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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摇头:“无事。”
锦言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任昆见她如此,心情竟莫名地复杂起来,她永远都是这样进退得当,体察入微。
既不远也不近,保持着最令人没有压力的距离。每逢有事,若是愿意讲,她就是最好的倾听者;若不愿意讲,她也很好地表达了对他人情绪变化的关注,体贴又周到。
任昆不喜欢女人的原因之一在于她们太多话,喋喋不休又好刨根问底惹口舌是非。
他清楚地记得幼时,有一次母亲与父亲爆发大战,起因就在于母亲非要追问父亲的去向。
父亲告知后,她又嫌说得含糊与事实不符,言语间,父亲知道母亲竟派人跟踪于他,极为忿怒。
找借口搬去城外庄子上住了好一段时间,那段日子,母亲几乎每天都处于暴戾之中……
至今他还清晰地记得母亲恼羞成怒扭曲的脸:“……若非你是驸马,本宫会问吗!任怀元,若你不是本宫的驸马,你请本宫过问本宫也不会理睬半分!”
父亲却冷冷地笑了:“那臣下多谢长公主殿下关心……”
……
锦言,她与别的女子不同。
外面的事,若他不说,她从不打听过问。将事情告诉她,就到此为止了,她从来不会讲出去。
而她自己的事情,只要是入府以来发生的,事无巨细,她都会有意无意地在第一时间里告诉自己和母亲,那感觉……就象是禀报备告……
永安侯心中竟有些微的失落,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情绪有点外露。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耳边是她温煦的语调。红烛吐着淡淡的青烟,她的声音悠扬而恍惚,空气中仿佛有甜美的丝丝余韵……
锦言想他可能累了。暂无交谈的兴致。
她止声,微笑不语。
两人沉默了片刻。任昆起身:“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锦言目送他高大的身影走出院门。又一天结束了。
今天真是个不错的一天。
她开心地想着:
若是真能把每一个睡醒的早晨都当成一件礼物,那就是载着阳光的小船驶进幸福中,她希望唤醒自己的是班得瑞的《微风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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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去正院请安,长公主神态平和,没有再要她讲故事,而是将她留下来。跟着学理事。
将近年关,迎来送往的非常多,哪家亲厚、哪家是面子情、哪家不必回礼、哪家邀约的帖子需要亲笔回复、哪家交由管事处理,等等。人情交往都在里头。
老板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跟着认真学习,不过据说这是大宅子当家主母培养助手或接班人惯常的做法,不会是未来要让她管理家事吧?
不要啊……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她就想有吃有喝猫着,做点力所能及的活儿也行,不要日常事务性的,不要!
拿定主意,长公主询问考校时。就藏了拙。
长公主叹口气,还是不熟悉情况,看着是个通透的,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她不清楚,这内里的门道就看不明白……
罢了,她还小,一时半会儿地也到不了主持中馈的时候。
锦言不知长公主已经暂时歇下了要委以重任的打算,态度很是端正。
这两日永安侯都没有来,说是差事忙。
他不来,没人下棋说话,娱乐项目少了,时间似乎有些空,好在是冬天,早早睡下晚点起来才符合养生之道。
……
任昆是忙,不过,再忙也不会夜不归宿不回府。
那晚离了榴园,他情绪不高,回了浩然堂细思量,这种奇怪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莫非是这些时日与锦言相处太多受其影响?
就在刚才,他竟拥抱了锦言!
鬼使神差般!
虽然他对她的亲近不排斥,甚至看她围着自己忙前忙后,还心生愉悦,可今天这……
有时他也会摸摸小丫头的头或拍拍她的肩,似乎很自然的就做出来了,事后自己也没想过有什么不对,而刚才,那个拥抱着实吓了他一跳!
那软软的透着馨香的身子贴在他的胸膛时,仿佛从头到脚窜起一般酥麻,被雷击了般,那种战悚的感觉从未有过,惊吓之余,他险险将锦言推出去!
那感觉太陌生了!
陌生到令他不安!
令他没了继续相谈的心思,草草几句就离开了。
锦言,她……
与无痕相处的年头够长吧,情份也不同,却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几个月每天回府去榴园走顺脚了,已成习惯,因此才会受小丫头情绪的影响吧?
看她高兴也开心,听闻她有事,即便她不开口说,也想帮忙……
都是自己人,而且她还是个女子——
虽然相处时不记得这一点,但她终归是个女人……
任昆觉得脑子有点乱,总归,锦言这个小道姑不能按常理去推测,他还是离得远些,免得也古古怪怪的。
猛然想到很久没去无痕的院子了,快有小半年了吧,一推算时间,任昆自己都吃了一惊,居然这么久了!
自觉身体没任何不适,精力体力都好得不能再好,居然这么久没需求!
任昆知道自己一向在肉体需求上欲望不强,即便对着水无痕,其实也是可有可无,亲热缠绵更多的时候是一种验证。
不迷恋,一度,他很喜欢无痕光洁的背,但也就是喜欢而已,若说就此不能自禁,远没到这种程度。
心绪难宁的永安侯觉得自己有必要找水无痕运动一番,清除这种莫名的状态。
待要起身去井梧轩。却听常随小声回报水公子出城理事不在府中,他愈发郁结,刚升起的欲望与心底情绪的纠缠。令他烦燥难耐:“来人,去练武场!”
他就不信出不了这口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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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言不知永安侯的纠结。她照常作息,去正院请安,听从老板的工作指令。
至于为什么任昆连续几日不来榴园了,长公主听了故事会怎么行动,这些都不在她的考虑关心范围之内。
那两位都是老板啊……
关心老板的行程与工作?
若你不是老板的助理也不是秘书,亦没有负责需要老板亲临方能解决的客户,你关心得着吗?做好自己的事情比较重要!
她的目标之一就是不要被继续迁怒。这个目标显然已经达成,至于长公主要不要采取措施改善与驸马的关系,那是长公主的目标不是她的。
另一个目标就是与永安侯结盟,求得安稳生活。任昆到不到榴园吃饭下棋玩游戏并不能破坏这个已达成的目标。
俩位大老板一位不再挑剔,一位顾不上她。
这样很好,好得不得再好。
归拢自己嫁妆产业的年账;给管事们发红包;与李掌柜商量着下一年人间春晓在菜单上如何推陈出新;文人雅集的方案计划;
百里霜还抽空儿带着儿子来玩了一天,均哥儿长大了些,奶声奶气地挑剔:“……真不想和你们这些女人玩……”
差点笑翻了……
百里霜怀了四个月的身孕。之前一直被勒令在府中养胎,好不容易过了三个月,她憋不住在跑出府来透气。
大年节前,各府都忙,也就锦言是个大闲人。长公主府主子少门槛高,素来清静。
“……还是你这里舒服啊……”
百里霜斜靠在炕上,怀里抱着个鹅黄软垫感概着。
这姐们,典型的别人的东西都是好的!
锦言忍不住笑:“看什么舒服、什么顺眼你就拿走……”
四个月的身孕还不显怀,只是面庞身姿看上去丰满些,不知百里霜这胎怀的是男还是女。
“我是想要儿子的!”
准妈妈一脸的坚决:“一定是儿子!”
“咦,你不是有儿子了,再生个女儿凑个好字多好!”
锦言奇道。
均哥儿被乳娘领到厢房玩去了,两个女人毫无顾忌。
“不好!儿子好,生儿子娶人家的姑娘,生女儿得嫁到别人家,”
百里霜一撇嘴:“我才不生个女儿便宜别人家呢!”
呵,为这个!
锦言抿嘴笑,百里家缺姑娘,百里霜打一出生就受尽宠爱,没想到等这人做母亲却不想有女儿,怕嫁到别人家!
“你还不信!锦言我跟你说,我真怕生女儿。”
说话间轻愁就笼在了眉梢:“以我们的家世,生了女儿定必也要嫁入鼎食钟鸣之家,上有婆婆太婆婆,中间妯娌小姑子,下有小妾通房,应付一大家子还不够,还得装贤良管小妾养庶子女,你说我当掌中宝养大的女儿,就是为了送到别人家糟践的?”
锦言诧然,百里霜竟有这样的想法?
“你……”
她迟疑着:“他对你不好吗?”
她不习惯于询问别人夫妻间的事情,即使与百里霜已极为亲近,骨子里仍觉得那是人家的隐私,若非她主动说,不好探寻。
“还成!”
百里霜笑笑:“打过闹过,也算是患过难,只是有些毛病是积习难改……”
她淡然一笑:“我怀了身子,婆婆送了两个丫头给他,说是在书房侍候笔墨的……其实不就是通房?还遮遮掩掩的,打量别人都是傻的!”
“那你……”
在这里,通房妾室都是些玩意儿,哪家做正室的若硬要拦着,反倒是善妒,不受舆论支持,还落个不贤的名声。
“我跟桑成林说了,他愿意收用就收用,要用几个我都不拦着,不过,以后别想再沾我一下,恶心!”
百里家不兴纳妾,男性长辈几乎都只一妻,孩子都是嫡出的,而定国公府上恰恰相反,爷们个顶个地都好几房妾室姨娘,算上通房暖床丫鬟就更多。
在后宅清静的环境下长大的百里霜嫁到定国公府,的确是很不能忍受。
“那他……”
“他是保证说不会,反正我回家与祖父父亲都说好了,他若收用了别个,我就析产分居,我娘今天去府里找我婆婆去了,自家受了多少小妾的苦,嫡子都没了一个,居然还给儿子塞女人,这都什么人呐!”
百里霜好一顿吐槽。
有娘家撑腰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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