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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殿外遇见谢开霁,柳长妤是不吃惊的。每每谢霏入宫时,谢开霁都会提早候着,接她一同离宫回府。
因有谢开霁与谢霏同路,柳长妤步子走得缓慢。
行走在路上,谢霏将太后的话转告给了谢开霁,谢开霁朝她笑笑,安慰道:“霏霏,没事的,我回府便与父亲好好一谈。”
他知道,谢霏是怕太后为自己赐一门自己不愿嫁的婚事,到时连反抗都不可。
“哥,我怕姑姑为我随意指一门亲事。我是真的怕。”
谢霏苦着脸央求道:“哥,我只想嫁我盼着嫁的那人,我不想姑姑为我赐婚。”若太后赐婚,她万不能嫁自己想嫁之人了。
“霏霏,你无需担心。”
谢开霁揉了揉她头,“我说过不会让你就这般随意嫁给他人的。”怎么他也要守着谢霏一段时日吧。
听他作保证,柳长妤微微扬起了笑。谢开霁是真的待谢霏好,至少她不必再多挂念着谢霏的事情了,只要谢开霁会管着便是。
“霏霏,”谢开霁又问谢霏道,“娘娘今日寻你入宫,便只是与你说了婚事?”
“只是此事。”
谢霏点头应道:“姑姑今日好生奇怪,我还以为是有何大事呢,谁知道只要我念了几则故事,又与我说了几句话,便放我离开了。”
“那郡主呢?”
谢开霁又斜视柳长妤,口里小声念道:“郡主好似与你同到的。”
“祈阳在慈元殿内,先念了一个时辰的书。”
谢开霁冷不丁问询柳长妤,这话令在沉思中的柳长妤吓了一跳。她身子稍不留意,便朝旁倒去,还好谢开霁适时地扶住她,下一刻便又放开了手,“郡主,您小心些。”
“谢谢。”
柳长妤有几分窘迫,她有片刻走了神,受了惊吓后差一点就扳倒。
这反应过来,才知晓方才谢开霁是问自己话呢,便回道:“娘娘只是命我念书,提及了霏霏的婚事,并未与我多说别的。”
谢开霁眼眸放空,幽幽道:“郡主应是知晓十月的选秀……娘娘许是已有了自己的打算。”太后有意定柳长妤,才会命她多次入宫。
一想到柳长妤将会入宫为妃,谢开霁喉咙便酸涩不已。
“我并不知晓娘娘的用意。”柳长妤摇了摇头。
这几日来来往往宫中两次,太后只命她念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若说打算下旨赐婚,未免也有些牵强了。
这一世与上一世并不相同,柳长妤坚信以她这般的性子,上世在深宫中太后便不喜自己,那么今生也同样不会喜自己。
太后绝不是个会给自己惹上烦心事的人,因而柳长妤不觉得太后近日会下赐婚懿旨。
柳长妤是要绝了自己在选秀之前,会入宫的可能。
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办到了。
“哥哥,”
这时谢霏却揪住了谢开霁的衣角,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神色紧张道:“我……我日后恐怕会多入宫,姑姑今日有这个意思。”
因她这话,柳长妤皱起了眉头。
谢开霁却不担忧似得笑道:“无碍,姑姑总会照拂你的。”
毕竟同为谢家人,太后待谢霏与谢开霁自然不比他府。
谢开霁满心想着,太后为谢霏与自己的姑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谢霏吃亏的。
因此谢霏入宫陪太后,谢开霁还是放心的。
出宫后,柳长妤便与谢家兄妹分了别。然坐进自家王府的马车里,靠在软垫之上闭眼小憩。今日她在慈元殿话说得太多,光是念书便有一个时辰,可那茶水却只喝了不过一杯多,喉咙的酸疼直到现在也无法散
却。
柳长妤身心皆疲,她只想好好休息一番。
马车平稳地向汾阳王府驶去,在迷糊间柳长妤已记不清走了多久,只听车外丹胭探声报道:“郡主,前头儿是表少爷与秦大人乘坐着同辆马车共行。”
“嗯?表哥与秦大人也在?”
柳长妤从睡梦里惊醒,她睡眼朦胧一时还看不清楚,便揉了揉眼角。
丹胭已先撩开了车帘,待她探眼一瞧,便瞧见前头儿不远处,秦府的马车正前行着。
也不知薛彦南与秦越今日共乘一骑,所为何事。
这两人已不是一次偷偷摸摸,背着她行事了。柳长妤一直确信,秦越与薛彦南在她背后,达成了一致,她可真想知晓,那事究竟是何事。
心思一动,她轻倚在车厢壁上,伸手一指,吩咐道:“跟上去吧。”
“郡主……这不好吧?”
汾阳王府的马车尾随秦府的马车,说出去还真不好听。
丹胭迟疑了一刹,可又见柳长妤面色不似再开玩笑,只得妥协了。她心里不住地嘀咕,自家郡主何时起意,有心做起这偷摸跟踪之事了?
秦府的马车一路行到山河楼才停下,柳长妤便见薛彦南与秦越一前一后走入了酒楼之中,两人行步时面带灿烂笑容,看似心情是极好的。
她当即起心,管丹胭伸出手道:“丹胭,车内备着的胭脂呢,我需要一用。”
“在这儿呢。”
丹胭从车厢里取来一木盒,从中将胭脂盒递给了柳长妤,她又问道:“郡主可是要上妆?不若奴婢为你吧?”
“不必。”柳长妤接过来,她用指腹点了点胭脂,“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郡主,你?”
丹胭话还未说完,便见柳长妤已是抓了满手的胭脂,一举抹在了自己面颊上,这一动作下去,是涂了满脸的大红。
双颊涂抹满了大红的胭脂。
柳长妤着了胭脂,几乎将自己脸颊涂抹成了大花脸,满面红艳,一眼看去极为骇人。
丹胭惊呆了。
“你等下便在此处侯着我,我先进去瞧瞧表哥。”
柳长妤嘴上说的是薛彦南,实则却是为了见秦越,她心有急切,因满面的胭脂,不易显露出来。
丹胭便是被她妆容所吓着了,“郡主,您……您这是作何?”
那红色的胭脂涂满了整张脸,盖住了柳长妤原本的容貌,丹胭心里着急,想为她抹去,“郡主,您若是想上妆,奴婢为您上胭脂就是了。”
“不必,我要的就是这般。”
柳长妤止了她手,很是满意自己所装点后的这张脸。
她觉着,这张即便站在汾阳王爷与王妃面前,两人也认不出是自己女儿的脸,秦越更是认不出来了。
“郡主,您这,实在是太过吓人了!”丹胭结结巴巴,半晌过后,连话都不太会说了。
柳长妤摆手,“这是伪装之一,我可不想有人认出我来。”丹胭满口无言,“郡主,奴婢保证,今日您一出马车,街上再无人能认出您来了。”别说是路人了,即便是与柳长妤亲近之人,迎着她这张惨烈的面容,也绝对是认不出来
的。
“那可不,我聪明着呢。”
柳长妤窃喜过后,顶着这一张惨不忍睹的红脸,便奔进了山河楼。
她这面容登时引来了楼内的注视,为避免生事,柳长妤只好抬起袖口,遮盖住些许自己的面容,不叫这脸太过露在众人眼底下。
只是她长袖一晃过后,隐有大红的脸探出袖口,仅是这一点红,也足以令人注目了。
柳长妤未理睬他人,奔向正堂,迎着小二哥走去。
那小二一见柳长妤,还以为她图谋不轨,吓得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清楚了,“客……客官,官,不知你……你,你有何事?”
他犹犹豫豫地想要劝她离开,却被柳长妤丢了一两碎银,她笑道:“小二,我只进来片刻,很快便会离开。”
柳长妤却不知道自己这一笑,宛如血盆大口,有多煞人。
小二吓得呆呆愣愣的,只缩着脖子边颤抖边点头。他想,别管她究竟是去何处,还是今日是来吃霸王餐的,只要这位客官,不真的吃人,那便行了。
不过柳长妤可没心思,却想吃还是不吃他这一回事。
为了寻秦越的身影,柳长妤已扫过一楼一圈,然并未瞧见他,于是她便抬脚上了二楼。二楼皆为包厢,不便于寻人。
柳长妤刚想折返去问那小二,就听其中一间清晰的传出薛彦南的声音,“秦越,来,跟兄弟干了这杯!”
那声音真似已是大醉了。
柳长妤恍然,这两人原是为了喝酒而来。她没作犹豫,上前敲了敲门,咳咳两声心里琢磨好了措辞。
不知里头人可是被她敲门声所吓着,接着便是一阵酒杯落地的噼里啪啦。
房门在这刻被打开,柳长妤却对上秦越一派清然的双眸,在越过他高大身子而向里望去,屋里头还有已喝趴下的薛彦南,他大醉不醒,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薛彦南右手挂在半空,张开着,地上落着破碎的酒杯,这一看便知,那酒杯是自他手心滑落于地的。
“你们……”柳长妤吞咽了一口,目光又幽幽地收回,落在秦越狭长的眼上。
那人正直直的,炙热地凝望着她。
因着秦越目光太直接,柳长妤一时忘了自己究竟要说何话。
两人对视了片刹,秦越忽而皱眉道:“长妤?”
他这一眼便将柳长妤认出来了,她大惊:“秦越,你为何会认出我的?”她抬手又摸摸自己的脸,确信这妆容是万无一失的。
这可真是令人费解了。
秦越:“……”
他面对柳长妤的如鬼面这么一副妆容,实在是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想不明白,柳长妤是想作何,整了这么一出?
在她这副怪模怪样面前,秦越第一眼看清的是柳长妤的那双漂亮凤眸。
因而在面对她那双明亮眼眸时,秦越镇定了心魂道:“你的眼睛,很好认。”
旁人他不敢保证,唯有柳长妤,他是绝不会认错的。
“真无趣。”
柳长妤还想骗他一回呢,谁知道一眼便被拆穿了,她摆摆头无奈叹气,只得自己认了栽。
待脚步踏入了屋内,柳长妤指着趴倒在桌上的薛彦南道:“表哥这是真醉了吗。”
秦越撇头,“许是。”
“秦越,你们方才可是在拼酒?”
桌上摆放着数瓶已经喝空了的酒瓶,不难想象这两人究竟喝了多少。薛彦南的酒量柳长妤是心知的,他压根就是不太能喝酒之人,何故还非要与秦越拼得这般凶?
柳长妤紧紧皱眉。
“算是吧。”
秦越耳根隐隐泛红,左摇右摆含糊回了一句。
只因他与薛彦南有约定,便请薛彦南喝一个月的酒,薛彦南才肯帮协他,为他与柳长妤搭线,助他早日抱得佳人归。
薛彦南也是个半点不亏了自己的,就这个月算下来,可是喝了秦越不少的酒钱了。
“表哥,表哥!”
柳长妤推搡了薛彦南半晌,也未见他有回应的。她便侧首,用那一张如血抹了满面的脸,看向了秦越,“表哥他都喝醉了,先派人送他回府吧?”
秦越:“……”
每当一与柳长妤这张脸对上,秦越便要沉默许久。
他当真还未适应柳长妤这满脸大红的妆容,待缓过来后,他慢道:“我正打算命人送他先回薛府。”
“嗯。”
柳长妤浅浅一笑。
她发誓绝对是自己平日那样的笑容。
秦越再度僵化:“……”
他真的有点想说,若是可以,柳长妤还是别笑了,不然当真是渗人的。
不过这些不过是秦越的心里话,柳长妤并不知情。她此时正好奇地摸摸,举起桌上一瓶还余下的酒杯,执于鼻前轻嗅了两下。
鼻息间入了香气,这酒香味儿很是吸引人,柳长妤便好奇问道:“秦越,这是何酒呀?”
“是茱萸酒。”
秦越刚欲一说此酒浓度大,不善喝酒之人沾几口便会醉,柳长妤便已倒了一杯,倾尽自己唇里。末了,还吐舌卷了一圈自己的唇瓣。
那唇瓣因染了水光,煞是娇嫩。
秦越喉结一紧,不自觉唤她道:“长妤……”
这一声呼唤却得了柳长妤迷茫的回眸,不多时她身子随之晃了一晃,探出手来似意图抓住他,她痴痴的笑道:“秦越,为何你有两个啊?”
秦越:“……”
得了,柳长妤已经喝醉了。
“秦越,这酒可真好喝,嘻嘻。”
“……”
柳长妤脚下不稳,她双手伸来,秦越为了稳住她,便探手捉住了她手。
然柳长妤却不依,她奋力挣脱了开他的掣肘,微微歪首,鼓起嘴嘟囔道:“往后这酒你要多买些,我还要喝。”
“……”他哪里还敢让她碰?
秦越想,喝是可以,但他必须守在她身边。
柳长妤突然张开手臂,凤眸眨巴眨巴道:“秦越,我累了,走不动,你,你抱我走……回府。”
秦越却没动弹,眼前是柳长妤那张涂满了胭脂的脸,再多一血红的笑脸,这于他的冲击还未来得及消去。
他的反应令柳长妤登时不满了,她嘟嘴提高了声道:“秦越!”
这一声过后,她已是神志不清一崴,要朝旁栽倒了,秦越当即飞快搂抱住她,无奈一叹:“抱,当然亲自抱你走了。”
柳长妤将头靠在秦越胸口,好心情地在他胸前不住的磨蹭,这几下磨蹭之后,脸上的胭脂便尽数擦在了秦越衣上。
她的脑袋还未停下,嘴里还连连唤了几声,“阿越,阿越。”
秦越望着那大红的一片,暗自叹了口气。
可当他在瞥眼来,柳长妤脸上的胭脂已是蹭了下去,心里有了相较,秦越暗暗的想,他果然还是喜欢柳长妤不着妆的模样。
“唔……秦越?”
“嗯?”
“嘻嘻,没什么,没想到真能遇到你。”柳长妤又埋首用脸蹭他。
秦越稳稳搂起柳长妤,一手遮着她的面容,不叫外人看去,一边寻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便快步离了山河楼。
柳长妤窝在他怀里,愣愣地睁大迷茫的眼,抬手傻兮兮笑道:“为何我会在你怀里啊?”
秦越无奈叹气,“长妤,你喝醉了。”
喝醉了的柳长妤整个人就像是个小傻蛋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要在他怀里胡乱捣乱。
“才没有!”柳长妤埋头在秦越胸前胡乱好一通蹭,脸上涂抹的再多的胭脂,这下也皆留在秦越胸前了。她抬起头凑近秦越的脸,似乎是意切,想离着他更近些,便唤声:“阿越,阿越
……”
好几声呼唤,嚷得秦越口干舌燥。柳长妤朱色的唇瓣便在眼前,此时正张着小嘴,与他平视。
“长妤,你别闹。”秦越沉沉说道。她若是再这般,他真不定能将那股冲动忍下来。
然而柳长妤却偏头乖巧,偏生双眼里一派迷茫回道:“我只是想叫叫你。”
她脸上的妆已卸掉,露出雪白的肌肤,只是那上头仍残留有些许红痕,那一双凤眸因着醉意,陇上一层波光,煞是勾人。
“行了,我先送你回马车。”
秦越特意择了一条无人的小道,免得叫路人发觉了两人,于柳长妤的名誉也不得好处。
大白日的,他怀里还搂着一个柳长妤,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柳长妤磨着他脖子道,痴痴又笑道:“你要送我回府?”
“嗯。”不送她回去,他哪里放得下心来。
柳长妤又用脸在他脖子里磨蹭,“好呀。”语气是说不出的欢喜。
“你要亲自送我到府哦。”不得不说,喝醉了的柳长妤,连胆子都大了许多。她有重复了这句话,要听秦越肯定的回复,只不过她这话并未得到秦越的回应,柳长妤不满地揪他耳朵,还坏心眼地咬
了他耳朵一口,“秦越,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秦越的耳根微微红,他喉结滚动,在柳长妤侧过脸时,倾身吻上了她娇嫩的唇瓣。
他将她的身子高高抬起,几乎是与自己相平的,便于自己吻她。
因着喝了茱萸酒,柳长妤唇齿间浸着酒味,这酒含着甜味,秦越想,定是他从未品的那种美酒。
他轻轻吻了她几下,心满意足。
柳长妤却勾着他脖子,一副呆愣茫然。她脸上晕着绯红,一双醉眼朦胧,望着秦越时目光如痴如醉。
半晌之后,她才惊道:“你偷亲我!”似有指责的味道。
秦越却挑眉发问:“有何不可?”
“当然不可,应是我先亲你才是。”柳长妤不满地直哼哼,她用力起身,便扑向了秦越的双唇,一口咬了下去。
力道有些大了,她的牙齿径直嗑到了秦越的牙齿,这下撞得生疼生疼的,她呜咽了一声。
“很疼?”
秦越看她双手捂住嘴唇,不禁关切多问了一句。
柳长妤皱眉回道:“疼。”
“让我瞧瞧。”
“唔。”
在柳长妤放开捂住唇的手的那一刹,她的唇瓣再度被秦越所覆上。
他的吻向来是温柔的,里面满含情意。他温热的唇瓣磨蹭着她的,舌尖轻轻拭过柳长妤的牙齿,有安抚的奇异效果。
温柔的一吻罢了,秦越勾唇笑问:“可还疼?”
柳长妤小声沉吟,头摆的如拨浪鼓道:“不疼了,不疼了。”唇齿间还留有甜丝丝,这样甜蜜的疼痛,她可再多经受不住了。
“我想你还疼着,这还不够。”
与这话一同落下的,还有秦越的吻。
秦越为着理由,却又吻了柳长妤一遍,直到两人皆是气喘吁吁才放过了她。
一吻过后,柳长妤满面飞红,她将头埋在他胸前,再不说话了。
秦越这般的架势,柳长妤是熬不住的,只管半刻后,她便直接弃械投降。
有好听的笑声自秦越的胸腔传出,他未多话,双手便拥紧了怀里的宝贝,大步走向汾阳王府的马车。
丹胭在车上侯了半个时辰,乍看秦越走来,未反应过来愣住了。然再一看,发觉秦越怀中还抱着一人,丹胭再仔细瞧看,这人身着的不正是自家郡主的衣裳吗?
她大吃一惊,为何郡主是由着将军抱着回来的?
天,莫非这一路上全叫人看了去吧?这回府之后,他究竟该如何向王爷王妃交代?
“秦,秦大人……”丹胭惊慌失措,她连忙走上前福礼道:“奴婢见过秦大人。”
瞧见她惊恐的模样,秦越知晓她心里在担忧何事,便有意解释道:“我来时未叫人看见,你且将郡主带回府,她是沾了酒,喝醉了。”
丹胭后怕似的大松口气。未被人察觉便好,她也不必太过忧心。
可当丹胭望着窝在秦越怀里一动不动地自家郡主,一时间又犯了难。
最后她是无奈地开口恳求道:“秦大人,可否请您安置我家郡主,在马车上?”仅凭她与马夫,皆不敢随意触碰郡主的。更何况能见到郡主如今乖顺的一面,还是地、赖在秦将军怀中,丹胭可真的是不知说何话才好。她真盼着,郡主与将军的婚事早日定下来。不若这外出相见都要担惊受怕
的,惟恐被人瞧见了。
“嗯。”
秦越点头应下,他翻身上了马车,轻手轻脚地便将柳长妤轻手轻脚地放躺在软垫里。
当他再抬脚要翻身下马车,脚底还未一转,衣角便被柳长妤抬手拉住了。
“长妤?”
柳长妤虽醒来,可她凤眸里仍溢满了茫然,她伸手紧紧攥着,凭靠着自己模糊的意识,她告诉自己,她不愿见秦越就此离开……她不愿意。
她想他留在自己身边。
柳长妤沙哑着嗓子开口,此时她已有较为清晰的意识,“秦越,你应了我,要亲自送我到府上的。”
她想他陪着自己,一直在王府再离开。
秦越探出手指在她脸上一擦,将那残留的红痕擦拭去。柳长妤的唇瓣留有红肿,那是他所留下的,看到这处,秦越的眼眸微暗。
柳长妤的脸颊便在他指尖下磨着,她眯起眼如舒适一般道:“你应了我的,不准你反悔。”
“好,不反悔。”
秦越又倾身靠向车厢壁,他高大的身子蜷在窄小的车厢内,显得有些滑稽。然而柳长妤却不介怀,她爬起身,便要向他而去。
马车外丹胭视未听清二人的谈话,只隔着车帘问道:“郡主,可是要即时回府?”
“回吧。”
柳长妤又幽幽补道,“从侧门回府。”她这一副模样,可走不了正门。
“好。”
丹胭应下后,又回身向车厢里多看了一眼,只是有车帘遮盖,并不能看到里头。她只是知道,秦将军并未从马车里出来,想来是应承下,要送郡主回府了。
她转过身,吩咐车夫道:“小马,往侧门走。”
“好嘞。”
马车便驶动了。
车厢内,柳长妤直起身,她双眼一眨不眨地凝在秦越面上,只见秦越勾起一道笑容,他缓缓摊开双臂,作出一道迎她入怀的姿势。
柳长妤便身子一软,朝他那方倒靠而去,身子稳稳地落于他怀抱,她又顺势将头窝在他脸侧,如此过后便满足的一笑。
秦越曲起手臂,环住了她。
其实柳长妤之所以拉住他,是因为她有些困顿,想秦越陪在自己身边,好暂且歇息片刻。
手心揪着他的衣襟,柳长妤合起了眼。
她是真的有些困了。
这边柳长妤安安稳稳地浅眠,秦越便拥着她,当了一回她的睡枕。
一路无话,只有柳长妤浅浅的呼吸声。
待马车停时,秦越摇了摇柳长妤的身子,唤醒了她,“长妤,已经到王府了。”
柳长妤却将从睡梦中转醒,她摆着头磨蹭他道:“秦越,让我再多睡一会儿。”边还探手搂紧了秦越的腰。
秦越却伸出手,捏了捏她柔软的侧脸,“快起来,已经到了,你醉了需得回府歇息。”
就她这浑身酒气的,秦越真想她早些回府,好好换一身去味。
“知道了。”
柳长妤无奈地从他怀中走出,秦越动了动筋骨,被柳长妤枕了一路,此时手臂架不住的酸疼,他先掀开车帘翻身下了车,而后伸出手臂作势要搀扶柳长妤下来。
柳长妤歪歪倒倒地走出马车厢,秦越看她这副模样,又不放心,便搂着她侧腰,将她一把带了下来。
复又抬手拍了拍她头顶,“回去先喝一碗醒酒汤,好好睡下,记着了吗?”
秦越虽是与柳长妤说的,却一边嘱咐丹胭,要好生照顾郡主。
柳长妤咬唇回道:“好了,我走了。”
“嗯。”
秦越与她作别,转身便背向而行,走了几步,却听身后有声音呼唤他,“秦越。”
待他再一回首,却是柳长妤颤颤巍巍地奔向他来,那身子因着不稳,走了半路便崴了脚。秦越走至她面前,蹲下道:“你为何不回府?”
“我……”柳长妤委屈地抬眼,她脚腕正疼着呢,便扁嘴道:“我还想找你。”她忘了有事要与秦越说呢。
秦越叹了一口气,背对着柳长妤蹲下,将自己脊背展露与她道:“你上来。”她真是让人无法放心,非得亲自送回去才可。
“秦越,你真好。”
柳长妤只一倾身,便伏趴在了秦越背上,她双手搂紧他的脖子,笑得凤眸都弯成了月。
秦越双手握着她的大腿,将她稳稳地抬起,柳长妤便就趴在他身后,声音随他走路还起伏:“这几日太后宣了我入宫,你应当知晓的。”
“长妤,陛下似乎仍有意选你为后。”
柳长妤是想告知秦越,自己在太后那似失了看好,入宫之事许是已无大碍了。谁知道秦越却回了这么一句,当下便令柳长妤僵硬了身子。
“他,为何?”柳长妤不明白魏源对自己的执着之意。
秦越也摇头,他感到柳长妤柔软的身子紧贴着自己,这便已足够了,“只是陛下说过,你是最适合之人。”
柳长妤噤声道:“你也认为,我最适合吗?”
“嗯……”秦越暗暗应道,这一回应直叫柳长妤收紧了手臂。秦越曾一度想过,柳长妤是最适合坐上那位子的,且那时候柳长妤一心所恋着的是当今圣上。只是这回,她欢喜的是自己,即便柳长妤再适合为后,秦越都不会让步,“不
,我不认为。”
柳长妤僵着的脸,顿而便柔和浅笑。她蹭了蹭秦越的后颈,又轻轻吻了一口,甜甜喊道:“阿越,你要护好我。”绝不能让她落入他人手心了。
她又探头到秦越的肩侧,唇齿间的热气便呼在了秦越的耳边,将那处染红了透。
“你要老实点。”秦越嘴唇绷紧。
柳长妤咯咯笑道:“好啊,那你再说说,都还有谁合适了?”
若能选出一位合适的人选,那柳长妤落选的可能便极大了。
“你不定是最合适的,”
秦越咳咳镇定道:“这燕京还有谢家小姐,姜太傅之女,姜小姐,沈家那位大小姐,且李小姐,平南侯府大小姐,皆为合适的人选。”
柳长妤笑着回应他。
只听他又沉吟低声道:“不会只你是最合适的。那位子总会选出一人坐上去的,但那人绝非是你。”
柳长妤唇角挂着笑,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唇瓣碰触了他的耳朵,以此作了回应。靠在秦越的背上,她很想入眠,那样的话,梦境定是美好的。
秦越说得对,总有一日会坐上那位子的人,绝非是她。
……
却说柳长妤到府内,被丹胭硬逼着喝了好大一碗醒酒汤,便又按回床榻,不得不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时,已记不太清喝醉后发生了何事,脑子里只迷迷糊糊的,依稀记得,自己与秦越的谈话。
她想,自己应是没出太大的窘事。
时至近中秋,薛家派人前来王府,想请柳长妤前去薛家用膳,王爷欣然应许下了。王妃听说了此事后,便命廖妈妈备了礼,托给柳长妤一同带去。
里头有送与薛老太爷与薛老夫人的补品,还有送与薛家大爷,夫人的礼物,最后王妃还亲自织了几件孩子的衣物,送与林氏的一双儿女。
柳长妤亲自领着礼品上了薛家,前来迎她的依旧是薛大夫人。
她笑着拉过柳长妤的手,慈爱道:“祈阳,明儿便是中秋了,我们薛家啊,可是盼着你来过个团圆佳节,只可惜中秋节你定是要与你父王,母妃同过了。”
“今日前来,能见到舅母,我很高兴了。”柳长妤回笑。
薛大夫人同样笑道:“可不是,舅母也高兴,早中秋一天亦无碍事,我们薛家便当作中秋过了。你今日便就留着用过了晚膳,再回王府吧。”
现下才仅是上午,薛大夫人是想留柳长妤在薛家呆上一天呢。
柳长妤微微打趣道:“舅母不嫌我多蹭两顿饭便好。”
“哪里会呢。”
两人说笑间,薛大夫人领着柳长妤入了正堂,里头正坐着薛老夫人,还有仅与柳长妤有过几面之缘的林氏。
薛老夫人见到柳长妤可是欢喜的不行,薛大夫人便由着她将柳长妤拉到身侧坐下,“祈阳啊,老身可有些时日未见过你了,你母妃人可还好?”
薛老夫人每每见到如花娇美的柳长妤,便会想起当年的大薛氏,仍是如现在这般如花美眷,眼底便有些湿润了。
柳长妤将薛老夫人的动容看在心里,想多劝慰她,便有心道:“母妃她再未染过病,近来还常常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薛老夫人一听,心里头就宽慰了,那日大薛氏忌日时,薛老夫人见过小薛氏一面,那时小薛氏看似气色好多。
薛老夫人只盼着自己女儿能健健康康的,小薛氏不能再像大薛氏那样。
两人说完,薛大夫人便向柳长妤介绍林氏,“祈阳,这位便是你表嫂,你瞧那小丫头,她就是来来。”
“表嫂好。”柳长妤向林氏微笑。
林氏面容素雅,系为恬静的女子,她笑时如兰花般静雅。此时她坐于位中,怀中还抱着一位女婴,想必便是她与薛彦南的女儿,薛可悦,小名是来来。
柳长妤最是好奇小孩儿,她便走去,见来来在林氏怀中向自己招着小手,忍不住笑着捉住她的小手掌,“表嫂,你女儿可真可爱,又又也是的。”
林氏得了一双儿女,刚好凑了个好字,可谓是好运气。
“祈阳,其实来来与又又皆是闹腾的性子,只是你来时,装作乖巧罢了。”林氏见来来与柳长妤玩得不亦乐乎,面露浅笑。
“莫非是来来与又又都喜欢我?”
薛老夫人先笑了出声:“那可不,俩小孩都喜欢着你呢。”
薛大夫人跟着补道:“你可是不知道,又又他时常惦记着要见表姑姑呢。”
“又又那孩子皮,除了他爹,我还从未见他对谁如此服帖的。”林氏淡淡一笑,薛又又除却薛家的人,最喜欢的便是柳长妤了。
柳长妤唇角一勾,“表嫂,您可真是抬举我了。”
林氏却打趣她道:“哪里的事,我这说的可是实话,瞧你如此喜爱小孩子的,又与小孩子相处的如此好。”
柳长妤抬手捏捏来来的小手,“那是我们来来喜欢表姑姑,对不对呀,来来?”
窝在林氏怀里的小女娃,自然是听不懂柳长妤的话的,她只咯咯笑了出声。林氏突然一问道:“祈阳可是来年便及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