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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子谦心口一窒,低润嗓音扬起,一字一句都透着他的冷静:“好,我答应你。”
转角处,于柏徽准备出手,可很快黎子谦的话传进他耳朵里,迈开的步子又缩了回去。乔菀去了太久,不免惹他担心,没想到真的有事情发生,更让他诧异的是乔菀居然和黎子谦相遇了。
如果今天的事能让黎子谦没命,他不介意做个小人,况且他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乔菀被大手深深锁住了喉,她无法出声,可心里却喊了千万遍,不要,不要!
他的手,修长分明,指腹圆润。月色印在刀面上,在他看来并没那么凉。含着笑凝她一眼,柔意布满眼梢。
他这一生,看似不见刀光剑影,却一直前行在风浪里,他不是笨蛋,也知这一刀刺下去,这些人未必会放了乔菀。
可叱诧商界的他现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件蠢事,为她而干。
他手腕一转,刀尖刺进胸膛的皮肉,鲜血很快涌了出来,蕴在雪白的衬衫上,再顺着西装的弧线滴到地上,轻轻启唇,说了句:“放了她,不必为难个女人。”
乔菀整个人都傻了,她似乎什么也顾不得了,拼命反抗却被死死箍住。眼前熟悉的男人脸,始终保持着优雅地笑,却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钳制乔菀的男人摸了把脸上的胡渣,又说了句:“一刀就想英雄救美?太便宜吧?”恶人总是贪婪的,想要看戏,又想让看到的戏精彩。
她一听,心脏被绞碎般地疼,拼命撕扯着被锁住的喉:“不要,我求你不要。”
她的声音太微弱,根本无法传到黎子谦的耳中,唯有那崩塌的泪腺,翻滚着她的惊慌。
黎子谦轻轻闭了闭眼,将刀尖拔了出来,血流的速度又快了许多。淡淡的笑意布在唇角,胸膛的另外一处,一时间又多了道口子,只是他的眉头都没有蹙一下。
光线从他头顶缓缓滑落,蔓延在眉心,鼻梁,嘴唇。却照不亮他眼里的幽深:“放了她,我的命随时拿去。”
乔菀几乎要疯了,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晶莹,遮住她好看的眼睛。
她用力踩在男人的脚上,男人痛叫,一把松开手。
趁着这个空挡,她飞奔过去,没跑几步一把被勾了过去:“想跑,找死。”
语落男人摊开手,身后一人便送去一把小刀。
于柏徽突然冲出来,无情得从黎子谦身边闪过,伸手快速拔去了黎子谦胸口的刀子,飞到男人的手背上,穿了他的手掌。
尖锐的余光轻轻瞥向黎子谦,于柏徽的咬肌明显抽起在脸颊,他还真有心计,这刀子,插入胸膛连一厘米都不到,就赚足了乔菀的眼泪。
一步步走向他们,冷冷道:“想杀人是吧?动手!现在就要了这个女人的命!但是你们一个也别想活,都给我陪葬!”
另外一人上前用刀子抵在乔菀脖子上,颤巍巍地在直甩手的男人耳根说了句:“大哥,是于柏徽。”
“看见了,我没瞎呢。”
握住刀子的手有些许发抖,咽下口水问了句:“怎么办?”
关于于柏徽,这些人都有耳闻,自从几年前和沈若天,黎子谦这些人分道扬镳,他就成了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于柏徽折磨的人方法惨绝人寰,听说曾经有人背叛他便被他架在木板上,用铁锤敲打脑壳,流了一地脑浆。
手下看了看身边的男人,轻声道:“不然,把这女的当人质,我们带上车?”
“嗯。”带头的一想,貌似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点头允许。使了个眼色让人和于柏徽谈判。
架在乔菀脖子上的小刀往里抵了抵:“小子,我可告诉你,你要再过来,我就动手了。”
乔菀看见身后捂着胸膛蹙眉的黎子谦,大喊了一句:“于柏徽不要管我,去看看黎子谦,送他去医院,我求你了。”
于柏徽充耳不闻,继续提着脚步,缓慢却有力地走向无路可退的几人,严厉道:“动手吧。如果你们想死的话。”
“别过来,再过来我真动手了。”
他一听,笑纹浅浅扩大:“我叫你动手,你敢吗?要是不动手,就是王八生的。”
“你你……”
于柏徽是真的把人给逼急了,那人手上一抖,一条浅浅的刀痕划出条三厘米的细线,刺目的颜色真从那雪白的脖颈流出来。
黎子谦倏然一提眼,目光扫了一圈,捡起地上的石头一个猛力丢过去,男人手上一吃痛,于柏徽趁机将乔菀扯到自己身后,差点把眼前的几人都撕碎了。抓住一人的衣裳,逼问了句:“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于柏徽的眼神本来就让人不寒而栗,如今这番逼问,与他对视之人差点吓出了三魂七魄,声音明显有些发抖:“我,我不能说。说了我活不了。”
他点头,清淡地说了句:“你不说,我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
“我说,我说,是赵爷。”
果然是他。
于柏徽心口一沉,喝了声:“滚。”转身看见的却是黎子谦和乔菀相拥的一幕。
她熟悉他的气息和眼光,手臂紧紧箍住他的精腰,有种再也不想放手的感觉。
黎子谦不急不徐地说了句:“丫头,抱这么紧,伤口还疼着。”
乔菀一听,下意识地松开,目光移到他的胸膛,再抬眼,一脸的惊色:“走,去医院。”
说完就拉住了黎子谦的大手,却不想有被一股手力扯进了怀里,耳边男人低低地笑:“没事,我又不是傻瓜,还真往深处刺?没想到办法前,只能先拖延时间。”
他眯了眯眼,柔和的眼光落在她脖子的浅淡痕迹时转为深邃:“又受伤了。”
肩头,忽然温热,她满足地笑着:“没什么事,只是划破点皮。”
如果这个小口子能让她和黎子谦早点见面,她宁愿早点受伤。她的执拗是对的,直觉也是对的。黎子谦活着!他没有丢下她一个人。
这一刻,黎子谦等待了太久,她的身子还是那么柔软,让她贪恋。
见面的日子没想到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提前了这么多,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有人欢喜有人愁,于柏徽紧紧咬着牙,眸光凝聚着嫉妒和心碎。这就是黎子谦和自己的差别吗?
这段时间虽然在乔菀的生活里,但黎子谦却在她心里。
可笑的是,于柏徽知道,离开这个女人的日子到了。他却不甘心,黎子谦和乔菀现在不是夫妻,那他就有权利争取自己的爱情。
雪花飘了下来,沾染了三个人的发。一个人结冰,两个人融化。
……
房间的灯光打在黎子谦健硕的胸膛,在他坚实的肌理上镀上一层金子般的光。
于柏徽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口一根接着一根吸烟。烟雾随着风飘散在外头,被雪花打散。
乔菀将东西收进医药箱,抿了抿唇:“包扎好了。真的不疼吗?伤口明明不浅,还逞强。”
黎子谦淡淡一笑,没有回答。目光移向背对着他们的那道背影,将衬衫套上,走到他身旁,淡淡说了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在叫嚣。
于柏徽侧目,脸色很沉:“既然没事,现在可以离开了。”
乔菀一听,突然喊了句:“外面这么冷,你现在要子谦离开?那好,我和他一起离开。”
“你不许走。”于柏徽转身,他的眸光很寒冷,像是藏了把刀子般直击乔菀的心房,一字一句都很有力道。
她本来想据理力争,可目光不经意间移到于柏徽的手背时又生生咽了回去:“你的手,受伤了?”
于柏徽惨淡地笑笑:“你眼里只有黎子谦,我这点伤,你怎么会放在眼里。”
面前男人的眸子太深邃,还杂着点淡淡的伤感,与他对视,差点被吸进那个黑色的漩涡里。
“我帮你上点药,包扎一下吧。现在天气寒,很容易冻伤的。”
“不需要你用剩下的关心来怜悯我,你以为我会稀罕吗?”一句比冰块还要寒冷的话丢了出来后,于柏徽轻蹙了下眉,又补了句:“既然你不让黎子谦离开,那好,我走!”
乔菀的心脏一痛,望着他的背影,说不清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乔菀扫了眼窗外飘下的雪,突然站起来,对黎子谦说了句:“我去给他送把伞。”
说完,冲到门口打开鞋架上的柜子拿了伞便夺门而出。
按了电梯的下降键,可电梯迟迟不下来,她冲下安全通道走到门口的时候,一眼便看见那道行走在雪中的寂寥身影。
“于柏徽,你站住。”乔菀冷得缩着身子,可嗓音却一点也不弱。
缓慢迈动的脚步蓦地停下,他无力的心似乎又燃起了一丁点的希望。
转身的瞬间,瞳仁深处渐渐放大的是乔菀打着伞奔来的身影。
她的秀眉深深锁住:“这么晚,这么冷,你能去哪?”
“不用你操心。”于柏徽看她一眼,出口的话既直接又锋利。
她微愣,步子又上前迈了一步,宝蓝色的雨伞打在他头顶,遮住了一片片从天而降的雪。
乔菀抿了抿唇:“回去吧。”话里的柔意多了几分。
他沉默了一会,良久后缓缓说了句:“好,要我回去,那让他走。那间房,容不下三个人!”
她闻言,立即避开了于柏徽的目光:“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他一把握住乔菀打伞的双手,藏于掌心,右手挑起她的下巴,冷笑着说了句:“对我来说,是一码事。你以前告诉过我,你只有一颗心,我也一样,无法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她明白这个道理,从黎子谦出现之后她确实没有考虑过于柏徽的感受,扭开头,将目光移到于柏徽手上的手背上:“我……”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他手掌慢慢地滑落,突然转身迈开步子,当乔菀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好几米。
她追上去,一把扯住了于柏徽的胳膊,迎来的却是一句冰凉的:“放手!”
她没有松开,有些服软地好声好气:“不行,天太冷了,我不让你走。”
他一张比雪还冷的脸勾起一抹不好看的笑,突然问了句:“乔菀,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她被问得一愣,斜睨他一眼:“今天?”
男人的脸色略显惨白,含笑道:“是我生日。习惯和你一起吃些普通的东西,所以我今天特意没有去星际酒店叫餐,而是在路边的小餐馆随便买了几个菜,又带了一瓶酒,就是不想给你压力。但是今天,真的是我过过最槽糕的生日。”
乔菀看他一眼,心口堵堵的,低下头轻轻回了句:“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就算是做朋友,似乎也不合格,站在跟前的男人帮了那么多忙,这段时间要不是因为有他在身边,乔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熬过来,可是真要细想,她却什么都没为他做过,心里不免内疚。
于柏徽深深叹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这段时间以来,从你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对不起,谢谢你。我听够了,也听烦了。我想下次再见面,你对我说的话会很有意思。”
语落,他迈动步子的节奏加快了很多。当她回神抬起眼,这个男人已经走了好远,背影被不断飘散下来的大雪阻隔得越来越模糊。
当她回到处所,黎子谦正坐在窗口,喝咖啡。她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兴许和于柏徽的拉扯全数进入了黎子谦的眸底深处。
再来,这里是于柏徽找的单身公寓。只有一张床,他会不会胡思乱想?
乔菀再一次感到不安了。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此时此刻,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黎子谦深如大海的眼睛。
传进耳朵里的却是黎子谦的一声:“对不起。”
她一惊:“嗯?”
黎子谦极有耐性地凝了她好久,突然挑起眉梢:“我们的孩子没了,可我却没有陪在你身边。这段时间又发生这么多事,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是……当你真的站在我面前,我好像又不知道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