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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着宁王那张和自己肖似的脸,神色复杂。
宁王不由坐直了身躯,眸中隐隐透出期盼。
“阿远……”
刚开口,文九突然提剑闯入,急声道:“少主,少夫人出事了。”
“怎么了?”林致远面色陡变。
“少夫人独自出门散心,不知怎么走丢了。芍药带人找了一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属下觉得……少夫人很可能被人劫走。”
“再去找,调魅影堂的人来。”
林致远声音冷寂,然而掌心已经沁出薄汗。
宁王突然道:“对方有备而来,漫无目的是行不通的。”
“你有办法?”
林致远目光如电,看向座上清贵的男子。
宁王墨眉微挑,嘴角含笑,老神在在的模样十分欠揍。
“别这样看着父王,父王心一慌,就想不出救你媳妇儿的办法了。”
林致远咬牙:“废话少说,救了晓晓回来,我就认你。”
“好,这是你说的。儿子和老子说话不能反悔。”
他起身,拍掌三声,一个作番邦打扮穿彩衣结小辫的男子立刻进来。
“巴提木,将本王的瑞雪抱来。”
很快,巴提木抱来一只幼狐,那幼狐通体雪白,眼睛湛蓝晶亮,看着极有灵性,和一般的狐不大相同。
宁王告诉林致远:“这是冰山玄狐,生于极北之地,嗅觉最为灵敏。你让人回府,取一件她用过的物件来。”
“少主我去。”
文九刚挪步,被林致远叫住。
他自袖中掏出一只香囊,里面是白晓儿的一缕秀发,是他趁她睡着偷剪的,每日贴身带着。
“这个可以吧?”他问巴提木。
巴提木道:“再好不过。”
按巴提木的提议,他们去了白晓儿最后出现的地方,西城旧街。
这样更方便瑞雪找人。
宁王靠坐在椅子上,支起胳膊,久未变动姿势。
方才林致远从袖中掏出香囊,他便知晓
儿子他一样,是个情种。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对父亲而言,儿子这般迷恋一个女子,绝非好事。
他眯起滟潋的眸子,低声说了句什么,突然,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从黑暗中现出身形。
“王爷。”
这人是宁王最得力的暗卫,一直做他的影子,帮他处理各种阴私之事。
“德云,你去查,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动世子的人。”
“是。”
宁王眸中划过锋芒:“还有,必要时,帮他一把。”
白晓儿睁开眼,入目尽是漆黑,没有一丝光亮。脑袋上时不时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白日发生的一切。
“我记得我被一个男子偷袭,尔后就到了这里。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抓我?”
白晓儿仔细回忆,不曾放过一个细节。“他们捆了我的手脚,怕我逃走,这说明,抓我过来的人不会轻易放了我。不管他们是谁,怀有何种目的,我都要赶紧想办法逃走。”
等适应了周围的黑暗,白晓儿瞧见窗边似乎摆了张桌子。
她屈起膝盖,跪在地上,慢慢往那边挪。
华贵柔软的丝绸衣料禁不起磋磨,很快破了,她的膝盖也破了皮,她咬牙继续,最后终于挨到桌子边沿。
背靠着桌子站起来,她转过身子。
如她所料,桌上果然有只茶壶。
“砰。”
茶壶跌了个粉碎,她找到最锋利的那片碎瓷,靠着桌腿割起了绳子。
只要她手脚一得自由,就能偷偷从窗子翻出去。
方才她弄倒茶壶,那样大的声响都没有引来动静。
证明这里如今无人看守。
她要抓紧时间,不能浪费机会。
当她割开手腕的麻绳,准备去割脚上的,外面忽然有了人声。
白晓儿立刻屏住呼吸。
“……您放心,我们知道是您的人,谁也不敢动她。”
这个男子是敲昏她的人,她认得他的声音。
另外一个却没有说话。
白晓儿心突然跳得厉害。
他说自己是他的人,会不会是林致远来救她了。
如果不是林致远,又会是谁?
门突然开了,明亮的光线倏然涌进。
清俊的男子提着灯笼,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子,眸色宠溺而温柔,却带着危险的气息。
“汪如笙。”
白晓儿惊愕:“是你抓我过来的?”
他没有回答,默认便是最好的答案。
“晓晓,你怎么这样不会照顾自己。刚离开侯府,就伤成这样。”
他语音温柔,如春风拂面,她却感到不寒而栗。
“放了我,否则林致远不会放过你。”
汪如笙却似听到一个好笑的故事,笑了几声,抱起她轻盈的身子。
“放开我。”
白晓儿使劲挣扎,被汪如笙握住受伤的手腕,他语带威胁:“你最好别动,否则后果自负。”
白晓儿咬牙,停止了挣扎,汪如笙转头对那男子道:“人我带走了,替我谢谢你们主人。”
“好说,好说,您慢走。”
男子点头哈腰,举着灯笼送他们上马车。
拉下车帘,汪如笙将白晓儿抱坐在腿上,捞起她一缕秀发放在鼻尖,眸露迷醉之色:“晓晓,你又是我的了。”
白晓儿又疼又怕,她总觉得汪如笙有些不对劲,她不知道他待会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汪如笙,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不告诉任何人,就当事情从未发生。你还有大好的前程,想想你的舅舅,你的父母,他们对你这样期盼,你将心思花在我身上,实在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汪如笙一手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掐住她纤柔的下巴,干燥的唇不断印上她的眉眼。
“晓儿,你越来越好看了,就像个妖精,我做梦都能梦见你。你知道么,我在七皇子那里看到一个侍女,她的眼睛生得和你很像,我就强要了她,还挖了她的眼睛。”
“汪如笙。”
白晓儿吓得发抖,眸中尽是惧色。
汪如笙抚摸着她的脸,露出阴柔的笑:“骗你的,我只挖了她的眼睛,并没有睡她。你知道的,我想睡的女人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这个变态。
白晓儿僵硬地转过脸,汪如笙将她下巴扳正:“告诉我,你和林致远做过了没?”
她不想回答,汪如笙又道:“你们做过了吧,他没有理由不动你。不过放心,我不介意,我会将他留在你身上的印记统统抹去,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妻子,只能为我生儿育女。林致远永远不可能再得到你。”
“汪如笙,你混蛋!”
忍无可忍,白晓儿甩了他一巴掌。
汪如笙握住她破皮渗血的手腕,狠狠用力,白晓儿疼得流泪。
汪如笙看着她的泪痕,温柔地道:“你最好乖些,不要随意惹我。否则我会忍不住伤你。”
白晓儿只能像木偶一样任他搂着。
好在他没有碰她,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其实她心里怕极了。
汪如笙的眼神,他的语调,连同他的举动都透着疯狂。
上辈子她有一个得了精神分裂的表弟,发病时就是这样的表情,最后他拿刀伤了自己的父亲,谁也制不住,被警察强制关进精神病院。
汪如笙这个样子,恐怕离疯子不远了。
而疯子做事是没有理智的。
马车行了一段,突然停住。
外面传来马蹄声。
有人正向他们这边过来。
“何伯,外面谁来了?”
汪如笙问了两声,无人回应。
他顿时拉过白晓儿,将她禁锢在怀中,匕首抵上她的脖子。
白晓儿睁大眼睛盯着深青色的车帘,心砰砰的跳着,直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扯下它。
风灌进来,白晓儿看到林致远那张脸上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
“晓晓。”
“别过来。”
然而晚了一步,破空声响起,汪如笙狞笑着按动机括,三只弩箭自他袖中射出,两只被躲过,最后一只深深插入林致远左胸。
那是连着心脉的地方。
“林致远。”
她的血液简直要凝固。
她用力推开汪如笙,跌下车辕,爬到林致远身前,鲜红的血在他月白色的衣裳上铺陈开,像一朵暗红的墨菊。
白晓儿大哭起来:“林致远你不要睡,你睁开眼睛和我说话,你别不理我呀。”
“呵,没用的,箭上淬了毒,他死定了。”汪如笙冷冷开口,带着复仇后的快感。
白晓儿顾不得他,因为林致远的血越流越多,面上已经泛出青色。
她如今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幌子,汪如笙分明处心积虑想对付的,其实是林致远。
“汪如笙,他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他。对不起你的明明是我,你为什么不杀我?”
白晓儿的恨意几乎将汪如笙淹没,汪如笙狰狞地笑了:
“呵,无冤无仇。晓儿,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当初陷害我科举舞弊的人就是林致远。你说我杀他冤不冤?
因为他,我的梦想,我的前途,统统没了。只是因为我喜欢你,他就将我的一切都剥夺。晓晓,你本来是我的未婚妻,他不仅抢走了你,还抢走了我珍视的一切,我又怎能放过他?”
白晓儿噙着眼泪,目光凝滞。汪如笙的话,她一句都听不到了。
她只知道林致远要丢下她。
文九上前,一剑削掉汪如笙衣袖,连同一条手臂。
汪如笙血流如注,疼得几乎昏死,然而,当他看到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团,无声笑了。
那是他的右臂。
兜兜转转,他终是将右手还给了她。
他们之间,这次应该两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