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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留城以东。
西去的大道上,数百人马正匆匆狂奔,一面“刘”字的大旗,正东倒西歪的在天空中飞舞。
刘备策马狂奔,一步不停,不时回头望一眼身后,生恐被袁洪追上来。
“大哥,兄弟们连着走了几日,都累到支撑不住了,我看袁贼已远,不如停下了休息一下吧。”策马追至的关羽劝说道。
刘备眼珠转了几转,方才勒住战马,叹道:“也罢,传令下去,就地休整一个时辰。”
几百号人马如蒙大赫,纷纷停下了脚下,蹲在路边喝一口水,嚼几口干粮。
刘备也翻身下马,一屁股坐在了一棵树下,脸色阴郁,闷闷不乐。
“大哥,喝口水吧。”关羽递上了水囊。
刘备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接过来一口灌了个干净,精神脸色方才稍稍恢复过来。
关羽这才道:“大哥,咱们现在临阵脱,那曹操闻知必定大怒,定会与我们秋后算账,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刘备眉头紧皱,一时间也没个主意。
张飞却嚷嚷道:“有什么好怕的,咱们正好趁着那曹贼大败,抢先杀回许都,趁机夺了城,把小皇帝抢到手,到时候大哥取代了那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岂不美哉。”
一瞬间,刘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孙乾却道:“翼德将军此计万万不可,曹操虽败,但许都还在夏侯兄弟镇守,还有荀文若坐镇,我们就凭这点兵马,绝不可能夺下许都。”
刘备神色一震,刚刚涌起的精光,转眼消失,点头道:“公祐言之有理,三弟此计太过不自量力,不可取。”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吧。”张飞嘟囔道。
“是啊,我们该怎么办?”
刘备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望着天边残阳,一身的落寞,苦涩叹道:“我刘备几度沉浮,打拼了半生,不想到头来却仍旧一无所有,难道当真是天不佑我刘备,不佑我大汉吗?”
他一番长叹,精神低落,关羽和张飞对视一眼,两兄弟也默然不语。
正当这时,马蹄声响起,打断了刘备的黯然神伤。
“莫不是袁贼追来了?”刘备立时警觉起来,几步窜到了坐骑旁,就准备翻身上马。
这时,关羽却一把将他拉住:“大哥莫慌,只有一骑而已。”
刘备回头东望,果然看到大道上,一人正策马飞奔而来,他这才是松了口气。
待到那一骑近时,张飞眼尖,叫道:“大哥,是宋江手下的那个狗腿子吴用。”
“吴加亮?他怎么会在这里?”刘备心生狐疑。
片刻后,吴用策马而近,翻身下马,拱手道:“吴用见过刘皇叔。”
“吴先生不必多礼。”刘备赶紧上前将他扶起,却是奇道:“吴先生不在宋公明身边,怎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曹公已经在后边?”
他下意识望了一眼东边,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吴用却笑着宽慰道:“皇叔莫担心,曹孟德还在百里之外,是我抢先一步离了大队人马,独自先行,追了几日才好容易追上了皇叔。”
“你追我大哥做什么,莫非是曹操派你来的?”张飞瞪起环眼,一脸凶相。
吴用笑道:“翼德将军莫要误会,我不是来追皇叔,我是来归顺皇叔。”
三兄弟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吴用则跪在了地上,正色道:“皇叔若不弃,吴用愿归顺皇叔,从此追随左右,为皇叔出谋划策,尽我绵薄之力。”
刘备又惊又喜,却又不解道:“能得加亮这样的智士追随,备自然是高兴,只是那宋公明……”
吴用坦然道:“当年我追随宋公明,乃是看中他有几分胆量,想助他成就一番大事,谁料他胸无大志,一心只想封侯拜相而已,如今是一心只想效忠曹操,在朝中谋个官职,实在是令我失望之极。”话锋一转,吴用面露崇敬之色,拱手道:“我知皇叔乃当世英雄,胸怀天下,本就敬仰已久,这些日子的相处,我更是看出,皇叔才是值得追随的明主,所以我特意千里迢迢追来,就是想投奔皇叔,助皇叔
成就大事。”
吴用一席话,道明了自己的志向,也把刘备一番盛赞。
刘备恍然大悟,心下大喜,急将吴用扶起,一脸感动道:“备眼下如此落魄,却没想到加亮先生竟然还这般看重,得加亮先生相助,备何愁不能匡扶汉室,成就大业啊。”
这主臣二人一拍既合,皆是大笑起来。
半晌后,张飞才道:“我说吴加亮啊,我大哥这么看重你,说你有智谋,你倒是出个主意,说说我们现在该何去何从啊?”
刘备也忙道:“还请先生赐教。”
吴用便摇着羽扇,不紧不慢道:“眼下曹操这边主公是不能留了,东边袁洪是主公死敌,自然也不能投奔,南边的吕布狼心狗肺,自然也不能去,至于北边的袁绍嘛……”
吴用话锋一转,叹道:“袁绍虽然势大,但其麾下豪杰太多,主公就算前去,也未必能得重用,介时袁绍若大军南下,一统中原,主公反而被困在其手中,无法再施展抱负。”一番分析后,吴用羽扇指向西南:“放眼四方,唯有荆州,户口百万,富庶繁华,而那刘表又胸无大志,并无雄主之资,主公倒不如前往荆州投奔刘表,肆机行事,若能取得荆州为基,未必将来不能成就大
业。”
荆州?
刘备眼神一动,蓦然间想起,当日兵败逃离徐州时,经过一座破道观时发生的那桩事。
他依稀记得,他在那里遇上了一名绝顶聪明,自称叫作“弈星”的少年,这个弈星也劝他前往荆州,唯有以荆州为基,才有机会成就大业。
那是中原还是曹操最强大,袁洪也未完全成气候,他自然没把荆州放在眼中,便无视那弈星的提议,仍旧去投奔了曹操。
眼下,物是人非,没想到他又到了抉择时刻,而在这关键时刻,吴用竟然也向他提议前往荆州。
“我到底该何去何从呢?”刘备负手而立,远望荆州方向,眉宇中闪烁着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