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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华峰,桃林平台。
早起跟三师姐完成了对剑晨练,香茅子发现跟自己凶宁剑神魂合一之后,竟然能够在跟三师姐练习时,十剑中偶尔能回上一二了。这个战绩可让香茅子兴奋异常,当然也让杜陆离大受刺激。这才多长的时间啊,她已经不能完全压制这个小师妹了。
这让一贯心高气傲的杜陆离有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对剑结束,杜陆离罕见的没有懒洋洋的回去补觉,而是跑到了桃林的另一端开始认真练剑。
倘若此情此景能让苏子越得见,估计大师兄会落下欣慰的热泪吧。
三天过去了。
在这三天,香茅子每晚都在平台跟凶宁剑沟通淬炼,她能感觉到凶宁剑那种隐隐的呼吸之意。只有结缘凶宁剑之后,她才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剑的意志。凶宁剑有着一股不屈的桀骜之意,它的努力的欲望,甚至比香茅子更加强烈。每次练剑,都要香茅子几乎力竭脱手的时候,这才慢慢收敛气势,停了下来。
一个香茅子是剑痴,加上了凶宁剑,就变成了彻底的剑疯子。
香茅子在练习一元剑术的时候,更多不是她催动凶宁剑,而是凶宁剑在推动她。只有三天的时间,可香茅子却对一元剑术有了更深刻的领悟,而且经历着星华的洗练,她能明显的感到经络中灵力的澎湃之意。她内体凝聚的真液越来越多,甚至隐隐的有种要连成一线的感觉。
香茅子隐约觉得自己的进境似乎不太正常。因为她隐隐感到自己体内的真液在冲击拍打体内灵脉,倒跟书上说的筑基第三阶“经秀境”有些隐约相似。就算对筑基不怎么了解,她也觉得没可能筑基期的进境会比炼气期更快啊。她想着等师父回来了,一定要好好请教一番。
接下来的那几天,香茅子依然每晚都在落华峰的桃林平台上练剑,飞速的成长着。她可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却几乎汤太玄峰问天书阁的吕师兄愁得掉光了头发。
问天书阁乃是太玄峰中枢所在,也是负责监察所有云浮峰灵脉和消耗的中枢璇玑所在。就在这三天,负责值日的弟子忽然发现,云浮峰防护大阵的灵石即将告竭,需要重新划拨灵脉进去补充。
昆仑云七十二座浮峰的护山大阵乃是盘缠一体,虽然日常消耗甚为巨大,不过这么多年,每次补充灵脉灵石都是有时限的,昆仑早已经掌握了常规消耗之间的规律,定期补充灵脉灵石。像这种忽然告罄的事情,可是多少年都没有过了。
按照这种忽然的消耗速度,得是有人昼夜不息的在攻击云浮峰的防护大阵才是,否则没可能消耗一空的。
可要说有人能够攻击到云浮峰防护大阵启动,可昆仑的执事和长老们却一无所知,这也不可能。吕师兄百思不得其解,简直要把头顶的头发都抓秃了,反复检查却没有任何线索。只能重新开启灵脉储备,对防护阵进行充能,并勒令书阁所有弟子,务必检查出异常所在。
香茅子却对此浑然不知,她每晚练剑造成的气旋漩涡,吸引过来大量的星华其实对昆仑的防护罩有一种无形的吸纳。星力并不是攻击之力,所以防护大阵并没有警示和反弹,可它们的星力和灵质是实打实的。每每穿过防护罩,总是要吸纳同等的灵力。故而防护大阵其实一直被偷偷的“收割”,却都便宜了吞吞和凶宁。
扶摇从第二天开始,就一直在旁边围观。香茅子也知道的,她还主动问扶摇师兄有什么指教的地方没有。
扶摇谦虚的摇头,只是推说这边的灵气充沛且星力丰富,自己洗练呈子也能跟着沾光。又问香茅子能不能让他也在这边跟着一起修炼。
香茅子毫不在意,她可是个大方的姑娘,大家一起练习呗。反正这片练功平台大的很呢,有什么打紧。其实扶摇这句话多少是有点试探之意,倘若香茅子是有些古怪的修炼,肯定要婉拒自己。就算她心机深沉不婉拒自己,那么在修炼的时候也要可以隐瞒功法才是。
结果扶摇观察了两天,发现这个姑娘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她完全和前天一模一样,弄出了拳头大的星华,毫无遮掩的心思,就像这种功法跟烂大街的白菜一样。她拿着那柄乌黑色的铁剑,到处穿插着吸纳着星华。
扶摇见香茅子是真的在修行,此处星华这么璀璨云集,让他也忍不住掏出呈子想趁机好好凝练一番。
香茅子不在意,但是吞吞和凶宁在这上面却前所未有的“小气”起来。它们两个仿佛约定好一般,速度忽然齐齐加快,吞吞硕大的身躯飘浮在半空中,来回跳跃腾挪煽动着大翅膀几乎要把自己变成一团金光之影。
而凶宁更是带着香茅子几乎变成了“残影剑”,一朵不漏的把剩余的星华全都沾了过来。它们两个前所未有的默契,竟然像似一朵星华都不留给呈子的意思。
扶摇捏着呈子尴尬的站在平台的旁边,再也没好意思跟个小丫头抢星力。只能眼巴巴在旁边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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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香茅子练习一元剑术。而白天的时候,她则开始研究师父给的那枚符文玉玦。师父留给香茅子两个任务,第一个是要尽快的通关百剑云台,这方面对剑术的要求是实打实的,经过了几天的练习,香茅子其实对这个挑战任务已经有了一些底气。不过百剑云台每十天才开一次,上次为着呈子丢失的事情,她错过了时机,下一次的开启时间还有着几天功夫,正好继续练剑,夯实基础。
这第二个任务么,就是要完成玉玦里面的符阵谜题。
香茅子还是蛮奇怪的,师父为什么要交给自己符阵方面的东西进行破解,自己不是剑修么?不过她对师父的教导向来是比较认真的,既然师父让她破解,那她绝不会偷懒和畏难。
当香茅子把神识探入那枚红色的玉玦后,“看见”里面有着一个巨大的水漏,而神识进去之后,那个水漏上的虚影小人就扯开了塞子,开始稀稀拉拉的水滴开始落下。
香茅子的神念离开了水漏,她又“看到”了这里面有着无数符箓和符阵,它们大多数都残缺不堪,混杂在一起。
最次开始的时候,香茅子觉得这应该是把它们拼在一起的缘故。于是她尝试着去解读这些符文的意思。结果还没看完两个呢,眼前神念一黑,她就被玉玦踢了出来。
被弹出来的香茅子完全懵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她第二次进去又被弹出的时候,她终于发现了,那水漏是决定弹出的根本原因。看来,这不仅是一个谜题,更是一个限时谜题。香茅子第三次将神识探入的时候,还在自己的面前点了几根长短不一的信香。
等到她被弹出之后,看着燃尽和正在燃烧的信香,终于估算出那水漏代表的时间,原来是一个时辰的长短。
香茅子就不断的去尝试,想要知道这个谜题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今她已经放弃拼图的想法,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拼图绝无可能,而且她还发现,这符阵里面的很多符文是错的。莫非,是要把错的符文找出来?香茅子暗中猜测着,尝试着把错误的符文标注出来,放到一边。
可由于符文的数量巨大,这个任务依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她依然不断的尝试着。
在落华峰的桃花林里,阳光暖洋洋的照在香茅子的身上,微风轻轻吹过,落华峰那一年四季都在盛放的东海桃灵花散漫的落下一重重粉红色的桃花瓣雨。那桃花瓣带着淡淡的香气沾染到香茅子的头发上,还有一些继续落下,砸到了吞吞的肚皮上。
吞吞就靠在香茅子的左腿边上,它在没有吸纳星华的时候,总是变成小小一坨。此刻的它眯着眼睛,肚皮朝上,晒着太阳微微的打着小呼噜。
而凶宁剑则带着收敛的光华,飘浮在香茅子的左侧的位置,半悬在天空,宛如一名沉默而安静的卫士,守护着这份宁静和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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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茅子的破解很快被打断了,出去三天的师父,带着灵药回来了。
谢辞君终于在那位隐士处求得了三枚葶苧朱鸾丹,红色的拇指指甲大的丹丸,带着一股柔和却满是生命力的澎湃灵力。这个丹丸并不是单纯服下就可以了,晏暖把药丸放进林言之的口中,并轻轻往里推了一下。
谢辞君盘膝坐在林言之身后,他用手贴着林言之的后背,用极为缓和的灵力裹住这枚灵丹,让它的灵力慢慢的在林言之的肚腹中化开,里面的灵力沿着林言之的经络尽快的进入它的丹田气海,仿佛无数的红色的蛛网,一层层的在林言之的丹田内开始不断的蔓延开来。
谢辞君一手化解葶苧朱鸾丹的药力,另外一手开始不断的推行灵力去带动林言之经络中的灵力运行。
大周天转过八次之后,林言之体内的丹田终于仿佛被无数暗红色的朱线缝上了一般。而林言之那青白的脸色终于在药力的作用下,逐渐专为一丝丝红润之色。终于,他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睛终于慢慢的睁开了。
众人见林言之转醒过来,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刚刚太过紧张,大家不自觉的闭住鼻息,连大气都不敢换一口。而这个时候,方忌师兄刚好走进了房门,从谢辞君回来那一刻开始,晏暖师姐就发了通闻灵鹤给方忌师兄。见林言之醒了过来,方忌的脸色也露出了喜色。
只有春宝,刚刚一直憋着不敢作声,此时见了师兄终于转醒,不由“哇”的一声,伏在塌上大哭起来。
林言之被晏暖师姐扶着倚靠在床头,林言之打量着这里的环境,看着周围众人,露出了疑惑的眼神。此处的人除了春宝,竟然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晏暖师姐柔声说,“这里是昆仑的剑峰,落华峰。你受了重伤,被安置在这里养伤,刚刚是我师父求了灵药回来,修复你濒临崩溃的丹田,你这才醒了过来。”
林言之揉着额头想了一想,落华峰?!
然后他震惊的看着谢辞君,“您,您莫非就是剑术天下第一的道原圣君?”谢辞君微微点头。
林言之不敢置信,自己就算是舍身救了人,可听那许师妹说她也不过是区区一个普通的外院弟子,自己又怎么会来到昆仑的云浮峰,而且又被道原圣君所救?!他再怎么聪明,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想明白这里面复杂的因果关系。
晏暖师姐柔声宽慰他,“这葶苧朱鸾丹一共三枚,今天是第一枚,我师父帮你化开了。还有两枚分别是五日一粒,你需要自己运功慢慢化开药力,这些天你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春宝跟我说,我是落华峰的二弟子,叫做晏暖。你是落华峰的客人,无须客气的。”
林言之是个非常聪明而且机敏的人,他连声道谢,并开口询问,“我因为昏厥过去了,并不知道后面的事情。许师妹没事了吧?”
晏暖点点头,“许师妹平安,多谢你舍身相救。”
听到这里,林言之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他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能让昆仑诸人对自己这么大费周章。他本能的觉得,这一切都是托了昆仑女弟子的光,既然如此,那女弟子也要平安无事才好。
见许舒娇无恙,他又腼腆的提出了一个要求,“那个,晏暖师姐,我师父九岷真人呢?倘若方便,能不能麻烦你请他来见见?”刚刚醒来,他看见了哭泣的春宝,既然春宝都被人寻来了,没有道理师父没被找见啊。
可自己清醒过来,居然没看见自己那个爱操心的师父,这可不太对劲。莫非他害怕躲出去了不成。
听到了林言之这句话,晏暖的神色一愣,她本能的扭头看向方忌。而春宝一直呜呜的哭声忽然放大了起来。
林言之本来含笑等着,可他看到了众人这种表现,脸色不由又转白了。
“师父,春宝,师父呢?”他问,又急道,“你别光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甚至着急的用自己无力的右手,急切敲打着春宝的脑袋。
可春宝年龄小,完全没有办法处理好这种事,干脆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林言之急怒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满他整个衣襟。
谢辞君手出若电,飞快的用手指在他胸口点了一下,镇住了他体内乱窜的灵力,“你这样,就是白瞎了你师父的心意。这葶苧朱鸾丹凭我的面子也只能讨来三枚,倘若你这么自暴自弃,那恐怕大罗金仙也救不得你了。”
林言之含泪说,“道原圣君,求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谢辞君想了一下,就对晏暖轻轻点头。
晏暖师姐上前半步,从大家排查店铺发现了春宝和九岷真人开始,又说到许舒娇回来后对方提出的要求,以及大家的应变想法。并把四湖剑郡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给他听。
当晏暖师姐讲述完毕,还把那枚非金非玉的慧心笔交给了林言之,“这是你师父最后托付给方忌师兄的。他请求方忌师兄把这只灵笔交给你,说你以后就是禺门的掌门,要发扬光大门派。另外还请求我们照顾好你和春宝。”
林言之接过慧心笔,摸着上面熟悉的纹理,眼泪却忍不住的落下,“师父,师父他一直有个信念,要光大禺门。可笑他做了一辈子的梦,说禺门当初是跟昆仑能一较短长的大门派。师父啊,一辈子都在这个华荣之梦中,没有清醒过。”
谢辞君忽然说,“小林掌门,你能不能让我看看这只笔?”
林言之懵懂的看着谢辞君,伸手将慧心笔递了过去。谢辞君拿在手中,反复的探看着,表情极为严肃。
“师父,怎么了?”站在一旁的杜陆离被林言之感染的也有些伤心,眼圈都有些微微发红。
谢辞君把这支笔递还给林言之,“这支笔跟我在记录里看到的那只慧心笔非常像,倘若你们真的是禺门最后的道统,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九岷真人没有说错。曾经有一个禺门,非常的强大,跟昆仑齐名天下。”
林言之泪眼婆娑的看着谢辞君。
谢辞君又说,“这事说来话长,今天还不适合,等你十天后转好了,我再详细说给你和春宝听吧。”
林言之其实今天并无心关注这些事,他更惦记师父,就胡乱点头道谢,又问,“那,那我师父呢?请问是你们讲他安葬了吗?”
方忌师兄回说,“并没有安葬,因为要征求你的同意。我将九岷真人的法身收在了灵棺义冢当中暂时安置,等你想清楚要如何安葬,再请出来吧。”
林言之听闻这个,知道昆仑确实是非常用心谨慎的在处理师父的后事,就挣扎的起来,要给大家磕头。
可晏暖师姐和杜陆离都拦着他,让他不用客气。
一时间,房间里有些忙乱。
香茅子揪心的看着这一切,嘴唇紧紧的抿着。
她一直没敢直接跟林言之说话,悄悄的站在大家后面。
香茅子认为九岷真人最后是把生的机会让给了她,这才会被那女修的银色弩箭洞穿胸口。虽然师姐们一直告诫香茅子,这事错的是那女修董青,跟她无关。可香茅子内心却对林言之有种说不出的亏欠之意。
此刻见大家都在安抚林言之,她又想上前,又有些犹豫。
一只温热的大手盖在了香茅子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谢辞君忽然说,“辛夷,你跟我来。师父领你去一个地方。”
香茅子长出一口气,转身跟着谢辞君走出了客房别院。
——狐狸有话——
师父啊,真是个外表放荡无羁,内心很温柔的人。另外凶宁剑在右,吞吞在左,桃林解题的场景,其实很美吧~我可喜欢这个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