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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集之为董小宛赎身之事,一时间在金陵城传开。
“阮集之并非是在媚香楼中对董小宛一见倾心,而是早在某次阮集之出游时,不慎在路上撞到董小宛。从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太常少卿便对董小宛起了相思。”
城南郊外一家酒肆内,有歇脚的客人一边大口喝酒,一边讲述着有关阮集之风流韵事。
“看来这回阮集之算是拜倒在媚香楼花魁的石榴裙下了!”
柜台前,正在拨打算盘的妇人修长的指尖一顿,一双乌黑水盈的眼中腾起复杂的情绪。
“老板娘!”
“再来一坛酒!”
妇人拨打算盘的手不知道在半空中顿了多久,听到喊声,妇人回过神来连忙弯下腰去架子上拿酒。
而就在妇人弯腰时,她隐约露出胸口处与她脖颈处暗黄色的肌肤不相符的白皙肌肤。
与此同时,阮府内。
“啊!”
滚烫的茶水泼在小斐脚背上,痛得小斐忍不住发出痛呼声。
脚背上的痛未止,她的耳朵便又狠狠拽住。
耳边响起莞儿不耐烦的声音:“不过是茶杯不小心砸落在脚背上,你区区一个丫鬟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脚背已经烫出水泡,她得赶紧去擦烫伤药,然而莞儿却拧住她的耳朵不放手。
小斐紧皱着眉,却如莞儿所说,她不过是一个丫鬟,没了爷的庇护,她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莞儿欺负。
因为耳朵和脚背传来的痛意,小斐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快被拧下来的时候,莞儿的手突然一松,而后莞儿沉声道:“重新倒茶。”
“是。”小斐慌忙应道。
有了前车之鉴,小斐这一次倒好茶递到莞儿跟前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
只是……
这一次,莞儿仅是看了一眼,她递到面前的茶,连喝都不曾喝上一口,便冷声道:“凉了。”
脚背火辣的痛还在继续,小斐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眼中转瞬腾起水气。
虽说是丫鬟,她伺候在阮集之身边十三年来,却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小斐不禁在心中默默祈祷,要是爷在府上该多好。
“呵!”
耳边随即再次响起莞儿的冷笑声,“区区丫鬟竟然也会觉得委屈。看来你家爷没把你教好啊。虽说我尚未过门,但集之已经将府中的事宜交由我操持。今日我便要替集之好生管教你,让你清清楚楚地懂得什么是礼数。”
小斐闻言手一抖,险些将茶杯中的水泼到莞儿身上。
她着实想不通,就在半个月之前,爷领着莞儿回来后,便任由莞儿霸占李香君的房间,戴爷特意寻工匠为李香君所打造的发饰,穿爷特意命绣娘为李香君制的衣裙,就连爷之前让她准备给李香君的生辰礼物,那把象牙骨雕花白绢扇也被莞儿占为己有。
她曾也有质疑过,可是爷真的不再爱李香君,将他对李香君所有的感情转移在了莞儿身上?
可是当她发现爷夜不归府,整日寻不着他的踪影,独留莞儿在阮府这件后,她便否定了自己对阮集之的质疑。
果然爷并非见异思迁之人。定是有其他原因才使得爷不得不将莞儿接回府中,任由莞儿在府中胡作非为。
“哐当”一声。
就在小斐发愣时,她拿在手中的茶杯简直被莞儿用扇柄打翻。
“啊!”
滚烫的茶水倒在她的手背,又一次烫得她忍不住发出尖叫声。
就像是被看到她被烫红的手背,莞儿站起身用象牙骨雕花白绢扇的扇柄狠狠戳着小斐的额头:“你这丫鬟竟还会装!去院中站着,直到太阳落山为止。”
已至仲夏,此时正是晌午太阳最毒辣之时,小斐完全没有料到莞儿竟会想出这么毒辣的办法来收拾她。
见小斐闻言傻站在她跟前不动,莞儿又用扇柄狠戳小斐的额头,厉声道:“怎么?你难道还在惦记李香君对你的好?我告诉你,李香君她是不可能再回到阮府的。我董小宛才是阮集之的女人!”
头盖骨好似快要被莞儿给戳碎。
有的人越是强调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便代表她其实不曾拥有。
在小斐看来,莞儿便是这样的人。
看到自小斐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笑意,莞儿动作一顿。
莞儿目光一凛,沉声道:“你笑什么?”
小斐自然不会承认。
小斐摇头否认:“小斐没笑。”
这死丫头没有笑?
她明明是在嘲笑她,嘲笑她就算住进这阮府中,霸占了李香君的所有东西,但她却还是无法霸占阮集之。
为什么!
为什么李香君能够轻易得到的东西,但她却偏偏不能!
嫉妒之火熊熊在心中燃烧,望向小斐那该死的嘴脸,莞儿发出刺耳的喊声:“滚出去!”
宁可去院中晒着烈日罚站,小斐也不愿继续伺候在莞儿身边。
烈日当头,小斐站在院中,浑身的汗犹如雨下。
之前水润的双唇如今早已开裂,看似无人的后院,她却能够感受到无数怜悯同情的目光。
过去有爷替她撑腰,她在这府上何等风光。
可是现在,她却成了其他丫鬟家丁怜悯的对象。
体内的水分不断流失,她的意识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模糊。
“爷……你什么时候回来?”
“为何你会任由那心如蛇蝎般的董小宛在阮府中耀武扬威……”
就在小斐失去意识之前,她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给我泼醒!”
一桶凉水泼在小斐身上,中暑的小斐缓缓睁开眼看到夜幕下,目光狰狞的莞儿居高临下地站在她跟前冷声道:“像这种只知道偷懒不做事的丫鬟给我卖去媚香楼。”
被毒辣的烈日晒了一下午,初初醒来的小斐脑袋昏沉得厉害,等她听清莞儿的话,已被护卫架住双臂。
完全不敢相信自莞儿口中说出的话,犹如遭到雷劈的小斐瞪大眼睛,看向冷望着她的莞儿喊道:“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