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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刚回到家,便出事了。
“有人告我?现在就去官府大堂待审?”
甚至来不及多问,白羽已经被公人给押走了。
白氏商号一片惊慌,老板居然招惹了官司?会不会出事,会不会连累到自己?
一时间人心惶惶,连白仲达都闻风而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白羽被带走。
公堂上,坐着通判大人。
两排站着手持水火棍的衙役,还有个师爷提着毛笔,正准备记录公堂上发生的一切。
啪!
惊堂木一拍,通判呵斥道:“跪下!”
白羽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名衙役用脚尖踢中小腿肚子。
她疼得眼泪险些掉下来,双腿再也站立不住,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我犯什么罪了?”白羽忍着疼开口询问。
“公堂肃静!带原告上堂。”
白羽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一回眸,却傻了。
居然看见孔兴大摇大摆地走上堂来,他却不下跪,只躬身作揖道:“学生孔兴,见过通判刘大人。”
刘通判也点点头,语气温和道:“你是有功名在身的,站着答话即可。”
“谢大人。”孔兴得意一笑,他原本就没打算下跪。
白羽也知道,对方有秀才功名,上了这公堂,一不用下跪,二不用受刑。哪里像自己,明明是弱女子,先就被踹了一脚。
“堂下女子,可是白氏?”刘通判问道。
“……是……”白羽忍着痛道:“大人突然传唤小女子,到底是为什么?小女子的白氏商号一直遵纪守法,做的都是正当交易,并不曾有任何过错。”刘通判却不为所动,只寒着脸道:“现在是你未婚夫婿孔学子状告你,明明与孔家有了婚约,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陌生男子暧昧不清。未婚私通,当处两年牢狱之刑,你可
知罪?”
未婚私通?
白羽一愣,才想起鬼王来。
“等等,大人!”她急道:“小女子并未与孔兴约定婚约,何来未婚私通一说?”
白羽知道自己不可能找鬼王来证明清白,但她首先不能认下自己与孔兴的所谓婚约关系。
“哼!”孔兴冷哼一声:“大人,请允许学生出示婚约证物。”
“准了。”
孔兴取出一封红纸,正是清川郡当地婚期下聘的文书。
他将文书递给刘通判,后者快速扫了一眼,当即拍下惊堂木。
“大胆白氏!你父母双亡,分明已经由二叔白仲达安排,与孔家许诺婚姻。如今孔家既然没有退婚,你便是孔家未过门的媳妇,怎敢否认?”
白羽这才想起,自己确实被白仲达坑了。
她原本计划着说服白仲达撤掉婚约,可一回家就被官府抓来,根本来不及处理这件事。
“大人!白氏与学生已有婚约,却与另一男子幽会。此事就发生在城中庙会,大人可以差人前去查问,将那奸夫也捉拿归案!”孔兴又道。
“别……别抓他!”白羽急了。
你们这是嫌命长啊!居然去招惹鬼王?
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白氏,你这算是承认了有奸夫吗?”刘通判冷冷问道。
白羽想哭。
奸夫倒真没有,可鬼王这会已经安安静静站在刘通判身后……
她不停地冲鬼王使眼神,千万别造孽杀人。这公堂上哪怕真有人渣混蛋,也罪不至死啊!
鬼王却不搭理白羽,只安静地站在刘通判身后,也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白氏!本官问你话,你冲本官眨眼睛算是什么意思?”刘通判怒道:“罢了!量你不过一蠢妇,又是初犯,本官从轻发落。即刻压入监牢,先关一年再说!”
案子就这么判完了?
白羽目瞪口呆地看着通判大人,身边的孔兴却患得患失。
他虽然出了一口气,却还能不能娶到白羽呢?
先不说她与人有染,更要坐牢一年,孔兴盼着白家用银钱接济他读书,这会说不定反而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着白羽被衙役带走,孔兴反倒有些失魂落魄。
他晃晃悠悠走出公堂大门,才发现原来观望的人群中,居然还有那位白家二叔。
“你,别走!”孔兴大步追上去,一把拉住白仲达。
“白……白秀才,你这是做什么?”白仲达慌道。
他不过一个山民出身,最怕的便是官府。今天看孔兴一告状便把白羽送入大牢,顿时觉得读书人真是厉害,轻易不能招惹。
“哼!我本清白之身,却被你家羞辱。”孔兴怒道:“姓白的,今日若不给个交代,你也随我去通判大人面前走一遭!”
白仲达吓得两腿发软,赶忙道:“万事好商量!我我我……孔秀才,你饶我一命吧?”
孔兴微眯双眼,暗中盘算道:“白氏进了班房,白家该是此人管事。若让他赔偿一笔银子,明年我考试的盘缠不就有了?”
想通这些,孔兴冷冷一笑:“好歹是有过婚约的,我便给你一次机会……”
……
………
一天后,女囚牢里。
白羽运气不错,因为清川郡守颇有才干,将本郡治理得极好,以至于作奸犯科者极少,监狱空旷。
尤其是这女囚牢里,上百间牢房总共关押着不到十名罪犯,白羽甚至可以独得一个‘单间’。
满地杂草,昏暗的牢房里仅有窗户能洒进一缕微光。
一碗糙米饭摆在地上,白羽没有碰它。
吃不下,哪怕白羽已经饿了一整天,但这不是挑食的问题了。毕竟身陷牢笼,谁还有心情吃饭?更别提监狱里弥漫着各种恶臭气息。
突然,白羽一抬头,看见鬼王站在自己面前。
他清冷的目光中,似乎隐隐有一丝同情?自己居然被鬼同情了?
“你别担心。”居然是白羽先开口。“等我家里打点银子,我应该能早些出狱。出狱前欠你的供奉,以后双倍补偿给你。所以,你能不能……”
她是担心,鬼王和他麾下的厉鬼出来作祟害人。
“本王来此,是为了区区几头猪羊吗?”鬼王冷声说着,似乎大有不悦。
白羽也是一愣。
不是为了贡品,这老鬼来找自己干嘛?看她神色迷惑,鬼王不紧不慢说道:“你以为白氏商号会打点银钱能让你出狱?可惜,你二叔已经接管商号,先从公账调出一万两银子安抚孔兴。剩下的钱,他正在肆意挥
霍。”
才一天时间,商号直接易主了?
白羽心中惊讶,却也无可奈何。
她知道这是一个女人地位卑微的时代,自己在父母过世后能勉强支撑商号一年不衰败已是奇迹。二叔要接管商号,现在已是名正言顺,谁让白羽在坐牢呢?
“你二叔安抚了孔兴,便由着那个名叫红杏的女人推荐,又买了几房侍妾。”鬼王似在嘲讽。“知道那些女人都叫什么名字吗?苏小小、红珠、玉娘、赛金花。”
白羽哭笑不得。
这不都是娼妓吗?而且是清川郡名妓,一个个身价不俗,拿不出至少万两白银,根本别想买走其中任何一位。
“光是这四女,你二叔便又糟蹋了商号公账十万两白银。”
果然!
白羽终于急了。
“你……你能不能帮我?我要洗脱清白,重新接管商号!”
父母拼搏一生留下的产业,可不能就这样被毁掉!白羽后悔了,她太纵容二叔,以至于家中乱到这个地步。
鬼王被黑袍笼罩着,白羽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幸好,鬼王终于在略作沉默后道:“救你的方法有很多,本王可以选择最温和、无需杀人的那一种。”
“谢……谢谢你!”白羽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鬼王。
她突然很好奇,难道陆锦亭是鬼王的真实姓名?
这名字还挺好听……他便成人的样子也极好看……不对,自己想什么呢?
“但是,本王凭什么帮你?”鬼王突然冷声道:“就凭我麾下厉鬼吃了你十几年贡品?好似与本王无关吧?”
白羽一愣:“我年年上供,难道你一口都没吃过?”
好歹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这鬼王好硬的底气啊!
“哼,凭本王的道行,哪里需要血食。”鬼王不悦道。
原来,这十几年的供奉,他从来没吃过?
白羽有些懵了。
“那……你要怎样才肯帮我?”
“贡品,专为本王准备的贡品。”鬼王撩开笼罩自己面部的黑袍,露出他的真容。
果然,依旧是昨日陆锦亭的那副模样。
只不过与昨日俊朗如仙的白面书生不同,鬼王时的他脸色铁青、眼圈深陷,面目略显狰狞阴森。
白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未在如此完美的五官脸庞上,见到令人心颤胆寒的气质。
“本王要你……做贡品。”
鬼王的声音,似九幽吹出的阴风。阴寒的口气吹拂在白羽脸颊上,似冰刀刮过。
白羽浑身一颤,心中苦笑。
她突然有一种错觉,鬼王在自己身边多年,竟是为了等自己长大成人,再像摘取熟透的果子似的一口吃掉!
原来,他盼着自己这顿‘血食’吗?
拒绝?
在牢狱中坐等二叔毁掉整个白家?
“……好。”白羽低下头,努力不让对方看见自己掉泪的模样。“等我出狱……把事情解决,任凭你处置便是。”
“……很好。”鬼王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正如白羽所想,这些年他一直在煎熬等待着。鬼王心中,冥冥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吃了这个女人,她的血肉美味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