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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是一个博弈的过程,若是这个臭书生不答应,霜月夜其实也是拿他没办法的,毕竟是有求于人呀!
然而,臭书生瞬间的妥协还是让她有些意外的,而这“霜月夜”三字也让她吃惊,总觉得这书生不简单。
匕首并没有马上放开,霜月夜冷笑道,“你既知我是白王妃,还敢跟白尤抢女人,岂不是找死?”
“我没有抢,我是读书人,我跟你讲道理呢!”书生很理直气壮,缓缓推开霜月夜的匕首,五官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偏偏一双凤眼微笑起来温文优雅,不染尘埃,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走吧。”霜月夜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霜月夜,白王爷没那么容易醒,所以你要请八贤王出山吧。”书生边走边问。
霜月夜没回答,这是废话,识大局,知魔界形势的人都知道。
然而,书生却又问,“霜月夜,你要离开吗?”
霜月夜脚步微微一顿,这家伙又猜到了!
她不悦冷声,“霜月夜三个字不是你叫的!”
“哦……那我叫你小晴晴吧?”书生摩挲着下颌,非常认真地问道。
霜月夜戛然止步,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书生那里是迂腐顽固之人,这简直是头披着羊皮的狼,他这不是在调戏她,是在做什么呢?
“你放肆!”霜月夜冷声。
“小晴晴,你困南宫异在楼玉,挑拨人界和九重天关系,这一招真真的高明呀!”书生冲她束起大拇指。
这话一出,霜月夜顿时震惊,她的心思,她真正的目的,她生气而踹了拓跋玲珑公主那一脚,她一直不想跟拓跋玲珑公主成为朋友,这种种就连一直在身旁的霜月晗都没有看出来,竟是被这么个陌生的书生给一眼识破了!
这家伙,好生厉害!
她虽然疼,虽然痛,虽然也怕,却从来不做缩头乌龟,不管现实是什么,她都敢于面对!
如今,现实是什么呢?
现实是至今谁都无法确定白尤到底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清醒过来能不能安然无恙!
她一百个不希望他出事,但是她不得不防呀!
纵使白尤明天就可以安然无恙的醒来,回到魔界,在今日,她也必须保魔界无忧!
何况如今,什么都还确定不了呢!
出使楼玉是她的底线,其实启程去楼玉前,她就打定了注意,如果白尤没来,她就去找他!
就这么简单!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魔界没有白尤,没有她,一样能维持安定下去!
她和南宫异那一纸协议,确保了五年内,至少五年,魔界北疆无忧,楼玉可以忽略不计,而真真正正要地方的便是九重天呀!
九重天若非被西边的西凉压着,早就兵临魔界了!
打从西凉太子看上拓跋玲珑公主之后,西凉便不再有同九重天开战的迹象,而九重天一无后顾之忧,无疑会折回来打魔界的主意!
要知道,就连九重天的野狼都觊觎着魔界资源丰富的森林,何况是九重天的人呢,会不觊觎魔界肥沃的土壤?
魔尊夫人和叶之蝶勾结的可不单单是人界,还有九重天呀!
当初猎场上,追杀白尤和她的野狼就是出自九重天!
见霜月夜诧异,书生笑得开心,“小晴晴”三字唤得自然而然,非但没有暧昧,反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他道,“小晴晴,内有八贤王坐镇,四域暂且无战火之忧,你这是打算远行吗,难不成白王爷不在魔界魔都?”
这家伙太多的出人意料的了,霜月夜避而不答,冷冷道,“你连楼玉的事情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哎呀,小晴晴,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不是说了我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只要是魔界上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没有我算不出来的!”
“是吗,那你推测推测,这魔界上,哪里有扶桑树?”霜月夜又问。
她一回魔界里下令四处寻找扶桑树,孤山的白氏家主可不好招惹呀。
“魔界早就没有扶桑树了,这世界上最后一棵扶桑神木在东海留仙岛上,为白氏家族的镇家之宝!”
书生得意洋洋的卖弄,笑着问道,“小晴晴,你找扶桑神树做什么?”
“魔界上的事情,不是没有你不知道的吗?你说说我找扶桑树做什么?
霜月夜反问试探,这家伙既是知楼玉的事情,会不会就是来自楼玉呢?
“呵呵,这个嘛,且让我算算!”
书生竟也不慌,笑着又开始掐起手指,霜月夜耐性地等着,注意力都落在他白皙温润,修长好看的手指上,并没有发现书生的余光一而再朝山林右侧撇去。
“呵呵,这个局有点复杂,一时间还真算不出来呀!”书生笑道。
霜月夜正要开口,他却从袖中取出来一根玉簪,道:“这东西你带去见八贤王,他一定会答应你的!我临时有事情,先走了。”
说着,将玉簪塞给了霜月夜,真就转身匆忙要走。
霜月夜连忙一手按在他肩上拦住,“没说清楚,不许走!”
谁知,书生不过是轻轻一推,竟将霜月夜的手推开了,霜月夜的大怔,她根本没有感觉到力量,却不知不觉被推开了!
怎么会这样!
缓过神来,书生早已在十步之外。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尾生,百里尾生,记住了,小晴晴,后会有期!”百里尾生扬了扬手,话音未落,人影便早已没入山林里去。
“尾生……”这名字非常熟悉,霜月夜一定在哪里听过的!
她想呀想呀,许久突然恍然大惊,是他!不,应该不是他吧!
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典故,尾生抱柱呀!
说的是一个名叫尾生的年轻人,和女子约定在桥梁相会,等了许久,女子都还不来,河水开始涨了,他也不走,最后竟是抱桥柱,被淹死了!
这个尾生,不会就是历史典故里的那个尾生吧!
霜月夜的心莫名一怔,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魔界这可是历史上不曾记载过的朝代,岂会出现历史典故里的人物呢!
只是,不知名的朝代,只是不存在于正统历史里,未必不存在,不是吗?
历史,不过是一部分人写成的,多少偏颇遗漏?
其实,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是将来是无法知晓的,过去,也一样是无法知晓的呀!
“尾生尾生……”
霜月夜不自觉喃喃耳语,这么个奇怪的人,这么个看似迂腐其实雅痞得很的人,应该不会是那个迂腐到抱柱而死的尾生吧!
不管这家伙是什么来头,至少他帮了她。
霜月夜把玩这玉簪,正要走的时候,山林右侧却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曲子是陌生的,可是这音色,霜月夜第一声就听出来,是魔筝之声!
是魔筝的声音,不管是悠扬空灵的,还是高昂激扬的曲子,一旦经由魔筝弹奏出来,必是隐隐透出一股哀伤,这并非曲调本身的缘故,而是琴弦音色的远古。
是凤离那那林子里吧,竟跟到了这里来。
还不动手吗?
霜月夜唇畔勾起一抹无奈,她一直以为楼玉会有事情发生,可是,直到她出楼玉大门后,他都不曾露面过,只有令狐水那日早上的找茬而已。
霜月夜听了须臾,便转身要走,然而,这时候,琴声却陡然急转,一下子压得低沉沉的,若非霜月夜定力好,怕是早被这琴声所蛊惑了!
这声音,低沉沉地人的心一下子就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似乎被一大石头压着,怎么都挣扎不了!
然而,要命的是琴声竟还在继续往下沉!
霜月夜都有些受不住了,连忙捂住耳朵,不自觉深呼吸,她头一回听到如此低沉的曲子,也头一回知道,原来琴弦弹奏得出这种声音!
可是,哪怕就是捂住了耳朵,这琴声却还是穿透了手掌,直直贯入耳朵里去!
霜月夜眉头紧锁,这就是真正的音杀吗?来自于血色的音杀,声音一直低沉下去,无穷无尽!
他到底想做什么?
霜月夜努力地收敛心神,不想被这琴声摄走了灵魂!
声音不仅仅越来越近,而且越来越低,她知道那个男人在靠近。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转身,他就会停止,可是她偏偏就是倔强地不转身,之前都说清楚了的,没有结果的事情,她不要纠缠!
终于,压迫感不仅仅是那琴声,而是站在背后,都快贴到背后来的人,他一手抱琴,一手人行云流水般抚奏,苍白绝美的胳膊上,沉敛静默,并不因为这琴声而变色,似他的灵魂根本没有融入到琴声中去,却偏偏可以奏出摄走人灵魂的曲子!
当凤离的后背贴靠在霜月夜后背时候,霜月夜这才发现自己早就被这琴声所困,根本无法动弹!
她心下微惊,音杀的威力,不容忽视呀!
然而,让她更惊的却是,这个男人的后背,竟是如此冰凉,之前他教她指法的时候,手指也是冰凉凉的,只是,并没有此时这么冰冷呀!
霜月夜禁不住想起他之前的病,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吗?
“凤离,你这是什么意思?”终究还是淡淡开了口,她,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霜月夜,为何不以琴搏琴,以音攻音试试。”凤离淡淡道,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唤她霜月夜,她还会唤他阿离。
“凤离,你就不怕你教我的,总有一日我会用到你身上去?”霜月夜淡淡道,小脸低沉着,看不到表情。
“说好的,不谈那些。”凤离笑了,收了手,收了琴。
琴音一停止,霜月夜只觉得脑袋一轻,四肢也跟着轻松了不少,可以动弹了,然而,她却没有转身。
“说好的,不要再来了。”霜月夜淡淡道,冷漠可以冻伤人心。
凤离却直接忽视,甚至认真道,“我就是来看看你……”
说到这里,就如同过去好几回他说这话时一样,顿了片刻,才接上,“看看你淡雅弹到哪一段了,可有不明白的地方。”
霜月夜顿时是气上心头,怎么会这么一个人呢,如此不依不饶,却丝毫不见卑微,不见可怜,那么自然而然,仿佛他们之间就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天生就不是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
终于,霜月夜猛地转身,然而,正要开口的时候,凤离却骤得后退,瞬间便远离,在远处止步,竟是又束抱起无筝,铮铮而弹!
这一下子,琴声一下子就飙高飙急促,不同于之前的低沉压抑,而是一路拔高,令人听着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跟着往上,心也跟着悬到了无极限的高空,却还是不断继续飙上去!
霜月夜哪里受得了,只觉得这都快接近心脏的承受能力,险些要吐出口了。
终于,她不得不取下一直背在背后的无筝,不得不承认,凤离是非常好的老师,霜月夜立马跟他学,一手竖抱无筝,一手铮铮而弹!
霜月夜知道,她绝对是不可能跟这家伙拼音杀力的。
所为的拼音杀,那便是以曲克曲,霜月夜要弹奏出比凤离更高的曲子,将他的音杀强压下来!
霜月夜很明智的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她弹奏了淡雅!
音杀有两种,一种便是凤离弹奏的这种达到极致的低音和高音,灌入耳膜,直接影响到人的心跳,人的情绪,使得人的血脉在段时间内急速扩张,超出血管的承受范围!
有些时候,高音可以震碎玻璃,就足以说明声音的力量了!
另外一种便是通过曲子曲调能带给人的情绪,控制人的灵魂,令人产生幻境,令人在欢乐中过度欢乐而亡,在悲伤中悲伤致死。
霜月夜并非要音杀凤离,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有过杀这个男人的心,她只想控制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最大程度的忽视凤离的曲子!
淡雅,不愧为音杀之最!
霜月夜只见弹奏了她练习到了第七十五卷,嫉妒悲怆的曲调,就如同是无筝在哭泣,若是一点经历的人,必定是一听便潸然泪下,不能自己的!
然而,就在霜月夜才弹奏一小段的时候,凤离突然就停了下来,突然就靠近,一双明净的眸子里哀伤浓得都化不开。
然而,他偏偏还是笑了,“霜月夜,你果然有天赋,无师自通,竟知道用淡雅来抵御。”
霜月夜猛得一惊,这才意识到她自己方才那些考虑,其实便都是应对之策了!便是在学习的过程了呀!
这个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又教会了她一种抵抗他,甚至是杀他的办法呀!
霜月夜小脸顿沉,很想很想吼他,可是看着他,却怎么都吼不出来。
这个男人,笑得那么真,那么开心。
他笑着笑着,收起无筝便后退,就这样,真就是来看看她淡雅学得怎么样了,就这样什么都没有多说,真要走了。
“等等!”霜月夜终究是忍不住,“凤离,你的病还没有好吗?”
然而,凤离却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去,“霜月夜,安心去东海留仙岛吧,我妖界会等白尤回来的。”
说罢,头也不回便走了,留霜月夜一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一声“霜月夜”,好陌生好陌生……
里韶山杏花村,青石桥边,一片静谧的之景,即便已经盛夏,却全无盛夏之俨然,清澈的溪流旁杏花开门,蝴蝶翩跹,如世外桃源一般令人流连忘返。
霜月夜想,东海留仙岛之美,是不是也同眼前这一批美好一样呢!
玄莫和水之太医的来信里多次提到,那是一个连神仙路过都会留下了不走的地方,白尤是不是太流连那个小岛,所以才至今不愿醒呢!
刚刚送到的信函,白尤至今都没有再出现醒来的迹象,留仙岛上的一切都如故,孤氏一家对白尤仍是非常重视,孤氏家主和夫人更是照顾有加,白尤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也都十分关心。
“姐夫……”突然霜月夜喃喃而语。
霜嬷嬷见主子秀眉蹙起,不由得微惊,难不成是王爷怎么了,低声,“主子,怎么了吗?”
“霜嬷嬷,久居妻家的姐夫,会是好东西吗?”霜月夜淡淡问道。
“久居……不管什么理由,又非入赘之人,为何要久居?”霜嬷嬷反问道。
“是呀,为何呀。”霜月夜淡淡道。
“我看若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这男人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点志气的男人,怎么可能久居妻家?”一贯沉默的连城也开了腔。
霜月夜挑眉看去,正要笑,连城立马就低下头,竟还有些不好意思,这孩子,到底比霜嬷嬷还腼腆!
“霜嬷嬷,连城,咱们的佣兵团,近来可有进步?”霜月夜问道。
她可是重金雇佣了曾经效命于白虎军的几大教头来随行直到这只魔卫部队,哪怕是出使到了楼玉,她也没让这帮孩子闲着!
“拳脚功夫都大有长进,一个个都磨拳擦脚等着主子下令呢!”霜嬷嬷连忙道。
“以后总会有机会的,过几日,跟我去趟东海留仙岛吧!”
霜月夜说罢,起身便往前面不远处,八贤王隐居的茅庐走去,留霜嬷嬷和连城两人面面相觑,迟迟都缓过神来,皆是欣喜!
这些日子,可就连碧游都一直再试探,主子到底要不要去东海留仙岛,到底会带多少人去呢!
八贤王隐居的茅庐前,庭院大门紧闭,霜月夜敲了许久的门,童子才姗姗来迟,十分礼貌,“请问这位姑娘找谁?”
“八贤王。”霜月夜开门见山。
童子分明应对过不少这样直接的人了,笑道,“姑娘找错人家了,这里没有八贤王。”
霜月夜递上玉簪,淡淡道,“这信物请送给你家主子过目,就说是百里尾生引荐来的人。”
童子似乎知晓百里尾生这名字,接过玉簪让霜月夜稍等,急急便去禀。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不一会儿,一个鹤发童颜,精神抖擞青衫老人便箭步出门来迎!
霜月夜认真打量着,这人一身道骨仙风,隐士之姿,然而,眉宇间的尊贵,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却同这简陋的茅庐格格不入,此人怕就是八贤王了!
“抱歉抱歉,不知是百里公子的朋友,有失远迎呀!”老人家一出门立马就礼貌作揖。
霜月夜却不绕弯子,直接欠身,“臣妾白王白尤之妻,白王妃霜月夜,参见八贤王!”
这话一出,老人家胳膊上顿变,眼底掠过了一抹迟疑,淡淡道,“你便是霜月夜。”
“正是!八贤王,霜月夜此次代表白王爷而来,专程请您出山,主持魔界大局!”霜月夜仍欠着身子,认真道。
她的心急,或许也就在这个时候才表现出来吧。
“这……你这丫头,不愧是白王妃,还是头一个敢在大门口就同本王直接道明来意的!你就不怕本王现在就赶你走吗?”八贤王锊着胡子,认真反问道。
“贤王如此说,那就是不赶霜月夜走喽?”霜月夜不答,亦是反问。
八贤王看了手中玉簪一眼,只打了个请进门的手势,便没有多说便进门了。
霜月夜连忙跟上,心下微惊,这百里尾生的人情,还真是好用。
茅庐看似简陋,却十分干净整洁,霜月夜被邀入座,已经是三杯茶后了,八贤王却始终盯着玉簪看,没说话。
霜月夜已经直接道明来意,八贤王虽隐居世外,却对魔界,乃至于整个魔界的局势,都了如指掌的。
想当年,这位贤王可是尽心尽力辅佐先帝整整二十个年头呀,哪怕是三朝宰相都不敢在他面前轻易探“将相之才”四字。
霜月夜不仅仅道明了来意,还奉上了这份承载着沉甸甸的救命之恩的玉簪,聪明人,便不需要多费唇舌,现在霜月夜等的,便是八贤王一句话,这个人情,到底卖不卖!
终于,八贤王淡淡开了口,“白王妃,不知你是如何认识百里尾生的。”
“偶然结识,十分投缘,他原本打算随我一道来的,后来临时有事,便让我见这玉簪带来,说贤王见了此物,自然会明白他的意思。”霜月夜淡淡道,纯属胡说八道,却面不改色。
这分明就是她逼百里尾生的嘛。
“白王妃,那你可知道,百里尾生是什么人?”八贤王又问。
霜月夜微惊,这话是什么意思,百里尾生是个书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的怪才书生,难不成还有什么身份?
霜月夜不答,蹙眉看着八贤王,愈发的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白王妃,你既能到百里尾生这玉簪,何必来邀本王出山?百里尾生的将相之才,可远远胜过本王呀!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可是本王的先生呀!”八贤王认真道。
这话一出,霜月夜脸色顿是煞白!
那家伙骗她!
什么救命之恩,统统都是谎言,什么多次参加科举未中,特地来求八贤王当他的先生,更是荒谬!
除了这玉簪子能请得到八贤王,那家伙还有哪一句是真话吗?他到底为何而来,是纯粹的帮忙,还是另有所图?
显然,他并不怕她在八贤王这里揭穿他的谎言呀!
惊是惊,霜月夜还是冷静的,笑道,“贤王,百里尾生终究是外人,想必你应该清楚霜月夜此行何意。”
八贤王眼底掠过一抹复杂,霜月夜能到这里来,说明她一人应对不过来了,要一个人信得过的可用之人来处理魔界的内忧外患!
她说的没有错,百里尾生终究是个外人,一旦大权交付,谁都不能保证他是否会效忠到底!
八贤王迟疑了须臾,终也是直接,“白王爷……到底怎么样了?”
八贤王如此开门见山直接问,霜月夜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个时候,她能找上这位贤王,必定是所谓把握的!
整个魔界,除了白尤,怕就是这位贤王是一心为魔界,一心为民,而不是为权力地位,荣华富贵的吧!
霜月夜扪心自问,她非匹夫,她不过是个女人家,她没有那么多高尚无私的情操,她从前只认定接手的任务,只认定酬劳,如今,她则是只认定一个人,他的一切。
他要魔界富,他要魔界强,他要军心,他要民心,这些便也都是她想要的!
然而,这些不会是她的全部,待他回来了,这些她要完好无缺的交换,她要的是她身上的秘密!
春毒的秘密,百毒不侵的秘密,孤山的秘密,还有……还有最最真实的那张脸!
如果,白尤见了这张脸,愿意同她去寻找一切秘密吗?
霜月夜偶尔会有这么个念头,却从未想太多。
当霜月夜将白尤一切实情告知时候,八贤王竟是顿足恸哭!
“魔界就一个白尤!就一个白尤呀!”
“天徽这小子,当年本王就放过他一马,没想到他年少时同亲手足争位,如今竟还要跟亲生儿子争位,可笑,愚蠢!”
……
八贤王只知道白尤病重,一切大权都落在白王妃手中,岂知道真相会是这样,白尤不仅仅病重,而是至今昏迷不醒!
魔界一旦损白尤,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呀!
“霜月夜,你早该来了,你早该来了呀!”八贤王连连感慨。
他此时的悲恸,此时的愤懑,或者是霜月夜无法了解的吧,但是霜月夜体会过,解开白尤蒙面的那刹那,她就同此时的八贤王一样。
不一样的是,八贤王觉得整个魔界要崩塌了,而她,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霜月夜,这玉簪子你收好吧,这玉簪是当年我同百里尾生请教天下事时,赠送予他的,这一回,不看他的面子,就看白尤的面子,本王出山,替你和白尤坐镇魔都!本王倒要看看,魔界朝内还有何人敢放肆!”
八贤王说着,愤怒拍案而起!
霜月夜接过玉簪,欲言又止,只认真道,“霜月夜代夫君,谢八贤王!”
当日,八贤王便同霜月夜启程往魔都,一路上,霜月夜请教了不少天下事,也旁敲侧击地问了百里尾生的事情。
百里尾生同八贤王确实是偶遇相识,一言不合便吵起来,竟是一吵就从小事情吵到了国家大事,天下大事!
八贤王才发现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怀瑾握玉,学比山成,远远不是自己所能及的,将之谋略,相之才华,治国齐家平天下只能堪比白尤!
不仅仅如此,他是真真实实的天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下就没有多少是他不知晓的事情!
只是,就连八贤王都不清楚他的来头,只知道是个行走江湖的怪才书生,风流倜傥,高兴的时候迂腐刻薄得紧,一句句之乎者也,不高兴的时候简直就是个流氓,休想跟他讲道理!
霜月夜也差人打听过,然而,却同意料中一眼,无果。
难不成,真的是偶然,遇到了他高兴的时候,迂腐地调戏了她一回,也帮了她一把?
霜月夜可没时间多想,同八贤王回到魔都才刚刚在白王府坐下呢魔尊大人和同魔尊夫人等人,便找上门了。
一见八贤王在次,魔尊大人立马就怔了,脸色铁青了大半。
“本王参见魔尊大人。”八贤王礼貌行礼,“本王”二字,足见他的架子之高。
这一礼,魔尊大人可受不起,连忙上前搀扶,大喜道,“八皇叔终于肯出山了,可是霜月夜邀来的?”
“呵呵,听闻白尤病了,本王若再不出山,我看这魔界迟早也该病倒!”八贤王陡然冷声!
这话一出,魔尊夫人,云红楼等人立马跪了一地,连魔尊大人都忍不住后退,一个大权在握的霜月夜就非常麻烦了,何况还来个了威望如此之高的八贤王,这让已是傀儡魔尊的魔尊大人心灰意冷,哪里还顾得上魔尊夫人和云红楼的谗言?
“父皇,打从今日起,打从今日起,霜月夜打算专心伺候白王爷,故而,白王府的事情,便头托付于八贤王,还请明日早朝,父皇支会众大臣一声。”霜月夜淡淡道。
“霜月夜能邀出八皇叔,实仍我魔界之大幸呀!你放心,本尊必定告知天下,我魔界并非无人!”魔尊大人认真道。
魔尊夫人而皇子面面相觑,原本以为霜月夜会被困在楼玉回不来了,谁知道被困的竟会是他们如今的主子南宫异!
“母妃,怎么办?”云红楼低声,魔界朝内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想翻身,必定要借助外国的势力!
人界便是他们最大的靠山!
魔尊夫人不断朝魔尊大人使眼色,魔尊大人迟疑了许久,才取出信函,道,“本尊今日来,是有一封信函来同霜月夜相商,八皇子在此,正好也一统参详参详。”
信函一打开,不是别的,正是楼玉王上的亲笔信函,这确实不是小事。
霜月夜大致浏览了一眼,心下冷笑,南宫异还真是拉得下脸来接受楼玉王的帮助,她可知道,这帮助是需要代价的!
这信函,说的正是要魔界魔尊卖楼玉王一个面子,让南宫异借道魔界南疆大门!理由很简单,南宫异是楼玉的客人,楼玉有这个责任送她安全离开。
霜月夜正要开口呢,八贤王却道,“魔尊大人,你什么打算?”
霜月夜暗笑,八贤王这问的,正是她想问的。
“这可是楼玉王的亲笔信函……不好拒绝呀!”魔尊大人很为难。
“魔尊大人的意思,是打算给这个面子了?”八贤王又问。
“能不给吗?魔界和楼玉一贯友好如手足,楼玉王亲笔信函,也是拉下了脸来请求,若是拒绝了,不妥吧?”魔尊大人说道。
“人界和魔界亦是友好之国,前不久不是才签订了五年之战协议?”八贤王问道。
魔尊大人大喜,“正是正是,所以这件事……”
然而,他话未说完,八贤王便打断了,“那为何长公主出使楼玉时,没借道魔界,如今被九重天拒绝了,才退而择其次,这不是瞧不起我魔界,是什么?难不成我魔界在她人界眼中,远远不如九重天吗?”
这话,立马将魔尊大人给堵死了!
霜月夜在一旁气定神闲喝茶,魔尊大人瞥了她一眼,蹙眉道,“霜月夜,这件事你怎么看,楼玉王来信,可也提了你的名字。”
南疆守军,可是白王府的势力呀!
“父皇,霜月夜交待过高将军,唯有我魔界和楼玉子民可通行,军令如山,岂是可随便更改的,南宫异一非魔界子民,而非楼玉子民,如何能通行?楼玉王怕还不知晓这一通行条列吧,父皇大可详细告之,想必楼玉王深明大义,也能理解的。”霜月夜淡淡说道。
魔尊大人又给堵了,一旁魔尊夫人着实忍不住,连忙道,“白王妃,你这法令……传出去岂不落人口实?”
“本王妃如何落人口实了?”霜月夜冷冷反问,若非急着去找白尤,她回来第一个找的绝对不会是八贤王,而是她魔尊夫人!
一切的源头都在春毒,而春毒正是出自这个女人之手!轿子的阵图,南宫异在楼玉如此试探,都是魔尊夫人所赐吧!
霜月夜不打草惊蛇,待她从留仙岛回来,这笔帐一定会跟魔尊夫人好好算清楚的!
能得到春毒,能知晓那个阵图的人,她手上掌握的孤山秘密,一定不会少!
“白王妃,现在南疆边关都从来没有这等通关条列,只要不涉及楼玉的禁忌,得到楼玉王室的批文,得到魔界南疆的允许,便可通行呀……”
话到这里,霜月夜便打断了,笑道,“魔尊夫人倒是非常清楚南疆边关的规矩呀,霜月夜记得那可不是夜郎城的兵把守之地。”
魔尊夫人脸色一白,轻咳了几声,解释道,“原本北辰不是打算随你一道出使,本宫多多少少有所了解。”
“是嘛。”霜月夜刻意拉长了语气,听得不仅仅魔尊大人,就连八贤王也纳闷,这两个女人之间似乎有点什么。
魔尊夫人分明想掩藏,连忙道,“之前没有条列,此时再设新条例,怕是有针对长公主的嫌疑,虽是止战五年,白王妃何必多得罪人界呢?”
这话一出,霜月夜立马就笑了,“魔尊夫人,你如此关注南疆,怎就不知道本王妃人还在楼玉呢,这条法令便颁布了!在本王妃颁布这法令之前,南宫异还去了九重天被拒绝了,你说说,本王妃如何针对她了呢?”
霜月夜说着,眼底掠过一抹阴冷,若非早有预料,她岂平白无故让霜月晗提早告知高将军呢!
凡事,她不做则已,一做便要做绝了!
听了这话,魔尊夫人立马无言以对,魔尊大人也明白这件事不再有商量的余地,又座谈了须臾,便尴尬离开了。
人一走,八贤王便笑了,“霜月夜,你请本王来何用?你区区一个王妃,三言两语挡走一帝一妃,白尤虽不醒,留给你的权势,却足以保你周全,保魔界周全呀!”
然而,霜月夜却无奈苦笑,“八贤王,今夜,霜月夜便要离开白王府了。”
“为何!”八贤王大惊。
霜月夜岂会告知白尤真正的身世,真正的下落呢?
“八贤王,白尤早不在府上,送往异地治疗,霜月夜不得不走,所以……”
话到这里,八贤王立马挥手,示意霜月夜隔墙有耳,如此要事,不能说呀!
八贤王迟疑了须臾才点了点头,“你放心去吧,本王明白的,只盼你能携手白尤归来。”
霜月夜感激地连连点头,低声,“碧游在此,是可信之人,贤王若有要事,吩咐碧游来告知便是。”
说罢,又吩咐了碧游几句,这才匆匆从后门离开。
门口,霜嬷嬷和连城早就提早几日赶到,准备好了一切,见主子匆忙的神色中,欣喜难掩,霜嬷嬷和连城都怔了,这才知不曾在人前人后提过白王爷半句的主子,那一颗心到底有多急……
白尤,霜月夜来了。
惟愿,携手伴君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