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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三抚摸了服务器, 请稍后再刷新~晋江文学城首发~ 那洞庭观靠近文殊山,在池州境内。元狩四年, 因为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最后只剩下文殊山旁的几户村民。
当时,父皇避难到此, 村民端过来一碗小米汤, 父皇喝了一口,嫌弃有股子霉味儿,便一袖子拂在了地上。随着逃难的太傅瞧见了, 便差人在夜里将那户村民给抄家问斩了。
而周璟父子收复文州、庆州后,便带兵驻扎在了文殊山, 当时文殊山的村民已经不足三户,周璟亲自带兵下田耕种, 不过三年的光景, 文殊山就比周边富饶起来。
洞庭观就是周璟带兵入文殊山那年, 池州的县令出资修建的, 专门为了慰劳来文殊山的将士。
当时,周璟收复了西唐,被封为辅国大将军, 而池州那些县令、主簿却曾参过周璟一本, 如今看到他如日中天, 难免心中焦躁, 便专门借着他驻扎文殊山时, 修建了洞庭观。
到后来,洞庭观便渐渐演化成了民间饮茶娱乐之地,而且那里还有一些道士专门传授养蚕术,池州也一度成为产丝的要地。
周璟这次来,也是想看看池州这边的光景,而那些新搬来的村民并不认识这位开疆拓土的大将军,只是以为他们是来这里看丝买丝的,便依旧热络的忙着用纸糊着蚕室。
因着养蚕的桑叶多怕被风吹干,地上便多是瓮坛,甄明玉蹙着眉,其实她也想看看文殊山,想看看洞庭观,可是如今这些瓮坛,却阻了她的路。
甄明玉正为难时,周璟却弯身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稳稳当当的走了过去。
只是待把她放在木轮椅上时,周璟脸色却有些不好,这小东西整日讲道理,可是这腰身手脚却纤细孱弱的很……
甄明玉正要跟他讲话,却见他拢袖正跟一个穿着官袍的县令讲话,那些村民正拣净桑叶上的粪,他们面带和悦的忙活着,“辅国大将军真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官,便是纨绔些不正经些又如何?为民请命的才是好官,我看那个三公主嫁给他,那是三公主修了八辈子的鸿福……”
民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周璟行事不拘一格,背地里那些朝臣也是悱恻万千,可是百姓却对他多多包容。
他做这些事,都像是顺手而为,若真的将来君臣反目,将来龙椅上坐的不一定就是父皇。父皇能因为一碗米粥而纵容下臣抄了村民一家,可是周璟却解甲归田,这江山的倾颓,不是看她父皇,而是看身边这个人的意愿罢了。
甄明玉曾听说过池州,当年战乱后,此地民不聊生,可是现在却桑田巷陌,百姓安居乐业,谁是治国之才,一眼便知。
她看着那些吃桑叶的肥蚕,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
周璟吩咐完那个县令,便朝她走过来,看她蹙眉,便轻佻的伸手给她按了下去,“本来就丑,还蹙眉,可是想成为半老徐娘?”
甄明玉捡起手边的桑叶,缓缓道:“别人都道驸马荒诞,可是依本宫看来,驸马只是行事不拘一格罢了……说到底是驸马在为父皇收拾烂摊子。”
待说完,心头却猛地一惊,这是说的什么话,怕不是看那些演义看的太多了,这不是挑动他造反?她忙清了清嗓子,一双莹澈的眸子慌乱的看着远处那些肥蚕。
周璟却垂首定定的看着她,虽说皇帝封他为辅国大将军,可是一门的荣贵,却是皇帝忌惮的,暗地里皇帝不也是用宁王来制衡他们周家?
他若不是纨绔不羁,若真是励精图治,怕是早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其实,他没有带任何人来过洞庭观,也可以任由别人嚼舌头根子,可是心里却鬼使神差的想让那小东西瞧瞧,他并非如此。
不过他是不太明白这小东西的想法,她明明会偷偷的瞄自己,也说自己是她的夫君,可是那日在荷塘她却那般决绝无情。
不过,在去处理漕运时,他倒是花心思想了一番,将来若是她父皇生了灭权臣之心,他自然也不会任人鱼肉,夫君和父皇,饶是哪个被屠戮,她都是权力之争的弃子……
不过,这的确是自己太过狂妄,如今倒是被彻底的打了脸。
其实,他也没打算让这个金枝玉叶站在他的立场上,谁知这金枝玉叶不仅没有厌恶这农桑田地,也没有搬出那套烦人的道理,而是宽容和理解。
这种话不是谁都能讲的出,这种见地,若是生为男儿,保不齐还真是中兴之主。
正说这话,就见洞庭观的旁边有个身穿八卦服的白胡子老道,那老道身边围了许多人,那老道却十分倨傲,不给寻常人推卦。
倒是看到甄明玉和周璟时,那倨傲的白眉毛才堪堪放平,周璟扫了他一眼,看到他签筒是个驯鹿,便好奇的又看了几眼。
那白胡子老头背起签筒和帘布只朝他们走来,“在下原本是钦天监礼官,擅长推演八卦,若是你夫妇二人愿意,老朽愿为你二人推演命格。”
周璟原本以为这是个江湖老骗子,不过听到他说夫妇二人,心里就愉悦了几分。那白胡子老头见缝插针道:“天乙贵人,生而为神将,不动儿女情必承天命……”
“哦?若是动了儿女情又如何?”周璟挑了挑眉。
那白胡子老头,将手中的灵蛇卦签推在地上,捋着胡子道:“大人与日干相生,当是为君之相,若是动了儿女情,倒是破了这……”
周璟听他说的枯燥,便烦闷的抬剑抵住了他的喉咙,“给她瞧瞧,她能听你唠叨!”
那老头不由的摇了摇头,转身问了问甄明玉的命格,随后捻了捻手指道:“申酉生人……合该是五官秀美,不是残肢之象?!”
甄明玉本来以为这位是在胡扯,可是听他这般说,不由的心一惊,“您说您是钦天监礼官,我倒是没见哪个礼官在外给别人看相算命!我如今身有残疾,你还这般做言语,可是羞辱我?!”
甄明玉虽说平日里和蔼讲道理,可是若真的做起歪理来倒是让人无从反驳,那白胡子老头受到刺激,一双手气的发抖,又重新给她推了一遍命盘。
周璟却一改方才的冷淡,将剑收回,淡淡道:“说,我想听她的天命!”
那白胡子老头气鼓鼓的,听到周璟话,不由的嘟囔几句,“瞧着温婉贤淑的倒是个刁蛮的……”
甄明玉听到刁蛮二字不由的一笑,便拢了拢袖子道:“您且说,我方才失言了。”
那白胡子老头听到这句话,才消了气,将手中的八卦盘放下,淡淡道:“白虎遭擒,临巳午烧身,绝命之灾……二寅、四亥,咥人之凶……此女活不过十八!”
甄明玉还未反应,就见周璟猛地的沉下脸,一剑刺穿了那老道的肩胛骨。
甄明玉不由的看了周璟几眼,他怎么就急了,左右说的是自己,又不是他,看到那老道倨傲不服输的模样,甄明玉忙伸手拉住周璟的手,“命格这类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驸……夫君你莫要跟他计较。”
周璟冷凝脸,一双清润的眸子里却墨色翻沉,他示意护卫推轮椅,自己却猛的勒紧马缰绳,绝尘而去。
甄明玉也不清楚周大将军这是刮了哪阵风,只是回头看了看路边的浮尘,摇了摇头,示意护卫给那老道银两。随后便也出了洞庭观。
那个白胡子老头将银子放在八卦盘上,肩上的血浸透了白衣,养蚕的农户瞧见了,忙走过来,絮絮叨叨道:“方才让你给我们推,你还倨傲不理我们,如今可是痛快了,瞧这一身血吆……”
那白胡子老头却皱着眉,“自己的命格不好好听,却听女子的命格,怕是因此女而误帝君之位……”
那些养蚕的农户纷纷过来,一个个交头接耳的,“人家是夫妻,虽说瞧着那男子不怎么重视瘸子妻子,可是心里可是疼着呢,刚才还抱她过来,你说你非要诅咒人家心头肉,没一剑捅死你就是好的了!”
“我在钦天监为官时便是清正廉明,从不会诅咒谁,命盘如此,我难道要编造一番?!再说好好的命格,却偏生是个瘸子导致白虎遭擒,临巳午烧身!”
那些农户唏嘘一阵,“说的神神叨叨的,照你说的,若她是个没有腿疾的,又是个什么命格?”
那白胡子老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八卦盘,继续道:“命格中正,五行遇贵人和徳神,凶灾不生,多子多福……甚至有一件闺房事迹流传千年……”
今年因为有三公主参加,所以此次城隍庙会办的极为盛大,道路两旁都悬挂着红灯笼,在北街还有各种杂耍,百姓挤在一起看杂耍。到了子时,四品以上的女眷就会聚在一起,朝着城隍庙敬香祈雨。
一般侯门府第的女孩到了十岁便不允许出大门,所以到了城隍庙诞这天,都穿上了最艳丽最漂亮的衣裳,祈求城隍能保佑她们及笄时,能遇到如意郎君。
不过这次,那些年纪稍大的妇人却无心装扮,毕竟最近三公主被驸马踹下山涧的事,在上都传的热闹,她们一个个舌头根子痒的厉害,这次是集中精力在三公主身上。
甄明玉听到婆子们来请她,便放下了手里的毛笔,陵王在祭祀宗庙上搞了这么一出,周大将军这是要让她出去平息朝中那些传言了。
周大将军觉得三公主腿脚不方便参加宗庙祭祀,可是跟着上都的女眷一起去城隍诞却是能陶冶性情,开阔见闻的。
周大将军既然给了面子,自己这个被父皇抛弃的无用公主自然要好好的参加,这样才能让周大将军放开芥蒂。她净了净手,坐在妆镜前,让林雯给她上妆,随后便乘着轿辇去了城隍庙,与那些女眷一起观看杂耍,祭拜城隍。
这些四品诰命夫人虽说参加了不少的宫宴,可是对这三公主并没注意,只有太师夫人和吏部尚书家的小姐知道撵轿上的的确是三公主。
待三公主仪态万方的坐在正座上时,那些诰命夫人才惊诧的闭上了嘴。
那三公主穿着一身淡蓝色金线滚边的素裙,近香髻插着一只镶金串珠凤尾步摇,一双流光转盼的大眼睛,看上去美丽温婉。待朝着众人看时,那红唇微微一笑,就像是暮时的彩霞,让人不由的多看几眼。
太师夫人不由的揉了揉眼睛,原本在宫里也不是个出挑的,可是嫁了权臣之后,竟出落的跟个女仙儿似的了。
唯一可惜的是个瘸子,又是个嫁入权臣府的,要不单凭那通身的气质,就是嫁给西唐最好的男人也不为过,自家也有几房出挑的公子,若是她是个完好的……若是时光再往前面倒一倒……
太师夫人揉了揉额角,不由的用帕子擦了擦昏花的老眼。
林雯看到太师夫人的表情,心里也是一抽,今日三公主也是难得梳妆,这水蓝色长裙还是南诏国进贡来的,若不是逢上城隍庙,自然是不会穿的。
这近香髻足足梳了一个时辰,光是抹那些头油膏,主子就快累的睡过去了。大热天的为了怕人看出破绽来,还在膝盖上盖了薄毯子。
不过三公主经常出入民间,对这些民间的庙诞是极为了解的,所以言谈举止带着一股子见多识广的大气,不过日后来来往往的人一躲,腿疾怕是要扮不下去了。
待三公主端起茶,那些诰命夫人和贵家小姐便各自坐在了椅子上,看着高台上的杂耍。
待到了给城隍敬香时,那些夫人纷纷叩拜,三公主是君,所以只是敬三炷香。待把香递给林雯后,甄明玉便坐在椅子上,看高台上的耍猴。
因着府里儿媳辈的稀少,那个新纳的通房赵小竹便也安排入了席。原本那些诰命夫人可是瞧不上区区一个通房的,可是这个赵小竹是雪婕妤的人,再说又是个皓肤如玉的佳人,将来必是个受宠的,她们自然不会在太岁头上动土。
将来谁能宠霸后宅,她们心里门儿清,那些诰命夫人倒是不端架子,对赵小竹言语关切,反倒是正座上那金枝玉叶的三公主,没人问津,不过三公主正在看这些侯宅妇人的手段,日后接到单子时,也能设身处地的考虑她们的立场。
赵小竹拿着香跪在了蒲团上,那些女眷便笑着夸她是贤良淑德,敬香的动作也是笑语盈盈,城隍必然会感动……赵小竹听了这些,自然喜上眉梢。
不过这等热闹,自然有人看不下去,尤其是信郡王妃。三公主都看了一场折子戏了,信郡王妃才带着一大堆婆子丫鬟来敬香。
因着权臣当道,皇上低调,那些郡王、公侯的也都很安静,生怕被权臣揪住小尾巴,就连来敬香的侯爷夫人都一声不吭的敬完香就去喝大茶了。
可是这信郡王妃偏偏张扬的要命,她是金紫光禄大夫的第二女,家世本来就好,如今又嫁到了郡王府,自然这心气儿是高的,她穿着一身翠绿色的华袍,手里摇着一把满是红宝石的折扇,看上去艳态横生。
她下了撵轿,就把一个包着红绸布的长条东西交给了身后的婆子,随后便摇着宝石折扇翩翩入了座。
这等强势又炫耀财力,让在场的各位诰命夫人瞬间皱起了眉。信郡王刚纳了小妾,那小妾都怀孕了,她不赶紧想办法生儿子保住正妃的地位,倒是来城隍庙张扬艳丽来了。
不过,她当年和周大将军可是青梅竹马,周大将军如今如此权势,这女人八成是生了什么红杏出墙的念头了。
表姐妹同席,原本该是和和气气的,可是看上去却有几分剑拔弩张。甄明玉笑着接过信郡王妃为自己准备的见面礼,可是却一眼看穿了这表姐妹之间的裂痕。
信郡王妃紧紧攥着茶杯,一边看着折子戏,眼底却冒着熊熊烈火,周璟竟然纳了那个小贱人!
自幼她便瞧不上这表妹,甚至都想把她引到大街上,让人牙子把她卖到妓馆里去。
后来,自己嫁入了信郡王府,成了光耀门楣的郡王妃,当时是何等的荣耀,她看到赵小竹跪在一旁给她行礼,那时候心里的那股子畅快就别提了。
可如今,那赵小竹却转眼进了汾王府,还成了周郎的通房……她听说这件事后,直接找了宫里的亲姐姐,埋怨雪婕妤不尊重她的感情,又恼恨周郎是故意伤害她的细嫩嫩的心肝。
不过她是个强势的人,这世上最好的都是她的,她觉得周璟之所以选择赵小竹,只是因为赵小竹眉眼里有几分像自己,如今到了这个岔口,她更不能输给赵小竹,她要永永远远把她踩在脚底下。
表姐坐在上席,表妹坐在下席,可是这在场的人却不由自主的将她二人比了一番。信郡王妃毕竟是金紫光禄大夫的女儿,那股子大家闺秀的气韵直接压过了赵小竹,不过赵小竹有双笑语盈盈的眸子,看上去倒是更亲近一些。
赵小竹端着茶水笑,可是心里却是嚼着黄连,这些诰命夫人都以为自己是个得宠的,可实际上自己能来这里不是将军的意思,而是三公主抬举她,让她来见见世面。
如今见到这闭月羞花的表姐,那年少时被欺压的自卑感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将军当日要她不过也是为了自己那二表姐……
信郡王妃看出赵小竹脸上的自卑,心里便通畅了许多,她拉着她的手和气的出了朱雀门,“我原本想着把你指给礼部侍郎的二公子,不想姐姐让你做了通房,一个通房能来这里,看来将军还真是答应了让你来见我呢。”
那些诰命夫人可是后宅里磨练出的玲珑心,这些话可是真真打肿了赵小竹的脸。那些妇人纷纷屏气凝神,削尖了眼睛瞄着赵小竹的反应。
赵小竹脸面上过不去,便倚在凸起的青墙上,看着刘娴羽道:“将军疼爱,小竹也不能拒绝,我比不得表姐您,嫁了郡王还能容忍妾室先生子……”说着一转身,却猛地被一个捧着道符的婆子撞在了一起。
本来都掰回一局了,可是满身黄橙橙的道符实在是丢面子,甄明玉看着那些道符,不由的摇了摇头。
说来也是奇怪,赵小竹身上沾了那些道符,额头上就冒了一层汗,整个身子都开始发冷,待看到胳膊上那些红肿时,脑际一片清明。
她对木薯粉过敏,只要沾上一点就浑身发冷,若是沾的多了就会发烧好几日,方才那些道符分明就沾了木薯粉,她不由的扫了那婆子一眼,好巧不巧的就是二表姐刘娴羽的奴婢。
她恼恨的瞪着地上的道符,却见刘娴羽笑着朝她道:“表妹还是快些回去,怎的身子就如此弱,不过是些祭祀祈福的道符。”
甄明玉揉了揉眉心,这赵小竹和刘娴羽手段不在一个层次上,本来想再看看的,可是腿上的绒毯子快把她热飞了,她清了清嗓子,“本宫还有事,各位诰命夫人且玩着。”说完,便坐在撵轿上出了朱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