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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于毅愣了下，眼中的温情渐渐褪去，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以安，我是担心孩子，可我也很担心你。”
桑以安歪了歪头，笑了，但却是和平时不同的笑，带着挑衅。
“你想要的只有这个孩子吧。”
“什么意思。”
“你父亲说了，让我把孩子留下，你也是这样想的吧。”桑以安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肩膀微微耸起。
沈于毅没有说话，他不习惯以安这个笑容，这不是她应该有的表情。
但他又有什么资格过多的解释，他今天过来，本就是为了说……
“沈于毅，我好累。”
沈于毅心口忽的一疼，原本要说的话都忘了，满脑子都只剩她的表情，她的痛苦，她的语气很淡漠，很悲伤：“以安，对不起……”
“我真的累了。”桑以安往后倚靠着，眼神看着天花板，双眼空洞无神。
沈于毅要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躲开，掌心里只剩空气，这一抓，凉到了心底。
“我们只是谈个恋爱，怎么就得罪了那么多人，谁来都要说一句，【分开吧，你们不合适】，【你们分手吧，不要让对方痛苦。】”
“这样的话听的太多了，我都有些疲惫了。”桑以安已经笑不出来了，连上扬嘴角的力道都没有。
沈于毅觉得自己的心在被凌迟，被这些事实，这些缠绕在以安身边的，他没有化解的事情而痛苦。
都是他没有保护好以安，说了无数次的爱，却从不知道她的心里居然那么悲观……
“我想，我们就这样吧。”这句清浅又凉薄的话，缓缓从桑以安嘴里吐出。
沈于毅向来冷沉的表情变了，仿佛一个沉重的面具，彻底的碎了。
这句本该由他说的话，被以安说了。
他是为了做给老爷子看，那她呢？
似乎是在验证他的想法，桑以安开口：“我好累，不想这样了。”
沈于毅对上她的目光，削薄的唇动了动，一直沉稳内敛，任何事情都在掌控中的他，居然语噎了。
“以安……”思来想去，挣扎犹豫，也只说出这两个字。
桑以安看向窗外，漆黑一片连月亮都看不到，更别说星星了，可她必须把头转过去，她喉头酸涩，梗着一口气，胸口好疼好疼。
眼眶已经猩红，泪水不停的上涌刺激着她。
不能哭。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对不起。”耳边是沈于毅的声音，沉的要命，低的几乎听不到。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握住，她想抽走，却又贪恋着些许温柔，犹豫之间已经被他牢牢握住。
她觉得手背湿糯，还有些凉，果冻触感的吻的又凉又温柔，他在吻她的手背。
她觉得好像有更多的液体落在手背上，一滴一滴，从温热到泛寒。
压抑的抽噎声，是她的，还是他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桑以安只知道自己看着窗外，从清晰到模糊再到清晰又成了模糊，如此反复，累的不止是心还有眼睛。
焦躁又压抑的心情，忽然被一股烟味平息。
他抽烟了。
她很喜欢他的烟味，之前自己心情不好很焦躁的时候，只要闻到他的烟味就能好。
他抽烟的姿势还很帅，是她见过抽烟最耍的男人了。
这样一想的，心里的压抑和痛苦好像轻了一些。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紧握着的双手。
她抿了抿唇，闭上眼睛，对不起沈于毅，说好了要握紧你的手，说好了不会放手的。
对不起，她是个说谎成性的骗子。
对不起，说过的事情，好像没来都没做到过……
“对不起。”
当脑海中的声音和现实融合的时候，她略微诧异地睁开眼睛，进了眼睛的还是漆黑的夜。
沈于毅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以安，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但是给了你一次糟糕的体验，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应该连打骂我的想法都没了。”
“我之前说的，把财产都放在你名下，这是真的，那份文件一直有效，等我死后，你可以全部挪用，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不要。”桑以安很快拒绝，“你拿走！”
沈于毅紧了紧手，像是笑了一声，两手捂着她冰凉的怎么都捂不热的手：“没机会反悔了。”
“沈于毅！”桑以安猛地转头，一双猩红闪着泪光的眼睛瞪着他，“我说我不要！我不要！你拿走啊！拿走！”
下一刻发狂的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沈于毅轻拍着她的后背：“不要激动，不要生气，这些事情眼睛决定了，文件里写的很轻松，谁也没有再次更改或者撤回的权利，没关系的。”
“你拿着就好，你要是觉得烫手，觉得不想要，那就一辈子都被动它，把它锁在柜子里，就当没有它。”
沈于毅的声音很醇厚，在她耳边低低的响起，很好听，是她，最喜欢的声音。
桑以安眼泪很快涌出，她把头抵在他肩上，直到全部的眼泪都被吸走。
“可我不想要。”
“我从没强迫过你什么，就这一件事。”沈于毅摸着她的后背，像之前无数次的那样，安抚她的情绪。
“答应我。别这么激动，你不能情绪太过激动，你的……对你的身体不好。”
桑以安忽然之间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刚被安抚好的情绪，再次被挑起：“沈于毅，你就这么担心这个孩子吗？你也觉得我自己照顾不好孩子？你也觉得我有流产的迹象，这件事应该怪我吗？你为什么怪我！”
习惯了，怒吼出的话语，带着一丝连她都没察觉到的任性。
“当然。”沈于毅拨开她旁的碎发，摸着她湿糯又发烫的脸，“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去照顾别人。”
桑以安拍开他的手，忍着心口的绞痛，这句话很暧昧：“你是不是没听懂我刚才的话，我说，我们分手了。”
沈于毅只是淡笑，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满含着爱意，最深处，谁都看不清的地方，其中的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知道。”三个字，已经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说，他们分手了。
他说，我知道。
一切比想象的要快，要直接，要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