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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前任礼部尚书府。
密不透风的书房内,黑色的帘子遮住了所有的光线,屋内昼夜烛火点点,一名两鬓斑白,面容苍白的佝偻老者独坐于屋内。
自从掌上明珠百采洁死后,被革了职的百云亭便习惯了独自待在这黑暗的书房内,不喜与人交往,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吱呀~”
房门打开,进来一名年约四旬的华服中年,正是百云亭长子百长青。
“父亲大人,探子传来消息,道府柏灵雪已从古桥县出发,正北上往金陵而来,走的是陆路。”只见百长青朝百云亭俯首抱拳道。
“扈从家将是哪些人。”百云亭持念着佛珠,闭目而坐,淡声问了一句。
百长青:“‘独臂神尼’周芷君、‘盲侠’风满楼和‘九现神龙’戚云龙,除了此三人外,还有五百扈从。”。
百云亭闻言,双眸乍然睁开:“赵云没跟着?”
“没有,据探子回报,赵云应是跟着林道一起去了河东道。”
“好!”百云亭冷然喝了一句,而后断声道:“让死士准备出发,这一回,老夫要让那林道也尝一尝丧子之痛!”。
即便被革了职,即便影阁已被道府所灭,百云亭也从来没放弃过为爱女报仇的念头,这一年来,他散尽家财,不断暗中招纳江湖上的亡命徒、培养死士,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斩杀林道,即便杀不了林道,也要寻机诛了林道家小,以泄心头之恨。
“父亲......”
百长青俯首应了一声后,却没动身离去,犹豫了一番后,咬了咬牙,道:“父亲,那柏灵雪毕竟是奉圣命入京,万一事机不密,被朝廷知晓此事,只怕......”
此言却好似瞬间刺痛了百云亭的某根神经,只见这名早已如活死人般的老者不发一言,阴冷的眼神看着百长青,生生阻断了其话语,黑暗的书房气氛一时变得愈发阴森。
“噗通~”
毕竟牵扯满门老小性命,百长青虽感受到了父亲的愤怒,却还是想尽力劝说一番,只见其伏地叩首,道:“父亲大人三思,如今的林道早已今非昔比,若是其家小出事,明皇陛下为平林道之怒,必拿我百家满门开刀......”
“儿意,对柏灵雪和其一双幼子只抓不杀。若能活捉林道家小,我百家一来或可借道府之势重参朝政,即便不能重新入朝为官,起码也能以此三人要挟林道,从道府取利......这一年来府上为招纳培养死士,我百家的家底早已被掏空了,若再无银钱支撑,只怕这座府邸都再难保住!”
“父亲大人本是睿智之人,此间利害关系......”
“逆子,闭嘴!”百长青这一方连珠炮般的陈情,彻底激怒了座于暗黑中的那名老人:“我百家落于此等境地,全是被拜那林道所赐,你平日里最疼爱的妹妹,亦是死于林道之手!”
“而今你不但不想着报仇,竟还欲与仇家苟且,看看这间屋子,这是你妹妹生前最喜爱待的书房......你感受到了吗?采洁的阴魂就在看着你!”
“那林道一日不死,你妹妹的怨气便一日不会散去,你与为父说这番话,可对得起你那惨死的妹妹!”
百长青伏于阴冷潮湿的地面之上,听着百云亭的呵斥之言,脸色苍白,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这倒不是他信奉鬼神之说,以为这间阴深的书房内当真存有百采洁的阴魂从而心生惧意......百长青怕的,是那黑暗中失了心神的老父亲,怕的是一意孤行的百云亭会将满门老小彻底带入绝地,他也有妻儿,他不想自己的妻儿被生生害死,这一年,百家本已然过得很艰难了!
“砰~”
就在此时,书房屋门被撞开,一道刺眼的光线射入黑暗的屋子内。
“老爷,不好了!”
只见百府管事慌慌张张的冲进房内,正欲开口,便已被百云亭怒声呵斥:“混账东西,谁让你进来的!”
管事来不及解释,径直说道:“老爷,不好了!二公子听闻道府柏夫人携幼儿入京,昨夜已然私下带着死士去截杀,此时怕已出了中州,追不上了!”
“完了!”
不等百云亭有所反应,百长青听完管事之言,却已先彻底瘫倒在地!
劫杀柏灵雪一行人,且不说此事能不能成,他百家的直系子弟却是断然不能出面的。这件事让死士去做,成了固然最好,若是不成,那些个死士也会自我了断,或许不会让朝廷追究到百府头上来。
可如今,百长青几乎可以断定,无论这件事能不能成,他满门老小,都再难逃过此劫!
“哈哈,哈哈哈哈......”
却见百云亭突然开口狂笑了起来:“吾儿做的好,吾儿做的好!不枉你姐姐生前那般疼爱与你。”
“不用追了,让他去吧。林道,林道......你也来尝尝这丧子之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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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月华宫。
华妃手中拿着一份朱雀堂递上来情报,娇笑道:“咯咯,百云亭那老不死的憋了一年,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一旁伺候着的雨化田闻言,急忙上前讨好道:“娘娘,这回可是那老小子自己找死,想必陛下也不好再出面相护,百云亭这老东西以前可没少给咱朱雀堂下绊子,嘿嘿,这一回,咱让他一口气统统还回来。”
华妃淡淡一笑,也不做多言,只是问了句:“林道那边怎么说?”
“回娘娘话,林大人刚传来消息,已表明此事道府会自行解决。届时会留下活口和铁证,命人送进京来。”雨化田恭身回道。
华妃闻言哑然失笑:“告诉林道,不必这么麻烦了,所有刺客就地格杀。”
“咯咯,这一年来要不是本宫一直压着,只凭暗中豢养死士这一条,便够他百云亭喝一壶的,本宫等这家伙出手,早已等够了!”
不在其位,不明其理。
百云亭到底是太低估锦衣卫的情报系统了,百府内的那五千死士,不要说朱雀堂,就连林道也一早便收到消息了......这一年来,要不是朱雀一直在帮着百云亭遮掩消息,只怕这位前任礼部尚书早就已经收到明皇的警告了。
在自己的府上豢养死士,这种事情连林道都不敢做,目标太大了,根本不可能瞒过锦衣卫的探子。
君不见道府内府盘查如此严密,林道尚且不敢将那天绝谷内的三百孩童接进府内吗?更何况百府的死士不是三百,而是足足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