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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景白扶进酒吧,里面很多人都盯着她。
“我找尚老板。”纪一念冲吧台小哥的人说。
“尚老板在楼上,我带你去。”
纪一念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他这么爽快的就带她去找尚老板,只想着给景白找个安全的地方,治伤。
上了楼,小哥站在一扇门前,轻叩两下,“尚老板,人来了。”
“进来。”里面男人的声音细长而婉转。
小哥推开门,帮忙扶着景白走进去。
里面有一股淡淡的药香,纪一念看到尚老板坐在桌前,捣鼓着一些药草。
“把人扶到那边躺下。”尚老板指了一下身后。
纪一念很意外,很疑惑,从她进来开始,她就感觉到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吧台的小哥引路,药香,早已经准备好的床,他好像早就知道她会带人来,而且还是重伤之人。
“怎么了?要是再不及时医治,他会死的。”尚老板侧过脸,无神的双眼找不到方向。
纪一念不敢再多想,立刻和小哥把景白扶到床上躺着。
景白眼神迷离,还保持着一丝清醒。
他拉住纪一念的手,干涸的唇动了动,“一念,他……是谁?”
在陵城混得好的人背景都很复杂,他不希望她为了救自己,又踏进另一个深渊。
尚老板偏头,明明他看不见,却总觉得在看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你过来帮忙。”尚老板声音带着一丝命令。
纪一念皱了皱眉,拍了拍景白的手,“别担心,尚老板是……好人。”姑且,就当他是个好人吧。
撇去他把阿萝给亲手推下楼,但他确实是帮过她。
今天,也没有问原因的让她和景白进来了。
她安抚了景白,便走到尚老板面前。
看了他一眼,他摸索着药材,很熟练的放进药罐里。
“把这些药都捣碎。”尚老板把面前的药罐推到她面前。
纪一念暗想,难道他是要用草药给景白治伤?
“阿尽,把他身上的伤口清理干净。”尚老板冲外面叫了一声。
一个清秀的小伙走进来,靠近景白。
纪一念一下子站起来,“我来给他清理。”
虽然她极力的说服自己这个尚老板是个好人,可在这样的一座城,她还是万事小心为好。
能自己亲手做的,不能假手于人。
“他是你的男人?”尚老板忽然问。
纪一念怔了一下,“不是。”
“既然如此,你觉得适合吗?”
“我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没有什么不适合的。”这种时候,哪里还分男女。
尚老板继续捣药,“再好的朋友,也有男女之分。况且现在的情况并不是非得需要你帮忙,阿尽是个男人,他做起来方便一些。”
理是这个么理,可她……
“你不相信我?”尚老板停下手中的活,语气略有些不悦。
纪一念见他脸色不好,一下子醒悟过来。
这种时候,不能跟他唱反调。
她深呼吸,又坐下来,“没有。那……就麻烦阿尽了。”
尚老板这才重新继续手上的活,“赶紧把药捣好,阿尽那里清理完之后,就要上药。”
纪一念“嗯”了一声。
她一边捣药,一边回头注意着景白那边的情况。
阿尽把他身上的衣服除去,用干净的水和毛巾擦拭着他的身体。
上身擦完后,他便去解景白的裤子。
“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带他走。”尚老板又突然出声。
纪一念吓了一跳,也看到了阿尽即将要做的事,脸微红,立刻回头收回了视线,“对不起。”
“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纪一念明显感觉到他有些隐隐的生气,转念一想,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又不是上官墨。
认真的捣着药,看到药草出了乌黑的汁,才停了下来。
“老板,已经好了。”阿尽走过来,恭敬而顺从。
“把药敷在他身上。另外,把这副药煎给他喝了。”
“是。”
尚老板站起来,感觉到纪一念还坐在那里,他朝她伸手,“现在,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纪一念仰头,眼前的那只手一如第一次他向她伸手时的样子。
她知道他想谈什么。
这个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掉下馅饼。
一切,都是有因有果。
站起来握着他的手腕,依旧不去碰他的手。
“你能来找我,还算是聪明。”尚老板指着方向,纪一念便带着他往前走。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纪一念终于问出来了。
就好像在她身上装了监视器一般,她做了什么,他都知道。
但这种机率太小了。
但偏偏他都又算到了。
尚老板停在门口,伸手推开。
里面干净整洁,大多都是灰色为基调。
有一张大大的沙发,还有一个吧台。
沙发的后面,用帘子隔开,依稀可以看见,是一张双人床。
纪一念不知道他带她来这里是做什么。
但心里很不安。
一个男人,单独跟她处于一间有床的房间,始终觉得什么暗示。
“坐。”进了房间,尚老板就不要她牵了。
他行动自如的去吧台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她。
纪一念没有接。
“怎么?怕我在里面下药?”尚老板笑了,“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可怕和不堪的吗?”
纪一念咬了咬牙,接过了酒,“谢谢。”
“不用这么紧张。你是我的人,你带回来的人,我救是应该的。”
“我不是你的人!”纪一念立刻反驳。
什么时候她成了他的人了?
这个人,简直是胡说八道。
尚老板也没有生气,“阿萝死了,你就是接替她的人。如果你没有再踏进我这酒吧半步,那也就算了。可你又来了,注定是成为我的人。”
这都是什么逻辑!
纪一念把酒杯往桌上一搁,“我再申明一次,我不是你的人。那个女人是你自己杀的人,不关我的事!”
“我可是为了你,才杀了她。她不死,你就得死。”
“那你就让我死!”
“我怎么舍得……”
纪一念没有听清楚他这句话,“你说什么?”
尚老板喝着酒,面向她,“我允许活下来的人,就不会轻易让他死。”
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
纪一念被一种莫名的压抑感给压迫得浑身不自在。
这个看起来温和的男人,竟然如此强势霸道。
忽然觉得,落入他的手里,并不比落在那帮人手里好。
“你到底想怎么样?”
“陪在我身边,伺候我。”温润又有些迷离的声音带着让人无法去抗拒的气势。
纪一念暗暗的握紧拳头,她真的想知道,是不是打死他,她就可以取代他了。
这座城里的人,都这么的霸道,不讲理吗?
“你那点拳脚功夫在我眼里,就是花拳绣腿。想要让我死,你还没有那个本事。”他抿着酒,似笑非笑。
纪一念再一次被他惊到了。
一个瞎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洞察力?
她在他面前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完全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成为我的人,只有一个好处。在这陵城,没有人敢动你分毫。你想保护的人,也可以安然无恙。”他再一次抛出另一个诱惑点。
确实,他戳中了她的心思。
她现在要保护的,就是景白。
走出这个酒吧,或许他们俩都会没命。
还有,她要好好的活着,她要把图还给上官墨。
扔给那帮人的图,只有第一张是真的。剩下的两张,都是假的。
失去的那张图早已经在她脑子里,只要离开这里,她就可以把这三张图重新交回到上官墨的手里。
这样,她也不算是背叛了国家。
“你,真的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景白。
“你如果置疑我,可以带着他离开这里。”
纪一念不想跟这个危险人物待在一起,但她更不能拿景白的命开玩笑。
好不容易救出来,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离开。
她低下了头,沉默了。
尚老板把空酒杯给她,“倒酒。”
纪一念愣愣的看着那个杯子,她知道,接过来就意味着她答应了。
景白需要治疗,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要是拒绝了他,他们真的可能会被丢出去。
思量片刻,她直视他那双不聚焦的眼睛,“我跟你着,我需要做些什么?还有,多久我才可以离开?”
她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
除了躲开上面的人,她还要找到虐杀了程瑶的那个人。
“我是个瞎子,你需要当我的眼睛,伺候我的日常。替我做饭洗衣,带我出去。”尚老板又说:“离开?若是有合适的人,我自然就放你离开。”
“那如果没有呢?”总不能一辈子伺候他吧。
“没有的话,你就带我离开。”
纪一念:“……”
她怎么可能会带他离开,开什么玩笑?
这意思也就是说,没有合适的人选,她还得走哪把他带哪喽。
“怎么?你嫌弃我?”尚老板见她久久不说话,语音微微上扬。
在这陵城,有多少人想做他的眼睛。
又有多少人,想留在他的身边。
这女人,迟迟不答应,是在迟疑什么?
纪一念想说,真的嫌弃。
她来陵城一趟,带着男人回去是叫什么事?
“不是嫌弃,是不行。”纪一念纠正着,小心的注意着措辞。
“不行?哪里不行?”
“我要去的地方,你不能去。那里是讲法律的。还有,我结婚了。我不可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形影不离的。”她必须得把这些情况说清楚。
尚老板微微扬眉,“没有什么地方我是不能去的。至于你结婚了……嗯,我不介意。”
“……”我介意啊,大哥。
“你要是拒绝,就直接拒绝好了,我也不强求。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酒吧。刚才救你朋友的药材,就当我们相识一场,赠送的。”尚老板放下酒杯,嘴角挂起淡淡的笑容。
他一副好好人的模样,纪一念总觉得很怪异。
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
阿尽走进来,恭敬的说:“有几个人来酒吧找人,扬言不把人交出去,会砸了这里。”
纪一念心中咯噔一下。
他说的那几个人,一定是他们追来了。
“噢。”尚老板淡淡的应了一声,不予表态。
纪一念咬着牙,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等她回答。
如今这样的情况,她需要得到他的帮助。
可是,她不能答应他的要求。
忽然尚老板站起来,面向阿尽,“来者是客,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你去跟楼下的客人说,想找人,自己找就是了。只是注意一些,别把东西弄坏了。”
“是。”阿尽转身。
纪一念心中一急,“等一下!”
阿尽停下。
纪一念紧抿着唇,望着神色淡然的尚老板,“我答应你!”
不管怎么样,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
景白好不容易得到了治疗,绝对不能再折腾了。
现在被他们找到,必死无疑。
尚老板又一次把酒杯端起来递给她。
纪一念明白的。
她接过酒杯,去了吧台倒酒。
“叫上人,谁要是敢在酒吧里闹事,就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语气骤然变冷,比起刚才的温润如玉,判若两人。
有那么一瞬间,纪一念听出了上官墨的味道。
呵,是太想他了吧,总是会把跟他有点相似的人都会恍惚间看成是他。
上官墨是帝军的首领,是保护帝国安全,维护和平的军官,绝对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瞎子!
她可以怀疑那个轻薄偷画的人是上官墨,但绝对不可能怀疑这个瞎子是上官墨。
两个完全相悖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是。”阿尽走出去后,纪一念便把酒杯端递到他面前。
尚老板接过酒杯,喝了一口,“我以后,叫你什么好呢?”
纪一念还没有回答,他又说:“嗯,就叫你一念。”
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么叫自己的名字,纪一念听着很不顺耳。
“我叫纪一念。”她说着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尚老板说:“那个男人叫你一念,我要是连名带姓的叫你,岂不是比他更加生疏。”
纪一念皱眉,他们本来就很生疏。
若不是为了保命,她绝对不会跟他在这里瞎扯。
“一念,我们去看看。”尚老板放下酒杯,朝她伸手。
他倒是叫着顺口。
纪一念伸手去握他的手腕,她不想跟别的男人有皮肤上的接触。
特别是,这个男人。
“我不喜欢别人这样牵我,总觉得没有安全感。”尚老板手微微拿开。
纪一念握紧了拳头,最后朝向他那只修长漂亮的手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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