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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皱眉道:“刘洋,你怎么说话呢。”
他这个态度让我很不舒服。杨树一看就是大家庭出来的孩子,倒也不是嚣张,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直抒心意,很少顾忌。
杨慕云摆摆手:“老大,别说了。刘洋,我很诚恳对你说,我没有安排王晓雨去参加这次探险。是她自己强烈要求去的。如果你多了解晓雨就知道了,这丫头从小就不拘一格,有自己想法,主意很正。这件事我是征求过她父母同意的。”
杨林在旁边笑道:“刘洋,你这是多想了。你以为我爸爸为了让你去,才故意安排王晓雨遇险?我们老杨家,家风严谨,绝对干不出这样的事。再说,晓雨对于我们来说,就跟亲妹妹一样。这次,我会和你一起去,我亲身犯险,让你看看我们是不是耍阴谋诡计。”
我让他三父子这么连珠炮一轰炸,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赶紧道:“杨伯伯,我说话没经过考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忙。出发之前,你们必须要去看一个人。咱们不能打无准备之仗。”杨慕云说。
“谁啊?”我问。
“贺平。”
贺平疯了以后,从兴安岭由专人陪护,送回了吉林,现在就在山庄。我问杨慕云为什么不把他送精神病院,杨慕云摇头叹息:“马丹龙不让。”
我一听愣了,我靠这个马丹龙还没走呢。我小心翼翼问:“杨伯伯,你还想和马丹龙做那个生意?”
杨慕云沉默半晌,慢慢道:“实在不行,我可以给他三成股份。只要让我多活五年,我就能成倍赚回来。”
这个问题比较敏感,看他不愿多说,我便不再多问。我们出了别院,坐上一辆电瓶车,往山庄后面去。在车上,我给王晓雨打了电话,可电话始终关机。
杨慕云是个人精,看我打电话一脸焦急,便猜出几分,说道:“他们去的那个地方很怪,信号时好时坏。有专家和我说,当地存在着一种极大的信号干扰,具体原因不明。刘洋,你放心,等看完贺平的情况,我尽快安排你们出发。”
山庄后面,过了一排别墅,有一处临着山坳修建的那么个独门独院。周围鲜花绿树,颇有点曲径通幽的味道。
门口有个岗亭,里面坐着两位保安,看到我们来了,从里面出来打开铁闸门。杨慕云冲他们摆摆手,打了招呼。在我们车子通过之后,两个保安又把大门关闭。
我心里暗暗纳闷,至于这样吗,里面藏着什么宝贝?
到了院子里,我们下了车。还没走几步,我忽然闻到一股比较刺鼻的腥味。低头一看,在院子门口,洒了一地的白色粉末。
“这是白盐。”杨慕云解释:“按照马师傅的指示,在门口洒下白盐。能够封闭邪气,不让它泄出来。”
我心砰砰跳,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难道贺平中邪了?
贺平关在一个偏屋里,里面没有开灯,只是在屋子四角挂着红色灯笼,光线很差,幽幽灯光下,气氛显得有些诡秘。
地面中央画着一个巨大图案。是用朱砂画上去的,有点像道符,图案方方正正,一层套一层,鲜红无比,看上去非常恐怖。
在图案最外面八个方向燃着长明灯,忽起忽落燃烧着。地上铺了很多黄色蓝色的符咒,一张挨着一张,就跟上坟烧纸似的。
在这些东西最中间,坐着一个人。头仰着,两只手像脑血栓一样勾在胸前。
我看看杨慕云,杨慕云低声道:“过去看看吧,别走得太近。”
我向前走了几步,借着微微灯火,这才看清楚,果然是贺平。他一直在看天花板,脸色苍白消瘦,嘴角不停流着涎液,脸上表情形容不出来,那是一种白痴特有的神情,说茫然不茫然,说惊恐不惊恐,总而言之,不是正常人类应该有的。
看他这模样,没来由我心里一酸。我和贺平没什么交情,仅仅一面之缘,可看到原来干干净净特别阳光的小伙子,如今便成这个样子,无法控制的悲哀溢在心头。
“为什么不把他送医院?!”我有点愤怒。
杨林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马大师不让,说他中邪了。如果就这么把他送走,他很快就会横死,这才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杨慕云让杨树打电话叫马丹龙过来。
我难过摇摇头:“我实在看不出他中邪在什么地方。”
杨慕云做个手势,示意我们从屋子里出来。到了外面,阳光普照,我长舒一口气。那间屋子实在太压抑,简直喘不上气。
杨慕云从兜里掏出一个录音笔交给我:“打开听听。”
我打开录音笔,光标亮了,却没有声音传出来。我狐疑地看了杨慕云一眼,他让我耐心听。时间不长,录音笔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声音非常嘈杂。录制声音的人像是在大超市,又像是在极为空旷的山谷里录的。这个声音大概持续了三四分钟,我正纳闷时,突然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一出,让我非常吃惊。
这是一个人在呐喊。
这个人完全听不出是男是女,声音非常非常空旷,就像是在一个很深的洞里发出来的。整个音节很简单,就是“啊”。可是几秒之后,我不敢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呐喊,听来又像是唱歌。
因为“啊”这个音节,开始出现很明显的上下起伏。扯一个不太贴切的形容,有点像美声唱法。
听了一会儿,我的脸白了,我看了一眼杨氏父子,他们三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因为声音又有了变化。
还是“啊”这个音节,此时听来,像是发声的这个人正在坠入某种深处。声音愈来愈远,愈来愈空,奇怪的是,声音的大小却没有任何变化。
请读者原谅,我根本就设想不出这种变化产生的原因。也想象不出一个人是在什么情境下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只好勉强说他掉进了什么深处。
这个声音听得实在是可怕,渗得慌。倒不是它本身多恐怖,而是这种声音背后情不自禁产生的联想,越想越不可琢磨,越想越吓人。
听到后来,声音突然多了起来。不像是一个人发声,似乎有很多人在同时低声呐喊歌唱。我正待细听,录音笔“啪”一声停了,录音到了尽头。
我咽下口水,看着杨慕云:“杨伯伯,这是从哪来的?”
杨慕云用手指了指屋子,那意思是贺平发出来的。
我疑惑道:“这是贺平疯前录的?他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遭遇?”
杨慕云摇摇头,说了一句话,让我吃惊不小。
他说,这是贺平现在录的。
“贺平不是疯了吗,他怎么会录东西?”我奇怪地问。
杨慕云道:“你没理解我的意思。这个声音不是贺平录的,而是贺平自己发出来的。”
这句话说完,我张着大嘴,惊讶地差点坐地上。
“不对啊,听起来声音很嘈杂,而且不像一个人能发出来的。贺平怎么会喊出这样的声音?”这真是匪夷所思。
杨慕云解释说:“这不是贺平嘴里发出来的,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杨慕云说,这个事情最早发现的时候,是贺平到山庄后的第二天晚上。当时山庄雇了人专门伺候他,就在这天晚上,那位保姆阿姨,就听到了一种怪声音,嗡嗡作响,愈来愈强,脑子都要吵炸了。这个声音就是从贺平房间里发出来的。
本来这件事是没惊动马丹龙的。这种现象出现后,下面人报告给了杨慕云。杨慕云觉得有些奇怪,便找来专门录音师,把录音设备放在贺平的房间里。第二天检查时,果然录到了那种奇怪的声音。
当时有经验很丰富的录音师,说这属于低频声音,他拿到录音棚进行专门的转频解构,重新输出来的声音,就是现在我在录音笔里听到的,类似人类呐喊和歌唱。
本来贺平是要送到精神病院的,但杨慕云下意识认为,他身上肯定有某种不可思议之处,或许和日军那个神秘计划有关系。
他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正好马丹龙在山庄里没走,每天游山玩水,无所事事。他便把马丹龙叫来。
马丹龙看到贺平后,脸色顿时变了。他说贺平现在已经不干净,沾惹上了什么,很有可能贺平身上有着什么脏东西。
关于日本人的事情,杨慕云没有和马丹龙说。马丹龙虽不知前因后果,但一眼看出了不对劲。他说那个脏东西,应该就在贺平的手里攥着。
说到这里,我想起刚才贺平的奇怪姿势。他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攥拳,一直勾勾在胸前。有点像脑血栓后遗症。
这时,马丹龙坐着电瓶车从外面进来。他从车上下来,背着手大摇大摆走过来:“呦,小刘你又来了。”
对他我还是很尊敬的,我一抱拳:“马师傅。”
“杨总,想好了这是?打算让我做法了?”马丹龙问杨慕云。
杨慕云脸色很难看。
杨林低声对我说:“马大师说,他有办法让贺平张开手,把那个脏东西安全取出来。但条件是,做一次法一百万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