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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庭昨日跟沈司令在司令部吵完,今日在府里发脾气的时候,正好被沈晏均碰了个正着。
沈晏庭是不敢正面跟沈晏均顶的,谁让沈晏均这个当大哥的比沈司令对他要无情。
这事他气鼓鼓地跟沈司令吵了一通,在沈晏均面前吱都没吱一声。
今日发脾气也是自己在生闷气,然后失手扫了一个杯子下去。
好死不死的,那杯子里还装着热茶,他一扫,杯子直接朝坐在一边苦着脸犹豫着要劝他的沈晏回身上砸了过去。
滚烫的热茶就那么沷到身上,还带冒烟的,沈晏回哪里是个能忍痛的,当下被烫得嗷嗷直叫,在屋子里胡乱蹦着。
“烫烫烫,痛痛痛,啊啊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沈晏庭自己也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扒沈晏回的衣服,一边扒一边寒着脸骂他。
“你是猪吗,不会躲啊?”
沈元也急了,“晏回少爷,严不严重?要不要去请大夫?”
沈晏均带着潘玉良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
在沈晏均看来,沈晏庭犯了错可以忍,发脾气可以忍,但这种……他自己做错了事,沷了沈晏回一身的热水还反倒来怪他不躲开,就已经不是忍的事了。
他让沈元去请大夫,沈晏回衣服已经被拉开,胸口被汤得红红的,他一边疼痛难忍地继续蹦着,又觉得这么蹦实在太丢脸,于是在介于忍跟忍不住之间,憋出一个扭曲的姿势跟表情。
潘玉良赶紧让春兰跟阿板去拿凉水,拧了毛巾给他降温,好让他舒服一点。
又问一边呆着的沈晏庭,“你这有没有烫伤膏之类的药?”
沈晏庭看了黑着脸的沈晏均一眼,转身进去拿药去了。
春兰跟阿板轮番地帮沈晏回敷着毛巾,这会沈晏回已经没再蹦了,他的脸红红的,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疼的。
潘玉良让她们敷了一会,才拿着沈晏庭拿的药,“要是没那么疼了就把药给擦上。”
潘玉良看了眼沈晏回被烫的地方,还好只是红红的一片,没有起水泡,不然别说沈晏回吃顿苦头,赵红梅那里也不好交代。
沈元很快把大夫请了进来,那药还放在桌子上,春兰跟阿板还在给他拿凉毛巾敷着,一停下他就喊疼。
沈晏庭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一点疼都忍不了,又没破皮又没起泡的,他也太夸张了。
他这一眼正好被沈晏均看了正着,沈晏均对着沈元道,“把晏回少爷扶回里屋去,让大夫好生看看。”
几人拥着沈晏回进了里屋,潘玉良看了他们兄弟二人一眼,也转身进了里屋。
外厅瞬间就只剩沈晏均跟沈晏庭了,沈晏均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沈晏庭动都没动一下,一直站着。
沈晏均也不开口,由他站着。
最后还是沈晏庭自己受不了,他挪了挪脚下,“大哥。”
他一开口沈晏均就冷笑了一声。
“不错,还记得你有兄弟。”
沈晏庭抿了抿唇,低下头说了句,“对不起。”
沈晏均冷眼看他,“被你烫到的又不是我,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沈晏庭只好道,“我一会去跟晏回道歉。”
沈晏均道,“你又同他道什么歉?是他自己没躲开,他不是猪吗?”
沈晏庭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他那话就是急了脱口而出的,平时他跟沈晏回闹得惯了,话说得重一点也没什么,再加上他心情不佳,才会说这样的话。
沈晏庭苦着张脸说不出话来,他最怕沈晏均这样了,还不如揍他一顿来得痛快。
“是我不好,口不择言了。”
沈晏均眼睛眯了眯,“如乡野村夫般,开口也会说四个字,还真是难为你了。”
沈晏庭脸上就跟被人甩了一耳光似的。
他咬咬牙,干脆心一横,直接抬起头道。
“大哥,我有话要说。”
没几日他们就要走了,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晋城交给沈天卓,沈天卓那人太精,他根本讨不着好。
他原本想着这事等沈司令跟沈晏均走后,让沈天卓来办,再怎么说,他一个司令府的小少爷说话总是好使的。
但他试了试那沈天卓,压根没用,她面上恭维得很,一说正事就跟你打哈哈。
他算是看出来了,沈天卓还不如他老子好说话。
沈晏均看了他一眼,“我堵住你嘴了?”
沈晏庭深吸了口气,“大哥,报社的那件事我想不通,他们写那些有的没的,不过就是想要父亲跟您的一句话而已,反正都已经决定去成都了,为什么不直接跟他们把这件事说开。一来不用跟那些拿笔杆子的人闹的这么僵,二来还可以笼络人心,这明明是件好事……”
沈晏均道,“你是觉得我跟父亲的处置方式不妥?”
沈晏庭动了动唇,说了声,“是。”
那些人写来写去,那意思不就是想让司令部去干点做为一个军人该做的事,司令部现在正在做的不也正是这件事吗?这本是不冲突的事,他想不明白,怎么还给冲突起来了。
沈晏均道,“司令部做什么决定,那是司令部的事,外人无权干涉。至于你说的报社的事,那是保卫局的人动的手,你要是想不通,可以直接去跟廖局长理论,还有来找你的,是你同学吧?不是个个嘴皮子厉害吗?
这事怎么掰扯里面都没司令部什么事,报社是保卫局查封的,学堂是保卫局的人让放假的,你为了这事在营里同父亲吵,在府里耍威风,怎么?你跟他们是亲生的?”
沈晏庭张张嘴,“大哥,我只想同你讲道理,你别拿这些话来说我。”
沈晏均呵了一声,然后道,“我说了,有道理你同廖局长说去,拿了你司令府小少爷的身份,你以为自己的话有几分份量?”
沈晏庭深吸了口气,眉头紧皱,“大哥,你这是蛮不讲理。”
沈晏均淡淡地道,“就冲你今日伤着晏回了,晚上去跪祠堂吧。”
沈晏庭胸膛起伏,大声地道,“我伤着晏回是我的错,跪祠堂也没什么,但报社的事……”
大夫给沈晏回瞧了他胸口被烫着的地方,让春兰帮忙把药给他上了,对着潘玉良拱了拱手道。
“少夫人,堂少爷这伤没什么事,擦几次药就红肿就能消下去了,也不会留疤。”
沈晏回这会急痛过去,有些不好意思,他嘀咕一句,“谁在意留不留疤了。”
潘玉良听着外面的动静,对着大夫道,“他被烫的地方没什么事,你再给他把把脉,看看别的。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苦练功夫,我怕他身子吃不消,你给他瞧瞧,需不需要补一补。”
大夫依言行事,又坐回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搭上沈晏回的手腕。
沈晏回一阵感动,“嫂嫂,我没事,身体好着呢。”
潘玉良笑笑,“反正大夫来都来了,就让他看看。”
外面两兄弟还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寸步不让的。
“沈晏庭,我警告你,外面那些事你不要掺合。”
沈晏庭也豁出去了。
“你跟父亲让我去学堂读书,不就是为了让我知事吗?若你们只是想要个听话的儿子或是弟弟,就应该一棍子把我敲傻了。”
沈晏均差点被他气笑,他道,“这件事你在我这里没得谈。”
沈晏庭气极,“大哥!”
沈晏均嘲讽地开口,“说起来你这么积极也不过是因为你在你同学面前夸下海口了吧,怎么,怕事情没办成,损了你的面子?”
沈晏庭今日几次被沈晏均堵的说不出话来,“大哥,你怎么变成这样……这般不讲道理。”
沈晏均哼了一声,“道理都是强者讲的,就你这脑子,我同你没什么道理好讲的。”
沈晏庭气得快要晕过去了,他暴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一转身,甩手要走。
沈晏均问他,“去哪?”
沈晏庭道,“去跪祠堂。”说完伸腿踹了一脚椅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里屋那大夫已经给沈晏回把完脉,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连吃什么能长高都说了一通了,潘玉良还没有放人的意思。
那大夫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少夫人,您放心,堂少爷真的没事,一点毛病都没有。”
潘玉良听着外面踢椅子的声音而后一片平静,想着应该是说完了。
她笑了笑道,“真是麻烦大夫了,沈元,你送大夫出府。”
沈晏回对潘玉良让大夫把他由里至外瞧了个遍的事感动得都快哭了,“嫂嫂,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潘玉良笑了笑道,“一点小事,今日晏庭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怪他。你们是兄弟,别因为这等子小事生出嫌隙。”
沈晏回点点头,“我知道的,晏庭哥哥是因为报社的事心情不好,我不会怪他的。”
潘玉良又嘱咐他几句,转身出了里屋。
沈晏庭早没了影,沈晏均一个人坐在外屋慢慢地喝着茶。
潘玉良看了眼倒在一边的椅子,“这是没谈好?”
沈晏均放下茶杯,“晏回怎么样?”
潘玉良道,“没什么事,不是很严重,这点小事,你也太小题大作了,他本就心情不好。”
沈晏均扬了扬眉,没说什么。
潘玉良又道,“这事你怎么不跟他实话实说。”
沈晏均道,“现在声音喊的越大,到时候脸就打得越狠,趁机让他长长教训也好,谁有那功夫一天到晚地给他的人生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