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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俎尳直接点破隐藏着的最大秘密,紫羽惊悚不已。
紫羽疯狂的摇头,“不,你弄错了,我只有操控言咒的咒蝶而已。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俎尳又捏住了她左手的大拇指,这已经是她左手最后一根完好的手指了。
俎尳这次没有立刻动手,居然颇有耐心的说,“紫羽姑娘,你何必每句话都要用撒谎来试探呢?本座跟你说过,要不是已经摸到实底,我们是不会找上你的。”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本座就给你看看底牌,大家不妨坦诚一点。”
说完,俎尳松开了紫羽的左手,而是扯开自己的衣襟向外,露出了右颈和半个右肩膀,在俎尳的右肩膀上,趴着一只巨大的嘴巴。
但是这个嘴巴如今闭得死死的,颜色也有几分浅淡,不似其他人身上的言咒那样鲜活通红。
紫羽见状,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刚刚那只红蝶,它,它能克制言咒!”
俎尳伸手在肩膀的位置轻轻抹了一下,那里还有刚刚血色蝴蝶口器刺破的创口,手指抹过,会有淡淡的血丝渗出。
可俎尳却仿佛毫不在意,“我用骨窍润养噬言蝶,忍受着子午两个时辰的煎熬折磨,就是因为它能减轻言咒的控制。虽然不能根除,却可以降低它的控制,让我有一丝喘息之机。”
俎尳看着紫羽,眼神里露出了狠厉的神色,“可噬言蝶最重要的作用却不是衰减言咒的控制,而是它对言咒的敏感。”
纵然已经透支到了极处,紫羽听到俎尳的说法,还是忍不住轻轻一颤,“敏,敏感?”
俎尳露出了残忍的微笑,“是,噬言蝶对言咒极为敏感,只要周围出现了言咒,它就会鼓噪起来,在我的骨窍中不断啃噬。啃啊,啃啊,啃得骨头都碎成渣,还要重新生养出来,让它继续啃!”
紫羽内心不断涌出恐惧来,她不能控制的开始寒颤不已。
开骨窍的痛苦,紫羽是知道的。硬生生的把骨头中挖去一个洞,在这个洞里孕养灵虫,从此骨血相连,便于操控。
可这个噬言蝶却会反噬骨窍,这跟昼夜不停连续开骨窍有什么区别?!
当初她开了一个骨窍,几乎要把自己折磨疯掉,没日没夜钻心的疼痛,让她把整个右手都咬烂了。
唯求一死。
可她们这些专门用来孕养灵虫的婢女,又怎么可能随便死去。
每天都有专人为她们涂抹去腐生肌的灵药膏,一边拓展骨窍,一边又刺激它不断生长。紫羽想过无数次去死,却没有机会。
那种持续不断酸痒和刮骨的剧痛,不知道折磨疯了多少婢女。
紫羽曾经以为,自己也会是疯子中的一员,然后消失在后崖的山洞里。
那时候,紫羽甚至想过,疯就疯吧。
疯了,死了,都好过这样凌迟一样持续不断的折磨。
可公子出现了,他悄悄的喂她吃下了麻沸散,还有高阶的去腐生肌丹,剧痛和麻痒终于不会没日没夜的折磨她了。
紫羽煎熬了过来,成为那三百名婢女中,唯一成功开骨窍的婢女。
可俎尳的描述,却是他一直在撑骨窍,这相当于没完没了的开骨窍。这种痛苦,但凡回忆起来,紫羽都会全身发麻!
一个对自己能如此狠的人,怎么会对旁人容情。
紫羽恐惧着,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了。
俎尳看见紫羽的脸色,继续说,“噬言蝶真正的作用,是感应被言咒控制的对象,只要出现了,它就会兴奋。”
“我也是根据这个特点,慢慢的探查到了,在跟随公子的下属当中,居然是有人没有被言咒控制的。而你紫羽姑娘,正好是其中之一。”
紫羽抿抿嘴,没有说话。
“在公子周围来来回回的人很多,有些人待的时间长一些。有些人只出现过一次。可你们几个没有被言咒控制的人,却是留在公子身边最长久的。”俎尳笑了起来,“我就重点跟踪你们几个,发现你们果然是公子的心腹,你们手里握着回收言咒的法器。”
话说到这里,俎尳就不再掩饰了,“从我知道你们手里握着能回收言咒的法器开始,我就一直在盘算着,怎么能解开我的言咒。”
紫羽此刻算是明白了所有,从来龙渊开始,俎尳和季台盘算的,就是自己。难怪他们一直特别出力,还不断的劝告自己各种危险。
这其实就是恐吓,利用自己急于完成公子的嘱咐,不断恐吓,最终分开自己和十五魔圣。
紫羽想明白了一切,却也知道太晚了。
可她依然想挣扎一下,试图解释,“既然俎尳圣君把我的老底都摸清楚了,难道您就没探查清楚,像转生骨这种法器,公子也不是随便交给我们的。”
“只有出任务的时候,他才会临时交给我们,用来回收蛊虫。收完就会转生骨交回去。我承认自己没有被种上言咒,也曾用过转生骨。”
“可此刻,我身上的确是没有转生骨的。”紫羽说得恳切无比,“我如今只求活命,两位圣君只要许我活命,无论你们用毒药、禁咒或者是蛊虫在我身上都可以。”
“等我下次拿到转生骨,立刻就帮两位圣君解除言咒之苦,你看如何!”紫羽就差发血誓了。
她觉得自己这样说,对方纵然不会直接相信,也总会忍不住拷打或试探一番。无论如何,都会为公子拖住更多时间。
倘若对方真的信了,那就更好了。
紫羽并非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是觉得这样可以完成公子的嘱托。
所以无论是那种结果,她都乐意接受。
“紫羽姑娘,你刚刚为何要先去钢鬣巨猿的领地去探查?”季台圣君忽然开口。
紫羽愣住了,在跟季台圣君等人汇合前,她带着十五魔圣曾经悄悄去过钢鬣巨猿的领地探查过一圈。
可这件事她本以为是极为机密的,毕竟十五魔圣是绝对不会告密的。
俎尳看见紫羽惨白的脸色,桀桀笑道,“你没想到吧,你带着那尊魔圣在密林夹道中来回探查的时候,我就藏身在不远处。”
“不可能。”紫羽脱口而出,“那时候你们明明已经在汇集地附近等着了。”
俎尳说,“你有咒蝶感应,还有令牌监控。可我也有噬言蝶的遮掩,我还把自己的令牌交给了季台圣君,由他带着先去了汇集地。所以你没发现我就在那里。”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用再说了。
紫羽之所以悄悄去夹道林地,就是为了能收回郄光圣君几个人身上的言咒。在那里,她曾经用过转生骨的。
原来俎尳和季台两个人敢这么反水,是已经确定她身上真的有言咒的反向解锁法器了。
紫羽知道,今天她没可能逃出去了。可就这样交出转生骨,她不甘心。
转生骨就藏在她的右手骨窍当中润养,对方想要逼出转生骨,也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情。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季台圣君忽然开口,“其实,我们和姑娘的所求,并不矛盾。我们所求的不多,就是为了言咒的掌控,换取一个自由的散修身份而已。”
“而紫羽姑娘却对公子忠心耿耿,为了完成公子的命令,哪怕身陨也在所不惜。”
“只要姑娘帮我们去掉言咒的控制,我们跟姑娘无冤无仇,自然一拍两散。我们去做我们的散修,姑娘想必还有公子的任务要去完成。大家各奔东西,难道不好么?”
“之所以出此下策,也不过是为了求生而已。姑娘早点给我们那个转生骨,也可以早点去完成公子的任务。”
紫羽似乎在思考着。
季台圣君却说,“我这样空口说,也很难取信姑娘。不如我立下大道劫誓好了。”
说着,季台圣君划开自己的手腕,逼出一粒精血出来,头顶隐隐有一个半透明的婴灵浮出,捧着哪里精血,打着手决。
“只要紫羽姑娘给出转生骨,解开我们身上的言咒。林图生用婴灵发誓,绝不杀害紫羽姑娘,从此大家不复相见,各求机缘。如违此誓,婴灵寂灭,不得往生。”
说完,那婴灵说完,血色弥漫,重新钻入了季台圣君的发顶。
在元炁大陆,普通的誓言都隐隐会有机缘的牵扯,而这种直接用婴灵发血誓的作法,更是所谓的大道劫誓。
被誉为必然会被大道验证的誓言,轻易不会违背,不然必遭反噬。所以很少有人真的回去发誓,更几乎没有人会背叛自己的誓言。
季台圣君这么说,已足见他的诚意。
而刚刚在发誓的时候,他也松开了紫羽的灵窍,显然在释放着善意的味道。
紫羽似乎被季台圣君说服了几分,可她还是没有交出转生骨,而是看着俎尳圣君。
俎尳就尴尬的笑了下,也照样召唤出了自己的婴灵,比着季台圣君的说辞,同样发了一个大道劫誓。
两个圣君都召唤了婴灵发血誓,就显得十分的真诚托底了。
季台圣君甚至抛出一瓶极品的玉悬灵药,据说能让断肢重生,像至于那种刚被掰折的手指,涂抹之后,只要半日,就可以恢复如初。
又是发誓,又是赠药。
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过就是在高阶紫羽,配合他们交出转生骨,破解言咒,就大家都好。
倘若不然,同归于尽。
紫羽仿佛被说服了。
她似乎做下了决断,“既然两位圣君都敢以婴灵起血誓,那我也信二位圣君一次。你们解开言咒,我自去禁林深处完成公子最后的任务。”
“好,就是如此。”俎尳回答得迫不及待。
紫羽的右手掌心,骤然出现了一枚白色,骨头雕刻的动物形状的骨片。那骨片宛如一只三足的蛤蟆,身上满是鼓起的疤瘌,可最后的一足偏偏婉转盘起,又似一根带刺的蛇尾。很是诡异。
可俎尳和季台二人看到这枚白色骨片,却仿佛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俎尳毫不迟疑的直接上手抢到骨片,季台也伸手要抢,两个人在瞬息之间,几乎下得都是杀手。
那强劲的劲力,直接掀翻了这片林地,甚至把原本就负伤的紫羽都撞飞到一旁。
紫羽死命咬着下唇,哪怕她甩出去的时候,落地正好压到她那已经伤痕累累的左手,几乎痛晕过去,却依然没有发出一声。
俎尳和季台依然疯狂抢夺着那枚转生骨。
紫羽则干脆趴在地上,快速的往林地外面爬去,哪怕她左手四根手指完全翻折,根本不敢用力,却依然动作敏捷的爬着。
俎尳和季台又是各用杀招相互攻击,俎尳手里的小黑幡不断往外喷洒着浓郁的黑色死气。
季台圣君对这位“老友”的手段是多少知道一点的,他没有轻忽对方的小黑幡,却也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一根乌黑的蛇杖不断找着角度趁势攻击。
俎尳再一次用小黑幡逼退了季台圣君,却抢先说了一句话,“季台道友,我们两个结盟已逾十年,不谈那些虚伪的交情和多少次的联手伏击。就说今日终于拿到了这枚转生骨,你可愿听我一言?”
季台冷冷的说,“你说。”他手里的蛇杖没有放下。
俎尳说,“你我都知道这枚转生骨的意义,所以才会在它到手之后,立刻翻脸。可是,它难道是只能用一次的?”
季台似乎明白了俎尳的意思,他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多年跗骨之蛆,今日终于见到了一丝希望,我想立刻解开自己的言咒,想必俎尳道友也能体谅吧。”
俎尳回答,“当然,我也是,真的多一刻都不愿意等待下去了。可这枚转生骨到底是不是真的?它用过之后有没有隐患?多久可以用第二次,这些道友都确定了么?”
这接连几个问题抛出来,倒让季台圣君楞了一下。
俎尳继续道,“我身负言咒以及骨窍养蛊的双重折磨,实在是煎熬难忍,才迫不及待要立刻尝试解去言咒。”
“道友让我先尝试一下,及是道友对我的容让,我俎尳承情。可换个角度,何尝不是由我来先试探一番,成了道友可以继续,不成了,道友也不必冒险。如何?”
这是实话,当然也是俎尳想为自己争取的借口。
季台转头似乎想问紫羽什么,他这么一扭头,却发现紫羽居然已经匍匐的爬出去了十来丈,眼瞅着就要爬出这片林地的边界。
季台大怒,手中蛇杖直接脱手,“敢跑!贱人!”
“嗖”,那蛇杖带着元婴圣君的怒火,破空而来。
直接把拼命攀爬的紫羽扎了个对穿!
紫羽惨叫一声,可双手却忽然无力的耷拉在地上。她侧着头,嘴巴半张,身子却一动也不能动了。
季台的蛇杖本身就含有剧毒,更何况那蛇杖不偏不倚,恰好扎穿了紫羽肩胛中间的脊椎。导致她现在头颈之下的所有神经和灵脉全部被打断,根本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奸贼,你们不怕报应么!”紫羽凄厉的呼喊着,宛若厉鬼。
那蛇杖本身自带封印之力,它此刻刺穿了紫羽的身体,倒是堵塞住了她的创口,不至于让她爆体和痛死过去。
一旦季台取回了蛇杖,估计紫羽不到数息,就会因为脊柱破裂,鲜血涌溅,直接崩毁而死。
故而,紫羽现在倒是还能强撑着咒骂几声。
季台圣君冷哼,“区区血誓,纵然天道不容又如何,我们这种魔道双修的人,何惧这个。”
“再说,我们的誓言说的是用转生骨去除言咒,则绝不伤你。可我现在去除了么?既然没有,又何来应誓之说?”
从最初,无论是季台还是俎尳,都没想过要应誓。他们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尽快哄骗紫羽取出转生骨。
紫羽在一旁疯狂诅咒,声嘶力竭。
季台圣君充耳不闻,他转头看向俎尳,“可以,就由你先去除言咒。不过道友可不要想做什么手段,不然我就是拼命,也会跟你同归于尽的。”
俎尳满口答应,“我二人怎么说也合作了十年不止,大家都是为了取出言咒的种蛊,并无冲突。”
俎尳见季台不在阻止,他也不在犹豫,直接褪下半边衣衫,把那枚白色的骨片按向自己的肩膀。
当骨片靠近俎尳身上的皮肤时,“嗖”的一声,仿佛被吸引般,直接贴了上去。
带着刺,盘在蛤蟆身体上的尾巴,化作一根骨刺,狠狠的刺穿了俎尳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