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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来瞧了皇后的时候,无不摇着脑袋的,气若游丝,缓缓弱下去的脉搏正预示着皇后的濒临死亡,齐律又气又急,直恼着自己确实不应该如此冲动,否则也不会害得皇后这般,若是皇后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也与自己脱不了什么干系。
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
只是宫外偏僻的一角,一脸阴险的小赵公公低着脑袋,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三姑娘果然说得没有错,皇后如今危在旦夕,小春子早已性命不保,再过不了多久,他的位置还不是老奴的么!这一切,还真是多亏了三姑娘了!”话里是谄媚的讨好。
只是李嫣然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来,“咱们不过是互利互惠罢了,还请公公不要忘记嫣然拜托公公的事情。”
“这是自然。”
楚慕染很快便来了皇宫之中,只是却留了楚慕彤在马车上,她只身一人,由宫女太监们领着,进了昭阳殿之中。
年轻的帝王威严地立在朝堂之上,却没有二话不说,就竟楚慕染关进宗人府之中,只是厉声喝道,“春公公的药,可是姑娘所赠?”
自然是她亲手交给春公公的,然而,她只是微微俯身,既没有跪下,也没有请安,只是淡淡说道,“皇后的性命,还有救,若是皇上相信慕染的话。”
只是如此清高的模样,外人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位传闻中的神医张扬得无可救药,丝毫不动这皇宫内的礼数,便是愈发的皱起了眉头,似乎是一脸的不悦,就算是能够救皇后,皇后如此,还不是她害的么?
何必如此骄傲。
只是楚慕染到时尚神色自若,一双平静的眼睛就是这般看着皇上,齐律一惊,又想起了太医摇着脑袋的模样,想着如今,自己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位楚姑娘了。
王太医是听说了皇上请了民间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医坊的大夫来的,一下子就来了气,不过是江湖术士,难道自己还比不上他么?
又听说了不过是一位年轻女子,王太医便是愈发的气愤,想来自己寒窗苦读数十年,才坐上了今日的位置,学医之人,若是想要有所成就,靠的可不是自己的头脑,而是数十年的经验与历练,她一个未成器的丫头,还能有什么作为!
更何况,那皇后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如今自己已然是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束手无策,分明是那位女子之前的丸药害的皇后如此,如今又来了皇宫之中,这不是阴谋么!
这个皇上,果然年轻人就是莽撞,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想到这里,王太医也不顾自己早已过了九旬的身子,只是坐上了赶往皇宫的马车,命人快马加鞭而去。
只是却晚了一步,楚慕染已经进了内殿之中。
皇后的脸色是愈发的苍白,若不是汤药吊着,恐怕早已是送了命,双眸紧闭着,额头是大滴的汗水,似乎是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
皇上见自己此生挚爱的女子这般模样,不由得心如刀绞,只是脸上依旧默然看着慕染,眼里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恳求的神色。
却只见楚慕染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一截细细的白皙的手肘。
只是细细看去,却不难发现上面布满了隐隐的伤痕,若是再看一眼,不免觉得有些惨不忍睹,究竟是受了多严重的伤。
又是受了多少次的伤,直叫人触目惊心。
就连齐律的表情都不禁冷峻。
只是皇后却在此时轻轻地呻吟一声,手指无力地颤动着,似乎是在唤着谁的名字,只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楚慕染微蹙着眉头,心下却是了然。
果然是如此。
命人放下了帘子,只是唤了皇后的贴身宫女进去,其他人一律守在外面,就连齐律也不知里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是面色焦急,不断在外边来回踱步,就连身旁的宫女太监们也未见过皇上这般模样,纷纷低着脑袋,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的。
等了许久,昭阳殿的内殿,一直寂静无声,只是听得帘子里边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细微的声响,等了许久,有些人早已是昏昏欲睡。
只有齐律,额头上却渗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子,似乎就连站着也站不住了。
多等一刻,他便觉得自己的心是要跳了出来。
难受得要命。
却也是在这时,忽的听见了帘子里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声响,似乎是女子惊天动地的呕吐声,一股莫名的奇怪的味道自封闭的内殿里蔓延开来。
众人皆是一惊,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这味道,简直是叫人作呕。
有宫女跑去,偷偷地想要将门开一道缝隙,这般的味道,还不是要将她们熏死了!
只是谁知楚慕染却是在这时低声喝道,“莫让风灌进来!”
没跑几步的小宫女又悻悻地倒步退了回来,齐律却忍不住朝着帘子里边张望着,虽然看不见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宫女三儿帮皇后擦了嘴,却是神色如常,倒没有太多的惊慌的神色,也没有嫌弃,似乎这是她分内的事情。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
楚慕染睨了三儿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不过眼神却有些异样。
“将这儿收拾了吧,切记,莫让皇后吹风。”说罢便只是退了出去。
终于见了慕染,皇上赶紧大步上前,感想开口,却是听见了皇后低低地换了一声,“皇上。”
声音虽然是依旧的有气无力,却是清明。
皇上大喜,丝毫不觉这弥漫了整间屋室的味道,只是有些呼吸浊重地走了进去。
皇后果然是醒了,大汗淋漓,却是含笑看着自己。
皇后,他的皇后。
十指相扣,是令人羡艳的相爱。
三儿识相地退了出去。
楚慕染自顾自地收拾了医匣,三儿守在一旁,欲要送了她出去。
只是这时却听见了帘子内传出来的失声尖叫。
紧接着,皇上黑着脸走了出来,“姑娘请留步!”
后来是听了帘子内唯一的宫女三儿所说,当时那位楚慕染楚姑娘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东西,只是看着她将一根常常的管子伸进了皇后的嘴里,又倒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进去,忙活了好一阵子,她看着身子都止不住地颤抖。
至少,那般的法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再之后,皇后便吐出了那一滩如同墨汁一般的东西。
根据楚慕染当时的说法,是因为皇后那时肠子里,便是这般令人作呕的黑漆漆的东西。
听的人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更别说当时就站在一旁亲眼瞧着的三儿了。
只觉得这位小宫女真不愧是皇后最相信的贴身宫女,竟然能够如此的处变不惊,至少他们几个,是不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想来,便是愈发的佩服这位三儿姑娘了。
而姗姗来迟的王太医还是晚了一步,等到他终于赶到了皇宫之中的时候,皇后已经清醒了过里,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时有些好奇那位自己从未见过的姑娘的法子,也不知道她师从何处,想必她的师傅,一定是得道高人了。
若是自己有机会,必定是要前去拜访的。
只是却也是在这时听说皇上将楚慕染关在了皇宫内的一处冷宫之中,虽然不是宗人府这样惨无人道的地方,只是既然是冷宫,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众人都有些奇怪。
却只有齐律心里明白,那时皇后眼里的惊恐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他自然也不知道,就在迷迷糊糊之中,皇后终于瞧见了楚慕染的身影,虽说轻纱拂面,看不清面容,只是那一双眼睛,比星辰还要璀璨,她却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她曾经在那样的眼神里,看清了那般凛冽的杀气,竟然是她!
“皇上!”皇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尽管她此时早已是虚弱不堪,“皇上,那个姑娘绝非善类,不能放了她走!”
便是这一句话,众人 忽而人心惶惶,楚慕彤在宫外的马车上等了一天一夜,等来的,却是楚慕染被关在了皇宫之中的消息。
她心里一颤,阿姐说得话,果然没有错。
自然,她说会发生的事情,总是会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的。
只是慕染却是怡然自得,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又何必惊惶?
苏钰进来的时候,她便是这般慵懒地靠在了窗户的阑干上,仰头望着天边的一轮圆月,身影似乎有些落魄,只是嘴角却是淡淡的笑意。
“若是你原意,离开洛城,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苏钰淡然说道,只是目光里的笃定却是这样的真实,“就算没有贞娘,我们还可以再找别的人,慕染,你又何必以身犯险,毕竟皇后的事情,与你无关!”
楚慕染却只是笑而不语,许久才说道,“慕彤呢?她进来了么?”
或许只有自己明白,她站在这里,跳进地狱的牢笼,事情自然没有那么简单。
黑夜里忽然传来了点点的光亮,然后是在深夜之中响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慕染的眼前。
苏钰却早已隐入了深夜之中。
来的人正是皇后,她只是命了人守在了宫门外,然后便是只身一人走了进来,虽然面色依旧苍白,脚步也有些吃力。
楚慕染见她如此,只是淡淡说道,“为了慕染,皇后苦了自己了。”
“我不是为了你。”谁知皇后的声音却是异常的冷漠,丝毫没有将慕染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当然,若是真的对慕染心存感激的话,也不会如此对她了,“我见过你,十年前,便是你,杀了......”
“十年?”楚慕染却冷笑一声,“皇后这话说得不是可笑么?十年前的相貌,您如何还记得?”
一语中的,皇后忽的神情愕然,那一双熟悉的眼睛,她自然毕生都不会忘记,那时她打定了主意,楚慕染便是凶手,只是她却是忘记了没有人过了十年,还是这般的模样,即便只是一双眼睛。
难道是自己错怪了好人?
眼前的姑娘,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一刻,就连皇后也有些恍惚,脸上的神情终是缓和了下来,只是眼里依旧是半信半疑,阴晴不定。
“慕染倒是不知道,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竟然是这般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的,若是传了出去,还不是要沦为茶余饭后的闲谈么?”楚慕染字字珠玑,话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叫皇后的脸色是愈发的惨白。
“或许真的是本宫错了。”皇后像是在同慕染说得,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似乎这些年,有什么总是将她深深地束缚了,就像是牢笼,让她无法逃脱。
却是在这时一道银光闪过,在黑夜里熠熠生辉,皇后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楚慕染的手上,那一柄锋利的短刃,冰冷得令人心颤。
站在暗夜里的苏钰忽的瞳孔皱缩,不知道楚慕染究竟是想干些什么。
却也是在这时,他也觉察出了在另一边那般凌冽的腾腾杀气,这黑夜之中,竟然还有人!
只是楚慕染却飞快地将拿一把短刃塞进了皇后的手中,直指自己的胸口,皇后清楚地看见了有一丝血迹自面前的人的胸口渗了出来,她一惊,想要缩回了自己的手,却是听见了楚慕染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皇后娘娘不是想要知道真相么?没错,人确实是我杀的,皇后,你可以报仇了!”
皇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她却不知,这时却早已是为时已晚。
她更没有想到,楚慕彤便是在这时走了过来的,再一次见到她,皇后只觉得,自己恍若经历了异常残酷的梦境。
“阿姐!“飞快地夺了二人之间的短刃,楚慕彤的表情在一片昏暗之中渐渐清晰了起来,锋利的刀面划过了她的手掌,鲜血淋漓之间,只见了慕彤笑得一脸的凄然。
皇后却是难以置信,“你......”
楚慕彤便是在这时意识到的,这便是楚慕染的计谋。
她的阿姐,一直以来,便是如此。
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她听见了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一行清泪落了下俩,她却只是说道,“秀鸾,是我骗了你。”
只是皇后却在这时一把紧紧地抱住了慕彤,直叫她错愕,她的激动无以复加,然后慕彤听见了来自耳畔的温暖的声音,“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仅仅是一夜之间,似乎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上欲封楚慕染为一品御医,她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皇上又亲自写下了医坊的牌匾,然而,那位楚姑娘却说道,“医坊的那块牌匾挺好,无需再换!”
金银不要,富贵不要,权力也不要。
齐律不知道她究竟是想要什么。
却是在这时听见了慕染说道,“皇上,小赵公公不可留。”
自然,他说这话的时候,昭阳殿里是没有其他人在的。
皇上一惊,那位小赵公公,为人处世圆滑,只是心机深沉,他自然知晓,只是却不知又是哪里惹恼了面前的姑娘。
却又听见她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若是皇上想要处置那位小赵公公的话,还请昭告天下,是慕染的主意,这便是慕染唯一所求。”
皇上是愈发的不解,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毕竟那样的奸臣,留在身边,始终是祸害,只是那位小赵公公为人谨慎,平日里还想不到什么法子除了他,如今,倒是一个好机会。
只是皇上看着面前的女子,却有些欲言又止。
是不是自己要求得太多了。
只是慕染却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笑容来,“皇后的病,已然痊愈,慕染所指的,自然是皇上之前所担心的。“
竟然治好了!皇上眼前一亮。
却见了慕染又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偶,似乎是平淡无奇,只是仔细闻去,竟然有一丝淡淡的香气,令人费解。
皇上也奇怪。
“放在床头,皇上自然能够心想事成。”末了,她话里一顿,“只是需防着小人,毕竟娘娘的病,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
齐律听明白了慕染话里的意思,自那时她告诫春公公的话中,她就明白了,后宫不见血的争斗,就像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而皇后这般,也是因为奸人所害。
只是这些事情,慕染不挑明,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若是皇上够聪明,自然能够明白,也算是她给慕彤回家的礼物了。
坐在回程的马车之上,楚慕彤一直沉默寡言,面对慕染,更是欲言又止。
她还以为......毕竟是错怪了自己的阿姐在先。
还是慕染先开口,“阿姐给了你机会,处理了你与皇后的事情,如今,表示诀别。”
慕彤神情微怔,却终究是点了点头。
不管之前发生什么,从此便是陌路人。
“只是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女,倒是有趣。”楚慕染的眼里是异样的光芒,直叫慕彤不寒而栗。
马车驶进了黑夜之中,很快便到了如玉医坊之中,只是出乎意料的,医坊里却亮着微弱的灯光。
慕彤疑惑,“是苏钰先我们回来了么?”
“不是。”楚慕染只是皱眉,说罢纤长的手指推开了门,一袭白衣的女子咧着嘴忽的笑了起来,露出了八颗大白牙,是天真无邪的模样。
“慕染,我可是想死你了。”
“我还不想死。”谁知楚慕染忽而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却是叫阿洛瞬间石化,倒是楚慕彤,嘴角忽然扬起了笑容来,她自然是听懂了慕染话里的意思,只是那是在慕染身后的事情了。
等到她进了屋子,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看清了来者时,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那般的脸色,甚至带着恐惧与战栗,不由得抓紧了楚慕染的衣袖。
慕染却是不解,她甚至不知道,楚慕彤的恐惧从何而来。
她只是冷冷地瞧着阿洛,声音里不带一丝的情感,“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只是阿洛却有些委屈,只是嘟着嘴巴,楚楚可怜地说道,“慕染,我想你了。”
慕染只是沉默,没有再说一句话。
阿洛倒是也不尴尬,
因着慕彤的到来,楚慕染早已叫了人来将医坊的后院改成了一间屋舍,因而还是有地方给了阿洛住的,更何况今夜并未见到了苏钰的影子。
慕染想了想,只是让阿洛睡在了苏钰的床上。
慕彤眉头微蹙,她本来是想要劝着慕染的,只是看着阿洛天然无公害的脸色,嘴里的话却始终未说出口。
只是夜深人静之时,慕彤却不知阿洛竟然真的来寻了自己。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只是咧着嘴笑着,又眨了眨眼睛,这才说道,“彤彤,你认识我么?”
“我......”慕彤一时语塞。
只是阿洛却伸出手来,将她耳鬓散乱的发丝撩到了耳后,淡淡说道,“若是慕染知道我是谁的话,他会害怕么?”说这话的时候,阿洛似乎是有些若有所思,想了许久才说道,“我不想她害怕呢!因为游戏啊,才刚刚开始呢!”
慕彤瞬间石化,只是看着阿洛清澈的眼神,只是看到了刺骨的寒意,她攥紧了拳头,却只是红着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楚慕染自然是不知道的。
只是很快便到了贞娘出嫁的日子,这一日,李国公府一派喜气洋洋,林家上下自然也是喜庆之色,到处都是夺目的艳红色,贞娘凤冠霞帔,坐在铜镜之前,对镜贴花黄,铜镜里的人儿,绝美的容颜,自是倾国倾城,还有那精致的妆容,以及慕染亲自送来的用金线缝制而成的金缕嫁衣,更显得富贵异常,霜儿在一旁是一脸的惊艳的神色,“姑娘可真美!”
贞娘嘴角微扬,眼里是向往的神情,只是更深处,却是单独拿的不舍,许久,她似乎是轻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些什么。
李仁川刚走不久,她的手心里似乎还有自己的爹爹的手掌留下的温厚的感觉,自己终于是要嫁入林家了,只是,贞娘一想到要离开自小生活的李国公府,又想到自己再回来,看到的爹爹不知道会苍老了多少的时日,便是觉得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还是楚慕染在这时走了进来,只是劝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贞娘,你总不能在李家待上一辈子的。”
贞娘自然知晓,只能含着热泪,点了点头。
长发如瀑布一般披散了下来,愈发衬托着贞娘绝美的脸庞,她忽而开口,“慕染,你能帮我么?”
她是想让慕染帮她盘发的。
只是慕染却摇了摇脑袋,“贞娘,我不是一个幸福的人。”
这大喜的日子,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规矩,梳头之人,必然是要一生幸福,才能为新娘带来好运的,而楚慕染心里明白,自己一生坎坷,没有这个资格。
贞娘欲言又止,终是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喜婆很快就过了来,楚慕染静静坐在一旁,听见了苍老的喜婆欢喜的声音。
贞娘的嘴角是愈发的上扬。
吉时将至,然而此时此刻,林瑞却不在林府之中,洛城一处偏僻的宅子里,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一年轻女子,两人皆不着存缕,林瑞的呼吸时而低沉,时而剧烈地喘息着,恨不得将李嫣然揉进自己的身子里去。
“阿瑞,你是新郎官!”李嫣然一边呻吟,一边低低地笑着,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眼眸幽深的林瑞,只是那眼里,却是烟波流转,又俯身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林瑞本是想要起身的,今日,毕竟是他的好日子,只是李嫣然来唤了他,又将他的魂给勾了过去,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小妖精。”林瑞的手缓缓下移,撩起了一波接一波的红晕,耳鬓厮磨,他几乎是忘记了时辰。
耳畔是李嫣然娇媚的呼唤声音,“不要走,阿瑞,不要走!”
林瑞始终还是没能够及时赶回了林府,他衣衫不整地自僻静的宅子里偷偷溜走的时候,已然快过了吉时,是赶不及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还没有穿好喜服,只能自半路拦住了轿子。
好在,林老太太虽然生气,却还是派了轿子先去了国公府的,总不能叫人家新娘子等着。
林瑞这小子,实在是越来越没有王法了!
林瑞的模样有些狼狈,却还是上了马,惊魂未定,却是喜气洋洋,他就要迎来了自己的新娘子了。
贞娘是愈发的慌乱起来,不禁抓着慕染的手,慕染感觉到了她掌心的湿润,只是低声说道,“贞娘,我以前听人说,一个女人,人生的完整,便是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如今的你,不过刚刚迈出了第二步罢了,未来的路,还很长。”
贞娘一惊,未来的路,她马上就要跟自己心爱的男子一起走下去了,一想到这里,贞娘羞红了脸,喧闹便是在这时响起来的。
等到贞娘被林瑞背上背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却也是在这时候才明白,如今的她,是一个妻子了。
林瑞也高兴,小心翼翼,想着她心爱的女子,终于成了自己的娘子。
然而,他的脑海里,忽然也闪现了另外一道身影来,这两个女人,皆是他一生的挚爱,他自然是一个也不会放弃的。
然而,贞娘趴在林瑞的背上,却在这时,低头嗅到了来自林瑞身体里的,陌生的味道,似乎不是男子身上的香气。
贞娘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却也是一笑置之,想着不过是自己想多了。
而在人群之中,却有一双忧伤的眼睛,一直看着被大红的喜帕遮住了面容的女子,脸上是异样的通红,似乎已然喝得酩酊大醉。
荣唤钟贪杯,只是近来,却是愈发的不胜酒力。
林靖有些气急败坏地夺过了他手里的酒杯,只是低声喝道,“唤钟,你这又是何必?”
荣唤钟是醉了,不可收拾,红着脸,脚步踉跄,指着林靖忽而笑道,“你的哥哥,今日娶亲了!娶了我深爱的女子!”
林靖皱着眉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扶着荣唤钟上了马车,又吩咐了车夫将他带回荣国公府去,由始至终,他的脸却绷得紧紧的,也不露出半点的笑意。
不知为何,林靖只是觉得心里疼得慌。
林老太太看见林瑞穿着喜服,策马回来的时候,板着的一张脸终于缓和了下来,许久阴沉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轻微的笑意,看着新娘进了门。
后头跟着垂头丧气的林靖,不过此时,众人皆是瞧着那一对新人,倒是没有人将视线落在落魄的林靖身上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喜婆高亢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众人全都是喜气洋洋,纷纷笑着看着林瑞与新娘子入了洞房里去,只是却不会轻易放过这位意气分发的新郎官的。
到了晚间,林瑞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的时候,他还未坐定,便是有人接连不断地来劝酒了,叫林瑞忽然之间有些招架不住,喝道最后,他早已醉得不成人样,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堪,想要扯了身上的衣衫,不顾忌这般大庭广众。
最后来的是林靖,他是真心想要敬自己的二哥一般的,就当做他发自肺腑的祝福,尽管他此刻也不明白自己的心中究竟是何滋味。
宾客渐渐地散去。
林瑞拍了拍林靖的肩膀,不说什么,只是杯子里的酒倒是一饮而尽。
然而,林靖的眼眸却暗了下来,他清清楚楚地看见,林瑞脖颈处一道殷红,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抿着嘴巴,却是默不作声,自己的这个二哥,竟然......竟然......
林瑞终于跌跌撞撞回了贴满了大红喜字的喜房里去,只不过脚步有些踉跄罢了,然而,他没有走几步,一道身影忽的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正是林靖。
“二哥,”他的声音是不同以往的冰冷,“你今日是不是去厮混了?”
否则如何未在林府里出现?又如何脖颈有这般深深的吻痕?
后面的话,林靖自然是没有问出口的,只是他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他的二哥,不能对不起贞娘!
冷风一吹,林靖的酒醒了大半,一把甩开了林靖紧紧握着自己肩膀的手,林瑞只是不耐烦地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如何对你的二哥指指点点,阿靖,难不成你对你的二嫂有意思么?”
林靖哑然,皱着眉头说道,“二哥,阿靖不是这个意思。”
“那便滚开!”林靖却是恶狠狠地说道,“你记住了,我不管你对贞娘有没有意思,只是从今往后,她便是你的嫂嫂,对她,你绝对不能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阿靖忽然怔住,他明白林瑞话里的意思。
但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是不该再胡思乱想,林靖这样想着,却只能慌不择路地抛开了。
林瑞的酒彻底醒了,只是当他脚步发颤地走到了喜房之中的时候,一丝醉意却还是毫无预兆地漫上了他的心头,心里是熟悉的悸动,正如他面对着李嫣然一般,身子无端地热了起来,他的贞娘,林瑞这般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贞娘听见了林瑞的脚步声,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脸颊犹如火烧一般滚烫,不自觉攥紧了被角,指甲上鲜艳的蔻丹的颜色与床被融在了一起,然后喜帕被揭开,林瑞的呼吸近在咫尺,那般熟悉的味道,还有他粗鲁的呼吸声。
林瑞便是这般抱紧了贞娘,一声又一声,唤着贞娘的名字。
“相公。”贞娘却是羞涩地低着脑袋,声音怯怯。
林瑞只觉得口干舌燥得很,这才想了起来,交杯酒还没有喝,是自己太心急了。
这般想着,林瑞这才松开了手。
洞房的规矩,先前喜婆曾经与贞娘说过。
贞娘心中明了,起身剪短了烛芯,烛光忽然大亮,整间屋室灯火通明,林瑞这才看清了贞娘窈窕的身姿,映在窗户上,随着烛光摇曳。
他忽的站了起来,自贞娘的身后楼主了她纤细的腰肢。
贞娘的脸又是一红,却还是颤抖着手,倒了合欢酒。
她不沾酒的,一杯酒下肚,只觉得身子热得很,身子却又软得异常,一下子瘫倒在了林瑞的身上。
林瑞心领神会,拦腰抱起她,将贞娘放在床榻之上,动作轻柔。
贞娘闭上了眼眸,只觉得一双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然后解下了她的凤冠,长发随意地披在了肩上,更是衬托着几丝风情。
身子一凉,贞娘慌乱地睁开了眼睛,却是看见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却是不见了,她一惊,只觉得惊慌,只是身子的滚烫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眼前的男子。
林瑞大喜,捧着贞娘的脸,吻落上去的时候,就像是对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贞娘与李嫣然是不同的。
从未经历人事的她,动作是怯生生的,就连那吻,也不似李嫣然这般的熟练,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挑逗林瑞的心。
就是这般,却是让林瑞愈发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