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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十四爷的话, 三爷反复想了一个晚上。你要说十四有这好心特意来给你送糖,三爷还是不信的,这糖看着是甜,可里面都是裹着刀子的。
十四这人平时看着不着四六, 关键时候他不是掉链子就是使绊子。这会儿把这么紧要的事情透露出来, 是想连三爷一起拉下来吧,这样一来可不就把老四给凸显出来了。他们亲哥俩的,也就用不着争了,谁上还不一样。
可如今老二被废,老大也失了圣心,他如果不紧着表现,不说老四会怎么样, 就老八那一起子虎视眈眈的都能把他挤的找不着北。
所以三爷琢磨了一回,还把心腹叫来交代了一番,第二天同兄弟们一起进宫的时候真的就把直郡王镇魇太子一事说了出来, 只不过表述的十分谦虚委婉,“还是十四弟机灵,注意到了这些事情, 要不大家到现在肯定还被蒙在鼓里。”
康熙看了一眼十四,就这人?这么隐蔽的事情能被他知道,他能有这心眼子至于到现在还混的不上不下?是老八还差不多。
再看老三, 你以为这样做就是无懈可击了吗?“那你可有去查证过, 手上有没有什么证据。别是十四说什么你都信。”要真那样, 那你这个脑子可是连十四都不如了, 还跑这来争个什么劲儿,不如回家洗洗睡更稳妥。
老爷子把这话放出来,下面就有人在心里嘲笑三爷了。这一个个做哥哥的真是猪油蒙了心吧,这么上赶着就是为了给下面的弟弟让道。大家现在甚至都不想知道三爷会怎么样了,还巴巴看着四爷,期待他也能跟着往外窜。窜一个坏一个,最后剩下的就自然而然会是赢家了。
不过大家的设想都太美好了,似乎都忘了,四爷可是轻易不出手的。眼下这么明朗的局势,他会跟着跳才怪。
四爷虽然没有如预期的也跳起来。但三爷这一检举,倒像是给了皇上一个借口,一个打击直郡王的借口。
直郡王也是倒霉的应了那句话,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甚至还在打算着写个请罪的折子给皇上递上去,认个错,先把这茬给揭过去,其他的事不是来日方长。
这边还在斟酌着怎么写更煽情点,那边就有太监来传旨,说了一堆罪名,其中镇魇胤礽才使得他变成如今这样这条,直郡王真是受不了。你说你想拿我开刀就算了,这怎么还不管有的没的都往我头上倒,老三这分明就是让人当抢了吧?
可不管怎么说,直郡王都因此被削爵圈禁了。
三爷知道的时候就被吓得直接病倒了。谁又能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现在外面都在传是因为他贪功冒进才把直郡王拉下来的,谁还会管那个消息的真伪,出自哪里。
但是事实上三爷平时跟直郡王的关系是还不错的,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在他跟太子斗得最凶的那几年也从来没表现出要帮谁。虽然中立,跟直郡王的私交却是很好。
所以说三爷把直郡王拉下来,大家忽然就有种意识,能真正捅你刀子的,往往是你最认为不会的人。
三爷有苦难言,可既然还是着了人家的道,就不能再跟老大把梁子结深。于是带着病就撵上了直郡王的家门,见面就先哭他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行了行了老三,差不多就可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我家哭丧来了。”这才止了三爷的哭喊,却仍是满腹委屈,“大哥啊,这真不是我的本意,要不是十四那个混蛋阴我,我怎么可能想着借此来反教训他的。”
直郡王冷笑道:“就十四的脑子,他能挖的出这种坑。”而且挖了你就跳,可想这心里还是有痒的吧,那可是储位啊!
三爷也是事后才琢磨出来的,“估计是老八那小子在背后指使的,要不怎么可能连皇阿玛都不相信。”不相信人就算了,为什么又要相信事儿呢。所以说到底,不过一个借口罢了。
说到八爷,直郡王就厌恶。三爷就趁机甩锅,反正也不喜欢老八,说他坏话完全没有负罪感。说到最后连直郡王都听不下去了,“行了老三,我知道你对哥哥没有坏心眼。不过老八他想当太子,我看他还不够这个格。”
三爷以为老大想整治老八了,正好可以在家看热闹。谁想到在老爷子被一群老臣逼的放出要选举新太子消息的时候,老大竟然递了个折子上去要举荐老八。
四爷虽然闲居在家,这些消息却一点也不滞后。不过这些日子瞬息万变的反倒让萧歆糊涂了,“这大阿哥不是跟八爷最不对付?他难道觉得自己无望了,就把宝压到惠妃的养子身上,这样也能跟着获利。”如果八爷真的上位了,起码也会恢复直郡王的身份,要不这把年纪被打回阿哥,他的儿子还有什么盼头。要是直郡王打的是这个主意,也是情有可原的。
四爷抱着小六在逗,见萧歆一副不得其解的样子,便说道:“你要是这样想,可就太小看大哥了。”
萧歆挑眉,“莫不是在憋坏。”四爷笑而不语。
萧歆就在抓心挠肝下陆续听到了一些消息,什么今天五爷府里传出话来,说是五爷从阁楼上不慎跌下来伤了脸面。明天七爷那原本就不好的腿脚更不好了,竟是连地都不能沾了。
萧歆慢慢琢磨出味来,这两位是看到前面的几个哥哥陆续坏事,这是在明哲保身吧!
四爷就点了点萧歆,“看着吧,还有更精彩的。”似乎在他眼里,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意外。
萧歆就往四爷身上靠,“那爷呢?看了这么久的热闹,您是打算举荐谁呢。”
四爷低眼看萧歆,又看了看怀里的小六,突然就高深莫测起来,“你真想知道。”
然后萧歆就很买力的在四爷身上表现了半晚上,也没打听出什么来。他反而还给你来了句,“你这要是能再给爷生个格格,那爷大概真是会唯命是从。”说的好像是你在诱惑他一样。可分明是他明示暗示之下,萧歆才把人给推倒的,到头来被吃的透彻不说,还一点收获没有。
萧歆这回也是不爽了,这人现在就爱拿这个来辖制她。动不动就拿把他伺候舒服了来说事儿,可等真把人伺候舒坦了,哪里还有功夫去掰扯那些。你如果不想说或是不能说,说出来不就好了。这样做反倒像是她很好拿捏似的。带着这种不愤,萧歆也是报复性的在四爷肩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四爷痛得咝气。这低眼一看,好家伙,一排牙印一坑一坑的透着血红,可想这也是把人给惹急眼了,这便往身上拉,哄道:“怎么还不能好好说话了这是,动粗可不好。”
“您老这么忽悠人就是好的吗?”
四爷噎了声,“行行行,你就这么想知道爷会怎么做。”平时不是也对他挺有信心的,外面的事情从来不爱往深了打听,这回倒是一反常态了。
萧歆就不闹了,还说:“皇帝的儿子哪里有不想当皇帝的。如今太子被废,直郡王失势,三爷也基本失了圣心,爷如果说你以前没有想过我信,现在我还真不信了。”话音刚落下,嘴就被四爷给咬上了,“爷都还没敢把爪子伸出来,你倒是迫不及待了。”
萧歆咬着下唇,四爷也是真咬。可是,“都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夫妻关起门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难道爷还能同戴先生来讨论这种事情不成。”这么藏在心里,该多憋闷,有人陪你说说不是挺好的。
四爷自然是知道萧歆的用心,这便把人按在怀里,舒了口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咱们平时怎么样还怎么样,千万别表现的太过。”这段时间,他也是反复的敲打门人,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的岔子,要不可真就要功败垂成了。
这个道理萧歆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皇上都下了旨意,推荐新太子人选是人人都要做的事情,四爷在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自荐,哪怕他自认可以担当,也不会做那种蠢事。可要是推荐别人不就等于告诉皇上自己无心皇位,皇上会怎么想?反正萧歆是从来没感觉出来过皇上对四爷有比别家阿哥好到哪里去,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对弘晖。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皇上的儿子还有那么多,如果四爷这么明确的表现出来无心皇位,难道皇上还会硬塞给他不成?
就听四爷说了句:“皇上已经开始后悔废太子了。”
萧歆抬起头来看四爷,“爷的意思是,皇上有复立太子的准备。”原来这一切都会按照原有的轨迹走吗?那四爷不就会推举胤礽。
四爷嗯了声,“这几天皇上时常在老臣面前提起孝庄皇太后以及赫舍里皇后。”说到伤心处还掉过几次泪,这不就是想表达自己有复立二皇子的心,只是距离废太子的时间还这么短,豁不开面子罢子。所以就把孝庄皇太后拿来说事,为的也不过是让醒目的臣子能够主动递梯子好让他下来。没想到臣下一个个也跟着装起了糊涂,对举荐新太子人选一事倒是个比个热衷。
这些虽说都背离了皇上的本意,但也着实是架不住大势所趋,所以皇上索性就让下面的人全跳起来,到时候再把这些依附党争的势力一举铲平?
“所以说大阿哥明着看是推举八爷,其实是在坑他吧?”萧歆忽然也是明白了,八爷之所以难以成事,其实因素有很有。别看大阿哥被削爵了,有句话不是也说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的势力网依然不容小觑。除了大阿哥,十四难道在里面就没有扮演拖后腿的角色。所以说八爷的失败不仅仅是因为缺少军方的支持,身边的兄弟就能让他吃不消。
相反的,四爷在这方面就做的很好,看起来跟谁也不亲,可是他谁也没得罪过。就是跟太子闹掰的时候,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怨恨,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分道的。
这些说出来,四爷的确是松了一口气。他捏了捏萧歆光滑的肩膀,“所以说,现在说那些还为时尚早,下面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皇上既然想,顺着他就是了。”
果然,皇上在殿前询问大家推举谁,又是为的什么的时候。大阿哥的折子里就明晃晃的写着,曾有相面之人言皇八子将来必大贵,所以才推举的他。
康熙就在上面背着手踱步,然后笑着问:“这个相面之人是何人,他既然这么有能耐,不妨叫来也给朕相相面。”
八爷立马站出来回道:“回皇阿玛,那不过是多年前的一个江湖骗子行骗的伎俩,试问生在皇室里,哪个不是富贵的。儿臣并没有当一回事,当时就把人给轰了。如今倒是无处寻觅。”
康熙不过说了句是吗?当天还真就找到了一个叫张明德的相士,还问他何谓大贵,生在他们这样的人家,本就是富贵,比富贵还大,又是什么样的。
在御前,那个叫张明德的相士末敢狡辩,还把当年之事一五一十道来,并称当时还有九爷十爷十四爷在场,他所言非虚,对八爷确依面相而言,并非为了骗取钱财而胡编乱造的谄媚之辞。
康熙冷眼看了八爷,又问九爷几人。几人面面相觑,因为一时没有对好口径,说出来的话也是极不一致。反倒是十四爷站出来力挺八爷,让康熙觉得可笑,“也就是说,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因为这个江湖术士的妖言,觉得胤禩日后必有大贵,所以才这么依附于他,听命于他。”
九爷十爷一听这话就觉得苗头不对,上面三个哥哥不就是在几句话里面被断了前路,如今这是又准备要掐尖了吧。
二人就在一旁频频示意十四,奈何十四顽起来连皇上都敢顶撞,所以这会儿也是拂开九爷十爷的小动作,往前走了一步,“皇阿玛这话儿臣不明白是何用意。以前大哥二哥斗的时候,你说他们没有兄弟情,彼此不友爱。如今反倒是我们兄弟和睦也不对了吗?况且这推举新太子一事也是皇阿玛金口玉言,怎么如今八哥声望最高,反而要受到如此猜忌。要是如此,往后还有谁敢谏言直疏。”
这话说出来,把康熙气的发抖,“好你个胤祯,老八他允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样为他出头。”
八爷立马挺身而出,“皇阿玛息怒,十四弟说话向来不顾头尾,他没有恶意。”
康熙顿时把矛头指向八爷,“若非你平日教唆,他能说的出这话。”说罢还厌恶道:“凭你辛者库贱妇所出也想沾染储位。”就这一句话,仿佛一口唾沫吐在了八爷脸上,令他羞愤难当,却也只能低着头说,“胤禩自知无德无能,万不敢肖想储位,还请皇阿玛不要因此而迁怒于十四弟。”
康熙不过冷哼一声。
到了这个份上,大家还都十分战战兢兢的跪倒一片。偏十四爷意难平,不顾劝阻,一再反问,“我八哥以贤德闻名,此次推举也是众望所归,凭什么就当不起这个储君。”
“就凭他教唆出你这个只知忤逆君父的逆子。”气愤起来,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指向十四。
十四爷可不傻,当即就在殿中跑了起来,还边说,“皇阿玛这是对儿子动刀动枪的上瘾了吗,你总说儿子们让你伤心,怎么不说你让儿子们胆颤呢。”
康熙气的心口疼,朝海望喊去,“把这个逆子给朕拿下,廷杖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