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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锡豪和黄吉事发,义群帮众多骨干被捕,帮会元气大伤,随之渐渐衰落。到八十年代初,“义群”人数已经降为千人左右。躲在弢园的黄吉,将自己的大本营放在台湾,悉心研判形势,却在北美大陆,重新找到了生机。
七十和八十年代,正是北美和欧洲毒品泛滥的年代。由于m国政府对南美贩毒集团的持续打击,北美大陆的毒品来源,从单纯依靠南美产毒中心,逐步向依靠世界另两大产毒中心转变。这另两大产毒中心,分别是南亚的“金三角”,和以阿富汗为中心的中亚。
黄吉看到了商机,从七十年代末开始,他便与大陆商人莫万英结成战略联盟,开辟了一条从中国大陆转运毒品的“黄金通道”。即由莫万英和他的物流公司,通过中国南方边境省份,从金三角购进毒品,运回华东,然后从沿海走私出境外。
黄吉则负责将毒品通过海、空,转运至北美。再由加拿大黑帮头目汤姆.克拉尔(tom. clare),转销至整个北美。这一贩毒通道,规避了从南亚海路转运的风险,短期内获利颇丰。但是,由于毒品在转运的过程中,部分销售到了中国的沿海省份,开始引起了中国警方的注意。
从八十年代初开始,中国警方加大了对贩毒和吸毒的打击力度,大陆通道转运难度越来越大。特别是莫氏物流倒闭后,莫万英资金链断裂,物流链条支离破碎,莫万英已经没有资本和能力,再从南亚转运毒品。
北美大陆毒品货源吃紧,黄吉和汤姆坐不住了。过年之前,汤姆专程来到台北桃园,与黄吉会商大计。他们决定铤而走险,打破惯例,直接通过香港,将二千万资金打到莫万英的帐上。由莫万英购进海洛英,同时购进由莫万英地下药厂生产的“冰丸”。
正在一筹莫展的莫万英,在资金到账的当天,便组织大规模购进麻黄素等药品原料。毒品交易是现金买卖,金三角的毒枭派人将毒品送过国境,转运至g省省城番禹市。然后双方一手交线,一手交货。莫万英专门派出别动队护送,顺利将毒品运回金瓯。
资金充盈,莫万英又购进麻黄素等原料,开始放开马力生产“冰丸”。莫万英生产的冰丸,主要通过海路,供应北美毒品市场。
1982年春节后,针对国内犯罪日益猖獗的严峻形势,中国警方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一次史无前例、声势浩大的春季严打。过去从海路走私出境,或直接从上海口岸伪装出境,都被中国公安、边防、海警封死了。黄吉和汤姆多次催促,莫万英也无法找到突破口,将毒品运出境。
春节前夕,玛丽娅公主号又突然消失,黄吉和汤姆损失惨重。从南亚海路转运至北美的毒品通道,也开始难以为断。汤姆和黄吉是真的火烧屁股了,汤姆不得不再一次专程来到台北。
汤姆在北美大陆坐卧不安的时候,身在台北的黄吉,日子也不好过。大陆风声越来越紧,先是展开了全国性的严打。紧接着,他的远家兄弟黄义仁,铤而走险,搞了一次贩运行动。可黄义仁却在到达金瓯后,杳无音讯了。
只到几天前,才有消息传来,他们在金瓯犯事被抓了。这消息让黄吉如坐针毡,金瓯公安动真格的了,莫万英是否已经暴露,他手里的货,还能运出来吗?这笔巨资,会不会再一次打了水漂?
此刻,黄吉正在别墅二楼的表演厅内,听着温柔的“霓裳羽衣舞”。两人一边观看舞台上精彩绝伦的歌舞表演,一边心事重重地商讨对策。华灯闪耀、气势恢宏的表演大厅内,金碧辉煌的大舞台上,八个豆蔻少女,**上披着轻纱,正在翩翩起舞。
这套舞蹈,是黄氏影业公司的当家音乐人菲子的得意之作,是当年重金打造《金瓶梅》续集时,专门编谱的具有浓浓东方文化情调的艳舞。它将黑人的狂放,白人的辛辣,黄种人的欲露还羞,巧妙地结合到一起,是黄业领域最高水准的一道“文化大餐”。
表演时,它一般由四到八人群舞,或男女对舞。但从始至终,舞者绝不露点。可它的杀伤力,却举世无双。菲子当年曾自豪地说过,身体健全的男人,能从头看至尾而不乱性的,永远没出生。
汤姆是一个六十余岁的高个白人,舞蹈才看了一半,他就坐不住了,几乎快崩溃。他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用中文说,“扎特,我决定了。我已经从‘红蜘蛛’雇佣了一组专业人员,如果情况紧急,他们将从香港持合法身份,混入中国大陆内地,从海上强行抢出毒品。”
黄吉倒吸一口冷气,“汤姆,你要冷静,万万不可。大陆全民皆兵,‘红蜘蛛’道行再高,也必败无疑。我在金瓯市的人,会严密监控莫万英的一举一动的。如果情况有变,他们会及时出手的。”
……
虞松远告别家人,此刻正独自骑着车,奔驶在灌江县城夜色中。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小不点”,他脚下便下意识地用力。自行车在夜晚的街道上飞驶着,不时技巧地避过行人车辆,引来一片惊呼或骂声。
刚来到灌河路,人还在街上,就远远听到大将“汪”地轻叫了一声。只见高高的围墙上,大将一跃而下,冲出巷子,疯狂地扑向虞松远。虞松远差点被他扑倒,只好支起车子,安抚几近疯狂的大将。
晚上溜弯的人很多,在路人的一片惊讶声中,大将两只前爪“呼”地立了起来,搭在虞松远肩头。路灯下,虞松远分明看到两只泪眼,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嘴里还发出“呜呜”的仿佛啜泣一般的低鸣声。
旁边两个路过的女孩,被大将的嚎哭吓了一跳,旋即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老天爷,这狗怎么跟人一样,还会哭啊!”
一个威武英俊的高个青年,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狼狗,在路灯下互相抱着对方的脑袋,鼻涕眼泪哗哗地流。这一幕,让路边的行人都涌过来围观。
大将前面带路,虞松远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欢欢喜喜地走向小巷。
到院门前,大将正要跳进院子开门,虞松远制止住它,然后自己轻轻一跳便越过墙头,无声地跳进院内开了门。虞松远刚回头想将自行车推进去,见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推着自行车站在巷子里,正用诧异的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大将走过去亲热地蹭蹭女孩的裤角,显然大将的女人缘不错,它与女孩很熟悉也很亲热。“你是他们家的什么人?怎么会没有钥匙?”女孩不理会大将的解释,厉声责问道。
“噢,吓着你了吧,对不起。我是她们家的亲戚,刚从外地回来,当然没有她们的钥匙了。你是?”
“我是陶婉,是小雪姐的朋友。你是她什么人?她知道你来了吗?”
虞松远笑了,林雪生活环境看来不赖。“你是她的女朋友,我是林雪的男朋友。她还不知道我回来。”
“你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说林雪姐有个帅哥男朋友是个情种,原来就是你啊。天,确实是大帅哥,确实太有型了。”陶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连用两个“确实”,充分地肯定了他。
虞松远既为自己给林雪挣了面子而高兴,可面对这个喜欢追星年龄的小女孩,一时又无言以对。
“大帅哥拜拜,我们要去上晚自习了。我家就住你家不远,明天我再来找你们玩。”女孩夸张地举手告别。
关上院门,见大将不时走到正屋门前转转,又无奈地望着虞松远。它正在为无法打开房门,在对小主人表示歉意呢。
虞松远对大将一笑,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包,从里面拿出两根粗针一样的东西。防盗门是十字匙孔,颇费精力。但这种民用防护门,显然挡不住今天的虞松远,他只是几下,便“咔嚓”一声,将门打开。
客厅内一派过日子的景象,一台12寸熊猫牌黑白电视机,一台爱华收录机,上面都细心地盖着纱布。房屋顶上装着大吊扇,沙发、茶几都收拾得干净素雅。
大将兴奋地跑进屋,蹭蹭虞松远的腿,虞松远跟着走进东头房。他一眼便看出,这是林雪的闺房。他太熟悉这个味道了,淡淡的,隐隐的,槐树花一样的清香。素静的床单,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床头书桌上摊开的课本,一股温馨的感觉扑面而来。
他又到西头房看了一下,房间很大,还是个套间,里外各一张床。小巧温婉,清新可人,显然是张玲与陈玟的闺房了。
他将车上的东西全部搬进林雪的东头房内,大将一步不离地紧跟着他,生怕他再跑了似的。他只好坐到沙发上,大将则默默地坐在他身旁。
虞松远拍拍大将的脑袋说,“大将,小爷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办,不能在这陪着你。你在家看家,等小爷我办了大事,再来陪你玩好不好。”大将“呜呜”地低声抗议了两声,显得很不高兴。但还是很听话地站了起来,走进院子。
他关上门,推出自行车,大将也跟了上来。虞松远摸摸大将的脑袋说,“好好看家,不允许出院子。”大将马上回到院内,带着情绪将门哐地一声推上。只到听到“咔嚓”一声,虞松远才骑上车子,向饭店蹬去。
刚走到红旗路,看到明亮的灯光下,几个卖水量的摊贩旁边,有人在摆摊子卖鱼。一个瘦瘦的男孩,蹲在墙跟,面前地上用报纸铺着。上面是十几条大红鱼、鲈鱼和刀鱼,鱼的尾巴都在动着。很多人围着,吵吵嚷嚷地嫌男孩的鱼卖贵了。
虞松远恍偬了一下,这分明就是两年之前的自己啊。
两年之前,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在这里卖鱼的情景,犹在眼前。他鼻子一酸,跳下车,便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