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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叶邑辰的角度考量,留下叶敏瑜这个祸患,对小皇帝的威胁更大,因为他说不定什么时候打回北京,把小皇帝从龙椅上掀翻下来,自己做皇帝。对叶邑辰来说,他在朝廷和民间的巨大威望,主要的来源就是他的战绩,有叶敏瑜这个潜在的威胁,朝廷之后更加倚重他,他的地位就会更稳固。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叶邑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这些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安心心给我生个儿子才是正经!”
正经人当然要办正经事,雨澜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实际上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守在外间的值夜丫鬟转眼就听见里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压抑的喘息之声,不由脸色微红,悄悄地站得更远了一些。
过了两天,西北传来战报,叶敏瑜攻占长安的事情顿时就传遍了,京师一片大哗。叶邑辰适时抛出“招安”的论调。即便他是摄政王,这项事关国家生死存亡的重大决策仍然需要朝臣们的支持。叶邑辰走马灯似地拜访众位阁老,丁阁老也很快将叶邑辰的打算传到了宫里。
叶敏昭自然是十分明白叶邑辰的考量。对于这件事,他是坚决反对的。从他的角度来讲,他宁愿放一放蜀汉的刘章,也想先把叶敏瑜收拾了再说。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恰恰正是这个道理。
这段时间,叶敏昭也在着意培养自己的心腹大臣,有些在叶邑辰那里不受重用的朝臣或者是存了政治投机心思的,都或明或暗地向叶敏昭暗送秋波,以丁阁老为首,形成了“保皇派”,当然聚集在叶邑辰身边的人更多,官职更大,包括了几乎所有的武将,以及若干的内阁辅臣、六部九卿,还有一些,如首辅申阁老之流,则是处在小皇上和摄政王中间和稀泥。
数日之后,由叶邑辰主持的大朝会在保和殿召开,小皇帝莅临听政。关于朝廷同意叶敏瑜裂土封王的建议,很多人还是持保留意见的,尤其是“保皇派”人,一片唇枪舌剑声中,争论得十分激烈。
叶邑辰却不动声色,冷冷地注视着朝廷之中的局势。
新皇登基之后,大加封赏,众官员加官晋爵,为了朝局的稳定,主要位置上的那一批人基本上都没有动。叶邑辰想通过这个机会看看,到底是有多少人将宝押在小皇帝身上的,既然自己现在做了这个帝国实际上的统治者,有些政策推动不下去,那便换一些愿意执行的人好了,也让这些人醒醒脑子,叫他们知道这个国家现在谁才是真正说话算数的人。
争论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锦衣卫指挥使马大人忽然匆匆闯进保和殿向皇上和摄政王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蜀汉孝武帝刘章亲率一部兵马,攻占了湖南长沙,湖南布政使安邦昌带领军民投降,湖南总兵杜文敬三万大军全军覆没,兵败自刎。湖南大部已经落入蜀汉之手。
听到这个消息,坐在宝座位置上的叶敏昭惊得站了起来。蜀汉孝武帝刘章兴兵伐楚之后,朝廷此前议定由左军都督府大都督王行义领大将军印坐镇襄阳全权指挥抗击蜀汉事宜。
王行义跟在叶邑辰身边多年,沉稳持重,深通谋略,也是一个老军务了。他在湖南布置重兵,阻止刘章东进,方略也是经过朝廷合议批准了的,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败了下来,而且败得这么凄惨。
马大人又说道前线军情紧急严峻,刘章又派遣大将刘锡玄秘密接触叶敏瑜,锦衣卫的密探更截获了刘章写给叶敏瑜的秘信。叶敏昭也是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川陕本来就接壤,若是叶敏瑜不顾国家大义和刘章联手合兵,将对两湘形成合围的优势,那时候湖北更是独木难支,大楚的大半江山都将糜烂,形式不可谓不严峻。
马大人说完将一封迷信交给了摄政王叶邑辰。叶邑辰展开看完之后才交给叶敏昭。这封信乃是刘章亲笔,信中刘章于叶敏瑜约定共同起兵讨伐大楚,待平定天下之后,再与叶敏瑜划江而治,各占一半天下。
这封信给在坐的众位传看之后,所有人都是心情沉重。叶邑辰缓缓道:“锦衣卫虽然截获了这封秘信,刘章定然会再派人送信过去的,若是刘章和叶敏瑜真正合兵一处的话,朝廷就真的有大麻烦了。所以当务之急就该按照本王所言,速速选派大员与叶敏瑜谈判,封他为关中王,暂且稳住他,待我们收拾了刘章,再腾出手来对付他!”
叶邑辰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众人已经找不到理由来反驳他了。
叶敏昭凌厉的目光落在了叶邑辰身上,前线总指挥王行义是叶邑辰的人,是不是叶邑辰故意叫王行义放水,丢弃长沙,迫使自己答应册封叶敏瑜为关中王,从此给他留下一个心腹大患,而使叶邑辰这个“无冕之王”的地位更加稳固呢?
这一刻,他也感觉到了深深的压力,内忧外患纷至沓来,一个不好,大楚这艘大船真的有可能倾覆在自己的手里。
“既然摄政王已经决定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叶敏昭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马大人中途闯入保和殿报告紧急军情确实是叶邑辰安排好的,是给他的反对派们施以打击,让他们无力反对自己的决策,但湖南之败就和叶邑辰没有关系了。大楚的花花江山是太-祖爷当年一刀一枪拼杀得来的,叶邑辰自然也是十分看重,他也绝不肯轻易让出一寸土地的。
大朝会最后议定,朝廷拟定圣旨,赦免叶敏瑜的叛逆之罪,就地任命他为关中王,关中各省、州府的官员仍然由朝廷任免,允许叶敏瑜保留三卫兵马,一卫兵马是五千六百人,三卫兵马就是一万五千多人。
当然,叶敏瑜肯不肯接受这个关中王还在两说。至于说朝廷任命关中的官员,以及叶敏瑜解散部队,当然朝廷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说说而已。
最后这样重要的一份圣旨,必须要有一个地位够高的人去宣旨,同时也要负起劝诫叶敏瑜不要和刘章同流合污的职责。
出使长安的人选还没有公布,二姑娘雨嘉便找上门来。原来小道消息一直传说,叶邑辰有意派丁阁老跑一趟关中。
“是老爷子和老太太逼我过来的!”雨嘉苦笑道:“你也知道,我们家老爷子可惜命得很,如今关中匪患四起,叶敏瑜的态度又模凌两可,谁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接受朝廷的招抚,老爷子此次前去岂不是凶多吉少,所以老爷子和老太太叫我来求求你,让你在摄政王那里吹一吹枕头风,最好能换一个人去办这趟苦差事!”
雨嘉说得这么坦白,雨澜实在不好一开口就给拒绝了。只能字斟句酌地道:“二姐姐,这事我只能说尽力而为,你也知道,这些男人们外头的事情,咱们内宅妇人是不应该搀和进去的。我会找个机会和王爷说一声,至于王爷同意不同意,我就无能为力了。到时候办不成事,二姐姐你可别生我的气!”
雨嘉道:“瞧你说的,你肯帮忙在王爷跟前说一句,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帮我的大忙了。这种国家大事本来也不是我们妇人该置喙的,不论成于不成,我总是感激你的!”
雨嘉也知道这种大事,不是雨澜一个妇人能够决定的。话带到了就算完成任务了。她喝了一盏茶,又和雨澜聊了一会儿育儿经,就匆匆忙忙返回丁府,向公公婆婆回事儿去了。
晚上叶邑辰回来,雨澜就把今天雨嘉来访的事情跟他说了。叶邑辰歉然道:“别的事儿,抬抬手能过去的,我都可以帮,可是这件事恐怕不成!”丁阁老虽然在内阁之中排名不算太靠前,可是他却管着一个至关重要的部门——吏部。
叶邑辰为了能让自己的政策顺利推行打算在朝中安插一批亲信,大楚朝廷运行到了现在已经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就是皇权也不是无限大的,还要受到文官集团的某些制约,所以即使以叶邑辰贵为摄政王,有些事情也不是他想做就能做的,他也得拐个弯,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达成目的。
这就是制度的力量。
自打叶邑辰当上了摄政王,不知道有多少亲朋好友来求雨澜替他们办事,雨澜为了不打扰叶邑辰,硬是压下来,从来没有向王爷开过口,叶邑辰今天一口回绝了她,心里感觉到颇为过意不去,他温和地解释道:“丁阁老管着吏部,又是小皇上的心腹……”就把他的想法说了一遍,从前雨澜很少关心朝政,她对那些东西也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自从叶邑辰当了摄政王,只要叶邑辰说给她听,她就会认认真真去听。
听完了雨澜点了点头。“我明日就透个消息给二姐姐,就说此行非丁阁老不成!”
叶邑辰把她抱在怀里,贴了贴她的脸:“委屈你了!”
雨澜笑道:“没什么!现在你这般如日中天,他们谁敢得罪我呢!”语气中却殊无欢容。
话锋一转雨澜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有件事我一直惦念在心里,想和王爷说,又觉得不是时候,索性今天一并和您说了吧!”
叶邑辰一挑眉毛:“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心里暗下决心只要不违反大的原则哪怕是出点格也要答应雨澜的要求。一连两件事全都不答应她的话,有些太过驳她的面子了。
雨澜道:“如今五皇子登基为帝,再把顺王安置在紫禁城毓庆宫里实在是有些不妥当。能不能在外头给他和八妹妹找一处地方安置。”雨馨如今住在毓庆宫里,登基的是小叔子,本来就有些不伦不类的,更加上宫内规矩森严,她住在里头又形同幽禁,实在是可怜。
叶邑辰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叶敏舒现在再住在宫里的确有些不合适了。”况且他精神出了问题,政治上已经失去了价值。“不过这件事由我提不大合适,还是叫十七弟来写折子!”
叶邑辰做了摄政王之后,真正算是日理万机,他不可能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再管宗人府的事情,就叫叶枫齐做了宗人令。叶敏舒当然也是宗室之人,由叶枫齐来提自然是最为合适。
叶邑辰也是雷厉风行的主儿,第二天就叫了叶枫齐过来面授机宜。叶枫齐很快就上了折子,这件事本来也是名正言顺的,叶敏舒已经疯了,自然不会对坐在皇位上的叶敏昭构成威胁,所以叶敏昭也并没有横加阻挠。
数日后,丁阁老出发去了陕西。朝廷派了一名武将带了两千人马护送丁阁老前往。这名武将和雨澜还颇有渊源。就是昔日差点儿成为雨澜丈夫的谢之远。这几年,谢之远开始在军中崭露头角,已经积功升为正五品守备,前阵子跟随长兴侯耿军文在滹沱河大战,数万兵马被叶敏瑜打残,谢之远率领三千兵马不但没有被冲垮,反而保存了建制,体现出极高的军事素养。
叶邑辰看过战报之后十分惊讶,不只是惊讶谢之远年纪轻轻,不足弱冠之年便有这等本事,更是因为他还是自己的熟人,当年雨澜曾经和他有过婚约,并且被自己以权压人,硬生生将他们之前的婚约给搅黄了,这事他可是记忆犹新。
人才难得,叶邑辰并未因为雨澜的事情压着谢之远不给他升官,反而是有意栽培提拔于他。这才将他派去走这一趟,如果他表现出色,打算回来之后就把他派到王行义身边去参赞军务。
培养得宜,也许将来这就是一代名将。
只可惜谢家不知道叶邑辰的这番苦心,以为叶邑辰这是公报私仇。要知道关中如今已经是叶敏瑜的地盘,叶敏瑜手握数万雄兵,朝廷派去的大员一旦和他谈不拢,很有可能就被他拿去杀了祭旗,到时候谢之远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谢家只好四处打点,想要叶邑辰改变主意。叶邑辰知道这件事后,只是笑笑,自然不会改变主意。
不多久,这件事连雨澜都听说了。雨澜忍不住问起叶邑辰。雨澜的话虽然说得极为婉转,翻译过来却是:您老人家不会真的这般小肚鸡肠吧,当年那点子事情到现在还放不下,非得要把谢之远派去送死?
她对谢家到底是抱着一份愧疚之情的,并不希望叶邑辰这样做。何况这中间还牵连着一个五太太!
叶邑辰无奈地笑道:“这般庸人如何能够知道本王的布局和安排。”就把谢之远在战争中表现突出,自己想要栽培他的想法和雨澜说了。雨澜吃惊之余,也有些奇怪,“那么说王爷是打算重用谢之远了?那你为何还要把他派到陕西去?”
叶邑辰道:“就算我想升他的官,他也要有足够的功绩,让旁人心服口服才行。我这次派他前往,就是想考验一下他的能力,他毕竟从未做过统帅一只军队的长官,从京师到长安这一路并不好走,若是他能平平安安地把丁阁老送过去,我自然不吝啬高官厚禄对待他,若是这途中他是个不中用的,一不小心死在半途,也只能怨我没有识人之明,怪他自己不争气了!”
雨澜这才明白叶邑辰的想法,也就放下心来。他毕竟不是徒逞匹夫之勇的人,对于整个国家大政方针的把握,他算得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而此时的西安城内,叶敏瑜已经看到了刘章的来信,京师想要封他为关中王的消息也通过秘谍系统及时传递了过来。
此时他在关中算是刚刚站稳了脚跟,关中四塞还只有一个函谷关控制在他的手里,其他三个要塞都还在朝廷手里,关中的大片领土也还没有置于他的绝对统治之下,这个时侯何去何从,是响应刘章的号召,与蜀汉合兵还是接受朝廷抛过来的橄榄枝,接受关中王这个新的身份,他还没有想好。
他手下的一众将领们也是议论纷纷,各有各的想法。比如萧宗昌和萧宗盛就一力主张他和刘章合兵共同讨伐朝廷,正统皇帝死前处决了萧家满门,萧氏一族自然对朝廷恨之入骨。叶敏瑜自己权衡利弊,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当然从心底里叶敏瑜还是不愿意和刘章搅合在一起的。这个时候丁阁老的使节团一行人到了长安,经过一轮艰难的谈判,朝廷不但答应叶敏瑜在关中为王,而且表示只要叶敏瑜答应在关中为王,不与刘章同流合污,朝廷愿意把萧妃送到长安与叶敏瑜团聚。
叶邑辰对这个侄子看得很准,他知道叶敏瑜还是顾忌着大楚江山的,他和叶敏昭怎么斗,都是“人民内部”的矛盾,可是刘章牵扯进来,问题就复杂了,他既然不愿意向北向突兀人借兵,自然也就不愿意同刘章联合共抗朝廷。
等他再打出萧妃这一张杀手锏之后,孝字当头之下,叶敏瑜果然动摇了。他终于接受了朝廷的册封,成为了“关中王!”朝廷自然明白,所谓裁撤军队,享有官员任免权力之类的,只是说着好听而已,关中已经成为了叶敏瑜的独立小王国,朝廷对这里已经鞭长莫及了。
当然这件事情谈来谈去足足花了几个月的功夫,丁阁老夏末的时候到了陕西,出冬的时候才把事情谈妥。叶敏瑜才终于接受关中王的封号。这段时间里,叶敏瑜也没有闲着,他四处出击,把其他的三座要塞一一攻下,又把关中忠于朝廷的兵马一一铲除剿灭,等他和丁阁老谈完了,整个关中也真正变成了他的自留地了。
而在此之前,八月十四,中秋节的前一天,顺王叶敏舒也遵照朝廷的谕令,搬离了毓庆宫,内务府在金鱼胡同选了一座大宅子稍加修整便做了顺王爷的新王府,赶在中秋节前搬出了皇宫。
顺王开府的那一天门庭冷落,前来道贺恭喜的几乎没有。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疯子王爷,哪怕是亲王,对朝廷大臣来说也是没有任何投资价值的。
好在杨家的一帮子姐妹和亲戚还是一早就到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雨澜在内。大太太看见女儿能够熬出头,不由得喜极而泣,这段时间以来,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多数时间都是卧病在床,由二太太管着杨府的内宅。
今天也是勉强拖着病体到金鱼胡同过来看望八姑娘。大太太拉着雨馨的手连连道:“出来就好!出来就好!日后有你七姐姐帮衬着,还有娘家在后面给你撑腰,总好过在皇宫里,举目无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说着说着眼泪就先下来了。
看见心爱的女儿过成这个样子,她的心就跟刀割一样难受。
雨沐和雨澜几个女儿就在一旁劝说:“今天是八妹妹的好日子,您老哭什么!”大太太抹着眼泪只去看雨澜。雨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如今叶邑辰权倾天下,大太太是想叫雨澜在这里表个态。
雨澜道:“母亲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自然会照顾八妹妹周全的!”这个态她还是敢表的,叶敏舒现在的这个样子也是好事,至少他是脱离了政治斗争的漩涡,求叶邑辰保住他和雨馨问题还是不大的。
众人吃了一顿饭,大太太体力不支,已经乏透了,杨家众人便先跟着大太太回去。雨澜却留了下来,她和雨馨姐妹两个也有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
两人来到雨馨住的暖阁,遣散了丫鬟,对望一眼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雨馨倒了一杯茶,推给雨澜,幽幽开口道:“谢谢你!七姐姐!”能够得脱皇宫的那座牢笼,靠的是谁,雨馨自然心知肚明。
雨澜拍了拍她的手,也有几分感叹:“咱们姐妹之间用不着说这些客气话。只是以后,这日子你打算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