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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锡山听着温佳妮讲完，笑笑，“你妈妈就是有一个好心态，她在G城这么多年，完全是这心态帮了她，别人说她强势，可我觉得她是做事的态度强势，对事情的结果随遇而安，对吗？”
“应该是吧，我妈妈真的非常优秀，不然孟伯伯也不会心心念念了她那么多年，是吧？”
“当然，孟先生的眼光很独到，你妈妈还有说过什么吗？”莫锡山笑着。
“我妈妈还说，一家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和气，团圆，最重要的是彼此关爱，彼此信任。
我妈妈说，这就像刚刚说的那个人一样，开始奋斗的时候，他的目标是我要和我的家人有一座大房子，一家人在一起，幸福就好，有时间陪陪孩子，陪陪妻子。
可当他在和气团圆的时候，却想得到更多的财富，名誉，地位。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只是严厉的要求妻子必须有品位迎合他，孩子必须样样都优秀，好让他在他的圈子里拿来炫耀。
他把一切看得比家人重要，放不下那些东西。
慢慢的，妻子累了，不爱他了，孩子累了，疏远他了。
他疲劳一天回到家里，发现这个家里没有团圆，没有和气，没有关爱，没有信任，没有他想要的幸福，他奋斗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谁？
莫伯伯，你说，他奋斗的这一切，是为了谁？”
“……”莫锡山眯眼看着温佳妮，显然这段话是针对他的，“妮妮，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阿甜不是您的外孙女，我知道阿甜喜欢阿烨，阿烨也喜欢她。”
“……”莫锡山手掌一紧，捏紧了温佳妮的手。
“我妈妈也知道，但她不是多嘴的人。”温佳妮忍着疼，直直的望着莫锡山。
“莫伯伯，您有没有想过，阿烨多大了，阿甜多大了？他们这样，就算以后您逼着他们结婚，也只会再害两个善良的男人和女人。
我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
好在我有个好妈妈，她天天开导我，如果我的妈妈天天给我负能量，说不定我真的会去跳江。
好的男人和好的女人就应该找到相互尊重喜爱的人在一起生活，可是如果他们以后出去找人结婚，就是把原本可以幸福的人，弄得不幸福。
因为他们的眼里放不下别人。
马场的时候，您忘了吗？
阿烨说是当时找不到干净的水，所以割破手腕血管给阿甜喝，其实他可以割得浅一些，他当时是因为救不活阿甜，不想活了啊！”
莫锡山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一把甩开温佳妮的手！
“妮妮！有些话你不要乱说！如果你不想在莫家吃饭，可以回去！”
温佳妮一听自己父亲这逐客令的话，眼泪都差点流出来，被莫锡山这样甩开，她的脾气也硬了起来，梗起脖子就喝！“莫伯伯！您太贪心了不是吗？
您想要孩子在身边，个个都孝顺您，不管是阿甜还是阿烨，他们最好都是您的孩子！跟别人没有关系！所以在阿甜不是您亲外孙女的消息出来后，您才会崩溃！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孟伯伯？当时我和他的DNA在所有媒体的监督下进行，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和他的DNA重合，他将面临什么？
他会失去一切！几十年奋斗来的一切，全都失去了！
但他当时一定是选择面对的！
现在您明明知道阿甜阿烨不是舅甥，明明知道他们相爱，明明知道他们有可能偷偷会在一起，哪怕非常辛苦的瞒着您也在一起，您却非要跟自己过不去，非要跟他们过不去！把自己和他们都弄得这么不幸福，这是何苦？
做人不是该知足吗？
您还缺什么啊？有四个女儿，现在大女儿也好了，其他三个女儿也幸福，儿子孝顺你，你要骂要打都由着您。
阿甜就算不是您亲的外孙女，可是她依旧爱着你，从未因为血缘而不爱你。
孟伯伯呢，那么高的地位，他连个儿子都没有，因为DNA的事，他被那些反对派戳着脊梁骨骂他缺德阴事做多了所以才无后，他计较过什么？他照样对我妈妈好，过他的日子。
可是莫伯伯，您有这么多的儿孙绕膝，有这么多的天伦，一到节气，您的院子里全是孩子，他们都扑进您的怀里，喊你太外公，要跟您亲热，每个孩子都给您带礼物，他们还要刻意的讨好您，生怕您有一点不高兴。
而我们家里，一到节气，就冷冷清清，我和妈妈的礼物，只有孟伯伯买，孟伯伯的礼物也只有我们给他买。您比那么多的人都幸福，您甚至比权倾天下的男人还要幸福，您还要什么啊？”……
***
当头棒喝！
莫锡山的胸口被温佳妮吼得剧烈起伏！
莫家家教很严，纵使平时子女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没有人会如此对长辈说话！
不管是儿，还是女！
温佳妮一个外人！
言辞间已经不是普通宽慰，而是训斥，责喝！
莫锡山愠色染满的眸里已经翻滚着不满和怒意，可是却说不出来一句反驳的话！
如果拿孟有良出来说事。
谁又敢说自己委屈？！
孟有良为了事业和名誉地位会放弃家庭？
若是如此，当初DNA报告出来的时候，也不会被打击成那样。
简单的亲情太重要。
比那些还要重要。
也许孟有良当时真的想过放弃一切，缷甲归田。
莫锡山忽地一回想，是真的不知足了吗？
儿子在，女儿在，孙儿孙女们都在。
一日三餐，要吃什么有什么。
一年到头，想去哪里旅游，只等时间空闲。
温佳妮心里一岔，“莫伯伯也不欢迎我这种多事的人，那我以后不来就是了，我先走了。”
温佳妮转身就走了。
心里是气的。
委屈的。
她想和莫锡山亲近，她心里太想和他相认，所以他在不知道亲情的情况下对她下了逐客令，她还是会吃醋，会泛酸。
云烨做那么大逆不道的事，一家人还把他捧着。
她对他这么好，他居然要赶她走！
温佳妮越想，越觉得难受，出了莫家大院门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云洁追出去的时候，温佳妮的车子都开远了。
莫锡山一下楼，云洁就将他质问一通，“怎么回事，妮妮好好的上去，这气冲冲的就走了！饭都好了，临了饭点走人！”
莫锡山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对温佳妮的态度有待考量。
那些话还在耳边震荡，人家又没说错，他却对别人发火，但又拉不下脸来去找她，而且家里这么多事情，他实在没有心情。
云烨还站在院子里。
莫锡山走到门口，冷冷的喊了一声，“你进来！”
云烨听到这一声，脚步突然擦了油似的，飞快的走了过去，“爸！”
看到云烨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莫锡山转身往厅里走去，“先吃饭。”
云烨蓦地感觉到了希望！
这希望的光线很微弱，但绝对是希望，若不然以莫锡山的脾气，怕是就任着他站在太阳底下也不会说半个字。
今天中午，莫锡山自己去给小豌豆洗的手。
莫家因为孩子多，早早的就做了儿童洗手台，孩子们就轮流排队洗手。
莫锡山拉着小豌豆走在最后，然后弯腰替小豌豆打开水龙头，把小手捧着递到水龙头下，一根一根手指头慢慢洗。
清水冲了第一次，又弄了洗手液，泡泡在孩子的手上弄得滑滑的。
莫锡山想起了云烨和辛甜小的时候，那时候家里还没有这么漂亮大气的洗手台，水龙头也没有这么好。孩子矮的时候，每次要搭着板凳踩在上面洗。
那时候的水龙头还是很普通的那种，下面的接水池，方方的，水泥敷的，上面贴了瓷砖，已经算是当时最好的装修了。
谁想过后来的洗衣机是全自动的？还滚桶，还什么光波，还什么杀菌。
以前是烧蜂窝煤的，谁想过后来还有天燃气？还有电磁炉？电饭锅？
那时候洗手也没有洗手液，是香皂，肥皂，洗头发洗澡的，市面上就那么几种。
物质紧缺的年代，买东西还要凭票，吃顿肉还要把几个女儿都等到一起了，才开始做。
记得当时莫菲还小的时候，她就说，如果我们天天都有肉吃，该有多好啊。
后来天天都有肉吃的时候，大家又在想什么？
如今的洗手台不但做了大人的，还做了孩子的。
一个洗手台花了几万块，因为光一个水龙头，就是好几千，一个面盆，说是什么记不起的材料，说是好得不得了。
以前的东西全都没有了。
每年都有明年想要的东西。
可这些东西，如果有一天失去了呢，怎么办？
回到过去那种环境中，会不会生活不下去？
家里安着二三十块钱的水龙头，洗手台是普通瓷砖贴的，没有顿顿的山珍海味，没有出入大院的车接车送，没有光环。
什么都没有……
哎。
哪有那么容易回到最初。
又有几个人有平常心？
可是佳妮说，您有这么多的儿孙绕膝，有这么多的天伦，一到节气，您的院子里全是孩子，他们都扑进您的怀里，喊你太外公，要跟您亲热……
孟有良那么位高权重，膝下一儿半女都没有。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还有什么不幸福？
是他想要的太多？还是他真的不懂知足？
如果没有这些孩子们，才是最要命的啊！
“太外公！”小豌豆的手被水冲了很久了，她觉得自己得快点，不然允铮会把她喜欢吃的东西全部吃光！
那个小胖子！
“哦！”莫锡山被叫醒了过来，赶紧笑呵呵的把水龙头关掉，拿着毛巾给小豌豆把手擦干，“来来来，给我们家豌豆公主把小手手擦干，美美的吃东西。”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他的小豌豆中英国皇室的人都想要来抢，可是偏偏的，就在他家里，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莫锡山心里一暖，弯腰抱起小豌豆就往厅里走，扬着美美的声音，“把糖拌西红柿给我们豌豆公主留点，可不能抢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