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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素在屋里看了一圈, 没有找到另外一个, 那人算是从犯,出主意和下狠手的是他及李构。
“你想怎么算?他一条命, 我一条命, 我这条命赔给他。”炮灰任务只是一个大致剧情,怎么进行,中途说什么话,由执行者自我控制。
亓素大抵知道蒋鹤的事情,他这人对家人极其护短, 任何触犯到他家里人的,只要被他逮到, 都没有好下场。
加之他对偷窃者深恶痛绝,在他幼时, 他母亲便是被一潜入家中的盗贼给拿刀捅死。
而现在, 他们伤了蒋兆添,蒋兆添打小就跟在蒋鹤身边,兄弟二人情感深厚, 今天他们被蒋鹤给逮到,想平安走出这个屋子, 是没什么可能。
这是他所求的, 亓素来这里,求得就是一个死。
但当亓素递水杯过来时, 却什么没说, 接到手里都低头喝了一口。
“刚你睡着那会, 蒋总来过。”亓素瞧着蒋兆添头顶的发漩,淡眸淡色地道。
蒋兆添倏地抬头,瞳孔收紧,神色不善。
“为什么不叫醒我?”
亓素语气仍旧冷淡:“是蒋总不叫你,看起来似乎有急事。”
蒋兆添放下水杯,转而去拿电话,即刻给蒋鹤拨了过去,铃声响了三下,被人接通。
同蒋鹤在手机了交谈了几句,蒋兆添得知蒋鹤是要出省,马上就要登机了,挂断电话后,蒋兆添重新去拿水杯。
亓素在医院这里陪了他几天,在这几天里,蒋兆添可以明显感觉得出,亓素似乎对护工工作很熟悉,他对于自己当下的处境好像也接受得相当快,有时候甚至给蒋兆添一种,他和亓素间根本没有纠葛的错觉。
青年随遇而安的从容态度,反而让蒋兆添觉得有点无趣,想看一看,什么状况下,青年这份始终都挂在脸上的淡漠,会被撕碎破裂。
“有个事,希望蒋少可以允许。”如果蒋鹤不提那一句的话,亓素或许真的就要将某个人给忘了,但多亏蒋鹤,他想起了一些事情来,和李构密切相关的。
蒋兆添端着水杯,情绪上有些起伏:“什么事?”
“李构,就是伤了蒋少的那人,他是我大哥,我想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可以的话,我想见他一面。”
“可以。”蒋兆添几乎没考虑,直接点头,随后补充一句,“正好,我也想见见他。”
蒋兆添的速度很快,答应后的当天就联系上蒋鹤那边负责处理李构他们的人,鉴于李构他们这会已经无法正常行走,且搬运到医院,有点麻烦,加之蒋兆添在医院住得太久,早就想出去了,因为蒋鹤在,所以没有立刻就出院,现在蒋鹤离开了,他也觉得搬回家住舒适些。
订购了轮椅,蒋兆添坐着轮椅同亓素离开医院。
于第二天的早晨,在自己家见到了被带过来的李构。
男人一身血污,右腿拖在地上,呈扭曲状态,瞳孔里眼白比眼黑多,俨然已经去了半条命。
拖李构来的两名手下退到后面站着,李构一人悲惨地趴在米白的瓷砖上,从身体里流出的血,没一会就染红了大片地砖。
朦胧视线中看到一个瘦高的人影,瞧不清对方的脸,但李构还是在瞬间,就知道面前正朝他走来的是谁。
青年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息,像醉人的酒香,只要嗅到一丁点,都让人心生麻意,忘了自己的所在,忘了周身所有痛楚。
走到李构面前,男人两只眼睛都红肿成一条细缝,在挣扎着爬起来,亓素蹲了下去,伸手抓住李构胳膊。
“构哥。”在其他人眼里,包括李构本人,他都算是救了亓素一命,虽然亓素从来都不稀罕对方救他,但这是李构的好心。
男人对他身体有企图,还给他下药,让他着了道,在遇到肖湛后,被肖湛给上了,这事李构还不知道,亓素本来也没打算向任何人说,忽然间没有缘由的就改变了主意。
既然李构这么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为他去死,那为什么他不能再利用他一下,能被他利用,李构想必是愿意的。
“……我来了。”亓素把李构扶着坐起身,男人听到他清朗的声音身体都剧烈颤了颤。
李构两手慌忙在前面胡乱抓着,被亓素给抓着手,他马上又反手握紧亓素。
“亓素,亓素,他们有没有伤害你?你还好吗?”
“没有,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蒋少人很好,让我跟着他,不用再去做小偷了。”话自然是真的,就是细节方面隐瞒了一些。
李构表情僵住,声音颤抖:“你说蒋少他、他……”
“蒋少这会也在,我一定给你求情,求他饶恕你。”亓素声线温柔,似乎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本来情绪激动的李构慢慢平静下来。
“不,不用,这是我应得的惩罚,你没事就好,不用管我。”李构这会扮演的这个舍己为人的角色,如果没有之前给亓素下葯的事,亓素想自己说不定真会被他感动。
可惜了。
他这人睚眦必报,从来就不是心胸宽广善于宽恕的人。
“构哥,你知道吗?”亓素身体忽然往前倾,他凑到了李构耳边,以一种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低浅声音,然后湿热的吐息打在李构耳朵上,李构惊地微微张着嘴,不清楚亓素即将要跟他说什么。
“那天你给我下葯,我捅了你一刀后,我其实着了道的,药效非常强烈,出会所时,我遇到了一个人,说起来你认识他,就那天我盯梢,你去撬门的那家屋主人。”
“他代替了原本属于你的角色。”
说到这里亓素停顿了一下,李构脸颊肌肉僵硬,无法调动。
“我,的角色,他、他把你……”
“对,药效太强,烧得我浑身难受无力,你忙活了一阵,给别人做嫁衣,让我被一个陌生男人给上了。”亓素嗓音里忽的有了笑意,他像在评论别人的事,不是他自己似的。
李构嘴巴开开合合数次,想说点什么,然而一切声音都扼在了嗓子眼,过于震惊,导致一时间失了声。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一开始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肩上?因为你,因为你害我被人動了,我那个时候非常痛苦难受,一心想着死,但后来忽然想通了,该死的应该另有其人,构哥,你觉得应该是谁?”
“你觉得谁该死?”亓素最后又刻意重复可这一句话,一字一顿。
亓素猛得推开李构,站直身,并快速往后退,一点点远离李构,身体上的痛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失,只有心理上的痛,才最为持久永恒。
李构觉得一人承担袭击蒋兆添的责任,救了他,让他免于挨打,就是对他有恩了,自己该感谢他。
不,亓素不会让李构良心上过得这么安稳,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承担后果。
李构满脸的震惊和不相信,他脸部肌肉终于能够自由操控,露出来的是一个悲痛到极点的表情,他也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只是发出无意义的一些音节,啊啊啊的,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不只他和亓素,哪怕他急迫地想去确认,亓素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他不敢大声问出来。
他难以想象,如果有更多人知道亓素身上发生的事,他们会怎么看他,他已经害过亓素一次了,不能再害他。
这边李构因亓素的一番话,瞬间陷入失魂落魄中,那边亓素站直身,走到一直都只是旁观,没有插话的蒋兆添面前。
“……构哥一条腿已经被废,惩罚应该够了,蒋少能放过他吗?”
蒋兆添和蒋鹤不同,在蒋鹤面前,亓素就没有想要演戏的心理,估计他演戏,蒋鹤说不定都看得出来,蒋兆添这儿,亓素在过去的某些世界和这样类似的人相处过,清楚他们喜欢看到别人以低姿态去哀求他们,他们乐衷于此。
李构一步步走向亓素,亓素今天穿了件纯白的衬衣,袖口挽了两圈,露出下方精细漂亮的腕骨,衣服扣子从下摆一路扣到了领口,明明将身体遮掩的严实,眸底脸庞也都隐隐笼着寒霜,可意外中却给人一种情.色的禁慾。
李构又觉得喉咙相当干渴,他喉骨上下滚动,咽了口口水。
看向亓素的眼,已经快要压制不住里面即将决堤的慾望。
亓素低垂着眼,俯瞰着被李构拧在手里的提包,提包鼓胀,看得出来今天收获丰富。
李构不知道那人具体身份,亓素但是因为炮灰剧情里有提示,因而他知道今天李构入室偷盗的屋主人叫肖湛,若论家世背景,比被他敲闷棍的蒋兆添还要强一点,蒋家经商,肖家从政,肖家明面上没蒋家富有,但肖家如果要做点什么,蒋家大概插不上什么手。
他们盗了肖湛家的东西,被对方找到只是时间问题,不过那不是亓素会担心的事了,因为在那之前,他已经归西,和他无关了。
报了仇,还转眼又到手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李构觉得在监狱的那三年好像也不是全无用处,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他遭了那么些罪,现在该是享受的时候了。
李构带着亓素去了一家高档酒店,点了店里的招牌菜,他把提包放旁边的椅子上,菜一上齐,就开始大快朵颐,旁边亓素到是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地吃着。
李构偶尔拿目光瞟亓素一两眼,这钱是有了,就该思考点别的东西。
他以前还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和他身体构造完全一样的人产生性.趣,但是遇到过那种喜欢玩后面的人,他曾经都嗤之以鼻。
可如果是面前亓素的话,似乎也不难理解,这个人就是有种奇怪的魅力,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坐在那里,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就仿佛随时都氤氲着淡淡的媚色,叫人忍不住凑上去,想尝一尝他身体的滋味。
李构在心里想好了一个计划,在那个计划里,他和亓素是主要人物。
亓素一边吃菜,一边端起手边的白酒往嘴里倒,菜的味道还不错,他不怎么喜欢酒店的饭菜,总觉得没有街边小店来得有特色些,加的配料太多,有时候反而会丧失原有味道。
这家酒店还可以,有机会准备再过来吃几次。
“……亓素,好好跟着哥干,哥有的,你也都会有。”二人走出酒店,李构一把拍上亓素后背。
“我会的。”亓素点头微笑。
“东西我先拿去变现,到时候分你三成。”李构深色的眼在太阳光下像是根本透不进光,漆黑一片。
“谢谢构哥。”分多分少都是李构说了算,况且实施偷窃的是李构不是他,他就盯了会哨,李构要是一分不给他也不会有怨言。
三成的话,应该有不少。
和李构分道后,亓素往亓媛那里赶,说是晚上再去,但既然该走的剧情都走了,剩下时间就可以自由安排。
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到一片和周围高楼大厦格格不入的旧式住宅区,亓素熟门熟路找到自己家。
家里门关着,亓素直接上去敲门。
亓媛正在做家庭作业,东西已经收拾好,临时找了事情来做,免得自己一直想着父亲那里的事,听到敲门声着实下了一大跳,以为是先前出去的父亲回来了,一手攥着钢笔,一手握着手机,准备发现点不对劲就立刻联系亓素。
通过猫眼发现来的人是亓素,惊吓瞬间转为惊喜,猛地一把拉开门,然后往前扑到亓素怀里。
“哥。”亓媛喊道。
一直都克制着的恐惧情绪在此时全部表达出来,她缩在亓素怀里瑟瑟发抖,眼眶一红,眼泪夺眶而出。
亓素抱着亓媛回屋里,反手关上门,将亓媛带到沙发上摁着坐下,轻轻拍着亓媛后背。
声音前所未有的温热和柔软。
“好了,没事了,东西都收拾好没有?”
亓媛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颔首:“都好了。”
“嗯,那中午吃饭没?”亓素往屋里环视了一圈,整个客厅空荡荡的,连原本挂墙壁上的液晶电视这会也没了踪迹。
沙发因为之前就是二手货,没有被男人拿去卖,但看得出,茶几的命运和电视一样。
屋里一股潮湿不透风的味道,没有任何饭菜的香味。
亓媛摇摇头,她身上没钱,仅有的那么一点钱昨天父亲亓朋就拿走了,她甚至连回学校坐车的钱都没有。
亓素从亓媛难过的表情里大概知道亓朋做过什么,他拿出电话在网上订了餐。
因为亓素来了,亓媛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松懈下来,她默默流了会泪,昨晚一夜没睡,在亓素去厨房烧开水喝的时候,靠着沙发,一会时间就闭眼睡了过去。
开水烧好亓素出来,往沙发那里一看,看到的是亓媛安详的睡颜,他转身去亓媛房间,拿了条毛毯,然后盖在亓媛身上。
外卖人员半小时后准时到达,亓素提着外卖,想把亓媛给叫醒,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微眯的眼瞳往下,注意到亓媛眼眶下有点黑眼圈,放弃叫醒她。
亓媛这一觉睡了四五个小时,直睡到天边晚霞现出来。
这时候饭菜自然都冷了,亓素拿到厨房去加热。
亓媛看到摆在桌上的饭菜只有一人份的,表示不饿,让亓素吃,当然是谎话,她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脸色也看起来憔悴。
“你先吃,吃完一会我送你回学校。”亓素伸手揉了揉亓媛的头,虽然拿着炮灰剧本,过来也只是为了完成炮灰任务,但面对着真心喜爱他的亓媛,这份干净纯粹的亲情,还是在第一时间让亓素动摇。
在他没死之前,只要亓媛有需要,他都会立马赶到她身边保护她。
就因为她叫他哥哥,就因为这个。
亓媛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吃了两碗饭,她收拾桌上的饭菜,至于亓素则到屋里去提亓媛的行李,亓媛在上初二,因为放一周假所以回来住几天,东西也就不是很多。
亓素提行李,亓媛提垃圾,两兄妹走向门口,亓素在前面,握着门把往下一拧。
拉开门,屋里屋外的人都同时怔住。
最先开口的是亓朋,他一看被亓素拧着的行李就知道那是亓媛的,他一步跨进屋,瘦矮的身体挡在亓素面前。
“你怎么在这,这屋是你能来的吗,还有你,我说的话你忘了?没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这屋。”后面几句威胁的话亓朋是对他女儿亓媛说的,他手指指着亓媛,眸光恶狠狠的像是要随时暴走,然后殴打人。
他身后跟了两名一看神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良之辈的人,两人没有立刻插话,而是先等着亓朋自己解决,如果亓朋解决不了,他们会再出手。
这人欠他们赌场五十万,说是拿自己女儿来抵债,不过看眼下,有人想把亓媛带走。
亓媛被亓朋阴狠的眸子盯地手脚发冷,手里的垃圾袋掉落在地上,她害怕地缩紧脖子,躲在亓素背后,抓着亓素衣服,才似乎找回一点勇气。
“亓媛大后天还要上课,请你让开,我得送她去学校。”亓素将后面一句话字咬得很重。
“不准走,我是这个家的主人,她是我女儿,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做主,你自觉的就自己离开,别逼我动手,你那个贱人妈在外面给老子戴绿帽,不知道你这个杂种是她和谁生的,我当初就该掐死你,也免得你跑来坏我的事。”
亓朋口无遮拦,什么话难听,故意挑什么说。
亓素面无表情,没有被亓朋给激怒,他甚至从亓朋话里捕捉到一个关键字眼,再看门外那两个明显是打手模样的男人,他基本可以管中窥豹知道亓朋这是准备做什么了。
男人烂赌成瘾,欠一屁.股债还不起是迟早的事,但他竟然想把自己亲生女儿拿去卖了,亓素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可就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我坏你的事?你什么事,卖女儿还债吗?你想进监狱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一程。”亓素勾着唇,笑意讽刺,他半眯着眼,姿态高高在上地睥睨眼前这个可悲又可怜的男人,他几乎可以预见男人未来的命运,死在挚爱的赌桌上。
当他重新低眸注视前方跪坐在地的李构时,前一刻还蕴积在眼里的恨意在快速沉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凉薄和漠然。
“……对,构哥说的对,都是他做的,我只是旁观者。”任务失败,因为李构这边的突然变卦,导致亓素目前要做的,就是确保自己不会由此而丧命。
任务之外的死亡,不仅不会得到相应积分,反而每次都会扣除一定积分,他需要赚取到足够数量的分值,才能开启下一个世界,否则就得一直待在这个世界,若是哪天原有积分被扣完,甚至扣成了负数,那么任务将会被取消,而他自己,则会一直待在这个世界,直到身死,意识被侵袭腐蚀,最后永恒地在这个世界轮回。
亓素当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
恨没有用,怨恨或怪责李构不能让上一个任务被重新激活,他放下需要做的就是先往前走,等待着炮灰剧本刷新,等待下一个任务的来临。
没有关系,失败而已,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失败,很正常。
下次再接再厉。
亓素凉薄的唇轻轻抿着,他话语一落后,屋子里陷入短暂的寂静无声。
一众人的视线皆放在居中坐长沙发的蒋鹤那里,等待着他的裁决。
蒋鹤瞳色沉甸甸阴暗,仿佛一丝光芒都难以透进去。
他径直站起身,熨烫的直挺的衬衣下摆顺着滑落下去,贴合着他肌肉线条隐约可见的腰腹,他几步来到亓素面上。
亓素个子不矮,一米八几,但蒋鹤竟是比他还要高一点,屋里其他人都以一种仰视的姿态看着蒋鹤。
就亓素稍稍眯着眼,看起来像在俯瞰,无畏的倨傲缀在眉梢,眸光冰冷,衬着漂亮精致的脸孔,堪称绝色。
蒋鹤虽然不好男色,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青年是他这么些年来,在现实里,见到的最为艳丽的一个。
他甚至有着预感,未来想必也再难以见到类似的人。
这么漂亮的脸蛋,如果破坏了,是挺可惜的。
事情到现在算是相对明了,具体细节方面就不需要再继续追问了,蒋鹤先是给阿忠下了个命令‘带进去’,阿忠放开手里抓着的向围,转而去提半瘫地上的李构,一路拖着人,拖到了右边一间屋。
门关上后不到十秒钟,里面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那之后就没了声音。
向围怔忪地盯着紧闭的房门片刻,跟着身体爆发出一股力量,手脚并用爬向蒋鹤。
“蒋总不关我的事,你饶了我,求你饶了我,我知道错了……”向围抓着蒋鹤裤子,满脸血污,蒋鹤看到向围手上的血污染到他的裤脚,眉头即刻拧紧。
一部下快步上前,从后面扣着向围的脖子,一手攥紧向围手腕,将他给揣向后方,远离了蒋鹤。
“不关你的事?你觉得我会信吗?”蒋鹤音色幽沉,他居高临下地睥睨了一眼向围,抓着向围的部下在向围又准备开口说话前,一把捂住他嘴巴,向围发出呜呜呜的痛闷声,脸涨得通红,眼珠子往外暴突,像随时要掉出来。
“你……亓素,兆添让我饶你一命。”蒋鹤等向围被拖进后面房间后,才又道了一句。
亓素动了动手臂,两臂一直被捆在身后,渐渐的有点僵痛。
“然后……”亓素不相信蒋鹤真会这样放过他。
“等你见到兆添,你可以问他。”人既然答应给蒋处理,蒋鹤就不会動亓素。
他往前走,走到亓素肩膀旁边站定,亓素随着蒋鹤的走动而扭转过头,蒋鹤目光随意往亓素修长的天鹅颈上一瞥,意外看到一抹艳丽的红,他凝眸仔细去看,发现那是一个咬痕,色泽鲜艳,明显是刚挵上去不久。
蒋鹤投向亓素的深瞳变得异样。
两人靠得近,近到亓素能够从蒋鹤深邃的眼眸里看到自己投映在里面的身影,因此对方那里有什么变化他都能清楚察觉。
他略挑了挑眉,顺着蒋鹤的视线往下看,发现对方在瞧自己颈脖,几秒种后才有所明白。
亓素以为蒋鹤会对比发表些什么,然而对方什么也没说。
“把人送医院,送到兆添那里。”蒋鹤移开眼睛,停顿了一瞬的脚步抬起来,离开屋子前最后留了这一句话。
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针筒走向亓素,对方抓着亓素胳膊,尖锐的针头转瞬扎进亓素脖子,痛感成倍扩散,亓素额头青筋突起,随着冰冷液体往体內快速推送,眼皮变得越来越重。
浑身力量骤失,黑暗陡然袭来,亓素闭眼昏迷了过去。
两人扶着亓素,解开束缚他手腕的绳索,也没再给他眼睛蒙上布,架着人走了出去,依旧是来时的那辆全黑的轿车。
不过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比较特别了,医院,蒋兆添所在的私人高级病房。
那一层楼就两个病房,蒋兆添住了左边的一间,右边一间还空着。
一天的住宿费,是普通人,估计一两个月的工资。
人送过去时,蒋兆添正准备吃晚饭,听到敲门声,没多想,以为是护工。
然后蒋鹤一部下出声唤他,蒋兆添转头往门口看,看见两个人扶住一个低垂着脑袋的人正往里走。
虽然只能看到青年露出来的半张脸,不过单就对方白皙的肤色,精致、线条美好的下颚,蒋兆添就差不多知道,青年应该长得不错。
他做过设想,思考着有着那样一把磁性悦耳声音的人应该长得如何。
眼下看来,的确长得不错,蒋兆添快速打量了一番亓素的身体,腰细腿长,目测个子不矮。
“放那边,椅子上。”蒋兆添指挥着人把亓素放在正对着病床的一张木椅上,这样一来,一会对方醒来,他就能立刻看到他了。
至于为什么现在不让他们把人带到面前,人都已经在这里了,他自然就不急着这一时,到他面前来,就不可能再逃开。
他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
“蒋少,按照蒋总的意思,人给你送来了,提前给他注射了药剂,应该要半个多小时后才会醒来,我们到外面,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一部下安置好亓素后,走到床尾,向他恭声说道。
“麻烦了,我堂哥他去公司忙了吗?”蒋兆添点点头后问。
“是的。”部下回。
“暂时就这样吧,有事再叫你们。”蒋兆添挥手,让两站着的人都出去。
两人一同转身,快步走出病房。
↓↓
前方的声音随着亓素的靠近,越加明显。
在一众男性激动兴奋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个被强行遏制住的悲鸣声,那道声音虽微弱,但亓素从里面听到了痛苦和绝望。
竟是没有死?
亓素惊了一瞬,脚步顿住半秒,旋即加快速度。
原本以为女孩朋友已经被掳走她的渣滓们给杀了,但显然短发女孩还活着。
这样一来,他的计划就需要改一下,由旁观变为出去将人给救下来。
这不在炮灰剧本里,他完全可以不插手,不过怎么说呢,自己没看见还好,看见了,可就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这些青春烂漫似鲜艳花朵的女孩们,应该被呵护在手心里才对,欺负凌.辱她们的人渣,罪大恶极。
即有罪,就该受到惩罚。
亓素快走中,手往腰间摸,当即摸了个空,想起来跟着蒋兆添的这些天,都不会随身携带刀刃。
勾着唇角,无声笑了笑,没有刀刃也没有关系,几个人渣而已,他赤手空拳也能让对方知道欺负女生是绝对不行的。
“……装什么贞洁烈女,哥马上就让你爽上天。”
“给我摁稳了,妈的,今天不挵服你。”
……
喧闹声就在前面一堵墙后,各种不堪的污言秽语直钻亓素耳朵,他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疾步走向右边,那里有扇破烂的木门,门摇摇欲坠。
亓素长腿迈过去,两手插在裤兜里,面色凝沉,提起脚猛踹上去。
力道凶猛,一脚就踢倒了破门。
哐当一声,木板轰隆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地面尘土四溅,屋子里几名地痞混混都被惊到,转头朝声音发出的来源看过去。
先是看到倒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破门,抬起眸,瞧向入口,就见到那里正站着一个身高腿长,腰肢劲瘦,一张脸堪比明星还要漂亮的灰衣黑裤青年。
青年表情懒懒的,一双妖异惑人的眸子掠过衣服裤子都快脫光的几个人渣,去看卷缩着身躺在地上的那名少女。
少女此时衣不蔽体,身上半倮,身下裙子被撕碎,皮肤上四处可见被殴打和抓扯过的伤痕。
视线往上,少女短发凌乱地盖住半张脸,露出来的那半张,都是红肿的指痕,嘴角更是破裂,一缕血蜿蜒到颈下。
“你小子谁?”
“妈的,眼瞎了吗?没看到哥几个在办事?”
“……啧,只是看脸的话,你们发现没,这小子比这个女人还漂亮。”
“别说啊,还真是。”
几个人说着说着,开初被打断性趣的愤怒慢慢变化,甚至于打量亓素的眼神,变得色.情和淫邪起来。
“看他那两条腿,我觉得光是他的腿,估计都能玩一天。”一染着奶奶灰的男子那胳膊肘撞他旁边一两鬓都削薄打平的男人。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这里五个人,就地上这一个女的,想必还没玩尽兴肯定就会被玩死,原本还有一个,那个比抓到的这个更漂亮,腿更长胸更大,结果给跑了。
本来还觉得可惜,想不到原来有更好的主動送上来。
他们这五人虽都是直的,但曾经好奇心驱使下,也上过男的。
滋味比起女的来说差那么一点,不完全没有趣,如果是面前这个漂亮的青年的话,也许会非常够味。
那张嘴薄薄的,玫瑰色,弯着魅惑的弧度,像在无声引诱着人去靠近亲吻,皮肤细腻如玉石,就那么看着都让人慾火直往下.腹蹿。
一体魄相较其他人要健硕不少的男子,朝自己同伴打了个眼神,其中两人从房间另一个出口往外走,准备将亓素给包抄住。
亓素斜了那两人一眼,右手从兜里拿出来,停下的脚步重新走動起来。
离开两个,屋里还有三个,总共五个人。
如果他们五个一起攻击,他可能还得费点神,现在到好了,五人主動分散开,给他这么一个好机会,他肯定得笑纳。
不然多对不起他们。
亓素走向三人,三人虽都有戒备,可被亓素艳丽的脸所惑,且他们那边五个人,亓素一个人,怎么都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因而没有立刻攻击。
开始几步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说是缓慢,到离对面三人还有两三米距离时,亓素突然加速,身形快如利箭,转瞬就闪到了中间那名男子面前。
左臂从兜里无声拿出来,往前搭住男子肩膀,在对方微有好奇的注目下,亓素勾了抹魅惑的笑,右手成拳,近距离下猛击男人腹部。
重击之下,男人发出一道惨叫,身体猛地朝前一躬,亓素不做任何停留,右脚随后踹上男人膝盖,在对方又一道闷哼里,两臂弯曲,以肘部关节狠狠下砸,砸得男人双膝沉沉砸在地上,听声音像是跌破了膝盖骨。
突如其来变故让左右两边的混混一同挥着拳头嘴里骂咧着扑向亓素,亓素拿肩膀撞开右边攻来的人,左脚抬起来,蹬在左边攻来那人腰腹上,借了点力,身体跃起,在空中旋转,右腿横向扫荡过去。
把左边那人给直接踹得踉跄数米远,直到撞上墙壁才停下来。
屋外的两人已经快绕到门口外,一听里面忽然传来打斗声,互看彼此后,直接拔腿狂奔。
等他们两奔进屋里,另外三名同伙都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
屋中中间矗立着一个瘦高峻拔的身影,那人背对着他们,感知到身后的脚步声,拧过头来,绝色漂亮的面庞上噙着愉悦的微笑,眼底的光芒却倏然冰得冻人。
啊,一人大吼着双拳握紧进攻上去,不等他的拳头擦到亓素身体任何地方,他就再次啊了一声,直挺挺趴倒了地上,亓素一脚勾住那人下落的腿,使对方身体失去平衡,当对方趴地之后,亓素劈腿踩下去,把对方还没来得及挺起来的背脊给大力踩了下去。
脚底下随之而来一阵可怜的哀嚎。
亓素冷漠着眼,如同看垃圾地瞅了眼狼狈趴地上的人,一两秒钟陡然回头,锋锐的目光直射五人中最后还站立的人。
那人被亓素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睛睥睨着,后背一阵冒冷汗,手脚都不受控地哆嗦起来。
“草.你妈。”嘴里大声嚷嚷,给自己打气,最后那人挥舞拳头,张牙舞爪,毫无技术含量地攻向亓素。
头往右边一偏,男子拳头擦过亓素耳边,他反手抓住男子没收回去的手臂,往自己身前猛拽,屈膝顶撞男子腰腹,跟着错身到男子右侧,弯下腰,用右肩将男子扛起来,扣住对方的身体,在直起身后两臂和肩膀一同用力,把肩膀上的人给垃圾一样投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