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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徐管家来报,说大小姐和姑爷到了正门。
安夫人牵起白馨儿的手,道:“我说你姐姐快到了,你还不信。”
芙姐儿催促:“别在这儿呆着了,咱们去正门。”
说着拉起白馨儿,一阵风儿似的出去了,安夫人在后面瞧得摇头。
当白馨儿看到白晓儿时,不由愣住。
她的姐姐今日穿着玫瑰镶金繁绣衣裙,胸口垂了红宝石璎珞,满头青丝绾成发髻,作少妇打扮,既尊贵又美丽。
再看她面色红润,眼神明亮,显然这几日在夫家过得很好,白馨儿这才松了口气,将心放进肚子里。
安夫人在一旁笑道:“馨儿方才一直在念叨姐姐,这会子见了,怎么反倒不和姐姐说话了?”
“姐姐。”
白馨儿上前,将脸埋进白晓儿怀里。
林致远笑道:“只记得你姐姐,却不记得我了。以前那些书白送你了?”
白馨儿又叫了声“姐夫”。
芙姐儿年纪小,性子活泼,也跟着白馨儿“姐姐姐夫”叫个不停。
安夫人见站在院子里不像话,将他们迎到屋内。
嬷嬷们见到白晓儿,也很是高兴,安夫人吩咐她们:“时候不早了,快摆饭吧。”
又拉白晓儿和林致远说话。
说话间,安夫人突然想起眼前的少年和自家的渊源,很是感慨。
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刚认祖归宗。那个时候他冷峭孤傲,明明是离经叛道的年纪,看人的时候,眸子里总是淡淡的疏离。
当时她怜他少时孤苦,对他很是心疼。
后来他顺利拜在丈夫门下,唤她一声“师母”,日日来安府读书。
她有时就想,这样聪明好看的孩子,将来要是给自己做女婿该多好呀。
当然,她只能想想。
侯府情况复杂,芙姐儿又比林致远小许多,这件事是断然不成的。
没想到了今日,她当日的念头居然真的实现了。
他娶了自己的义女,成为他们安家的女婿,对她的称呼从“师母”变成“岳母”。
安夫人不禁想,缘分,有时真是再奇妙不过。
在不经意间,上天其实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阿远,晓晓性子散漫惯了,侯府规矩多,你要慢慢教她。”
安夫人不放心,叮嘱了一句。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多护着白晓儿。
林致远道:“岳母放心,晓晓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安夫人笑了笑,没说话。
她是过来人,自然知晓夫妻的相处之道。
有些小夫妻刚成亲时热乎得不得了,等新鲜劲儿一过,小妾通房弄得一屋子乌烟瘴气。
况他们两个都是极有主见的聪明人,晓儿性子不够柔婉,她自然有些担忧。
安家姑奶奶回门的第一顿饭摆在了正厅,除了安夫人一家人,还有几个女眷作陪,这是大夏的规矩,表示娘家人对嫁出门的姑奶奶的重视。
本来林致远应该和男子坐一桌,但安佑棠被皇帝叫进宫里,不能回来,安家又没有其他男丁,安夫人询问了林致远的意思,便将他安排和她们女眷一桌。
席间安夫人频频给她们夫妻两夹菜,其他人自是在一旁夸个不停。
特别是安夫人的嫂子王夫人,都快把林致远夸到天边去了。
“我们家姑奶奶福气真真的,得了这么好的女儿不说,又得了个有本事的女婿。满京城里谁不知道我们林姑爷一表人才人又出息。大夏自开国以来,刚授官就当了太医院院使的,只有林姑爷一人呢。”
王夫人一口一个林姑爷,显然忘了那日的认亲宴上自己是怎么埋汰白晓儿的。
林致远表情冷淡,只慢慢吃菜,倒是王夫人的女儿郑晞云,眼睛不住地往林致远身上瞟。
“白晓儿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嫁了这么好看的男人,而且一成婚就有正二品的诰命。她凭什么?”
郑晞云自认亲宴那日就恨上了白晓儿。因为白晓儿成为安府的小姐,姑姑便没有往日那般疼她,就连以前追着她跑的芙姐儿也不和她亲近了。
她觉得,肯定是白晓儿说了她的坏话,姑姑和芙姐儿才会这样。
怪不得母亲说生意人心眼子多。
白晓儿简直坏透了。
芙姐儿突然道:“芸表姐,你怎么不吃饭盯着姐夫瞧呀,难道你肚子不饿?”
郑晞云脸一僵,心里把芙姐儿骂了一万遍:“小孩子别乱说,我……我是方才吃了太多点心,现在吃不下了。”
安夫人表情未变:“吃饱了就去园子里消消食,省得坏了脾胃。莺歌,你陪表小姐一块儿去。”
“是。”
就这样,郑晞云被莺歌服侍着去外面“消食”,众人面色古怪。
安夫人左首的一个女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芸小姐年纪不小了吧,不知王夫人有没有给她相看人家?”
言下之意是说郑晞云不守规矩,不如早些定了人家将她嫁出去。
王夫人气得面色铁青,看向安夫人,指望她为自己辩解几句。
王夫人却只当没瞧见,不住地劝大家吃菜。
白晓儿又气又好笑,偷偷在桌子底下掐了林致远一把。
林致远很是无奈。
这件事分明和他没关系,是郑晞云自己发痴。
他也是无辜的呀。
经过了这样的插曲,吃过饭,几个女眷识趣地告辞。安夫人另有体己话要和白晓儿说,因此也未留她们。
倒是王夫人拉着红了眼圈的郑晞云,别别扭扭地上了国公府的马车,安夫人连一句劝慰的话也没说。
“母亲为何不留舅母和芸表姐?她们这样回去,指不定要怪母亲不顾娘家。”
安夫人颇为不屑:“王氏眼皮子浅,教出来的女儿也没规矩,我见了心烦。等过几日我回去一趟,让母亲给芸儿请个女先生好好学规矩,再不学,好好的孩子都要被带歪了。”
提起郑晞云,安夫人是恨铁不成钢的。
她好歹是自己瞧着长大的侄女,这样当众盯着一个陪妻子回门的男子瞧,成个什么样子。
方才看她临去时的模样,对林致远竟还有些依依不舍,看来她的敲打对她完全不起作用。
事情若传出去,不仅会坏了她们国公府的名声,就连自己的芙姐儿也会受到牵连。
“今天是我回门的日子,母亲别生气了。”白晓儿劝道。
安夫人心中叹息,将此事丢开,拉白晓儿去房中说话。
“我问你,阿远待你还好吧?”
“母亲放心,他待我很好。这几天我除了除了便是睡,他什么都不让我干。”
“那朱氏呢,有没有刁难你?”
安夫人依旧不放心,朱氏和林致远势同水火,这事儿在京城都通天了。
白晓儿名义上她的儿媳妇,婆婆要磋磨儿媳妇,方法岂止一百种。
白晓儿告诉安夫人:“我在侯府除了拜堂那日,根本没见过侯夫人。老夫人说我们家没有给儿媳妇立规矩的传统,侯夫人年轻时就没有伺候过婆婆,到了我这里,丫鬟婆子一大堆,就更用不上了。不仅是林致远,就连老夫人无事也不让我往婆婆跟前去。”
“这样也好,你婆婆和你们不过面子情儿。她也有儿子,自然盼着你们不好。但老夫人和侯爷那里你该孝顺的还是得孝顺。阿远现在走仕途,断不能授人以柄。不孝是大罪,你可要记好。”
“是,我记住了。”白晓儿立刻答应。
安夫人句句都是为了她和林致远,她心里十分感激。
安夫人拿出一只锦盒,递给白晓儿:“方才他们都在,也就没有给你们见面礼。这是产自东陵的暖玉,暖身辟邪,刚好是一对儿。你父亲今日临去时叮嘱我一定交到你手上。”
白晓儿见那玉莹润剔透,宝光闪烁,便知晓珍贵异常。
“母亲,这个还是留给芙姐儿吧。我和林致远的好东西够多了,再给我也用不了呀。”
安夫人道:“这是你父亲给的,拿着吧,他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晓儿收下,安夫人又道:“你们今日送来的回门礼,仅金器就值七八千两,更不提里面压箱底的字画。这就太过奢了。我知道你们孝顺、不差钱,但还是要学会俭省。京城大,居不易,细水长流方是持家之道。”
安夫人的话说得白晓儿火辣辣的,和安府比起来,侯府的生活实在称得上“豪奢”。
这几日她入乡随俗,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甚至没有觉得这样有何不妥。
若没有安夫人提醒,她或许会慢慢同化,失了原来的本心。
“多谢母亲教诲,女儿记下了。”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回去好好和阿远过日子,有什么事就打发人和我说一声。有我在一天,料想侯府那些人也不敢欺负你。”
白晓儿和林致远离开安府时,已经红霞满天。
按照大夏的规矩,女儿回门这日只能用午膳,而不能在娘家吃晚饭,否则白晓儿说什么也会等着安佑棠从宫里回来。
自她出嫁以后,就没有看到过自己的义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