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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美玲推门跑进来,大声嚷道:“宣昭了,前殿宣昭了,先帝把皇位留给了九王爷,宫中大臣们已经前往大觉寺去迎接新主子了。”
冷静心中一松,却又复紧,孝帝明明告诉她,昭书写的是把皇位留给了司马南,为什么又变成了章?难道孝帝会骗她?
阮美玲转眼见横卧在床上,嘴角流血的孔令慈,不由又大叫一声,脚下一绊,跌了个狗啃屎。
冷静拿帕子给孔令慈拭了拭嘴角,笑道:“没事,老孔她不过是急火攻心,一时迷了心窍,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阮美玲从地上爬起来,嘻嘻笑一声,拍拍身上土尘,道:“大人,新主登基后,管我们尚宫局的就变成了关妃娘娘,早就听关妃娘娘是个心底善良的活菩萨,我们以后呀,有福了。”
冷静默默的点头。
“大人,你们不出去瞧新主继位大典么?继了位之后就是国丧,这阵子也有得忙了。”阮美玲撅着嘴,说道。
“你去吧,我等你孔姐姐醒了,再出去。”冷静把她打发出门。
阮美玲欢喜的走了,顺手将门关了。
冷静推了推身边的孔令慈:“我知道你醒着,起来罢,何必寻这样的拙志,活着不好么?”
孔令慈爬起身来,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她,颤声道:“你究竟是人是鬼,我明明在粥里放了孔雀胆,为什么毒不死你?”
“你自己不是也没死?是不是你拿错了毒药?”冷静轻描淡写的说道。
孔令慈凄厉的笑一声:“我倒是忘了,你能解了莺妃的毒,又怎么会被我下的毒害死。你应该是个不怕毒药的妖人!”
“先帝曾跟我说,要我好好照顾你,你对他的爱让他感动,可他,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冷静道。
孔令慈闻言,身子猛的颤抖几下,嘴唇哆嗦着,问道:“那他,他有没有说喜不喜欢我?”
冷静垂下眼:“你不是说,你爱他,让你幸福,并不在乎他的感觉吗?他喜不喜欢你,又有什么要紧?只要你爱他就够了。”
孔令慈笑一声,如同脱了毛的鸡,瑟缩的缩到椅子上坐了,面色绝望,半晌,却忽然起身,抓起桌子上的粥碗,一气将剩下的半碗粥喝下去,将碗朝地上一摔,霸气的伸手指着冷静:
“不要救我,让我去死,我要追随先帝而去,继续做他的奴婢。”
冷静一脸伤心的瞧着她,耸耸肩膀。
“前世,我救到很多自杀的人,有百分之九十的人在死亡真正降临那一刻,是后悔的,可惜,死神不再给他们机会。
这世间,能够了无牵挂就那么去死的人很少很少,大部分人就算有足够去死的理由,可至少也有一条足够支撑你活下去的理由。
你执着的为自己做的错事寻找了一百条得的通的理由,却忘了这条最重要的足以让你有勇气活下去的理由。”
冷静语速飞快的说道。
孔令慈的眼神再次涣散,可她的神情竟然没有完全绝望,似乎在等冷静说出这条最重要的理由。
于是冷静便接着说下去:“这条最重要的理由就是,你是你母亲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带到这个世上来的,不管生下你以后,她如何对待你,至少在生你的那个时候,她是打算用她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你来世上走的这一遭的权利,你又有什么资格自己抛弃这条好容易才来到世间的性命?
你母亲她还活着,你回家问问她,你是否应该因为这么荒唐的一个理由,就舍弃这条命?”
“救我。。。。。”裴少芬费力的说出两个字,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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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殿,一干大臣将司马南围在中间,面色愤怒,随时都要将他撕碎一样。
“奸贼!明明有宣旨太监,为何不用?把先帝遗召拿出来,大家看个明白!”为首的内阁首辅指着司马南的鼻子破口大骂。
他身后的大臣们跟着声讨。
司马南将遗召握在手里,手下使力,轻柔的娟布慢慢变成齑粉从他手心里飘落。
他的声音比他的人更冷酷:“高枫突然暴病身亡,死在大家面前,你们有目共睹,本将军替他宣读遗召,也是情理之中,你们质疑什么。”
“先帝刚刚亲政不过数月,昨天还在书房与众臣商议江南税收改革之事,为何今日便突然急病驾崩,中宫娘娘乃是你的人,如今帝后齐齐殡天,却又不准朝臣进殿拜别,其中蹊跷怎能不令人疑窦丛生?”首辅怒道。
“死状不雅。为先帝尊严,还是不看为好。”司马南冷声道。
“一派谬论!若真是为先帝尊严,更该让众臣明白其真正的死因!”首辅道。
“难道你们还有比九王爷更好的人选?先帝英明,将帝位继于明人,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在怀疑什么?”司马南道。
“怀疑你!昨天议政,有官吏上书弹劾你贪污江南税款数百万两银子,众臣跪地死谏,求皇上彻查于你,可皇上竟然将折子撕毁,硬是不作理会,让众臣失望。
定是你这个奸贼知道了此事,怕事情暴露,于你不利,所以才先下手为强,杀了先帝以自保!”首辅怒吼。
“贪污江南税款数百万两?这话从何说起?”司马南眯了眯眼,声音略有些愤然。
“废话少说,今天咱们就算舍得这条命,也要与这个奸贼作个最后了断,以匡扶正义,还新帝一个清明江山!”
首辅振臂一呼,朝臣响应如山。
司马南背拂着双手,面上突然风淡云轻,点点头:“也罢,你们还是留着老命继续效忠新帝罢,我这个奸贼坏事做尽,自有天收,又何必陪上诸位的性命。”
“司马南,你私毁先帝遗召,罪大恶极,还不束手就擒!”群臣愤怒的叫喊。
司马南从袖中摸出御林军统领御牌,递给首辅大人。
首辅一怔,竟没有就交。
司马南又往他跟前递了递:“拿着,你就是御林军新统领,让他们拿我下狱,你们留在这儿,迎接新君继位,别吵吵了,耽误时候。”
首辅犹豫的眼神瞧向身后的大臣们。
其中一个皇亲后生武将上前一步,拽过司马南手里的御牌,挥手招呼殿前御林军:“来呀,将这个逆贼给我关进大牢,听候新帝发落。”
殿前御林军互视一眼,慢吞吞的走过来,怯生生的看司马南两眼。
“怎么?你们难道不是朝廷的军队,而是他司马南的私家卫队不成?”后生怒道。
司马南背拂在身后的双手微微动了动,一直立在他身后的副将冯保,面颊抽动,脸上掠过一阵苦痛,上前来,扭住他的胳膊,将他摁倒在地,吩咐侍卫,拿来枷锁,将其收监。
侍卫们的枷锁没有拿来,却听殿后忽然传来一个人的拍手之声。,众臣探头瞧过去,只见一位凤冠霞帔的美人拍着手走进殿来。
冯保忙命侍卫将她拦住,厉声喝道:“后妃不准擅进前殿,乃是本朝的祖规,莺妃娘娘请回,否则别怪卑职不客气了。”
“这里这么热闹,本宫不来凑个热闹,岂不缺了典?”莺妃冷笑一声,自袖中掏出一沓纸色陈旧的药方子来。
“请娘娘回后宫。”冯保严厉的说道。
莺妃冷哼一声,抖了抖手中的药方子,伸手指着那帮朝臣,冷笑:“首辅大人,你不认得本宫,本宫对你之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听说你最是忠君爱国,只是不知你这忠君爱国,忠的是什么君,爱的又是什么国?”
首辅闻言,气的身如筛糠,红了眼,撸起袖子,上前要与她理论,被后面的大臣们好说歹说的架住。
“无知妇人,老夫不与你一般见识。”首辅吼一声,自别过脸去,不理会莺妃。
倒是刚才接了御牌那个皇室宗族的小后生对莺妃的话感起了兴趣,上前几步,推开冯保竺闪,朝莺妃作个辑,朗声问道:“敢问娘娘,才刚此话何解?”
“问的好,本宫就等你们问这话。”莺妃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蹲下身,将手中的药方子放到地上依次排好,问那小后生:“你瞧,有什么端倪?”
小后生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轻巧的笑一声:“真是有玄机,竟然有人拿这些药方子传递这样的消息,有趣,实在是有趣。”
“那你又看不看得出来,这些药方是何人所开?”莺妃又问道。
小后生蹲下身,细瞧两眼,点头:“我又不傻,这上面不是有么?是前御医院掌院江枫江大人所开。”
小后生话音示落,只听司马南怒喝一声:”冯保,马上将娘娘送回后宫!”
冯保闻言,正要上前,却被那小后生拦住,举起手中御牌,冷笑一声:“冯将军,你可看清楚了,现在谁才是你们的头领,给我一边站着去,这事有蹊跷,本王要查个明白。”
胡子花白的首辅扶着两个朝臣的手也走了过来,颤微微的跪到地上,去瞧那些药方子,越是瞧,面色越是白,整个人也越是抖了起来。
“我说老首辅,这些方子不是娘娘杜撰出来的,若这上面的事都是真的,我们可全它娘的做了十几年的睁眼瞎啊。”小后生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