬起头。
“伤口都裂开了,绷带在哪儿?我给你包扎。”他说着又要给她上药,她再一次躲开。
“我都说了那么多了,敢情你一句也没听进去是不是?”
凤倾璃叹了口气,“就为了演戏?你就把自己伤得那么重?”
秋明月眼眸轻闪,知道他已经大概猜到刚刚发生的事。她沉默一会儿,抬头看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虚伪矫情?”
她唇边有着几分自嘲与苦笑。刚才的自己,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确够虚伪的。连她自己,都讨厌那样的她。
手上一阵温暖,她低头,有温热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抬眸望过去,对上一双温情脉脉的双眼。
“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那只是因为他们不明白太过幸福悠闲之中无聊的消遣方式而已。他们不知道,有时候,世人眼中的虚伪假善只是我们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而已。”
淡淡的一番话,却饱含了心酸,像一个沧桑的老人,看尽了世态炎凉的荒芜。
“你…”究竟经历过什么?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却突然又坚定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再蛰伏隐忍,不用再瞻前顾后,不用再仰人鼻息。”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你想要的‘肆无忌惮’和‘潇洒自由’。”
该怎样形容秋明月那个时候的感觉?
那一刻,迷离朦胧的烛火下,风华绝代的美少年目光灼热而真切,坚定而清澈。
他说,总有一天,我会给你想要的肆无忌惮和潇洒自由。
没有人知道,这样的一句话,带给她多么大的冲击和震撼。
踏入这个是非之地,日日面对刀锋冷箭。她想要的,其实只有那两个词。
肆无忌惮,潇洒自由。
然而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在这个封建皇权的时代,却又是多么的大逆不道。
便是身为一国之君,有时候也不可以任性的肆无忌惮,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庶女?
自由?
呵呵,被困在这个华丽的金笼里,哪里来的什么自由潇洒?一切,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而此刻,这个梦却让自己在他眼中看到了希望。
“可以么?”她的声音低弱得几乎听不见,仿如小心翼翼呵护的一个梦。稍微用力,就会破碎。
凤倾璃却坚定地看着她,“可以,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俯视全天下。”
秋明月浑身一震眼睛里有迷茫有震惊有不解有疑问。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融化在他温柔的眼神里。
她忽然就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如山花烂漫,绚烂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谢谢,无论有没有那一天,我都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希望。”
凤倾璃被她那个笑容给炫晕了眼睛,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有些懊恼的说道:“以后不许对别人这么笑。”
秋明月一怔,随后翻了个白眼儿。刚刚还说出让自己那么感动的一番话,现在又开始别扭霸道了。
“你管得真宽。”
凤倾璃丝毫不觉得自己脸皮厚,道:“不用冰肌玉露液也可以,水镜坊不是有很多珍奇药膏么?”
秋明月挑了挑眉,这句话看似平常,实则包含试探。
“你知道什么”
凤倾璃不满的瞪着她,“我知道什么?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不许怀疑我。水镜坊是你的产业吧,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一个女孩子金山肯定会有困难,但是如果能让你有自己的资本和实力,这也没什么不好。”
秋明月不置可否,“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凤倾璃又瞪着她,“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一辈子?”他有些气恼,“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连我你也防着?”
那般控诉的语气哀怨的眼神,连秋明月看了都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真的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那个时候我跟你又不熟,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凤倾璃气呼呼的看着她,却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反驳。
秋明月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好了,你不是要给我包扎伤口吗?绷带在那边的柜子里。”
凤倾璃又瞪了她一眼,才推着轮椅走过去,翻箱倒柜的,好不容易才找出了绷带。又转动着轮椅过来,“把手伸出来。”完全命令的语气,还带着几分别扭。
秋明月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来,乖乖的伸出手。
凤倾璃恨恨的看着被她自己伤得惨不忍睹的手,“让你这么任性,这次记住教训了吧?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得罪那个黄氏,你偏不听。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不是很聪明吗?这一次怎么会那么冲动呢?”
他口中虽然说着责备的话,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
“我正要问你,我觉得二婶子好像有很多秘密。照绿鸢的说法,二婶子跟十几年前,完全就变了一个人。我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够让一个人性情大变至此?”
凤倾璃已经给她包扎好了,正在给她打结,听闻这番话,手上动作顿了顿。
“你在怀疑什么?”
秋明月目光湛亮如星子,“应该说,你查到什么?”
凤倾璃扬眉与她对视片刻,眼中流露出会意的笑光。收回手,“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做吧!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秋明月没有继续在纠结这个问题上,又道:“对了,她竟然给我下药,难道他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解读的吗?那种药的药力可不浅。我很奇怪,今天晚上,她为什么没有带人来看‘好戏’?”
如果二夫人真的是那般心机深沉的一个人,那么,今天晚上在她的房间内,也应该安排得有男人才是。
除非,那个人已经被人解决了。
她看向凤倾璃,目光中的深意不言而喻。不用说肯定是这个人帮了自己了。
凤倾璃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也不隐瞒。
“她确实在你这里了安排到有人,不过已经被容烨解决了。”
又是容烨?
秋明月神色有些不自在,为自己刚才误会容烨而心虚,便岔开话题道:“对了,既然玉隐那么大的影响力,那刚刚我吹奏的时候,应该惊动很多人才对啊!为什么到现在除了大夫人下午来闹了一次过后,我这儿倒是风平浪静。就算其他地方的不能辨析方位,但是在这秋府之中,肯定也有人听到吧,比如说二夫人。可是她为什么能够这样平静?”
凤倾璃道:“不是告诉过你吗?玉隐是有灵性的,它的声音也很特别,可以传遍天下每一个角落。但是远在千里的人听见只能大致分辨在哪个方向,却不能肯定。而且天下第一公子向来行踪飘忽不定,即便是到了那个地方,又有谁能保证他还在原地?而百里之内的人听见玉隐的声音,却只会更加迷茫,以为它远在千里之外。容烨之所以那么快赶到,是因为他知道这只萧在你手上而已。”
其实还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秋明月,玉隐之声传遍天下。怕是早就引得有些人关注了。再过不久,或许就会有他国之人潜到大昭境内。
这看似太平盛世的天下,风波将起。
秋明月目光有些惊异,“这么神奇?”
凤倾璃又道:“不止如此,玉隐还可以避百毒。可偏偏…”
“偏偏不能避过媚药对不对?”秋明月了然的接过话头。
凤倾璃有些恼恨,“如果是一般的药也就罢了,只是没想到这次她们用的居然是顶级春药‘春情潮涌’。”
“所以玉隐才失效了对不对?”秋明月沉吟一会儿,道:“春情潮涌是轩辕皇室所用顶级密药,二婶子怎么会有?她,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