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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音剑郡,后巷无人小路,店铺外面。
街道尽头一个不起眼的店铺门板,紧紧的关闭,上面还用隔离符紧紧的锁着。看起来仿佛店主要长期出门的状态。
“就是这里吗?”金誉回头问。
山河社的小伙伴们一起点头,再三确认。
金誉看着紧锁的房门,略有犹豫。他可以用暴力破开这扇房门,可这里的情况也只是猜测,万一弄错了,自己就会惹来大麻烦。金誉用力捶了两下门板,无人应答。他又问山河社诸人,“这店主有说他要去哪里么?”
大家互相看看,纷纷摇头。
香茅子的荷包里忽然爬出一个黑色的硬壳甲虫,它的两根长长的须子对着门板的方向上下摇晃着。这个虫子就是吞吞在太玄峰收下的小弟之一,骸足虫。
香茅子还没有发现骸足虫的动作,可吞吞却忽然对着那房门,发出了龇牙咧嘴的“嘘”声,全身的金毛竟然都炸开了,似乎前面有它颇为厌恶的东西。
“你怎么了?”香茅子小心的把吞吞抱在怀里揉了揉毛,有连忙掏出陆凡生留给她的烤鱼喂吞吞吃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都堵在这里?”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曹鲲大师兄和方忌师兄联袂前来,他们收到了金誉的传讯,立刻就御剑前来。
金誉连忙过去把这里面的情况以及推断都说了一遍,并指着房门说,“那店主忽然离开了,现在线索终端了。”
曹鲲大师兄看着那道黑门,毫不迟疑的说,“劈开它!事关昆仑弟子失踪,这种小事无需纠结。你以后做事要干脆一些。”
“是!”金誉立刻反身回到门前,抽出自己的长剑,运起灵气用了一种特殊的剑决,用力的斩了过去。伴随一声巨响过后,无论是隔离符还是门锁,全部被他暴力摧毁了, 门板碎成数块,掉落在门口外面的地面上。
大家透过破碎洞开的大门,看见小店的中央地面上,俯卧着一个瘦小苍老的人,直挺挺的扑倒在地上。
山河社的众人发出了高低不一的惊呼声,而曹鲲大师兄则伸出左臂拦住大家,“不要动,不要吵。金誉,你用无痕法进去看看。”
金誉立刻说“是”,然后他从纳戒里掏出了四张轻身浮空符,贴在自己的前胸后背并双腿,当符箓被催发后,那符箓托着他的身体缓缓向上漂浮起来。金誉稳稳的用手在空中划着,一点点“游”进了店铺内。
进入了室内后,他先伸出手在那店主的鼻息前探了一探,然后摇摇头。又继续从身上佩戴的黑色荷包内掏出几种不同的符箓,先是撕开一张白色的灵符。瞬间,无数细腻的银粉均匀的撒向四周,整个店铺都被薄薄的沾了一层银色。
金誉立刻仔细的到处查探,却连一个足印和手印都没找到。他回头看了一眼曹鲲大师兄。曹师兄负者手站在门外,冷冷的说,“继续!”
金誉又扯开一张绿色的符箓,同样细腻的绿色粉末漫天飞舞,可当绿色的粉末落下之后,那银色的粉末就自动的消失不见了,却没有改变任何东西。
这次,金誉终于扯下浮空符,慢慢的站到了地上。而曹师兄和方忌师兄也一起走了进去。其余山河社的小伙伴并不敢走进去,只能一起挤到门口,探着头认真的聆听。
“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方忌师兄看了一圈后说,“对方要么认识他,要么就是用了出其不意的办法直接控制住了此人。”
金誉伸手在那店主的身上按压了几下,发现他口鼻眼耳均有干涸的血液,而胸口肋骨臂骨全部折断,锁骨之下,髋骨智商的骨骼可以说是寸断尽裂。而那店主的指甲里全是血渍和翻脱的痕迹。在他身下的青石地板上也留着一些浅浅的抓痕。
这显然是硬生生疼的时候抓烂的。
“这是刑讯。”方忌说,“对方应该要从他口中套问些什么,所用的是力士箍一类的法器。”
“多半是要逼问这个修士关于荷包的事情,这里毕竟是事发地。”金誉快速的推断着,“他们回去后知道了荷包被掉包,立刻过来逼问店主,通过店主的形容和告密,这才找到了许师妹,目的就是想要回另外一个荷包。”
“那么,假如许舒娇的荷包是在这里被那个灰衣服修士给拿错了,最初的荷包是谁放在这里的?它里面又能装了什么呢?”方忌顺势推衍着。
站在门外的李希来忽然说了一句,“有可能是一个带着锥帽的青衣女修放的,我们进来的时候,她正从里面走出来,还跟我对头碰了一下。”
“你看到她的容颜了么?”
李希来摇头,“她的锥帽有个面纱遮挡,我看不见她的脸。不过她的个子有些高,应该跟邹师姐差不多。”于是大家就一起扭头看向邹星玺。
邹星玺一脸迷茫。
“请邹师妹进来。”方忌开口。邹星玺不明白,不过她立刻听从吩咐,走了进来。方忌冲她点点头,又说,“邹师妹请你转个身,让我们看看。”
邹星玺依言转身,把背影留给几位望舒峰的执事。
三个人一起盯着邹星玺的背影:身材修长苗条,倘若把这身朱红衣衫替换成青色的,没有这么显眼,带着遮掩容貌的锥帽。
“蔡萱!”
“蔡萱师妹。”方忌和金誉一起脱口而出。
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方忌肯定的说,“那个被弄错的荷包,如果真的是蔡萱故意放在这里,并让灰衣修士拿走的话,那么它里面装的不会不是呈子?!”
曹鲲此刻的表情比刚才更加严肃,“金誉,你去跟那群外门弟子核对一下,把那送错的荷包图样赶紧画出来。方忌,你把这里的情形告诉尚织,让她立即过来认认荷包。”
方忌掏出一枚玉玦,把这里的来龙去脉快速总结了一下,并用飞剑传符发给蔡萱师姐。
而另外一边,金誉则拿出纸笔,不断的画着荷包的样子。陈惜梦见他不太擅长,干脆主动申请帮忙,自己画了一个图样出来,而梁宝妹则在一旁提醒细节方面的修订。
没一会的功夫,一个惟妙惟肖的青色金色花朵的荷包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是蔡萱师妹的荷包。”刚刚赶到这里的尚织大师姐震惊的看着那个荷包,“那上面的金色小花,其实是一株萱草花,蔡萱师妹细致,喜欢在东西上弄一些自己的标记,我见过它。”
尚织大师姐的脸色非常难看,脸色铁青、眉头紧锁。可她依然指认了这个荷包,然而这就意味着他们瑶台峰要背负着难以推卸的责任。
蔡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尚织大师姐的内心在喷火。
而这个时候,扶摇也在杜陆离和凌恒的陪同下来到了这里,刚刚晏暖师姐也低调的发了剑符通知他们。
综合了所有的信息,曹鲲大师兄把最后一块拼图合上,终于还原了事情的全貌。
“这整件事的大概情形应该是这样的。蔡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偷拿了扶摇公子的三枚呈子,并伪装丢下了自己的门派令牌造成了疑似胁迫失踪的现场,还藏匿了自己的行踪来到了这里。她把装着呈子的荷包放在这个店铺里,想转交给自己的同伙——那名灰衣修士,可阴差阳错,那灰衣修士拿错了许舒娇的荷包,而许师妹一时不察也戴走了那装着呈子的荷包。”
“接下来又在大街上,两个修士偷了荷包又送回来,结果因为拿错了,许师妹就没有要它。可那群想要拿呈子的人并不知道,他们拷打了店主,并回去抓走了许师妹。”
“现在许师妹是在蔡萱同谋的党羽手中,而呈子则在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修士手里。”曹鲲大师兄断言。
“那蔡萱的同谋是谁?”香茅子追问。
“拿着呈子的两个修士什么人?”晏暖师姐主动替扶摇问了一句。
曹鲲大师兄长长叹息一声,“这两个问题,现在都没有答案。”
“那舒娇会有危险吗?”邹星玺急着问。
方忌想了想,“一般来说,那些人一旦发现拿错人了,就不会留下活口。但这次却不一定,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要呈子,而呈子在两个陌生的修士身上,他们都没有见过这个修士,唯一能钓出修士的人,应该就是许师妹。”
“所以在没有找到那两个修士和呈子之前,许师妹多半是安全的。”金誉总结道。
大家都抓住了重点:那两个偷荷包又送回来的修士,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可是,他们又是谁呢?
*********
载年剑郡,齐云客栈。
林言之整理好画完的三十张中品隐身符,又把这两天画好的下品隐身符也都整理好了。他们师徒实在太穷,连个乾坤袋都没有,全靠包裹装东西。据说在师祖那个年代,禺门还是有个乾坤袋作为掌门专用至宝的,可后来因为生活所迫,这最后一个乾坤袋就被师祖给卖了出去,从此就彻底与这种收纳之物无缘了。
林言之叠好隐身符,用纸包着揣在怀中。不过临出门时,他想了想,还是从枕头下把那个送不出去的荷包拿出来,将这些符箓都塞了进去,鼓鼓囊囊的。
“师兄你出去啊?”春宝眼巴巴的看着林言之。
林言之点点头,“你在家里等着,师兄回来买灵蜜糕给你。”
春宝立刻点头,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渴望。
林言之快步出门,横跨过几条街,又转了几个弯,就来到了载年剑郡的布道符庄门前,他走进去直接来到柜台前,“岑掌柜的,我来交货了!”
从柜台里站起来一个美艳的女修,她未开口先露笑,看起来人就特别和气讨喜,“我还算着日子,你今天就应该来了。”
林言之就点点头,把荷包递过去,“您点点,这里面都装好了。”
岑掌柜的用手一捏荷包,见这么鼓胀就有些奇怪,“三十张能有这么多?”于是开始往外掏符箓。
这就是林言之拿荷包的用意,他就是希望能让店主自己把里面的东西都掏出来,这样对方自然接过了所有灵符,就不好推托了。
果然,岑展柜把两卷符箓都掏了出来,一卷薄些是三十张中品隐身符,而另一卷厚厚的,却是九十五张下品隐身符。
岑掌柜的看着林言之露出了一脸苦笑,“你这是做什么?”
“求岑掌柜帮忙,把这些下品的也都收了吧。”林言之笑着说。
岑掌柜为难,“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么。这隐身符不是用来保命、就是要做些不太见光的事情。求的就是一个稳,说实话,如果不是价格问题,中品的隐身符都卖不出去。更没有人会买下品隐身符的,万一藏匿到一半的时候露了白,那不是害死自己么。你把这些隐身符给我,却也无用啊。”
林言之不肯接岑掌柜推过来的下品隐身符,而是一只在强调自己房租都要交不起,材料也把最后的灵石都用了,无论如何拜托岑掌柜的收下这些下品隐身符。
最后岑掌柜的被他磨得没有办法,只能以约定好的七十枚中品灵石收了三十张中阶隐身符,而另外又出了十枚中品灵石,收下所有的九十五张下品隐身符。
林言之大喜,连连作揖感谢岑掌柜的。
“呦,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呢,这么热闹?”一个娇俏的女修走了进来,她显然跟岑掌柜的很熟,直接拿过来拨弄这些隐身符,然后还笑着说,“这些下品的破烂有什么用啊?姐姐你要它干什么,又卖不出去。”
一句话弄得林言之脸上有些发烧,不过他还是用力抽紧了荷包,坚决不肯把到手的灵石还回去。
那女修就上下打量林言之,见他容貌清雅,可惜一身几乎破烂的长袍,显得极为寒酸。于是眼珠转转又看向岑掌柜的,“姐姐你这是发善心啊,可就是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呢?”
她忽然伸手扯着林言之的荷包,“你先别着急走,我姐姐对你这么好,你可有什么表示没有?”
林言之就楞了,他为难的说,“小人身无长物,这,这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手。”
那女修捏了捏荷包,“你哪里没有啊,我看这荷包就不错。”她话音刚落,岑掌柜的就大声阻止她,“华清,不要闹!”
林言之只是轻轻摇头。
华清却没理会岑掌柜的,“我姐姐对你的一番心意,你是懂还是不懂呢?这荷包莫非是你情妹妹送你的?”
林言之连忙说,“不是不是,这荷包是在下无意中得来的,并非他人馈赠。岑掌柜,我先走了。”
岑掌柜的也觉得华清越说越过分,连忙挥手,“你先走吧,五日后再送三十张中品隐身符过来,价格照旧。”
林言之连忙系好荷包,几乎落荒而逃。他临出门的时候,还听见那华清娇嗔的声音,“好姐姐你羞什么,要不是对他有意思,你能这么帮他?你可别跟上次似的,帮来帮去,倒养出来个白眼狼。那时候伤心的可又是你自己了。”
林言之连忙快步走远,直到再也听不到两个人的对话,才放缓脚步。
他没有直接回齐云客栈,而是打算先去补充一些新材料,并给春宝买灵蜜糕。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把那荷包摘了下来,重新放回到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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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音剑郡,小店外面。
尚织大师姐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她亲自走到扶摇面前,鞠躬行礼认真赔了不是,并表示瑶台峰上下一定全力以赴追查蔡萱并呈子的下落。
扶摇轻轻颔首,算是接受了尚织大师姐的道歉。
尚织大师姐先回去了,她要从瑶台内部开始查找线索,蔡萱不会无缘无故就发疯的。
曹鲲大师兄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方忌,让他领着金誉低调而快速的找到这两个男修。倘若被蔡萱的同伙先找到了那两个男修,恐怕许舒娇的情形就要不乐观了。而他自己要尽快回到望舒峰,去排查一下现有档案文卷,看看究竟什么人会胁迫蔡萱,而且为什么要去偷呈子。
金誉忙着处理店主后续的事宜,并要暂时封存这个店铺,将它从外面恢复原样,这样才不会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方忌则领着大家一起转移到逆旅灵酒坊。陆凡生放了两个伙计回去,挂上了歇业的牌子,落下禁制。
大家围坐在桌旁,开始推敲这两个修士的线索。
陈惜梦认真的回忆着,“那个最开始撞了许师妹的修士,似乎是个孩子,头比较圆。”
当天梁宝妹和裴为谦几个人并没有跟着逛街,不过在后来的时候,梁宝妹确实看到那个送荷包的修士,她断言,“那修士一定很穷,我记得他身上的修士服有几个地方都磨了边,毛毛躁躁的。”她一贯对人的着装打扮会留心,故而对他破有印象。
方忌都点头,认为她们两个说得都对,“无论这两个人为何要偷许舒娇师妹的荷包,他们的目的一定不是呈子,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呈子的价值和意义,不然不会主动送回来。那么他们最初为什么要偷许师妹的荷包呢?”
“兴许是觉得里面会有灵石?”田冰茹猜。
“也许是看许师妹好看,想借此勾搭一下。”肖镜若猜测道,不过他这个推测被女孩子们集体嘘了一通。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说了各种猜想,而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李希来却忽然开口道,“这两个修士,一个是外貌年轻的修士,一个是还未长大的孩子,圆头大脑袋,而且他们的打扮都比较寒酸。那天那孩子道歉的时候,口音里带着一点隐隐的卷舌音,似乎是闻渡海那边的腔调。不过那年轻修士却没有这个口音。”
大家都认真的听他分析。
“我推断这两个修士是兄弟或者师兄弟。 他们是来碰瓷的,类似吃了吐那种江湖手段。因此他们不会是什么名门子弟,而像是那些不太靠谱、以坑蒙为主的散修。他们很熟悉市井,不太有钱,现在应该在某些剑郡便宜的旅店客舍居住。”
“我们现在,就应该撒开网去各个旅社排查类似这样的两个人。”李希来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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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在布道符庄上一直跟岑掌柜的聊天,唯恐她又被那些穷酸且狡诈的散修骗了去。
一直说到口干舌燥,岑掌柜的似乎也没听进去,这把华清弄得一肚子气。
她一个人跑到通闻灵所去排遣郁闷,无聊的四下乱翻,结果一个消息闯入她的眼帘:“百枚极品灵石,诚意寻回解语花荷包,小妹不胜感激。”
这个消息已经被大家回复得无比热烈,毕竟这么多极品灵石能买会数十万个这样的荷包了。华清往下一看果然回复什么的都有。
她眼珠转转,心想那个穷酸散修也不知道是不是骗子,刚刚他那个荷包上好像就是个解语花吧?!管它呢,先回了再说,万一是个骗子,正好揭开他的真面目,也让岑姐姐看到。
于是华清也快速的在上面回了一条,“青色布料,金色萱花,单瓣重蕊,小生慕汝,非诚勿扰。”
——狐狸有话——
累的我啊,昏头涨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