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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言不惭!”易茂德好像已经有些习惯了何冲的这种挑衅,“等你真能看明白了再说这话不迟!”
鉴定书画,一般来说都是先从落款与印章入手,因为这两处地方都是能最直接反映出真假的地方,然后是纸张的颜色与和老化程度,最后才会从作画的手法以及本身的韵味入手。
题诗以及落款的字体为草书,并且颇为符合吴昌硕的风格,仔细看下来,何冲没有找到假的依据。
再看印章,依然没有问题,甚至何冲还看到了印章上为了辨别真伪而故意缺失的一个小角。那些书画大家们为了更直接的区分真伪,会在自己的印章上做点小手脚,比如在章上的某一个地方故意使其缺失很小的一丢丢,在印上去后不知情的人自然看不出来,而作假的那些人更是无从得知,也就
是说除了作者本人知道外再就没人知晓了。
吴昌硕除了画很牛外,书法与金石之道更是有很高的造诣,是集‘诗、书、画、印’为一身,融金石书画为一炉,被誉为‘石鼓篆书第一人’、‘文人画最后的高峰’。
再加上用的墨质以及所用的朱砂印泥,何冲在这上面的确找不出毛病来。
纸张的老化,很明显是个几十年的老东西,包浆的厚重感很符合这个时间的堆积,而且所用的宣纸也是那个年代所有,在这上面依旧没有问题。
最后看的是画作本身,吴昌硕的绘画特色有四点:金石气息,笔力雄浑,设色浓丽,富于变化。
尤其是第一点,绝对是吴昌硕本人首创的,人们常说谁谁的画作有金石气息,其实这种评论标准都是从吴昌硕的绘画风格出现以后才有的。
而在这幅画上,以上四点何冲都能看到,但唯独有一个地方似乎奇怪了些,就是下半部分的感觉明显要略略弱于上半部分。
这倒让何冲有些想不明,总不能说吴昌硕大师画这幅画时分上下两半分开画的吧,上半部的时候手感十足,所以感觉就好,等到下半部的时候手感差了,所以感觉就不好,这明显不是理由啊。
“这幅画你们怎么看的?”何冲看出了不妥的地方,却没有点破,而是问道。
“又想来套话?”易茂德冷笑。
顾宏深闻言却没有藏私,将自己疑惑的地方说了出来。
“这幅大富贵图的题诗、落款、印章都没问题。”顾宏深上前看着画说道,“唯独画的本身让我闹不清楚,明明是整幅画,上下又很连贯,可为什么感觉好像有微微的差异呢?”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何冲知道问题肯定就是出现在画本身上,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继续用放大镜找着,却最终一无所获。
不得已,还得动用神之中指,何冲耸耸肩,将右手中指碰到那画上,信息也随之出现在脑海里。虽然还是得用神之中指才能知晓答案,但何冲并未察觉到自己的眼力其实已经很高明了,就算跟顾宏深比较起来最低也是旗鼓相当,要知道他不过在这行里学了一年半载而已,有这种成就根本就是其他人
做不到的。
神之中指虽然有着无所不能的神奇之处,但从侧面也在为何冲不断的积累着宝贵的经验,使他的眼力呈直线状提升。
“大富贵图,吴昌硕所作,此画因为人为损毁,下半部分已经缺失,由后人以木板水印技法复制上半部真作又请高手续作下半部分,掩盖真画于内,复刻画作贴于表面……”
看到这段解释,何冲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会觉得这画上下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协调,感情下半部分是高仿出来的,而且眼前这整张画都是木板水印的复制品,至于真的那半部则隐藏在复制品底下。
“周总,帮我找块干净的棉布来。”何冲直接说道,“再找个小的镊子来。”
听到吩咐,周宪马上安排佣人去拿,很快便将两件东西送到何冲手中。
“徒弟,好好看着,为师现在给你上第一课。”何冲手持棉布,扬了扬头笑道。
“哼,你就给嘴过年吧!”虽然嘴上不肯服软,但见何冲那自信满满的表情,易茂德心里直接就是‘咯噔’的一下。
“是不是过年一会儿就知道了。”何冲也不去争辩,却看向邱建明,“邱管家,要证明这幅画的真假需要半破坏,你最好先请示下你们家主,别最后又赖我。”
“什么?”邱建明不明白半破坏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不高兴道,“何小师傅,你不是故意不想认输,才这么说的吧?”
“依我看他根本就是没本事证明!”易茂德听到这话算是放下心来,讥讽道,“我看你还是老实的跪下磕头,我保证不会传出去!”
何冲见他俩那嘴脸,实在懒得跟他们去辩解什么,直接看向那俩保镖。
“两位,还是你们打这个电话吧。”何冲说道,“如果你们家主同意,我保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两名保镖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点头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接通没说几句话,保镖便将手机递给何冲:“何师傅,家主请你听电话。”
没想到对方居然要跟自己通话,何冲虽然意外却没胆怯,接过放在耳边。
“孔先生,你好。”何冲很直接的说道,“我说的方法你同意吗?”
“何小师傅,你尽管放手去做,只要能把难题解开,其他的都是次要!”电话里的声音很肯定的说道。
“好,那我就继续了。”何冲点头随即挂断电话交还给保镖。
初次听到孔家家主的声音,何冲居然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到过,但随即摇头笑了笑,暗道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你们家主同意了,那我就放手施为了!”何冲朝着俩保镖努努嘴,“这俩大哥可以作证。”
见自家家主都同意了,邱建明自然不能在反对什么,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接下来何冲将棉布完全沾湿,却将储存的水分拧出大部分,随即很轻的将画的四个边小心翼翼的全部润透,然后拿起小镊子轻轻将一角挑起,跟着用镊子夹住画纸,更加小心的慢慢揭开。这一番动作非常仔细,稍有不慎恐怕就会真的将这画完全破坏掉,所以何冲也有些紧张,甚至在揭画的时候额头都有些冒汗,但好在整个过程有惊无险,在漫长的十多分钟后终于将表层的那幅复制图全部
揭了下来。“好了,真相就在这里。”何冲长吐一口气,将揭下的画平整放在一边,说道,“你们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