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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夜回到屋顶,房间里空荡荡的,就只有白尤一人。
他只着一件宽松的白色底衣,胸口随意敞开,精炼的胸肌线条,若隐若现之间散发着无法抵挡的男人魅離。
此时,正慵懒地倚坐在长塌上,轻轻抚着霜月夜那把无筝,一脸若有所思!
远远看出,就仿佛是一副唯美古画,而这男人便是那画中仙。
霜月夜一进门便撞上了这场景,不自觉心跳加速,然而,就在这时候,白尤那一脸慵懒清闲中突然掠过一抹阴鸷,抬眼看来,手指冷不防凌厉抚过琴弦,“铿!”
出乎霜月夜的意料,一道冷厉的风刃居然从白尤指尖划出,朝她飙来!
她顿是脑海空白一片,直到那风刃从她耳畔呼啸而过,她才缓过神来,骤然蹙眉,下意识就防备,“凤离!”
这话一出,白尤分明有些意外,却随即扬声大笑,“哈哈,月月,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伤你?”
霜月夜这才放松戒备,秀眉微拢,:“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会弹指风刃的?”
白尤放开无筝,轻轻弹动手指,道,“这是孤氏内功逼出的,并非指法弹出来的。”
“怪不得跟凤离那么像,力量很大。”霜月夜认真道,在白尤面前说起凤离,并没有什么避讳,十分坦然。
反倒是白尤,顿了顿,才笑道,“我跟他……谁更胜一筹?”
“不好说,他体弱,基本无内功,浑身的力量全都在双手上,特殊的指法使得风刃的力量倍增,而你,若是剑芒成风刃,必是更胜一筹,若是弹指出风刃,便未必了,你得孤夫人和孤家主的内功,内功浑厚,可是手指能承受的内功却是有限的,弹出来的力量自然也是有限的。”
霜月夜很认真地分析道,不偏不倚。
“霜月夜,你就不知道要护短吗?”白尤打趣地问道。
霜月夜不解地抬眼看他,“为什么?”
她真的不明白,能耐的较量是非常严肃的事情,这家伙让她分析,她当然要认真对待。
“因为你喜欢我。”白尤突然凑近,认真道。
霜月夜立马后仰,白尤一手揉了她的腰肢,冷不防亦捞,便一下子把霜月夜拥入怀中,脑袋还是枕在他臂弯里!
“孤素颖在库房找不到药江臣下山去找药了我让玄莫盯梢着。”霜月夜脱口而出,一口气没停。
“嗯。”白尤淡淡应了一声,柔情似水地看着她。
霜月夜这一回没敢闭眼,却别开视线,又道,“你完全恢复了?”
“嗯。”白尤仍是淡淡应了一声,没有把话题说开,他也是刚刚才完全吸收了一直停留在丹田的两股内功,相较于之前,自是更上一层楼的,否则,方才也他办不到弹指出风刃。
“后天便出发去琴瑟谷,孤家主要倚仗我的地方应该不会少,他今日的立场很明确,若江臣是下毒之人,那么你便是他最后的筹码。”霜月夜越多越认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严肃地看着白尤了!
可是,白尤还是只应一声,“嗯。”
霜月夜顿时抿紧双唇,白尤眼底掠过宠溺的笑意,这个女人一定不知道她紧张或者生气的时候,就会不自觉抿唇!
说呀,继续认真地说下去,认真地转移话题呀。
他之前对这个女人的喜欢,在于她的强势,独立,在于她的倔强不屈,而昏迷的这段时间,却看到了这个女人在人后的一面,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并没有想做什么,就是看到她,尤其是看到她严肃冷清的样子,就非常喜欢捉弄她,非常想见见她紧张、娇羞的模样!
哪怕那么近,却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是个谜,永远都读不透,揭晓不完的谜。
那种喜欢,无法表达,哪怕是得到了,都觉得还不够,不够地想吃了她。
突然,霜月夜冷不防怒声,“那你有什么事情吗?”
白尤分明是愣了,有一次处于他的预料,这个女人没有羞,没有紧张到不知所措,而是……而是生气了!
可是,就是看她娇怒的模样,他却都忍不住想笑呀!
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女人,让他怎么喜欢都喜欢不够。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放手!”霜月夜怒声,这家伙真的很莫名其妙,她是来谈正事的,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可谁知,话音一落,白尤竟趁她的嘴还未合上,立马一个吻直接闯入了她的小口!
“唔……”霜月夜立马挣扎,她害怕,如此纯软的唇舌,如此霸道的男人气息,哪怕是一会儿都会让人沉溺沦陷,无法自拔。
然而,就在霜月夜快意乱情迷的时候,白尤却突然退开,随即在她额上重重地印了一吻,这才放开她。
一时间,霜月夜只觉得突然空了,明明人在眼前,却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很不好,她傻乎乎地抬眼看他,却见他玩味暧昧的眼神,这才清醒,立马低头,小脸一下子通红。
“我的月月呀!”白尤扬笑感慨,没再为难,揽着她的肩缓缓躺下。
“为什么不先解了春毒,你想知道孤山的秘密,我帮你找便是。”他淡淡道。
霜月夜顿了许久,才松了一口气,淡淡道,“百毒不侵,丢了可惜,何况,我希望找到和我有一样血统的亲人……不,是家人。”
家?从这么个女子嘴里听到这个字,真不可思议。
“我不是你的家吗?白王府不是你的家吗?”白尤笑道。
“不一样,娘家,我也希望有个娘家。”霜月夜说着,突然爬起来很认真地看白尤,“以后你若欺负我了,我可以回去的家。”
“傻瓜,我不会欺负你的。”白尤无奈而笑……
白尤若不使坏,霜月夜倒是会跟他谈心,两人聊着聊着,霜月夜便不知不觉窝到白尤怀中去了,聊着聊着,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白尤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脸,淡淡道,“月月,有你,本王心便暖,魔界帝王家业,但愿人情暖。”
琴会一起,留仙岛上必是风云汇聚,而此时的魔界,人界九重天开战,更是风云骤变!
夜渐渐深了,白尤一手揽着安睡的霜月夜,一手却翻着数封来自魔界的信函。
而就在不远处的山头林子里,竟见江臣的身影,这家伙不是下山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
山顶除了主舍之外,便是一片树林,从东边一直蔓延到西边,直通山的另一面!
本应该下山去的江臣,此时正行色匆匆从林子深走,似乎来过好几回了,崎岖的山路在黑夜里没有灯火照路,他也走得稳健。
这一路竟是到了后山,突然,一道利爪横空从黑暗中凌厉抓来,竟一下子掐住了他的脖颈,人也随即出现,不是别人正是孤氏的二姑娘孤素颖!
江臣一点儿都不慌张,冷哼道,“孤二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孬种!你除了害妻子害儿子,你还有什么用处!”孤素颖怒声训斥。
然而,面对她那么难听的咒骂,江臣却一点儿都不在意,冷笑道,“用处多了去了,孤二姑娘,如今孤氏内功最高之人,不正是我吗?你孤氏,还是需要我的……当然,最最需要我的,是你,不是吗?”
“我命令你马上去取药!”孤素颖厉声,狠狠甩开手!
然而,这话一出,江臣的眸光却骤冷,“我没这个打算!”
“你!孤素颖气结,“那是你儿子!”
“那又怎么样,我就不信非得要红色阳性药物才救得了!”江臣冷声。
孤素颖突然又一把掐住他,狠狠就将他撞到树干上去,“嘭”一声巨响,“江臣!虎毒不食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哈哈,天打雷劈,那你呢?虎毒不食子,你这又是什么呢?”江臣似乎吃定了孤素颖,笑得一脸不屑。
孤素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冷静,道,“一码事归一码是,江臣,那是你儿子,你救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去求药,回来就说山下卖的,谁都怀疑到你头上去?”
“这件事不会那么巧的,一定有蹊跷,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这个险我不会冒!”江臣认真了,说着,一把拨开孤素颖的手。
“这件事有什么蹊跷?库房那里我已经查得清清楚楚的,从你取走红色阳性药物,就只留下两株那天算起,影魔卫第一次去拿走鸢尾草是在十天之后,他根本没有怀疑,他第二次取走落红藤的时候又是三天之后,库房一直都只留两株红色阳性药物,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更没有人怀疑,而影取要,并非是单独去,而是药方里需要那两味药!”孤素颖认真解释。
“你又怎么知道这不会是障眼法呢?”江臣冷声,在这件事情上,他宁远错过,都不愿犯错!
他和孤素颖都等太久太久了!
“这两张药方我见过,对于白尤来说,就是滋补之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白尤中毒了!而且是药毒!”孤素颖又解释,其实平素她可是比江臣还有心眼儿,还谨慎的人,可是,如今江远危在旦夕,她还如何冷静得了呢?
听了这话,江臣终于是迟疑了。
孤素颖连忙又道,“你也不想想,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就霜月夜那飞扬跋扈,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她还能忍到现在?她掀翻了孤家的屋顶?”
这话一出,江臣更是迟疑,每天紧锁,一言不发。
“江臣,那可是药毒,这世界上多少人懂药毒的呀?霜月夜他们一定不知道,这必定是一个巧合!远儿的病还能假得了,华大夫的诊断还能错得了吗?”孤素颖继续劝。
终于,江臣抬眼看来,“这件事……就算我们相信,你觉得‘他’会相信吗?”
“你去求他,你把情况都讲给他听,他一定会相信你的!”孤素颖认真道。
然而,江臣却迟疑了,“素颖……要不你去找他,比起信任,他更会相信你的判断。”
孤素颖却勃然大怒,“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我要是能走,我还不马上就去了,我还得给华大夫送药过去呢!”
江臣这厮什么心思,她还不清楚,就是怕担责任!
若非是江臣让她认识了那个“他”,她才不屑跟这样的人合作呢!
江臣又迟疑了好一会儿,“好了好,我马上去,到时候,取药回来,你爹娘若问什么,你可帮衬着点!”
“放心吧,赶紧去。”孤素颖催促道。
江臣这才匆匆离开,并不走前门,而是从后山去了,而孤素颖也不没有多留,焦急往上下跑……
此时,天已经大亮。
山脚下的大门边,一颗大树上,霜月夜悄无声息落上,远远看着前方,低声,“还没有回来?”
玄莫可是守了一夜,若非是怕打草惊蛇了,他早就追了去,江臣的能耐到底如何,没有试探过,就是霜月夜都不敢下结论。
“没。”玄莫如实禀告。
“盯紧点。”霜月夜淡淡道,转身往客房去,那娃娃“舅妈”叫得那么亲切,她该去关心关心的,不是?
客房里,江远简直就是睡在冰块堆里,至今低烧不断,昏迷不醒,华大夫都不敢停针,停药。
孤梅婷像是死人一样,无力瘫在一旁,孤夫人守在床榻边,至今还不断抹眼泪,孤素颖低声一直劝着。
一见霜月夜进来,孤梅婷和孤夫人都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倒是孤素颖看了过来,目光冷冷的,很不友善。
倒是华大夫同她问了个好,霜月夜淡淡道,“都这个点了,姑爷还没有回来吗?来回最近的镇子,也该到了!”
“可不是呢!”华大夫无奈。
孤素颖眉头紧锁,难掩担忧,江臣啊江臣,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那家伙真不相信江臣?
然而,急是急,她却不动声色,直到霜月夜离开了。
她还是不动,等吧,再等等。
她是如此的谨慎,不管是在库房,还是在这里,都不留任何蛛丝马迹,即便她肯定这只是巧合,但是,她也要保证自己不落把柄!
药,一定不能是经她的手得到的!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江远,不断地咬牙,心道,“远儿,你撑着点,这一劫撑过去了,日后姨娘便可以给你一切!”
然而,此时,江臣早就拿到了药,却在路上被拦截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无冤无仇,拦我的路作甚?”他怒声,过了这片林子便是孤氏大门了,却不料半路遇到劫匪!
只见那人一袭黑衣劲装,黑色蒙面,负手而立,身材颀长精炼,浑身上下散出了一股野性的霸气,给人一种强势的压力,令人都自觉暗淡,自觉低人一等!
“废话少说,留下银子就让你过!”黑衣人双手抱剑,说得漫不经心。
“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孤氏大门口也容你这等山贼劫匪放肆?”江臣怒声,忽视了那无形的压力感,立马扬剑而起,毫不客气一剑劈下,顿是劈出一道剑芒风刃,排山倒海朝黑衣人袭来!
黑衣人立马就躲,险些就给劈中,他落在一旁,不由得喘息,“啧啧,你倒是有两下子呀!”
一招足以见能耐高低,江臣不屑冷哼,“不想死的就滚开,今儿个大爷有急事,算你幸运!”
可谁知,黑衣人却笑道,“急着走呀,那就趁早把银子留下呗。”
“你!”江臣大怒,又是提剑,“找死!”
话音一落,顿时接连好几剑,竖劈横扫,上削下砍,动作凌厉连贯,力道十足,足见必杀之心!
可是,黑衣人虽然躲得很辛苦,却每次似乎都十分侥幸,居然一一给躲过了!
终于,江臣放慢了速度,狐疑着,任由他怎么看,这黑衣人的能耐都一般般,不过是他的轻功脚法不错,才勉强能躲过的!
只是,怎么可能每一招都那么幸运那么刚好呢!
这家伙更像是故意的,故意在拖着他的!
他几乎每天都进出孤氏,知道这片林子里是有劫匪的,但是就算是山寨里的头头都不敢劫持孤氏的人呀!
今儿个怎么就遇上了!
难不成是知道他带药回来了,故意来?
思及此,江远不由得一个哆嗦,他必须试探清楚!
顿时,他收了长剑,冷冷地看着黑衣人,黑衣人分明是戒备了,后退了好几步,同是冷冷地看着他。
江臣不再废话,手中长剑居然化一为二,一手一剑,一剑竖劈,一见识横扫,剑芒风刃顿时应接不暇而来!
黑衣人慌得连连后退,躲过了竖劈下来的风刃,却是躲不过横扫过来的风刃,手臂立马被割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
江臣见状,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双剑更是凌厉,打得黑衣人应接不暇,连连中标!
江臣越来越得意,却没有发现,这么多剑竟是没有一剑中了黑衣人的要害!
黑衣人连连后退,江臣步步直追,看似激烈的打斗,江臣越来越占上风,越打越带劲,可是,若有旁观者,明眼之人定是看得出来,这黑衣人分明就是故意的,一直处于防守的状态,都更胜一筹了,他若出手,江臣会是怎样的一个下场呢!
激战,继续着!
江臣心想,一定要俘虏了这个男人,问个清楚明白,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差池!
而此时,孤氏这边,众人已经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客房里,华大夫满头大汗,都不敢再下针的,孤夫人早已承受不住悲恸,晕厥在一旁,孤家主剑眉紧锁,盯着门外看,一言不发!
孤梅婷直接给傻了,瘫在一旁,一动不动,江远就是她的一切呀!
没了儿子,她即便是留在孤氏,也不过是个女人,她就是想慢慢磨着,磨着,让没有男丁的孤氏,最后只能选择了外孙,让远儿有朝一日继承孤氏的一切呀!
没有儿子,她拿什么来母凭子贵呀!
孤素颖双手负手在背后,指甲却全都刺入手心中,方才至今视线都不离满脸烧红了的江远。
江臣到底拿没拿到药,到底是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她该怎么办!
要再等下去,拖下去吗?
还是她亲自出马,她若去求,那个家伙应该会直接给的吧!
可是,她不想出这个面呀!
如今库房里,整个留仙岛大大小小的药铺里,全都没有这一味药,一旦药是出自她之手的,那么日后这件事若是有人查了,不管查到什么程度,那她便逃脱不了干系了呀!
她看着江远,终是咬了牙,忍了冲动。
远儿,不是二姨不救你,二姨已经让你爹爹去找了,这是二姨最大的让步了!
远儿,二姨和你爹爹走到这一步,绝对不能让白尤醒来,也绝对不容这件事再有半点差池,你是活是死,就看你爹爹的造化了!
霜月夜是刚刚跟孤家主一同过来的,视线不经意瞥过孤素颖缄默的小脸,心想,至今看来,这位二姑娘,似乎嫌疑不是很大。
以她疼江远的劲,不至于能忍到现在呀!
当然,霜月夜也不知道江臣能不能把药带回来,如今她心里只是有嫌疑人而已,到底是谁,没有十足的证据,在这么复杂的一个大家庭里,可不能随便就定论。
冤枉了人不好,让真凶逃了更妙!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已经是正午了!
终于,华大夫再也忍不住,认真道,“老爷,姑爷再不回来,撑不住了呀!”
孤家主身子分明大颤,许久许久都没说话。
“孤家主,不如再派人去找,那药物可能不好找吧。”终于,霜月夜淡淡开了口。
“那药物怎么会不好找了,那个废物,窝囊废!”孤素颖骤然怒声。
霜月夜眼底掠过一抹狐疑,冷哼道,“要不,能现在还回不了,再派些人去吧。”
见孤家主正要开口,孤素颖连忙道,“昨晚上就带走了一批人,今早又去了一批,统统都是废物,找味药都那么难!当是让他们找万年人参精去呀!”
霜月夜心下冷笑,气定神闲起身,继续试探,“罢了罢了,我亲自下山走一趟吧。”
这话一出,孤素颖脸色立马煞白!
就霜月夜那心眼,若是发现了全岛无药,怀疑起来,那还得了!
“免了,你拿的药,我们远儿不吃!”孤素颖冷声,立马夺门而出,“我去!”
霜月夜一点儿都不介意她的不客气,笑了笑,又坐了回去,孤素颖一出门,立马往后山走,后山小道可是去找那家伙最快的路!
然而,此时,孤氏大门前林子里,黑衣人早已瘫在地上,一身伤痕累累,江臣长剑直指他脖子,冷哼,“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侧卧在地上,一手撑在地上,一手紧握长剑,眸中掠过一抹阴鸷,一言不发,却突然,一脚踹起了泥土,一大把全打江臣眼睛上,逼得江臣下意识闭眼。
然而,就在这瞬间,黑衣人竟是凭空消失不见,待他睁眼,眼前早已一旁空荡荡的!
江臣顿是心惊肉跳,这人,似乎……似乎是故意拖住他的呀!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可是,当他发现地上一根飞鸟的羽毛时候,他却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是羽氏的人……该死!”
时间一点点流失,越拖越久,便是分分秒秒都宝贵!
突然,“嘭!”
一声巨响,竟是孤家主一拳狠狠地打在了门上,他恨呀,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一身内力所剩无几,否则,来回最近的城镇寻一味药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再小的事情罢了!
“废物!江臣这个废物!”
华大夫和孤梅婷顿时被吓了一大跳,霜月夜静默地看着,心下一样不解,不至于呀,江臣再怎么废物也不至于这么久还没有来呀!
“爹爹,怎么……怎么办呀!”孤梅婷哽咽不成声。ww。vm)
孤家主气头上,正有气没地方出呢,听了孤梅婷这话,冷不防就转身怒目而来,“怨谁呢!孩子都烧成那样了,你们夫妻俩还能吵架!拖呀,你们有本事再拖下去呀!”
孤梅婷被吼得一声不敢坑,眼泪吧嗒吧嗒地一直掉,她哪里知道儿子会病成这样呀,若是早知道,就算让她死,她都会拖着的呀!
孤家主火气上来,见霜月夜那么气定神闲地坐着,也顾不上那么多,正要训斥,谁知就在这时候,大门左右突然冷不防冲来了两个人!
横冲直撞得都没有看到彼此,狠狠给撞到对方,“嘭”地一声,两人都没有站稳,齐齐跌了下去!
这,这不是别人,正是孤素颖和江臣!
两人这可是脑袋撞脑袋,撞得头昏脑胀地,只下意识将手里的药草护好,生怕压了挤了,都高高举过头顶。
见状,屋内的人连忙跑出来,华大夫眼疾,一下子就认出了两人手上的药草,顿是惊呼,“是了是了,两株都是!小少爷有救了!有救了!”
焦急之际,也什么都顾不上,眼疾手快地夺了两株药草,立马吩咐药童去捣碎了再熬煮!
孤梅婷和孤家主喜出望外,什么怒气全都烟消云散,一个连忙搀扶起丈夫,又惊又喜,一个连忙搀起女儿,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江臣和孤素颖对上眼的时候,却都面如土色,一时间有千言万语,各种怨恨,各种疑问,各种咒骂全涌到嘴边,却不得不硬生生全吞到肚子里去!
然而,孤素颖却终究还是忍不住,冷不防狠狠推了江臣一把,怒声,“让你去找个药,找这么久!你个废物!”
这一推,江臣火还没上来,孤梅婷立马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啪!”
“臭丫头,你放肆,谁准你动手的,你姐夫也是你骂得的!”
“你敢打我!”孤素颖双拳紧握,立马就扑了过去,又急又气,哪里还冷静得了!
孤家主立马一把拉着,怒声,“要造反吗?都给我安分一点!”
“爹爹,她太放肆了!”孤梅婷怒声。
“我放肆,我是替你儿子着想!”孤素颖立马反驳。
“不需要!药不是拿来了吗?不差你的!”孤梅婷亦是反驳回去,自小到大,就吃定了这个妹妹!
“够了!”然而,江臣却是出声了,“远儿正病着呢!你们还吵!”
孤素颖眸中掠过一抹阴鸷,狠狠甩开父亲的手,头也不回直接走人!
孤梅婷冷哼一声,不多理睬,急急就进屋,江臣迟疑了片刻,只能先跟进来!
霜月夜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下微微倒吸了一口气,她真的不知道江臣为什么那么迟才回来,她不过是多了个心眼,试探试探孤素颖罢了!
却没有想到,试探出的结果,竟是孤素颖真也找来了药!她分明也是凶手之一呀!
毒害白尤,觊觎孤氏家主之位的,不仅仅是江臣,孤素颖也插了一脚,只是,就方才看来,孤梅婷似乎对一切全然不知!
难不成,这姐夫和小姨子……有一腿?
很快,药便端上来了,孤梅婷亲自一口一口哺喂给儿子,华大夫又施了一回针,众人都焦急着等着,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了。
华大夫终于面露喜色,“小少爷有退烧的迹象了!老爷,大姑娘,姑爷,这药见效了!”
一时间,众人皆喜。
“那便好,那便好呀!”孤梅婷开心得恨不得搂紧儿子,然而,江臣却是神色复杂,不怎么见喜悦!
霜月夜这才起身,淡淡道,“见效便好,孤家主,既是如此,明日你可如时启程去琴瑟山谷?”
孤家主这才想起这件事来,点了点头,“琴会不能耽搁了,江臣,远儿既没有什么大碍,就交给华大夫吧,和梅婷暂时住这里,待养了好再回去。你晚上收拾收拾,准备明日出发。”
“是,岳父大人!”江臣立马应答,哪里还敢逞威风要霜月夜说清清楚楚才肯留下来呀!
“孤家主,白尤我要带上。”霜月夜很直接。
孤家主不由得蹙眉,不理解霜月夜的做法,然而,霜月夜这可不是跟他商量,而是告知而已,说罢,便要走。
“霜月夜,你站住!”孤家主厉声。
若是没有那么多不愉快,霜月夜自是会征询孤家主的意思,只是,那么多的不愉快之后,她觉得没必要了!
何况,这也是白尤的意思。
“白尤正是好转之际,如此车徒劳累,不适合吧!何况,去了琴会,也没有人能照料。”孤家主说道,自己心虚,说话都没底气,反倒是客气了。
“琴瑟谷不是不仅仅以琴艺闻名,更以医术闻名吗?正好也带白尤去瞧瞧,这一路上有水之太医照料,孤家主大可放心。”霜月夜淡淡道,说罢便走,都不给孤家主说话的机会!
霜月夜走后,江臣又待了一会儿,寻了个借口立马就溜了,直接到了山顶树林,一见久候多时的孤素颖,立马低声,“霜月夜要带白尤去琴会,立马把消息报过去!”
可谁知,话音一落,孤素颖却冷不防一巴掌狠狠地甩了过来,怒声,“这巴掌还给你妻子的!”
江臣微微一僵,捂着火辣辣的脸,阴鸷的目光沉了沉,终究还是忍了,冷冷道,“打也打过了,赶紧把消息报过去,别耽搁了。”
“你去哪里找的药!”孤素颖怒声质问。
“找少主拿的,路上遇到羽氏的劫匪,耽搁了,你呢?”江臣问道。
“白少主不在,找他手下一个人拿的,你怎么就早不遇劫匪晚不遇劫匪,偏偏这个时候撞上!”孤素颖怒声。
“羽氏的劫匪一向神出鬼没,你当我愿意啊,你那么大的脾气做什么?”江臣反问,随即冷笑,“怎么,怕自己出面呀?害怕事情败露了,追究到你头上呀?”
“是又怎么样?江臣,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走人,留在孤氏的是我,不是你!”孤素颖冷声。
江臣不由得扬笑,“傻丫头,你担心什么呢,等这留仙岛成了白氏的天下,你还怕在区区一个孤氏家主站不稳脚跟吗?”
“孤氏几大堂的弟兄,不是那么好统领的!”孤素颖冷冷道。
江臣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武力能统领一切!乖乖把消息报过去,让少主准备着,这可是机会!”
孤素颖和江臣必定是联手了,只是,他们有什么联手的理由呢?
除非是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孤素颖不至于那么笨却帮一个外人,甚至是白氏的人争来害孤氏呀!
霜月夜一路思索着往回到主舍,然而才一进房门呢,竟撞见白尤光着膀子,一身是伤,正自己给自己上药,床边随意丢着一件残破不堪的黑衣。
他见霜月夜进来,只抬眼看了她一眼,便又低头,认真地给自己上药。
这家伙,刚刚出去了吗?他去做什么了,居然会受伤。
霜月夜不语,缓缓走近,这一看立马就看出这是风刃所伤的伤口,虽然手臂,背部,腰上一道道的满满都是,但却都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只有几个地方的伤口深了一点点。
“你……”霜月夜狐疑着,随即却扑哧给笑了出声,“是你去拦了江远?”
“孤素颖倒是藏得深呀。”白尤冷笑道。
“你怎么就知道了!玄莫又不在。”这家伙就是比她多个心眼,多分心思,若非他拉了江臣,拖住时间,孤素颖还真未必会被揪出来。
“霜嬷嬷说的。”白尤淡淡道,背后一处伤口够不着,他直接把药递给了霜月夜。
霜嬷嬷?
她的人,他倒是直接给使唤了。
霜月夜并没有迟疑,直接接过,白尤转身过来,她便小心翼翼用手指取了些许药膏,轻轻地抚在他背后,画圈轻揉,不一会儿便好了。
见白尤背后还有两三处伤口,霜月夜玉指轻移,划过他古铜色的精炼之躯,仍是轻揉上药。
她一脸认真专注,如此来回也不过两三次,却没有发现白尤的身体微微有些僵了。
“听说琴会不仅仅邀留仙岛的家族,连魔界不少武林中人都会过来。”霜月夜淡淡问道,一边收了手。
“嗯。”白尤转身,懒懒倚下,看着霜月夜眸光有些深邃。
“那得隐瞒了身份,无筝也带不得呀。”霜月夜认真问,万一身份公开,有人追查了白尤的身世,那可不的了?
“白王妃不是孤氏的座上贵宾吗?为何要隐瞒身份了?”白尤扬笑反问,孤家主心里非常清楚,孤氏既然选择了他,那么孤氏的一切便同他的一切全绑在一条绳子上,他荣,孤氏荣,他败,孤氏败。
孤家主不会轻易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倒是孤梅婷和江臣,必须提防。
与其隐瞒了身份,让他们抓了把柄,倒还不如公开身份,堂堂正正的!
听白尤这么一说,霜月夜这才恍然大悟,立马点头,“确实。”
“琴瑟山谷的琴会,十五年一界,琴瑟山谷的曲氏,其实才是留仙岛上的霸主,只是这个家族历来与世无争,专于琴艺、医术。琴会,也是外界唯一一个了解曲氏的机会。”白尤解释道。
“无筝和魔筝,真的都是出自曲氏吗?”霜月夜认真问道,她最关心的是这件事,凤离说在琴会等她,倒是要做什么?
“嗯,曲氏之物,凤离应该师从曲氏,至于这东西怎么得来的,我们去了便知道了。”白尤淡淡道。
若非如此,当初霜月夜拒绝了的东西,他那么霸道的人,岂会代为收下呢?
迟疑了须臾,他还是开了口,“不管是淡雅,还是这指法,弹奏久了可会有后遗症,这一回去,必须弄清楚。”
听了这话,霜月夜心头莫名的怔了,不自觉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凤离所教的那种指法,弹久了会手指会疼,那一曲淡雅,弹久了,神魂都被带走了,好几回,她明明手指都疼得受不了了,却无法控制得停不下来,有种无法抑制的冲动,身和心完全的沉浸到那份哀伤中,就像一辈子为那份哀伤而奏,直到生命的尽头。
若非她对后面的曲子不熟悉,或许,她还真停不下来了。
思及此,霜月夜不由得后怕,却不敢告诉白尤,她很清楚自己已经离不开那把琴,那首曲了,他若知道,以他的性子,怕是毁了那无筝都会呀!
白尤的注意力都落在霜月夜手上,并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异样,他牵起了她的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揉捏,替她按摩。
“现在弹久了,还会疼吗?”
霜月夜立马摇头,“不疼,不是弹久了疼,那时候是因为手还伤着。”
这家伙,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什么都记在心里呢!
当初他撞见过一回的,其实,那一回她也分不清楚是因琴而疼,还是因铁戒之刑而疼。
但是,手指会疼,倒是从受伤后开始,也是受伤的时候,凤离送了她药,告诉她练习久手会疼。
霜月夜直觉有些不对劲,只是,练琴都会手疼的,这也很正常呀!
白尤没多问,拍了拍胸膛示意她靠过来,霜月夜下意识就摇头,真的没有都想,就是条件反射。
白尤挑眉看她,也不说话,仍旧示意。
谈事情呢,这家伙要干嘛?
霜月夜狐疑而戒备地看了看他,视线缓缓下移,可谁知,这一看,竟一下子撞山了他健壮的蜜色胸肌上……两点挺立的茱萸,如此……如此难言的蛊惑!
最该死的是,她居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居然盯着看,怎么都移不开眼!
是好奇,是被蛊惑,还是怎么着了,她真的不知道,唰一下子脸红,终于避开了视线。
他似乎察觉到了,大大咧咧地低头一看,又看了看她,顿时放肆邪佞而扬笑,笑声清朗豪爽,“女人,过来!”
“孤素颖没有理由勾结江臣却效忠白氏,这三方的关系,一定有什么蹊跷!”霜月夜立马转移话题。
“猜测无用,带蛇出洞之日,必有真相。”白尤笑着,趁着霜月夜不注意,冷不防便一把将她拥了过来,贴在自己胸膛上。
“放手,你干嘛!”终于,转移话题不成功,挣扎了。
“就想抱抱你。”白尤笑道。
“我……我……我还有事情呢!”霜月夜急急解释。
“什么事情?”白尤问,手臂圈着她,他不松手,她断然是没有那个力量挣开的。
“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很多东西都还没有准备好,连城他们也没召回来呢!”霜月夜一脸认真。
白尤迟疑了须臾,竟真松了手,正要开口呢,霜月夜急急起身,竟是落荒而逃!
白尤禁不住哈哈大笑,又是乐,又是无奈,爱极了她那紧张害羞的模样。
这女人呀,哪里像是他的妻子,倒还像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