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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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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远跟户部尚书说话向来是算话的,他说第二天会找皇帝,那就一定会找。

    翌日,散朝之后,丞相大人便厚着脸皮留宫,跟开华帝到勤政殿偏殿东阁间对奕,顺便做皇帝的动员工作。

    在“钱”这个问题上,户部尚书那老家伙一贯是坚贞不屈的,他就算是丞相也蛋用没有。那老家伙就信拿到手里的钱才是钱这个真理,佛祖都没辙儿。

    开华帝不动声色地捏子落子。

    孟明远却是下得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他跟户部尚书说得信誓旦旦,其实他还真怕皇帝不配合啊。

    “安之,今日有心事?”

    孟明远落了一子,点头承认,“不瞒圣上,臣确是有一事为难。”

    “何妨说来听听。”

    孟明远便从袖袋里取出一卷东西,摊开来,是一叠的图样。

    开华帝颇有兴味儿地接过去一张一张地看,纸上是精致的滕编竹制品,从茶杯到衣柜应有尽有,“这些东西倒也别致。”

    “臣也这样认为。”

    “安之拿这些东西怕不只是让朕看的吧。”

    “陛下圣明。”

    “说吧,朕就知道你肯主动留下来陪朕下棋没这么简单。”丞相这人太功利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典型代表。

    “陛下,您也知道咱们现在国库空虚,而边关又在打仗,我们需要充盈国库。”

    “嗯。”

    “陛下可知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典故?”

    “这是《墨子·兼爱中》的典故,楚灵王好细腰,其臣皆三饭为节。”

    “正是。”

    “安之要说的事与这有关?”

    “有些关系。”

    “朕可没什么荒诞不胫的事要让安之当诤臣力谏。”开华帝忍不住笑道。

    孟明远亦微微浅笑,道:“臣也没有当诤臣的意愿,臣是想说这个典故告诉我们上位者的喜好通常引领着下臣们的追随。”

    “这倒不假。”

    “所以,陛下,您就想法子让权贵们购买这些滕编竹制生活用品吧,一则省木料,二则创收。”

    开华帝哈哈大笑。

    “安之啊,你这堂堂一国相爷何来这满身的铜臭啊?”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哥还不是为你家的江山社稷啊。

    “你最近窝在户部到底是又跟卢爱卿扯皮了吧。”

    说到那个户部尚书,孟明远真是一肚子火气啊,“陛下,卢大人也太难说动了啊,臣好歹也是一朝相爷,每次要他拨款都跟割他肉似的,搞得臣每次还得想方设法许他好处,简直跟做生意似的,有来就得有往。”

    开华帝再次开怀大笑。

    卢尚书那性子碰到孟明远这丞相,有时都说清到底谁是谁的磨难。

    “卢卿若不是这脾气,恐怕也逼不出你这些主意。”

    谁说不是呢,多累啊!

    “卢卿做得甚好,你这惫懒的性子就得逼一逼方有效用。”

    卧艹,哥要罢工啊,这也忒不讲理了。

    “陛下,此事您真得帮帮忙。”

    “行,朕的丞相为国操劳,朕也不能袖手旁观,此事便由朕去办。”

    “臣多谢陛下玉成。”

    “那就好好下完这局棋。”

    “诺。”

    最后,棋局仍然是以孟明远赢棋而结束。只不过,如今他赢得棋子已日渐减少。

    循序渐进才是正确的方案!

    搞定了这事,孟明远便开始重点关注这届恩科相关事宜。

    新帝恩科,即使京师刚刚经历南王叛乱,此时也是天下举子云集,或为名利,或为一展所长。

    此届恩科,丞相主考,而他本人又是正经科举出身,先帝钦点的探花郎,元德二十四年后再无士子可夺其锋芒,在他的光彩映衬下俱都黯然失色。

    孟丞相这一路仕途走来,可谓精彩绝伦,只剩让人仰望的份了。

    举国皆知的棉花事件,三年江州任,及后御史中丞,再至一朝权相。

    甫登相位,便遭遇先帝驾崩,后新帝登基,南王叛乱,突厥叩边……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件比一件棘手,这位不出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相爷愣就硬生生地扛住了!

    这让许多等着他下台一鞠躬的人捶胸顿足地恨,可惜,恨也白恨,孟相爷不但坐稳了相位,而且还有越来越稳的架式。

    最近,孟明远稍稍有些烦。

    举子投名帖这种事,真心是遭不住啊!

    主考官得避嫌,避嫌啊!

    丫的,好好不用心复习,非得跟主考官套近乎,近乎你妹啊?哥很忙的好不好。

    最后,孟明远索性就住在衙门里不回家了,爱谁谁吧。

    户部尚书很不客气地在户部外挂一牌子,代收名帖,一帖一两。

    孟明远知道后都被气笑了,世人都说他满身的铜臭气,这卢老头才是掉到钱眼儿里了好不好?

    似乎好像他们两个可以用一个不太好的形容词来形容,那就是——臭味相投!

    “卢大人,你这样做似乎有失官体啊。”

    “相爷当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相爷在户部办公,其他五部来往户部的人员仆役便多,各种器物茶水也就相应的损耗,而这都是需要银钱的。”

    “所以你就这样?”

    “此事盖因相爷而起,自然还是要着落到相爷身上方好。”

    “那我先前给你出的搂钱法子呢?”

    “蚊子肉小,那也是肉。”

    服了!

    “那我若此时离开户部呢?”

    “下官记得相爷还要查凉州和幽州的户籍黄册。”

    “难道本相不会带回去看吗?”孟明远冷哼。

    “那下官就恭送相爷。”

    孟明远完全没脾气了。

    有时候吧,户部尚书挺顽固的一小老头儿,他看得还是满欣赏的。可有时候吧,他也挺想掐死这讨人嫌的糟老头儿的。

    尼玛!

    哥是丞相,是一国之相,跟你丫要个拨款费那老鼻子劲儿,哥怎么就觉得那么地没权威呢?

    可是吧,他还不好就凭着个人喜恶就那么把六部尚书之一的他给贬了。

    公报私仇这事吧,非必要时候孟明远真不想干。

    所以就且忍着去吧。

    把户籍黄册拿回御史台不是不行,问题是有些事吧守着户籍档案做起来不落痕迹,要是单独调阅的话便不好说了,所以他只能继续窝在户部看黄册。因为有长期驻守的打算,所以吧,那就得把办公条件搞好,因此才不得不跟葛朗台似的老头儿较劲儿。

    真是苦逼到家了!

    丞相大人最近过得不甚顺心,所以出考题的时候就没打算让举子们有多顺心。

    考题有多苦逼就不说它了,殿试策论的时候,举子们真心是五内俱焚有木有?

    这是恩科啊,这真的是恩科吗?

    丞相大人到底是有多不想为国选士啊?

    他们一帮举子,大多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丞相出的策论竟然是论国防建设的重要性。

    “国防建设”这四个字有点艰涩,

    文举子这边挠头,武举子那边也挠头。

    他们是横刀立马冲锋陷阵的男子汉,偏偏要考他们谋略文章——锦绣文章能抵抗强敌吗?

    最后,被丞相说动的开华帝让文武举子调换卷子互看,然后写心得体会。

    这就是一场文臣武将的无声厮杀,异常惨烈。

    勤政殿里的文武百官均表示对丞相大人,他们已经不抱幻想了,丫就是凶残的代言人。

    自古文臣武将就没有不掐的,他还给他们机会对掐,那能不掐得惨烈吗?

    况且还是以彼之长攻彼之短,那要不掐得精彩纷呈才是笑话。

    只有户部尚书心里有谱:丞相大人果断是被前段日子的拜帖给弄闹了,这是收拾人呢。

    经过激烈的——对掐,终于文武试都分出了高下。

    只是在点探花的时候,开华帝看着龙御下的丞相由衷地说了句:“孟卿,有你这一珠玉在前,后面的人着实地不幸啊。”

    孟明远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一下皇帝祖宗,长成这样是哥想的吗?

    自打元德二十四年出了孟明远这个探花郎,后面应试的举子是多么不想被点探花啊,实在是前面的参照物太过非人,他们很受伤!

    可,探花又不能不点。

    谁倒霉谁摊上呗。

    今年的探花二十四,长得也算是眉青目秀,可一站在殿上跟丞相大人一比,真是输得一踏糊涂。

    比年轻?比貌美?还是比文才?

    靠之,全败啊!

    至于状元和榜眼,不提也罢。

    “臣当年也只是一时侥幸,侥幸罢了。”孟明远试图低调一下。

    话是这么说,可他这官途一路走来,又岂仅仅是侥幸便能得来的?

    殿上众臣心中透亮,不管丞相大人是如何坐上丞相这个位置的,但是他本身的才气和能力却是不容质疑的。

    殿试完毕,散朝后,君臣二人到偏殿东阁间小坐,对着此次恩科所录取名单仔细斟酌。

    “这几人必是要用的。”孟明远话没有说完。

    开华帝看着他指着的几个人名,略一思索便明究里,颔首,“这也是不得不为之事。”

    “是呀。”

    “孟卿看此次中选举子中可有得用的?”

    孟明远不由微笑,“有是有的,不过还是要看实习后的成绩。”

    “可有商户之人?”

    “有。”孟明远回答得斩钉截铁。

    开华帝不由笑了,“安之行事惯是胸有成竹的,倒是朕过虑了些。”

    “为国选才本当慎之又慎,此值国家危难之际,选拔人才当不拘一格,固臣出题方才古怪了些。”

    “朕不管这些,反正被举子们怨恨也是安之你自招的。”

    “圣上……”哥这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你是老板你发工资也不能这样不厚道啊。

    “行了,事情说完,朕先回后了。”

    这就是活脱脱的过河拆桥啊!

    可你能跟一国之君讲理吗?

    不能!

    所以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