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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莎莎吓坏了,急忙过来拉我,我没昏过去,就是倒了,摔这一下,摔得我内脏疼。有点站不起来,我虚弱地说:“没事儿莎莎,老师钱包里有钱,你去学校门口帮老师买瓶矿泉水,不要冰的。”
小莎莎点着头,拿了我的钱包走出去。
我从地上一点点爬起来,心跳特别地快,快得要蹦跶出来了,我还是觉得没劲儿,像每天刚睡醒时候的那种感觉。
坐在休息凳上,我大口喘着气,心里在想,还有四天还有四天,无论如何我得把这四天撑过去。四天而已,死不了人。
这么想着,身体里就多了点力气,然后一抬头,看见跟着小莎莎走进来的身影,我的力气瞬间又垮了。
小莎莎是和王昭阳一起来的,王昭阳有些着急,步伐很快,走到我身边,“你怎么了?学生说你昏倒了?”
看到他,我就觉得更***没力气了,眨眨眼睛,“没有,就摔了一下。”
王昭阳不信我的,用手背在我额头上靠了靠,眉心一皱,“有点烧。”
我跟他说我没事,但他很坚决,加上有小莎莎在劝,两个人硬把我从舞蹈教室拖出来,拉到了学校的医务室。
现在留校的人并不多,医务室其实不怎么开门,王昭阳打电话把医务室的医生叫回来,医生估计了下,我这是中暑。
坐在医务室的床上,我手背上挂着吊瓶,倚着上下床的栏杆,这么懒懒躺着。
中毛线暑啊,等比赛完了再生病不好么。小莎莎在旁边看着我,我给她道歉,“对不起莎莎,老师让你担心了。”
小莎莎乖巧地摇着头。
王昭阳在和医务室的医生说话,就是交代下这里的事情。医生是不上班的,王昭阳说,“你去忙吧,挂完我给她拔。”
医生就走了。
现在我们仨共处一室,我略略感觉有些尴尬,王昭阳拿了杯水递给我,站在旁边看着。
我勉强喝一口,垂下眼睛,想起王昭阳的大恩大德,越想就越不想再欠他什么。也许今天我该跟他把话说说明白。
王昭阳已经转身去拿医生开的药,就是清热祛暑的,然后出了个让我很不爽的状况,药片也就算了,还有藿香正气水。
藿香正气水是全世界最难喝的东西,没有之一,不喝藿香正气水,是我做人的一大原则。
王昭阳让我吃药,我看了眼旁边的小桌子,让他放下,然后说:“你先送莎莎回舞蹈教室吧,她还得接着练呢。”
小莎莎说,“不用燕老师,我自己回去就行。”丫头说着蹦蹦跳跳地要往外走,我补充,“不是,老师顺便让王主任把老师的包拿过来。”
王昭阳于是跟小莎莎一起走了,临走看桌子上的药一眼,“自己吃。”
我点头。
门关上了,我舒了口气,其实刚才那一昏的劲头也散了不少,我从来没觉得打针挂水是件这么舒服的事情。
等了一分钟,估计王昭阳走远了,我把药片吞了,然后举着挂水的瓶子,飞快走到垃圾桶旁边,把藿香正气水倒掉,扔了瓶子坐回来。
坐回来接着考虑待会儿跟王昭阳说点什么。
王昭阳拿着我的包回来,抽张凳子坐在我对面,问我:“药吃了?”
我点头。
他那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瞟了一眼,又去拿了瓶藿香正气水,割开瓶口递给我。
“干嘛。”我很谨慎。
王昭阳说,“你刚才肯定没喝。”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没喝。”我反驳。
他笑一下,“我也没看见你喝了呀。”
我不打算理他,王昭阳就一直捏着一小瓶藿香正气水,耐心地等着。我闻见那味儿就受不了,皱眉,“你干嘛呀。”
王昭阳说,“你十次生病有八次不吃药。”
我抬了下眼皮,“你又知道了!”
他笑,我嘀咕,“再说我哪那么容易生病。”
他不叨叨了,手递上来一些,“快,喝了,这东西不值几毛钱,治病最管用。”
哎哟我要苦恼死了,但我很坚持,“我不喝,要喝你自己喝。”
王昭阳点了下头,捏着藿香正气水仰头而尽,面无表情,然后像喝完酒一样,把空瓶子给我看看,接着又去拿了一瓶,“喝。”
我一脸的苦相,心里急得冒火,伸手拿过来,狠狠地给自己打了好几次气,才勉强喝下去。
这是什么呀,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难喝的东西,没法形容!简直没法形容!
喝完以后我觉得我让这药味儿熏得浑身抽抽,平复一下,我问:“你怎么还在学校,不是放假了么?”
王昭阳说,“嗯,住这儿。”
平常我只在大门口到舞蹈教室以及厕所范围内活动,没注意过谁住这里不住这里。只是好奇问一句,“怎么不回家呢?”
他顿了下,口气很淡,“我把房子给她了。”
我飞快眨眼,哦,给方可如了。他现在混得这么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我还没说话,他自己补充,“反正自己住哪里都一样。”
我随口,“那就再找一个呗。”
他一愣,笑吟吟地看着我,我感觉自己说错话了,抿了下嘴巴,算了有什么说什么吧。
我说:“那个钱我会还你的……”
他转头看我一眼,大概没反应过来什么钱,我说,“你帮我拿的大学学费,我昨天才知道。”苦笑。
他了然地笑一下,仿佛不太想让我提这件事情了,“过去的事儿了。”他说。
过去的事,过去有太多事。人情永远理不清,能说清楚的东西,只有钱。
我说,“等我拿了奖金……”
“你不用跟我这么见外。”王昭阳打断。
我愣了下,“我现在又不是一个人了,见外是应该的。”
王昭阳苦笑,微微沉默,“那好吧,等你方便了再说吧。”
我点点头。
对视一眼,我看到他满目无奈的情深,仿佛一种想拥抱而不能拥抱的隐忍,这目光让我太心痛。我基本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的,也不太敢在这样寂静的时刻单独与他相处的,某些尘封起来的东西,我真的很怕再被触碰。
咬咬牙,我说,“还有,我跟他感情很好,你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关心我了,可能对大家都比较好。”
仿佛一种执念,他说,“这是我自己的事。”
“怎么是你自己的事儿呢,”我心里微微叹气,很耐心地说,“咱们俩已经过去了,毕竟我已经结婚了,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数的人,可能过了这阵,也就没什么了。只是,我不想欠你更多,这样我心里过意不去。”
施恩是要有个限度的,如果施恩过度,就是给被施恩的人造成了附加压力。我现在已经感受到这种压力了,感觉还不清,这辈子都休想还清,也没有机会还。
“你为什么过意不去?”王昭阳看着我问。
我低头,我承认,“我不知道。”
他若有似无笑一下,“其实,我对你怎么样确实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在怕什么?”
我没回答,他说:“你心虚,你要是心虚的话,那这就不是我自己的事情,”点了下头,他说:“我希望你心虚,你心虚说明我还有机会。”
我无奈地强调,“我已经结婚了。”
王昭阳笑一下,感觉自己说错了话,他说,“我只是想关心你,可能是习惯了吧。你觉得过的好就行。”
我垂下眼睛,“嗯,都挺好的。”
调了下医务室空调的温度,随便找了张报纸来看,他说:“你睡会儿吧,我给你看着。”
我叹了口气,把身体往床上缩了缩,闭着眼睛开始睡觉。我确实挺想睡觉的,虽然这会儿中暑的症状不严重了,但我的身体还是很虚。
从来没感觉,打着针睡觉的感觉这么好过,刚开始耳边不时传来报纸翻动的声音,外面盛夏蝉鸣阵阵,是个很安静的中午。
这觉睡得很香,睡醒的时候针已经挂完了,王昭阳拔针的手法不错,拔完以后拉着我的手背紧紧按着。蹲在床边,他微微抿着嘴巴朝我脸上看一眼,特温柔地说,“接着睡吧,睡醒就好了。”
……
临近比赛,我和邵思伟去裁缝店拿比赛服装。
这边有个地方,专门定制这些衣服,邵思伟比较清楚门路,给我找的。这里可以挑选各类舞台服装,不止是舞蹈要用的。
我跟邵思伟溜达的时候,遇到陈姗姗,和她俩姐妹儿在一起。陈姗姗也是来挑衣服的,估计是要参加什么活动,选活动服装。
擦肩而过,我跟邵思伟说,“陈姗姗,你没认出来?”
邵思伟回头看了一眼,“哦,跟你打架那个?”
“你猜她现在是我什么人?”
邵思伟摇头,我说:“她是陈飞扬的姐,亲姐。”
邵思伟有点吃惊,确定了好几次,认定我没有骗他。邵思伟,“乖乖,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我:“哼,反正我从来不搭理她。”
“你俩有仇你老公不知道?”
“知道,他不敢管我。他说要是他姐敢欺负我,他就和他姐闹掰。”
邵思伟看着我这一脸牛逼样,“哎哟,御夫有道啊,难怪找一小弟弟,原来是图人家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