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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长公主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儿子,自己听错了吧?
昨晚她高兴了一宿,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能抱孙子,起初心头对锦言的几分歉疚在对孙子的憧憬中倾刻就抛到脑后,左右不会亏待了她就是!
兴奋了一晚,遗憾的是驸马出门访友不在府中,好消息无人分享……
一早她就与锦言合计着后院现有的女人哪个合适,明明知道锦言心里可能不自在不好受,她也生生忽略了,为什么?不就为了早点抱上孙子吗?
结果!
一夜一天之后,这个混小子下了差事回府,急匆匆跑来告诉自己此事做罢了!
“你再说一遍!”
她绝对是不相信,也不会相信的。
“儿子昨夜想了想,子嗣的事情先缓缓……”
任昆神色平和,答得清楚。
自知做错事,一晚上想东想西,没睡安稳。若非要早朝,而母亲又素来起不早,他早上就直奔正院来澄清了。
时辰未到,他就早退,赶回府中,补救过失。
“再缓缓?”
犹如一记重锤敲在头上,长公主气得差点要背过气去,眼前的这个熊孩子,哪是她的亲儿子哟,简直是夙世的对头!就是见不得她的好!
昨天自己说了要生孩子,画个大饼,睡一晚,这话音还没散尽呢,回头就又不认账!
是谁?是谁让他又改了主意?是不是井梧轩那个?
长公主眼都急红了,这大喜之后的大悲分外不能接受:“……是不是那个小倌撮弄的?”
“母亲,这事与别人无关,是我自己之前思虑不周。”
任昆好声解释着,水无痕半月前就去外地办差,至今尚未回府。这件事,的确是他为了堵一口莫名其妙的气,办得轻率不妥当。
不是他?
长公主狐疑:“任子川,何为言出必行。不用我教你吧?”
“是。母亲别急,子嗣必是会有的,只是,儿子昨夜想想。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毕竟嫡庶有别,这生母人选马虎不得。”
是他操之过急,摆了母亲一道,不怪她生气。
听任昆用昨天自己的话来驳她,长公主愈发生气,嫡庶有别?人选马虎不得?
“不马虎,今天我与锦言仔细挑选过了……”
什么?!
闻此言任昆不禁愕然,心中发紧,母亲竟已经让锦言挑选人了……
心就象被人用手指甲掐了下。疼得很。
“您这么急吼吼地做什么?”
他真是……小丫头若恼了,对他会更客气。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我急什么?”
长公主白他一眼,你吼什么?应该生气的是本宫!
“母亲。”
任昆舒了口气,尽可能平静下来,事已至此,要尽快解决。
“您的孙子是要继承这偌大家业的,庶子不合适。”
“谁生了儿子,抬为平妻就是。平妻是妻,生的也是嫡子。”
长公主轻描淡写。这个真不算个事儿,再说娶平妻纳贵妾是你自己说的,昨天我还反对来着……
任昆懊悔地要吐血,他真是昏头了,怎么能信口开河说这等轻重不分的!
“任家家规,任氏子弟不能娶平妻纳贵妾。儿子是永安侯,哪能破坏这个规矩?”
强笑着,继续说服母上大人。
“这不简单?由陛下赐下一房平妻,皇权大过天,不算违反家规。”
在可能的金孙子面前。这些都不是问题:“或与锦言和离也行……”
与锦言和离!
任昆差点跳起来,真想甩自己俩巴掌。叫你信口开河口不择言!叫你乱堵气!
母亲,她竟动了这种念头!
“她还是处子之身,若愿再嫁,找户好人家,若想清修,回塘子观或另择一观做主持都行,左右随她心意,横坚有我在,谁也动不得她……”
长公主真这样想过,若锦言不想再要虚名,离了府,自己就认她做义女,绝不会亏待与她……
和离!再嫁!修道!
永安侯只觉得她愈说愈离谱,愈说愈刺耳,如一记又一记重锤连续击来,打得太阳穴嗡嗡做响。
“停!”
急喝一声,然后尽可能和缓道:
“母亲您别说了,除了锦言,谁也不要!您要是再动这种念头,我就带她一道搬到侯府去住!”
必须要彻底打消她这种想法,想都不能想。
威吓完了再使软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您明知任氏家训,还要陛下赐平妻,父亲那里怎么交代?”
提到任怀元,长公主面色一僵。
任昆知道父亲就是母亲的软肋,继续推心置腹:“父亲与岳父乃知交,无论是庶子还是和离,您觉得父亲会答应?”
想到任怀元平素对锦言的维护,长公主深以为然,若夫君知晓,定是不喜的,而且,一定是不同意的。
他那人,看似随和,但凡是他看重的,绝不会苟且退让半步。
冷硬的神色间就多了几分郑重。
“昨日所言是儿子思虑不周,诚如母亲所言,哪有舍嫡求庶的道理?”
只要母亲打消念头,别说是口头认错,就是跪下磕头他也愿意。永安侯的姿态放得极低:“母亲,此事咱们从长计议。”
只要母亲不急,再等上一两年,锦言必会改了主意的,他等得。
从长计议?
长公主急了,合着这半天做低伏小,馅料在这里啊——
说来说去,不就是拖字诀?
指不定连昨天的那番说辞都别有用心呐,什么生庶子不生嫡子,什么平妻贵妾的,想是以为自己和他媳妇肯定是不能同意的,正好借此为理由。
不成想,锦言那个傻的,竟不管不顾。一口应承。
这回没招儿了吧?
这才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推倒前番的说辞,什么庶子平妻后院的女人,什么从长计议。里里外外,就是不想子嗣这件事啊!
自觉明了真相的长公主哪能轻易放弃?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可能他想收回就收回的?不要庶子是吧?
“……这就吩咐小厨房给锦言做药膳,调理几日后,挑合适的日子让你们圆房。”
“不行!”
拒绝的话脱口而出,眼见母亲有暴走的倾向,任昆忙安抚:“眼下还不行……锦言年纪还小,等她再大上几岁……”
还是你自己不想!
锦言年纪小?她几岁你知道?
“十七岁,哪里就年纪小了?她这个年岁的。有多少人已经做了娘?”
寸步不让。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不可能放弃的!
这……任昆后背都急出汗来了,这事弄得!
“那就依母亲之言,还照之前的约期。”
先了此事再做打算。
“你昨日已将约期提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长公主了解儿子,最是信守承诺,红口白牙自己说出的话,不怕他不认账。只要自己死活不松口,言出必行,最后他会应承的。
哪知,这一次还真出乎她意料……
“母亲面前没有君子。只有儿子,”
永安侯居然来个抵死不认:“儿子与母亲说笑几句,家常话,哪里就扯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上了?又不是朝堂议事!”
你!
长公主呆怔了,昆哥儿居然在耍无赖!
他居然学会耍无赖!
震惊过度,她一时竟张口结舌。忘了反驳。这孩子,三四岁刚懂事时就知君子重诺,言出必行,但凡他应承的,就没有不尽力为之的……
为了拖延。他竟然连无赖招术都使出来了……
“母亲且放宽心,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子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
定心丸还是要给的,娘亲殿下的固执非同一般。
“侯爷真是愈发进益了,连亲娘都要蒙!”
长公主冷笑一声,这个逆子!居然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不敢。母亲休要多想,子嗣必会有的,”
任昆心下着急,听母亲说了她们已经挑选了人选后,心就如煮沸的水,翻滚又烫痛,他从未如此刻这般想要见到锦言,急切地片刻也等不得。
“……必定是要由嫡长子来承袭家业的,母亲休要着急,且等等。”
说罢,站起身来,神色虽平和,却认真无比:“母亲,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不是,打罚皆可,昨日之事做罢,休要再提。母亲历来御下有方,这件事,儿子不希望有任何私下相传,若下人之间有个只字片语,这子嗣之事,或许您又得再等等了。”
昨日他言行不当,若有外传,锦言的日子定不好过,他不允许有一丝一毫影响到她的言论。
初时听到的只是在屋里服侍的一两个,经过这一天的时间后,尤其是母亲已经着手选人,他不确定消息是否已传开。
这个混小子,竟威胁本宫?
长公主气极,抓起面前的茶碗就砸了过去,逆子!长本事了噢,居然学会威胁亲娘了!真当本宫是泥塑的菩萨?
任昆一闪身,顺手抄下:“长公主殿下,注意形象。”
看来真是气狠了,这搁置许久的打砸扔摔演武行当又重操起来,准头欠提高……
“……当心父亲看到。”
自己出尔反尔,母上殿下发发火在所难免,自知理亏心虚的永安侯难得好脾气,含笑开着玩笑。
他愈是这般嬉皮笑脸,长公主愈发气结:“站住!去哪里?这事儿还没完呢!”
“不都说完了嘛?”
任昆哪还坐得住,反正就这样了,我就是无赖了,就是不认账了,您能怎么滴吧?
安抚小丫头要紧!
急匆匆冲了出去……只是,那丫头,需要他的安抚吗?
心头泛苦,怯意渐生,脚步却愈走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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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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