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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下来,给折腾得命都去了大半条,以至于令她们悲观的担忧自己还有没有命到达长安!对于舒舒坦坦生活在宫里的她们来说,这简直就是最残忍的酷刑。
众人见了无不幸灾乐祸,瞧也没人多瞧她们一眼。春霞心中冷笑,如果不是生怕一双小儿女吃不消这行程已经放慢了许多,更有的她们受的!
以为是密贵妃赏赐之人就高傲得可以压她一头了吗?简直愚蠢!
一日入住客栈,和云终于受不了了,在房间中歇了一阵勉强缓过一口气,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年东南和春霞房间中,跪下诉苦,求侯爷和夫人行行方便,带着她们共乘一辆车沪。
春霞还没说话,年东南脸色便沉了下来,冷声说道:“滚出去!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奴才大言不惭跟主子提要求了?”
和云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惨白,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方嬷嬷叫了两个婆子不由分说强行拉扯了出去。
婆子们知道和云、伴月不受夫人待见,哪儿还会对她客气?拉扯着出了门,少不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讥笑嘲弄,笑她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
和云回到房中,伏在床上伤心得呜呜咽咽直哭不已腹。
伴月与她一个房间,并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见状惊问何故?和云断断续续的说了,伴月一急,忍不住埋怨她道:“你怎么这么冲动!我不是说过了吗?咱们现在要忍!什么时候夫人把咱们折腾摆布够了、放松了警惕,才是咱们的机会!你这样子,不但前功尽弃,还惹恼了侯爷,叫下人们也知晓了笑话,往后岂不是更难!”
和云闻言三下两下从包袱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西洋玻璃把镜,递到伴月眼前含泪问道:“姐姐你自己看看,自己看看吧!如今咱们俩都成了什么模样儿,脸儿黄黄,眼睛凹陷,颧骨老高,肌肤没有半点儿鲜艳光泽,整个人不人鬼不鬼了!就这副模样儿,扔到三等丫鬟堆里都不打眼,这样还想让侯爷待见吗!”
说着悲从中来,泪水簌簌而下。
伴月有自知之明,这些天来根本不敢照镜子。此刻见和云将镜子递过来,下意识扭头就避开了,抬手将那镜子挡了回去,道:“这还用你说!难道我不知道吗?那你今日见着侯爷了,又有什么用?”
和云怔了怔“哇”的一下哭得更加伤心了,断断续续道:“我真后悔,姐姐,我真后悔……你说,到了长安,离京城那么远,贵妃娘娘还能庇护着咱们吗?”
伴月的心也是一跳,浓的化不开的不安在心里渐渐的蔓延开来。
她没有想到长安距离京城居然那么远那么远!密贵妃娘娘三番五次的提醒她们年夫人不好对付,是个厉害的角色,让她们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她见这嫉妒成性的年夫人尽管不情不愿却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接纳了她和和云,她还暗地里沾沾自喜,觉得只要有密贵妃娘娘这棵大树庇护着,一步一步耐心的来,总有一天会达成心愿!
可是,和云一句有口无心的话却令她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在远离京城千里之外的长安,密贵妃娘娘根本就鞭长莫及……
看来,她不能再像先前那般的心思慢慢的等了,得寻找机会赶紧让侯爷注意到她,否则时日一长,那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伴月一下子心乱如麻,她心中的主意自然不会跟和云和盘托出的,勉强打起笑脸胡乱安慰了和云几句,见她絮絮叨叨的实在哭诉得烦,便寻了个借口躲出去了。
和云和伴月再硬着头皮过了四五日生不如死的日子之后,终于到达长安了。
两人被安置在总督府后院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里。
此时,两人都已经被折磨得没了精神气了,春霞怎么安排怎么受,她们只想真正的安顿下来,再也不要受那要命的颠沛流离之苦,至于其他的,是真的没有力气去想了!
春霞冷眼旁观,见她们这副模样神情暗自好笑,心中估算着这一番折腾下来,再在她特意吩咐的“精心照顾”下,她们至少得休养两三个月才能够恢复元气,也就暂时放了心,只命人暗中好好监视着她们,自去忙别的事儿了。
年穆远看到爹娘和弟妹回来,立刻欢快的蹦跶过来,扑在春霞怀中稚声稚气说道:“娘,我好想你和爹呀!”
这一声“娘”把春霞的心都叫软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平日里再恨他胡闹恨得牙根痒痒久别重逢才发现自己心里头其实还是十分挂念他的!至少,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半点儿回来路上盘算的如何仔细询问他这段时间如何胡闹的心思,只问了问杜夫人、奶娘等这段时间他过的好不好。
杜夫人和奶娘心中各自有一本帐,一个无奈暗自好笑,一个战战兢兢头皮发麻,言辞之间自然是回护年穆远的。
家事无恙,政务上年东南却遇到了麻烦。
回到长安,年东南才得到属下心腹幕僚的禀报:在他没有回来之前,德文帝暗暗派了五名官员下来,准备要抢在他回来之前接管陕甘五个或经
tang济繁茂、或地理位置特殊的大城池!不过,他们运气不好,在途径山西境内的时候,被一群饥饿的土匪打了秋风,全都死光了……
年东南又惊又怒,若非属下证据确凿,他几乎不敢相信。
皇上终究没有放心,没办法将春霞娘三个扣在京城中做人质,便派了心腹过来想要控制地方、监控他!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西北民风彪悍,土地贫瘠、生活贫苦,山寨土匪比比皆是。那几个官员隐瞒身份只顾着赶路,想来在别的方面都没放在心上,活该做了山贼的刀下亡魂!不知德文帝知道了此事之后会是怎样一种心理,肯定不会好受就是了!
“侯爷,那几个官员虽然死于非命,咱们是不是该提前准备准备,万一皇上再派人前来——”陕西知府李大人说道。
年东南略一思索,摇摇头道:“皇上的性格我最清楚了,至少短时间内他不会再派人前来。这一次吃了这个暗亏,够他难受一阵子的了!”他说着又轻叹苦笑:“皇上若要调动西北的人事,只管大大方方的下明旨便是,何必如此!”
几个人面面相觑,均觉得这事还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也许皇上是怕侯爷您多想吧……”一人似笑非笑、似认真似玩笑的说道,惹得大伙儿都笑起来。
“侯爷,保不准哪天皇上又受人撺掇起了别样心思,咱们还是做些准备比较好。”李大人忍不住又道,他的说法获得众人一致赞同。
年东南淡淡笑了笑,心情灰暗而沉重。做准备?他根本不想做什么准备,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想要怎么样便怎么样,与他何干?
他甚至下意识的萌生了辞官带着春霞回桐江县的想法,只是这种想法近乎天方夜谭般的不可能,也就在他心里一闪而过罢了!
他走了,那么多依赖年家而存在的人该怎么办?
“也好,你们回去各自想想,看有没有什么管用的法子。”年东南不愿意驳了众人的好意,便点了点头。眸光一凛,又警告道:“只有一样,别往歪门邪道上走,如果谁一个不慎惹了祸事上身,别怪我保不住你们!”
众人心头一紧,连忙答应。
“那几个官员遭匪之事,我总觉得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年东南又道:“李大人、穆大人,回头仔细查一查,我要知道真相,但别走漏了风声!”
穆大人掌管着陕西境内的刑事,两人闻言忙答应下来。
年东南回到后宅,心情仍旧闷闷不乐。一双儿女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朝他咯咯憨笑也没能让他的心情好转过来,长子年穆远立刻很识趣的远离爹爹。
春霞也看出他的不对劲,与他一旁说话,问是何事?
年东南在媳妇面前向来不会隐瞒什么,便将此事说了。
春霞听毕既吃惊亦窝火,忍不住道:“皇上这种行径不但叫人寒心,也叫人打心眼里瞧不起!什么时候他行事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
年东南听她这么说反倒笑了起来,说道:“你也别生气,好在这回老天有眼,那些人半路上就死光了!要不然,还真是个麻烦。”
“就怕这只是个开始,”春霞摇摇头,说道:“谁知他以后还会耍什么花样呢!东南,看来咱们就算远离了京城,好像这日子也难得顺心呢!皇上这是非要逼着人造反才肯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