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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作何用这般眼神看着我。”
柳长妤被盯着浑身发毛。
秦越移开了眼,又去捉她手玩,垂首时语气略有哀怨道:“我不怕被她瞧见,若被瞧见了不更好吗。”
太皇太后若是发现了,定会明晰他与柳长妤的关系,说不准还会下了懿旨,日后他往后也不必躲躲藏藏了。
“这样被发现了好?”柳长妤疑声问了他道。
秦越巴巴地点头。在他心里便想着,反正只要能叫人知晓柳长妤是他的,一切都好。
“你可不许这么想,若叫旁人发现了你我私底下有过多来往,那只会说我们不好的。”
柳长妤直哼哼,她提道:“我刚还在考虑,何时给你个名分呢。”
秦越眼睛瞬间亮了,他就盼着柳长妤这句。
然而下一秒便被柳长妤泼了一盆冷水下来,“现下铁定是无法了,究竟能否给你名分我都说不准,更别说何时了。”
“长妤,不会的。”
柳长妤目光黯淡,“秦越,今日我被安置在长秋宫,这是你知晓的。”
“嗯,我知晓。”
秦越握紧了柳长妤的手,攥得生紧。他脑中想起崇安帝寻他的那一日,说着有意封柳长妤为后,那时他有意阻拦,陛下未赐下圣旨。
可而在柳长妤受伤之后,陛下却直接安排她住进了长秋宫内。
崇安帝这番举措,意味甚大。他压根就还是中意柳长妤为后的。
皇权在上,他能与之抗衡的希望太过渺茫。
只是,他不会放弃。只要柳长妤是在意他的,秦越便不会再放开她手。
“长妤,我也会努力的。”秦越郑重地许诺。
他相信自己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柳长妤再次入宫,尤其是在知晓她受着伤,不愿在长秋宫养伤之后。
柳长妤连皇后寝宫都不愿待着,这意味她根本是不大愿意为后的。
在她意属自己,这份心意未变之前,秦越会尽全力抓住她,让她只属于自己。
“这并非是死局,秦越。”
柳长妤微微一笑,“你放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前倾身子,秦越便顺势予她相靠。柳长妤侧身一隔,窝在他的肩侧,手指握了他的手,就不大乐意再动了。
此时身在长秋宫,柳长妤心中却无一丝厌弃之情。
大抵是因为身边有他。
如果上一世,有秦越能在长秋宫伴着她,她便不会再觉着宫里寂寞孤冷了吧。
秦越身上独有的气息令她欢喜,她笑意渐而柔和,便问他道:“秦越,快到除夕了吧,你准备怎么过?”
秦越不喜武乡伯府,因此他定不会回武乡伯府过团圆节的。
这除夕团圆多好的日子,柳长妤眼眸暗淡,想想她又觉得遗憾,除夕这种日子她并不能陪他一起过。
“会回常山郡王府。”秦越平静道,似乎早已将武乡伯府众人排在外头了。
“与你外祖父一起吗?”
秦越点头,他每年皆是如此,“嗯,外祖父没有别的亲人,除夕我铁定要回常山郡王府的。”
常山老郡王将秦越看得比宝贝还宝贝,一手把六岁的秦越拉扯到,是秦越最亲的亲人。老郡王疼秦越,老人家当然是盼着孙子能与自己一起过团圆。
“秦越,你好好陪陪你外祖父,他定是想你久伴身侧的。”柳长妤想起秦越早早没了的娘,免不了又一声叹息,她的侧脸在秦越身上磨了磨,拂动的发丝引得他有些痒痒。
“我会的。”秦越平静了片刹,面色忽而起挣扎了几分,他陷入了回忆之中,是那段不太好的过去。只听他沉声道:“长妤,我外祖父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在五岁时夭折了,那之后唯
我娘一个女儿,可我娘……”
他说不下去了,他娘早早走了,常山老郡王又早年痛失爱妻,府内并无妾侍,再接二连三失了爱女,从此成了孤家寡人。
“秦越,你别难过,老郡王还有你陪着。”
柳长妤摸着他的手,“他虽然只有你一个亲人,但至少还有你。”
她有一句话没说完,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与他一起照顾老郡王。
她朝外看了一眼天,不知不觉两人已相处了许久,便劝秦越道:“已经不早了,你先早点出宫回去吧,免得真叫人发现了。”
“好。”
秦越松开了手,“那我明日再来寻你。”
柳长妤又劝道:“不必的,我到时候在福寿宫,有太皇太后在,我是不会出大事的。”
“你伤未好,我放不了心。”
“都说了这伤势不重的,是你多虑。”
秦越却握紧她手,双眼里有执意,说道:“不行,你要等着我,我自己想法子来找你。”
“喂,秦越。”
柳长妤想喊住他,然留下这句话之后,秦越便翻身跳出了窗子,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然不见了,柳长妤瞧那呼啦呼啦微动的窗户,嘴里嘟囔道:大骗子。
……
柳长妤不知道太皇太后是如何与崇安帝谈得话,只不出一会儿,向梅在殿内向走入之人拜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崇安帝亲自来了长秋宫。
在这一刻,柳长妤内心充斥着无言的惧怕。她怕在长秋宫内与魏源独处,害怕自己仍未有能力控制自己那股子自上辈子所带来的情绪。
愤怒,恨意,以及将这全部情绪所化为无的惧怕,惧怕自己未知的命运。“起来吧,郡主可是醒了?”崇安帝的声音愈发接近,柳长妤慌乱间趴回床榻,闭眼浅眠。然向梅的声音响起,两人还并未靠近,向梅回道:“陛下,太皇太后娘娘来过之后
,郡主便觉着累了,已歇息下来。”
柳长妤有嘱咐过她,无论何人前来长秋宫,都回自己累了,需得歇息。
“郡主伤势如何了?”
“吴太医来看过了,比料想的情况好多了。”柳长妤突而听向梅低喊道:“陛下,郡主怕是已睡下了,请您留步。陛下!”
崇安帝全然不顾她的阻挠,事实上向梅也无力阻挠这位年轻帝王,只得无奈地看他径直入了内殿,直奔柳长妤的床榻。
脚步声趋于靠近,柳长妤身子僵住,她内心弥漫起无言的情绪,然她死死闭着眼,装作自己已是睡下了。
向梅追来,瞥向睡着的柳长妤道:“皇上,郡主已是睡下了。”
“哦?”崇安帝双眸直盯在柳长妤身披的薄被上,又道:“那方才太皇太后请朕将郡主安置在福寿宫,既然郡主已睡下了,那何必再挪地儿?”
“这……奴婢并不知情。”向梅极力掩饰,“许是待太皇太后派了人来,奴婢便会唤醒郡主了吧。”
“祈阳这伤,朕需亲眼看看。”崇安帝二话未说,一手掀开了柳长妤背上的薄被,颈后青青紫紫的痕迹便入了他眼。崇安帝皱了眉,他还冷面不快之时,床榻上柳长妤一双凤眸睁开,直勾勾地投来目光,她勾起冷笑道:“陛下,未得了臣女的应许,还请你莫要随心闯入内殿,尤其是臣女
未得婚配,陛下这般举措,不得宜吧?”
她在指责,而崇安帝却似未听见,“祈阳,你这伤重,不应换置安息的寝宫,朕安置你在长秋宫住下,稍待再派遣几个宫女,近身伺候。”
“不必了,陛下。”柳长妤完全不去看他,直面拒绝道:“太皇太后娘娘已与臣女作了许,臣女一介郡主,不宜在长秋宫安寝,今夜臣女还是安歇在福寿宫吧。”
“适宜不适宜,朕说了算。”
“臣女不堪在皇后之寝宫安歇。”
柳长妤暗地握住拳头,目光暗沉,“且臣女不愿遭天下人议论纷纷,还望陛下成全。”
崇安帝未答应。不过柳长妤自顾自当作他默许了,“还请陛下移步外殿,臣女需起身换衣,不便与陛下交谈。臣女会搬去福寿宫,多谢陛下大赐,这长秋宫为皇后寝宫,还是不要破了规矩
的好。”
“哼。”崇安帝冷哼一道,面色发黑,他见柳长妤半点不领情,便拂袖而去。
这一晚上,柳长妤是歇在了福寿宫偏殿里的。
早上起时,向梅向萍先为柳长妤的伤口换药,太皇太后便在一旁陪着,眼里有隐隐的担忧流露。
柳长妤一侧头便瞧见了,她笑道:“您放心,吴太医看过了,说今日我便可下地了。”
“真没大事?”
太皇太后心有余悸,她可是看见了柳长妤肌肤上一大片的青紫,很是骇人与心疼。
“无事。”
柳长妤从床上坐起,唤了向梅向萍服侍她穿衣。太皇太后见她满面笑意,不似假的,心里的忧虑这才淡了些。
宫人布好了早膳后,太皇太后便拉过柳长妤一起享用。
这些年太皇太后一向用素,只今日柳长妤住下福寿宫后,殿里才头一遭摆了荤菜。
只是太皇太后是不沾筷子的,她连连命向梅为柳长妤夹菜,这让柳长妤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最后她苦着一张脸,吃得肚子都撑起来了。
汾阳王爷与薛大人听说柳长妤夜宿在了宫中,两人更是想前来探望,可毕竟是臣子,不便步入深宫。
太皇太后命一小太监去汾阳王爷传了个话,吩咐他将话带给王爷,便告于他太皇太后今日便会送郡主离宫回府了。
王府内等得心头焦虑的王妃一听这信,也不再着急了。
太皇太后可是喜欢柳长妤,直拿她看作自己孙女儿了。她本想再多留柳长妤多住几日,奈何柳长妤执意要回府,想是家里人会放心不下,太皇太后便随了她的心。
崇安帝本有心来探望,不过叫柳长妤装睡给挡了回去。柳长妤不愿见,向梅向萍多向着她,即便来人是当今陛下,俩人也帮着蒙混过去了。
太皇太后对此,并未说何责怪之言。她心里一样是偏着柳长妤的。
另一面,太后并未前来,倒是命人领着谢霏来了。
那日谢霏眼看着柳长妤受伤,后来被人抬走,心中自然是放心不下,早早入宫便恳求太后允她前来一看。
柳长妤乐意迎之,只更为惊讶的看着谢霏身后之人,她愣过之后浅笑迎他道:“谢公子。”只是因身子有伤不便福礼,便就笑笑了。
是谢霏的兄长,谢开霁。两人一同前来福寿宫了。
谢开霁心觉她伤势很重,见她有意欲福礼之势,已是出手将柳长妤微蹲的身子拉了起来。他手握在柳长妤手臂之上,竟一时觉得自己手心炙热。
热得他生怕会烫到柳长妤,便登时收了手,那面上还因惊慌失措而浮起了红。
柳长妤莫名其妙,向他看来,问道:“谢公子,你还好吧。”
“无事,谢某很好。”谢开霁面上红晕还未来得及褪下,他又禁不住大咳,这下面上潮红更甚,这下连谢霏都起心担忧了,“哥哥,你这是如何了?”
“对不住了,刚刚……不知怎地。”
谢开霁掩饰尴尬,他只有一种那凝视着他的凤眸,太过直接与明艳,令他怕被看穿的心思,无处安放。
柳长妤却笑道:“谢公子无事便好。”
她这话引得谢霏向她投来责怪的一眼,“祈阳,你还说我哥哥呢,你自己才该是无事才好呢。可你说说……”
担忧之意更甚,柳长妤摇头歉意笑笑,“我现下还不是无事了吗。”“还说你无事,你都伤成这般了。祈阳,你可真没把我担心坏了。”谢霏握着柳长妤的手,先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可很是奇怪,怎地也瞧不出柳长妤是受过伤了的样
子。
“霏霏,你瞧我面色还好,并无大碍的。”
谢霏又再度打量柳长妤的面颊,那白嫩透粉的脸蛋,仍是以往那般明艳夺目,并不似重伤在身之人。
谢霏不禁疑惑,“祈阳,你瞧起来气色还算好。”“郡主,你背上伤势可重?”谢开霁目光闪烁,他心头一哽,有无尽的情绪想在此刻表达出来,可到最后也无力说出口,“那日是谢某未早点注意到端倪,对不住。”若是他
早些发觉,柳长妤亦不会受伤了。谢霏亦笑道:“祈阳,我哥哥从昨天到现下,就连一路上都关切着你的伤势,你可不知他有多自责,马车上他还与我说了足足三次,怪自己有错。便是因着昨日没帮上你,
我替你训过他了。”
谢开霁叫谢霏将此事说与柳长妤,稍显窘迫地移开了眼,他无法避免地又脸红了。“霏霏,你训你哥哥作何。”柳长妤并未瞧见谢开霁的尴尬,她瞥了谢霏一眼,又对谢开霁道:“谢公子,你不必自责,也不必与我道歉的。在那般突然的情势下,我相信无
人能保证一定能做些事情,改变情势。”
谢开霁面摆正,他又一顿,“郡主,可你这伤……”柳长妤的伤终究是伤到了。
柳长妤摇头淡笑:“我伤其实不重,你俩都不必担心,今日太皇太后娘娘便会送我出宫回府了。”
“太好了,祈阳。”谢霏笑道,她为柳长妤感到欣喜,得知了柳长妤伤势不重,这于谢家兄妹而言,不可违不是喜讯,“我盼着你早日好起来。”
然而另一边,谢开霁却开口犹豫询问,“郡主,不如谢某送你一程吧。”他真的很想将功补过,至少能亲自送柳长妤一趟。
“谢公子,我先谢谢你了。”柳长妤不是有心要拒绝他,而是太皇太后已做了安排,只得婉拒了他:“太皇太后已派人告知了我父王,到时王府会派车过来。”
“是这样,那也好。”谢开霁温柔笑开,并未再说他话,只是眼中不免有几分遗憾与失落。
谢霏拉起柳长妤的手,又问她道:“祈阳,我听说你昨日是住进了长秋宫?”“这事我也不清楚,醒来的时候便已经身在那殿内了,”柳长妤不愿想起崇安帝,她侧首缓慢道:“我入住长秋宫本就不合宜,后来太皇太后老人家便带我来的福寿宫安歇。
”
“那,那长秋宫如何?”谢霏在意柳长妤入住长秋宫一事,她语气稍顿,仍执意问询。
“大殿之内是挺华丽的。”
柳长妤不大愿意谈及长秋宫,她便随意敷衍道:“可我没留意太多,那时候我太困了,向梅馋了我入内殿躺在床榻上,我便在那儿只顾着歇息睡觉。”
谢霏便就笑了,是在笑她,“天底下也就祈阳你在长秋宫,才会这样了吧。”
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一生都进不去的地方,柳长妤竟全给睡过去了,压根未在意自己是在历代皇后的寝宫内。
“霏霏,那长秋宫为日后皇后所住的寝宫,我身为郡主,暂住待些个时辰便已经足够了,我可不想招惹日后的皇后娘娘。”柳长妤扁了扁嘴。
“所以才来了福寿宫?”谢霏眼眸愈发明亮。
柳长妤点头,“太皇太后娘娘人心善,不嫌我叨扰她。”
谢霏又笑,不住地打趣她,“行了,知道你是想偷着听听经,可是对?”
柳长妤连笑了好几声。她才半分不想听经呢,那脑壳子都要起茧了。
“我们来得时候瞧见了皇上前脚刚离开,郡主,皇上也来了福寿宫?”谢开霁问了一句,他因柳长妤不愿招惹日后皇后娘娘而心生了喜悦。
谢开霁读不懂自己,为何会在意柳长妤对深宫的看法。日后柳长妤若非入宫,他想自己会更为欣喜。
柳长妤皱眉,面上看不出情绪,她问:“陛下来过?”
谢霏应着道:“是来了,他还与我,大哥交谈了几句话,才离去的。”她眼眸闪了闪。
“听你们说我才知道的。”
柳长妤故作惊讶状,表示自己不知情:“那时我恐在歇息,向梅向萍没来叫醒我,所以我并不知晓陛下来过。”
她听见了崇安帝入福寿宫的声响,可她全然不愿搭理他,向梅向萍劝着陛下离开,柳长妤只当他从未见过自己。
“陛下应是想来瞧一瞧,谁知祈阳你在休息,便先离开了。”
谢霏笑容渐深,她作解释道:“陛下是先去了慈元殿,后来有事先行离开了。我与大哥便请了太后娘娘的侍女领路,来了你这。”
谢开霁笑着补道:“幸好我们见到了太后娘娘,不然还不一定能见着郡主。”若见不着,那更留有遗憾了。
“这么说来,是陛下告于你们,我安歇在福寿宫了?”柳长妤脑中顿时抓住了这条讯息,她猜是崇安帝与太后交谈之时,将她留在福寿宫一事说了出来。“是啊,皇上在慈元殿待了有一个时辰,是最后提到了祈阳你,才说起来这事的。”谢霏眸光轻柔,连面容都软了几分,“皇上说还没多在太皇太后跟前敬孝心,便先去福寿
宫了,正好也能看看祈阳你身子如何了。”
柳长妤点了点头,算是听明白了。
只是在这一刻,她无意间注视到谢霏的面容,温柔且又含笑。更令柳长妤吃惊的是,谢霏的笑容里多了一股陌生与奇怪,这样的谢霏让柳长妤看不懂了。
她正思索着,目光不禁缓缓移开,轻转之后望向了谢开霁,却发现对方正凝视着自己,双眼笑意沉沉,比骄阳更炙烈。
柳长妤更感到奇怪了。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不禁疑惑,自己身上并未有落有他物,有不妥啊?
太怪了。谢霏这对兄妹今日是怎么了,都如此奇怪。
“郡主,此物送给你。”
这时,谢开霁突然伸手从衣袖拿出了一药瓶,直直递给了柳长妤:“这药你拿去用吧,背上伤会好的快些。”
谢开霁咳了一声,面上看不出的红了。
“是呀,祈阳,你快收下,早点好起来。”谢霏也催着她,她晃着柳长妤的手,不许她推拒谢开霁的一番好意。
“那谢谢你了,谢公子。”
柳长妤心里很为难,但对方一片好意,她不好拒绝,她将药瓶收入了手心。
抬手间手指与谢开霁的相碰,柳长妤先飞快地收手。谢开霁微微一愣,片刻后恢复了如常。
“郡主,望你往后少些伤痛,早日康复。”他唇角柔和,有暖意地微笑。
见她收下,谢开霁唇角微微勾起,眼里盛满了光彩。
他的面容相较他人本就显得柔和,尤其是那一生来微翘的唇,如此这般,令柳长妤心窝顿时溢满了温暖。
谢家兄妹相携与柳长妤告别之后,柳长妤便在福寿宫内候着与秦越相见。
昨日在长秋宫内,秦越与柳长妤约好了时间,可眼看着时辰都过了,柳长妤也没等到秦越来。她又等了一刻,仍未见着他踪影,便自己出宫四周转悠去了。
本想着看能否赶巧撞见秦越,可这一转悠,柳长妤便碰巧与临江公主魏昭打了个正面。
临江公主正忙于命自己的宫女四处寻找,她背对着柳长妤,一时未注意到有人靠近自己。
“祈阳见过公主。”
魏昭听见动静一扭头,柳长妤脚步已是走近,身姿轻盈亭亭玉立,她直走到魏昭跟前才止步。
如此一来,摆在魏昭眼前便是柳长妤一张无比明媚的脸。
魏昭与柳长妤本没有真正意义上明面的仇,可她就是从小到大都与柳长妤看不对眼。
两人也不知有何不对头,自第一次见面便与对方从未有过好话。
魏昭自诩是皇室公主,身份高贵不凡,可柳长妤仅为一异性郡主,便在先帝那受了极高的待遇。
魏昭不服,这才是她会一直记恨柳长妤的缘由。
因此她忽视了柳长妤,先转过头吩咐侍女几句话后,才昂头回眸高傲道:“本公主若未记错,郡主该是向本公主行礼的吧。”
她可是公主之尊,柳长妤不过是郡主,见着她了还敢不行礼吗?
“哦,公主不说,我还以为公主是忘了呢。”
柳长妤一派淡然,魏昭面色就不那么好了。只听她继而道:“只我背后有伤,公主心慈,怎么也会体谅我吧。”
柳长妤这是打定主意不行礼了。她赶着巴巴跑过来,可不是为了给魏昭行个大礼的。
“祈阳郡主,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身上有伤,本公主便要体谅你了?这是何道理,你且与本公主说说,本公主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话了。”
魏昭气得压根痒痒,她就说自己跟柳长妤绝对是互相不对付的,谁看谁那都是跟带着深仇大恨的一般。
柳长妤反而笑问道:“正是有伤,公主才更应体谅我,不是吗?”
“你说,本公主若是不体谅你呢?”
魏昭也决意定要让柳长妤给她低头了,再怎么她也要在柳长妤面前,显出高人一等的姿态。而柳长妤,只有乖乖向她行礼的份儿。
“那恐怕公主只能失望了。”
柳长妤不咸不淡地笑道:“是陛下体谅我,带伤期间面圣可免了行礼,连陛下那行礼都免了,公主你这……”
后头的话不必多说,魏昭一介公主,莫不是还想越过了皇上。
且不说她只是一介公主,魏昭可仅是个与皇室无任何血缘关系的公主。当年若不是先后抱过来,她也不会平白得了个公主的封号。
后来不知魏昭是如何投靠在谢太后那边,身价高涨,成了当朝唯一的公主。
只是这外头的壳再怎么高涨,也摆脱不了内里芯子的模样啊。魏昭再如何装,也不为皇室真正的血脉。
这人啊,该是作何馅儿的,便是什么馅儿的。
柳长妤勾唇浅笑,魏昭那张如沾了毒的笑,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
魏昭不是看她不顺眼吗,正好,她也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郡主既然身子有伤,不好好歇着,在宫里瞎晃悠个甚么。”
魏昭气极,她就知道柳长妤是故意的,就想着各种挑她的刺呢,不然她何必跑自己眼皮底下作怪,“郡主若伤势加重了,本公主概不负责任。”
魏昭并非皇室真正的血脉,自然不被允参与祭祖,对于太皇太后摔下祭台一事,也只是略有耳闻,并不知道柳长妤伤得有多重。
她听闻此事后,可是满心恨不得柳长妤就直接摔死得了。“多谢公主关心了。”柳长妤淡笑回道:“这伤说来也是。如公主所说,我是该好好呆在福寿宫里,可吴太医又说了我今日可下地四处走走,这么憋着也不是个事了。这不得
遇了公主,便想与公主多聊一会了嘛。”
“郡主是太闲得慌了吧。”谁愿意与柳长妤闲聊了!魏昭一点这心思都没有。
“公主真懂我,我就是闲得慌才出来走走。”
“你四处走走,就走到这里了?”魏昭咬牙切齿。
柳长妤无辜一脸,“正好瞧见了公主嘛,我这不是与公主从未谈过心?便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可以与公主谈些事情,同时也可散散心。”
魏昭真快吐血了,柳长妤这故意没事找事,成心呕死她的能力日益见长了啊,她这说个方的柳长妤都能圆成了个圆的了。
还说想与她谈心呢,以为自己不明白她有心怀何意图吗?
魏昭一张脸气得发青,柳长妤若是再来几句兴许能成那什么干黄瓜。
见魏昭憋屈,柳长妤心里直爽得不行。她今日就是闲得没事,到魏昭眼前多晃一晃,左看右看魏昭都拿她无可奈何,她就蹦跶蹦跶多给她添添堵,多戳戳她痛脚。
谁叫那日魏昭有心想往秦越怀里扑,谁叫这人竟有心想与她争抢秦越呢,谁叫柳长妤记仇呢。
柳长妤自认为自己小心眼,尤其是在有关秦越的事情上,她追究其多。
虽然这位临江公主一颗心扑在了秦越身上,甚至上一世在柳长妤从未出手,又是秦越未娶妻时,魏昭仍一心想嫁给秦越。
魏昭满心痴狂,然而最后熬成了老姑娘也没能如愿。
柳长妤知道,魏昭为了此事在魏源那闹了很多回了。魏源便胁迫她说,如若她再敢来大闹上一次,他便下旨与她随意择个驸马,当即下嫁了。
魏昭是怕了,这才消停了。
这一世果然与上世一般,魏昭是铁了心的要嫁秦越了。柳长妤眯起眼,不禁怀疑,方才她所见的那一幕怕是魏昭正四处布下人手,就为了寻秦越的一点风声。
柳长妤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疯狂,人如入了魔一般了,死缠烂打到了这般境界,便有些令人生厌了。
“郡主这心,本公主可未有。”魏昭冷哼。
这冷哼一过,真没理睬柳长妤了。
柳长妤便抱臂边笑边盯着她,那微笑颇有点毛骨悚然的味道。
“公主,这边没信。”
“公主,这边也未见人。”
在魏昭侧身时,她身边所带的四位侍女皆快步奔了回来,所有人的话都是一致的。魏昭听后大为震怒,“废物,你们都是一群废物!”
连个人影都找不到,简直无用,太无能了!
“公主这是为何生如此大的脾气呢?”柳长妤又走近了些,似笑非笑道:“我瞧公主兴师动众的似乎在寻人,可需要帮一手?我很乐意帮公主一把哦。”
口气还真像好心要帮她似得。
“祈阳郡主,本公主的事情你也打听,你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魏昭冷冷一瞥,非常不痛快。
柳长妤摆手:“没办法,我也是闲得。”
若不是想给魏昭没事找事,她还真对她的事情没什么兴趣。
“哼,当我信你。”魏昭摆手便招呼自己宫中的宫女们与她一同离开,再不看柳长妤一眼。
柳长妤笑道:“公主你不愿信我好心,那我也没办法了。”
“本公主不管你好心坏心,你那些心思最好不要叫本公主发觉了。”
魏昭远远的回身,“本公主可没空陪你打趣。”
柳长妤勾起唇,唇角笑意恣意而嚣张,“那往后不打趣了呗,你我之间,也是可以来点认真的。”
只是这话,她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
能把魏昭给气走了,柳长妤这一日都会是愉悦的,她轻哼着小曲儿往福寿宫走回去。将过了拐角,就看见一片眼熟红色流苏。
那衣角为官服,红色流苏为别在刀柄之上的,因那人身子微动,而一眨一眨露于柳长妤眼前。
柳长妤磨牙道:“秦越!”她可真是寻他寻了整整近有一日了!她在福寿宫等他等到那般辛苦,可谁能料想到,秦越竟躲在这此处,而非去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