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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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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没问题。”不争馒头争口气,卫蔚光很不冷静地接受了来自孔家二楞子的挑战。

    孔清源很憨厚地道,“那就好。”

    小郡王柿子爷顿时就有种大火闷烧无处冒烟的感觉,孔家二楞子真的不是存心的吗,

    其实,在孟明远看来这种时候无论孔清源是不是存心的,他的行为都达到了存心的效果。

    所以,中国有句老话说的,无心有时比有心还要伤人,

    卫蔚光是想往未婚妻身边走近两步的,可惜,有孟明远这样一个堪比王母娘娘一般的存在,他的梦想注定只能成泡影。

    丞相大人一个眼神,身边的侍卫就自动自觉地充当了银河的隔离效果。

    小郡王忍不住朝着丞相怒目而视。

    孟丞相面不改色语气平淡地道,“虽则今日是上元佳节,但男女大防礼不可废。”

    小郡王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刚才孟大姑娘捋袖子打算跟他火拼时,丞相怎么不说这句话?

    好像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似的,孟丞相紧接着继续道:“舍妹自来是个马虎大意的,但世子不然,世子秉承庭训,堪为同辈表率。”

    丞相确定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卫蔚光只觉得自己的脸皮火烧火燎的难受,丞相大人到底是有多瞧不上他呀?逮到机会就各种打击。

    这样的话,小郡王问不出口,但是肃郡王绝对问得出口。

    所以,肃郡王找个由头约丞相喝酒,找个机会就问了一下。

    “噢,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嘛,世子年少气盛,耐性还欠磨炼。”孟明远给的答案云淡风轻。

    肃郡王一琢磨,是这个理儿。他那宝贝儿子可不就是年少气盛嘛,因为这个不知道惹了多少是非回来。

    其实,哪个人年轻的时候不年轻气盛?少年老成的毕竟是少数,但这理由它实在是放之四海而皆准。所以,丞相用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主要吧,丞相这货是穿的,他从小表现得就“老成”,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真让人感觉不到损人的依据。

    毕竟,丞相本人就是一个最少年老成的例证!

    “少年人要磨一磨心性原是不错,只是,还望相爷给本王几分薄面。”

    “那是当然。”哥一定狠狠地磨炼丫的心性。

    且不说,孟家与肃郡王府的亲事。

    未出正月,宫里就有坏消息传出来。

    大皇子夭折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是官员的休沐日,孟明远手中正写字的笔停了下来,但很快便又继续落笔。

    这事,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中宫的宫斗手段还是值得肯定的,姜妃——哼,这下看她还拿什么当东山再起的资本。

    宣纸上字迹成形,乃是一个“静”字。

    不骄不躁,静心而已。

    孟明远心里清楚,姜妃不过是他仕途上的一个关卡,一个过客,为官这条路只要皇帝不喊停,无论多么艰难他都得继续走下去,即使他也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在等着他。

    一个并不会致命的病就要了皇帝儿子的命,这就是血淋淋的宫斗结果。

    孟明远狠狠闭了下眼,东宫之争方兴未艾,恐怕在中宫未能产下嫡子之前,后宫之中很难平静了。毕竟皇后娘娘已经从姜妃的身上受到了教训,这教训足以让中宫变得心狠手辣起来。

    每一个毒后的成长都离不开奸妃的贡献,这是历史的必然。

    最后,丞相大人看着自己练字出来的成果,哑然失笑。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这两句话,让他又不禁想起了上一辈子的事。

    一想起上辈子的轻松惬意,孟明远就觉得这辈子生不如死。

    挣扎,时时刻刻地挣扎。

    要被迫像海绵一样学习一切能学习的东西,要一点一点让自己的心变得狠厉冷血,要逼自己放弃多余的良善,甚至良知……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他磨砺心志的那种痛苦的,无法用语言形容,却又痛到了骨头缝里去。

    上刀山,下油锅,不过如此!

    姜妃丧子,皇帝亦丧子,如此一来,再上朝时皇帝的心情肯定不会很糟糕,孟明远开始觉得也许找个理由请病假是个不错的想法。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罢了,这个时候请病假很易招皇帝冷眼的,没必要的话孟明远并不想挑战皇权的坚硬度。

    只可惜,任何时候总会有那些一群不识时务的人会“撞大运”,他们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休沐日后,开华帝一上朝,龙目一游,就看到不少官员缺席,询问之下,才知道是请了病假。

    京城什么时候有时疫之症了?而且还只是在朝官之中传播?

    天子一怒,朝堂就得抖三抖。

    通常这个时候,做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就得负责背黑锅。

    因此,背黑锅的丞相大人就说了,“圣上,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无法避免。几位大人有恙在身,因病请假,理所当然之事。”迁怒神马的适可而止吧,你就算是皇帝,有时候也不可能真的随心所欲的,昏君都达不到那样的水准,你这样的就趁早歇了吧。

    昏君虽然是个挺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职业,但是一帮忠臣直臣死谏,碰壁,撞柱的,抬棺上书的……总之是五花八门的给你添堵啊。至于谄臣,那没啥说的,各种投其所好,间或被各忠臣良将门踢踹殴打神马的,这都是必然的。

    开华帝这家伙虽然算不上至圣明君,但显然跟昏君是没啥牵扯的,这就导致了他必然得憋屈。

    所以说,孟明远私心里一直就觉得皇帝这职业,明显是昏君更爽一点。

    当然了,虽然当昏君很爽,但是当昏君的臣子就一定很惨淡。所以,孟明远还是很庆幸开华帝是个明理之君,他或许只能是个守成之君,但是,通情达理,听得进谏言的守成之君也是有机会成为一代贤君的。

    但是,皇帝不高兴,罚俸禄神马的这简直就是玩儿似的处罚。

    “这些人简直枉吃俸禄,所有病休之官减俸半年。”

    对于皇帝给出的处罚,丞相表示:反正不是扣自己的工资,爱谁谁。

    被扣工资的大臣则觉得,扣点钱挡个灾,值!

    皇帝丧子,心情抑郁,无心公务神马的,正常。

    于是,身为丞相的孟明远就苦逼了。

    丞相平时的公务就够繁重了,现在把原本属于皇帝的事也兼职了,那只能没有最苦逼,只有更苦逼。

    身为皇帝的机要秘书,孟明远不管多苦逼都只能含血吞下。

    不但得含血吞下,还得双膝跪地,歌颂皇恩浩荡……这都还不算,丫还得充当知心大哥劝慰开解皇帝,以国家大事为重云云,孟明远觉得当个合格的好丞相真心太不容易了!

    哥不是超人,内裤外穿神马的审美很扭曲好不好?

    不是超人的孟丞相搜肠刮肚了一番,然后在勤政殿偏殿东阁间只有君臣两个的时候,对开华帝劝道:“圣上,龙体为要。圣上正值壮年,子嗣不是问题。”咱们要展望未来啊,亲。就算你体力不济,咱们中医博大精深,各种食补药补啥啥的,绝对能够保证您大杀四方,当然,后遗症什么的大抵御医们也是不敢拍胸脯保证的。

    皇帝嘛,其实说白了,有时候就是个延续皇家血统的种子选手。

    “朕只是有些心累。”开华帝面色有些阴郁,他已过而立之年,两个皇子却先后夭折,这对他而言真的很打击。

    “圣上当宽心为上,皇后娘娘正怀着龙嗣,后宫其他妃嫔也有孕兆,我大庆朝国运昌隆,龙嗣延续万万年。”呸,拍马屁这活儿真心呕人,他宁可埋头认真工作,也不想这样谄媚的。

    “马上就到会试之期了,孟卿肩负为国选才之责,当为朕为忧。”

    “这是臣该当的。”

    “朕素知卿足智多谋,文思蜚然,此次出题莫要太出意料。”丞相每次出题都剑走偏锋,应试举子们多有抱怨,他这个一国之君总不好太过无视。

    “臣遵旨。”大老板发话,下属自然照办,出个中规中矩的题嘛,简单。

    “这些日子孟卿府上倒是颇为热闹。”皇帝意有所指。

    孟明远道:“臣也颇为烦恼,臣公务繁多,哪有那许多的闲暇去为人师。”

    皇帝看了他一眼,没表示意见,心想,你就算有工夫,大概也不会想浪费在那些人身上的。

    说起来,丞相实在不是个好人,挑起了旁人的兴趣,然后他却撂挑子不干了,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式,简直忒拉仇恨值了。

    “臣看到那些礼物,实在心动,却苦于无力指教。”

    开华帝的眼角忍不住抽搐,这就是他的丞相,当着他这一国之君的面就表示他其实很想收受贿赂,主要是因为双方条件谈不拢,所以扼腕叹惜……

    “你身为一国宰辅,就不能对那些黄白之物少些钟爱吗?”

    “臣一直为这个目标在努力。”

    开华帝:“……”

    “非是臣钟爱那些黄白之物,实实是臣的许多政令若无充盈的国库做后盾,都无法实施下去。臣爱财,概因时势,这是臣无能为力之处。”孟明远表示自己其实是大庆朝最大的一只窦娥,没有之一。

    开华帝有时候其实真想一巴掌拍掉丞相脸上那为国尽忠,为民尽心的公仆表情。

    “圣上若无他事,臣便想告退了。”因为你丫的最近无心理政事,哥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就重了,哥没心思陪你丫的下棋解闷,哥要回中书省去虐下面的属官。

    刚刚丧子的开华帝也没什么心情跟丞相下棋,总觉得要是跟丞相呆得久一点,没准他的心情就更郁闷了。

    向皇帝告辞之后,孟明远便顺利出宫了。

    宫出了,可是,孟相爷远远往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叹气,接下来一段日子怕是又只能以中书省为家了。

    尼玛!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致仕归养……真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