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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东曜拉着满月在后院缓慢的走着,其实究竟喝醉了没有,他心知肚明,那点酒实在不算是什么。
他实在是没招了,才会想到这个办法试探满月,现在看来,她的心已经有所动摇,他却不能一蹴而就,那样只会让她再次彻底的金币心门。
姣白月光下,两抹身影被月光缓缓拉长,这一刻,万籁俱静,彼此的心也难得的沉静下来。
“殿下,还要走多久?你明早还要进宫呢。”满月耐着性子问他。
“你不是说我喝醉了吗?喝醉的人哪里知道那么多?”林一东曜反问满月。
满月笑了笑,也不上火。跟她比脸皮厚,林一东曜似乎嫩了点。
“殿下,不如我送你回房休息吧。我也走累了,去你那里喝杯茶总可以吧。”满月歪头一脸认真的表情看着林一东曜,唇角勾起的一抹弧度恰到好处,看在某位爷眼中是难以形容的一抹温柔。
这一刻林一东曜其实是清醒的,她说这话明显是要对付他的,但他明知是个陷阱,却愿意陪着她继续演下去,确切的说,是想亲身验证一下这个陷阱究竟有多深。
“好。”林一东曜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殿下,你自己能走了吗?”满月倏忽抽回自己的手,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充满了笑意。
“如果你能一直扶着我的话,我也——”
“我介意。走吧,殿下。”仿佛知道了他的心事,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林一东曜眼神眨了眨,脸上的表情却比之前轻松了很多。
将林一东曜送到房门口,满月站在原地并没有进去,林一东曜双手环胸身子靠在门框上,看向她的眼神竟是充满了期待,他很想看一看,到了这一步,她还怎么继续演下去。
“殿下,我突然不想喝茶了,我先回房了。”满月语气平淡,仿佛刚才说要进屋坐坐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如果我诚意邀请你呢?”
“殿下,如果你真的尊重我,就不会这么晚了不顾我的名声邀请我进屋,殿下可不要做只会说不会做的人。”满月呵呵一笑,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还要放松。
“那我要怎么做?”林一东曜很想听到她说出不一样的答案。
“当今晚任何事都没发生,正如殿下所说,有时候,过程的改变会影响结果,即便是没有结果的事情,最后也会发生变化。我现在也算明白了,明天的事情难以预料,所以殿下,你我都忘记今晚说过的话,也许明天就已经天翻地覆了。”
满月话里有话,绝对不是表面的意思。
林一东曜看到她的心态在今晚有所改变,这或许是改变他们未来相处方式的一个机会,如果能够在今晚改变她的心,那么忘记曾经说过的话又能如何?
“不管明天如何,我对你,永远不会改变。”
“殿下 ,告辞。”她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态度,离去的背影却给他轻松淡然的感觉。
没能等来她的算计,却迎来她心态上的改变,虽然这改变细微简单,但是对他来说,这样的令狐满月,其实她也在寻求改变,只不过她心底压了无数个沉重的秘密,虽然不知道这些秘密究竟是什么,但林一东曜能感觉到这些秘密带给她的巨大压力。
他很想知道,却要给她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慢慢释放。
——
第二天一早,林一东曜就离开了别院。
在这之前,满月跟他已经制定了完善的计划。到了傍晚的时候,年政和隐秀会将她送到悬崖下,到时候隐秀将令狐鸿熹的人引到那段悬崖边上,虽然这一段之前已经搜寻了好几遍,但林一东曜下午的时候已经派人将下面重新布置了一下,如果令狐鸿熹再带人下去的话,只会以为这是一段完全陌生的地段,之前根本没有搜寻过,他们会当是自己倏忽遗漏了,而满月就会顺利回到侯府。
至于林简的生死,这一点,满月真的没法把握。
林简是为了找她才出事的,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对她都会是恨之入骨的感觉,就算明里不会对付她,暗里也会找机会的,这对满月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只是她若一直不回去的话,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再晚些时候出现的话,可能连侯府的门都进不去!
太子的事情已成事实,在找到之前,她还有时间部署好下面的应对策略。
到了傍晚,满月已经到了悬崖底下,隐秀已经离开,年政一直都在暗处。
这一片的崖底已经被林一东曜派人重新整理了一下,年政跟在满月身后百米左右的距离。
满月往前走了一会,到了一处开阔地带,前方隐约有树影婆娑响动的声音。这崖底应该不会少了猛兽之类的,满月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却听到一声熟悉的低唤,
“满月?”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因为声音太过沙哑,让满月第一时间没有听出。
她站定原地,抬头看向高处,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
“我不是做梦吧——”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满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幕。
树上挂着一个人——
“太子?!”看清楚是林简的一刹那,满月百感交集。
“年政!把他救下来!”满月朝着身后喊着,年政已经到了她身旁,看到挂在树上的林简,年政也是一惊,按理说,林简的身手若是挂在了树上不至于下不来,除非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年政上去之后,也不知道林简哪里受了伤。
“殿下,我被您下去。”虽说年政是林一东曜的属下,现在这情形也不能见死不救。
“好。”林简点点头,任由年政背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等年政背着林简下了叔,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倒在地上,满月发现林简额头滚落大颗大颗的汗珠。
“你现在感觉如何?”满月隐隐觉得,林简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脖子往下都没什么感觉,我在上面一直昏迷,所以没人发现我,直到刚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听到下面有脚步声,我看到是你,还以为是在做梦——”
林简沙哑出声,看向满月的眼神有激动、庆幸,还有酸涩的幸福。或许,对他而言,如果能在死之前见上她一面,也就满足了。
“你先别说话了,让年政给你检查一下。”满月看他的样子伤的不轻,但愿他说的没有感觉只是暂时的。
“殿下,奴才给您检查一下是否有骨头断裂的地方,你稍微忍一下。”
“好。”林简眨眨眼,似乎连点头现在都很费力气。
年政检查了一下林简四肢,到摸到他后背颈椎的位置时,年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殿下,您摔下来的时候是不是后背撞倒了崖边的岩石硬物?”年政说着,小心翼翼掀起林简后背的衣服,那里血肉模糊,衣服都黏在了里面穿的衣服上,轻轻扯动就有血水从里面渗透出来。
林简长舒一口气,淡淡道,
“为了节省时间,我没有走下山的路,而是放下绳子想要顺着绳索下来,下到一半的时候绳索断了,我先是摔在了悬崖一侧,当时撞倒了很多地方,然后就挂在了刚才那棵树上,后来我就晕了过去。”
林简故意将当天发生的可怕一幕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可满月却能想象到那一幕的惊险和恐怖。
其实现在她想跟林简说再多都没用,最重要的是他何时能恢复身体。
“满月,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跟——他在一起?”
其实林简现在的疑问绝对要比满月多很多。
她跟年政在一起,并且还知道年政就在她身后不远处,有年政的地方就应该有林一东曜,难道这几天她都跟林一东曜在一起?
“是五殿下救了我,后来我也跟你一样昏迷了三天,五殿下想知道我坠崖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没有送我回去,只是如果让京都其他人知道我这三天都跟五殿下在一起的话,只怕会引起很多流言蜚语,所以殿下将我送到这里,再找机会引父亲的人过来救我上去。只是没想到——会遇到殿下你。”
满月只能随便说一个借口,也不指望林简会不会相信了。
现在这情形,林简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也多亏了你没有上去,否则我出了事,父皇和太后只怕都不会放过你。”林简凝眉开口,看向满月的眼神没有丝毫埋怨,反倒是处处为她着想。
“殿下不必担心,我既然下定决心回去,就是有办法。”
“是啊,目前为止,我还没看到有什么事能难住你的。”林简笑了笑,苍白的面容在此刻透出令人心疼的憔悴。
“年政,水。”
见林简嘴唇干裂,满月接过一旁年政递来的水壶,小心翼翼的给他喂了几口水。
“我在上面有露水,还不至于渴死,因为身体大部分都处在麻木当中,所以也感觉不到饿。”林简笑了笑,满眼的自嘲。
他越是如此,满月心底越不是滋味。
“年政,太子的身体不能耽误,你先回去禀报五殿下,看现在如何解决?”
事情生变,已经不能按照之前的法子继续下去了。
年政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最终点点头,
“是,令狐大小姐,您多加小心。”
语毕,年政闪身离开。
林简躺在地上,面色愈发苍白憔悴。
“殿下,你那里有没有可以发射信号之类的。”满月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林简现在这样子,拖下去就可能造成不可挽救的后果,此时此刻,她没办法自私的等到令狐鸿熹下来。
林简却是轻松的摇摇头,
“上面露水太重,都已经湿了。”
“那——对了,你先吃点东西。”满月说着掏出怀里带着的点心。因为她要在崖底等上半天的时间,隐秀给她准备了一些简单的点心。
虽然林简没什么食欲,好歹也吃了一些,补充了体力。
自始至终他都没喊疼,也没埋怨任何人,满月给他水,他就喝下,给他吃的,他也乖乖吃下,只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满月,似乎担心下一刻她就会不见了。
“我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林简轻叹了一口,眸光如水,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是说不出的柔情思念。
“你现在好好休息,不要说话。”满月轻声提醒他,却见他倔强的摇摇头,
“我们要对上话才行,父皇和太后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到了这时候,林简关心的还是满月未来的安危。
满月不说话,静静听着他开口,
“我总觉得自己这次掉下来不是意外,那绳索之前检查了很多遍,并且还是双层的,绝对不会出问题,就算是崖底狂风大作,绳索也足以支撑,一开始崖底也有风吹上来,绳索一直都是摇摇晃晃,偏偏到了中间才断,上面的人一时半会下不来,而我又何尝不是。铁卫军要找我的话,只需要顺着我掉落的方向垂直寻找就可以了,可他们竟是找了一天一夜。”
林简的话,让满月有种后背生寒的感觉。
“殿下是怀疑铁卫军内有内奸?”
铁卫军可是纳兰家族的王牌护卫军,是皇后出嫁的嫁妆,如果里面真的混入了内奸,那对于皇后和临国公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可是纳兰家族一笔厚重的家底!若是在此被人混入了内奸,那整个纳兰家族内部只怕也藏了不知多少的蛀虫!
“铁卫军十年未曾出动,一直都是秘密训练,看似十年来没有任何改变,但有些细微的变化就在纳兰家过于自信当中产生。就算我告诉外公和舅舅,只怕他们一时半会也难以接受。”
林简如此说,并不只是因为这一次坠崖的意外,在他这三天率领铁卫军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出了不少的问题。
也许安插在铁卫军内部的奸细并不是近期才存在的,而是从很多年前就存在的,所以才会隐藏如此之深,难以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