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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初入宫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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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容惜若忽然心生厌倦,她淡然地摇摇头:“不看了,楠枝姑姑的手艺,我如何会信不过!”

    即时是和当年的福妃并排站在一起,也难分难辨,纳容惜弱此次进宫,注定要掀起轩然大波。

    楠枝上前馋住纳容惜弱:“姑娘,轿子已经备好了,时候到了,我们走罢。”

    纳容惜若黯然的垂下眼帘,哥哥,你到底还是不肯见我……

    公主府不再是她的家,皇宫也不是她的家,她已然无家可归。纳容惜弱端坐轿中,看着轿帘缓缓落下,纳容惜弱攥紧手心,目光愈发坚定,孑然一身,心再无惧。

    坤宁宫。

    式微静静站在窗前,也不知是真实还是幻觉,总觉得耳边隐隐回荡着女子的欢声笑语,是了,今天新人就要进宫了,而她作为一国主母,必须亲自操持选秀大典,为自己的夫君寻得更多如花美眷,充盈后宫,繁衍子息,即便内心酸楚,面上还要硬生生做出贤良淑德,仪态大方的正妻气度。

    “娘娘,该走了。”翠珊上前道。式微这几日睡不安稳,往往她进屋请安之时,式微已经起身了,式微胎气不稳,翠珊格外当心,她心知这胎于式微十分重要。这个时候,无论多么坚强的女人,都会变得脆弱而多思,偏偏皇上又是冷冷淡淡,丝毫不在意,翠珊不禁暗自担忧。

    “走罢!”式微转身,无双面容如明珠生晕,这般好看的女子,上天却从不肯厚待。式微见翠珊面露忧色,莞尔一笑,宽慰道:“御花园的时花应该都开了,鲜花配美人,可是一副难得的好景象。”

    因为有了身孕,式微改用辇轿代步,一律不走青石小道,走至一半,听得后面传来熹贵妃的声音:“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且等等嫔妾!”

    翠珊轻甩帕子,宫人停下轿子,只见娴妃和熹贵妃双双上前行礼:“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式微不置可否,淡淡道:“今日乃是选秀大典,两位妹妹不在自个宫里好好呆着,这是要——”

    “回皇后娘娘的话,一来嫔妾和娴妃妹妹在宫里实在憋闷,二来皇后娘娘身怀龙脉也需要人分忧照顾,嫔妾便厚着脸皮,求娘娘准我们一同前去观礼,还往娘娘成全。”熹贵妃这番话倒是说得合情合理,还搬出照顾自己这套说辞来作幌子,式微心里只觉好笑,面上却是淡淡:“既然要去,那就去罢。”

    新人入宫这内心添堵的事,自己巴不得避得远远的,熹贵妃和娴妃却巴巴地上赶子来求自己,自己倒不如就成全了她们。

    式微目光轻轻一扫二人,便立时洞穿了二人来意。这熹贵妃,明显是来树威风的,身着一袭宝蓝逶迤长裙,青丝高挽,着了一件紫罗兰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玉带将楚腰高束起,华美至极。而娴妃则很显然是来拉拢人心的,一袭兰色的纱质长裙,只在裙摆别具匠心地绣满珍珠,看起来高雅飘逸,一如往常般温柔可亲。

    心无杂念,会快乐的多。式微看着甬道旁赏心悦目的景色,心情平静,很早以前,自己就明白,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幻想,既是幻想,总要回到现实,既然挣不开,总要背负。

    御花园。

    御花园里花团锦簇,秀女们神采飞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攀谈着。小南子眼力极好,远远看到式微的辇轿,忙清咳一声:“皇后娘娘来了,快,快都站好,都别说话了。”

    秀女们立即噤声,站成一排,年前一共初选出十五位候选秀女,这次甄选只能留下六位,刚才还雀跃的秀女们顿时紧张起来,一个个心提到了嗓子眼。

    式微下轿,小南子一扬佛尘,拉长嗓音道:“皇-后-娘-娘驾到!”

    秀女们屈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式微声音如珠玉落盘,霎是好听,有秀女忍不住偷偷抬头来看,小男子脸色一变,呵斥道:“大胆,竟敢肆意窥探皇后娘娘圣颜!”

    那秀女吓得瑟瑟发抖,颤声道:“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

    式微定睛一看,原是盐运史家那刚刚及笄的女儿萧蕊雪,过了个年,这萧蕊雪稚嫩的小脸愈发圆润,一袭鹅黄色精致的绣着白色雏菊上衣,下罩月牙色的垂苏软裙,梳这简单的桃心髻,衬得整个人像个小雪团子。萧蕊雪不过还是个孩子,盐运史倒也狠得下心,式微眼前掠过自己祖父的脸。

    “无妨!”式微摆摆手,脸上的笑意恰到好处,“都抬起头罢。”

    秀女们缓缓抬头,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世间当真有这么美的女子,一袭金色广绣百仙凤凰裙,裙摆轻泻,拖迤三尺有余。外罩一件红色丝质轻纱薄衣,袖处勾出祥云纹,凝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三千青丝如瀑直下,以皇凤御钗衬托,以碎珠流苏点缀。臂上挽迤柔色金纱,缀以银丝,做工精细,贵不可言。眉间轻描牡丹印记,些许粉黛便将精致的眉目勾勒得如描如画,佳人难再得。

    皇后真如坊间传说的那样,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熹贵妃梵娆苒心中的嫉妒难以言说,秀女们全都倾倒在胡式微这个贱人身上,竟无一人注意到自己。

    静静站在一边的娴妃一眼就注意到了出生名门的韩梓嫣,这个女子,和自己果然有几分神似。韩梓嫣上着一件淡绿轻纱罗衣、纹理斑驳、飘逸秀丽,配一袭百花裙、上有百花绣饰、腰间一条银色腰带系着细腰、一块软玉玉佩摇摇晃晃、素手纤纤、攥着一块浅绿色菡萏帕、与身上的淡绿罗衣相交辉映,端的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模样。似是察觉到娴妃探寻的目光,韩梓嫣对上娴妃的视线,竟是不卑不亢。

    果然是精心调教出的嫡女,娴妃心中有些愤恨与,一山不容二虎,韩梓嫣这个人,断断留不得!

    吉时已到,慕容启曜却是迟迟未来,式微坐在凉亭里,将目光投向小南子,小南子忙上前低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今日政务繁忙,就不参加选秀大典了,所有事宜全权交与皇后娘娘处理。”

    慕容启曜的这番举动让式微有些看不透,虽说是选秀,却也是慕容启曜拉拢朝臣,巩固政事的大好时机,他没有理由不来,还是,他当真放心自己操持?式微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对着小南子点点头:“开始罢!”

    小南子会意:“翰林院典簿之女柳凝月上前——”

    只见一个袅娜的身影缓缓步入亭中,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瓜子脸儿,说话间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不算姝色,却也是个可人的小家碧玉模样。

    翰林院典簿不过是个从八品,无论是对熹贵妃,还是娴妃,都构不成任何威胁,二人点点头,式微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几句话,便从托盘里取出牌子,递给小南子,淡淡道:“留牌子!”

    接下来陆陆续续有秀女们上前,这批秀女资质相当,式微没留一个牌子,都得在心中反复思忖。最后进来的是便是此届秀女当中的翘楚——正三品通政司韩少卿之女韩梓嫣。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韩梓嫣款款走来,落落大方,待得走得近了,娴妃将手中的茶水朝前一泼,泼水是为了试试秀女们的胆识和仪态,本来并无不妥。可不巧就在,这水是方才小南子刚加的滚烫的开水,此刻不偏不倚,正泼在韩梓嫣鞋面上。韩梓嫣今日又恰巧穿了一双薄纱面的浅口绣鞋,这一泼下去,必然疼痛难忍,仪前失态。

    但娴妃料想之中的事却没有发生,韩梓嫣脚步只是略有迟疑,依然缓缓向前迈去,好一个坚忍的心性,式微看得出,韩梓嫣的脚面已经红肿了开来,她却还能够处变不惊,这样的人,天生就是适合后宫的。

    果然是个强劲的对手,娴妃眼神微眯,笑道:“皇后娘娘,嫔妾有个不情之请,嫔妾今天已看到梓嫣妹妹,就觉得格外投缘,嫔妾一个人住在永安宫也是寂寞,嫔妾想让梓嫣妹妹搬到嫔妾旁边的映月轩住,不知皇后娘娘可否允准?”

    在宫里,很多人宁可你死我活,也不愿强强联手,娴妃和这韩梓嫣便是后者,宫里的制衡之道就是这样,永远都不会有谁一直一枝独秀。

    式微转向韩梓嫣:“韩梓嫣,你可愿意?”娴妃把问题抛给自己,日后韩梓嫣埋怨的也是自己,式微怎会往娴妃的套子里钻?这个问题,韩梓嫣自己回答,最为妥当。

    “娴妃娘娘贤良淑德,梓嫣何德何能!”韩梓嫣莞尔一笑,“以后就承蒙娴妃娘娘多多照应了。”

    韩梓嫣当真是个厉害角色,式微饶有兴味,她也想看看,她二人之间,最后的赢家会是谁?

    熹贵妃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只觉得娴妃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新人进宫,就意味着要和她们一起争宠,她倒好,把个秀女迫不及待的安在自己宫里,还是最出色的韩梓嫣。

    选秀大典结束,式微颇感疲倦,此次一共甄选出秀女六位:

    正三品通政司韩少卿之女韩梓嫣,封为正四品美人,赐号“婉”;

    从三品盐运使萧左之女萧蕊雪,封为正五品宝林;

    正四品大理寺少卿谭淼之女谭妙菱,封为正五品宝林;

    正五品江州知州韦庄之女韦香儿,封为正六品良人;

    从六品武部千总卓全一之女卓慕青,封为正六品良人;

    从八品翰林院典簿柳知是之女柳如依,封为正七品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