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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很快,她从女人口中听到了令人震惊的一个名字。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倏得提到嗓子眼。
乔菀将耳朵凑近了些,静谧的空间即便是一丝微弱的声音都会回荡开来,变得极有辨识度。
女人身躯随着哭泣的频率轻微得颤动着。
乔菀屏气凝神,听到了这样一句话:“陈爱,对不起,对不起。”
陈爱,证据显示遭性侵后跳楼的那个简式代言人!如果没有记错,乔菀记得当时警方的资料上这个陈爱没有亲人,性格又孤僻,尸体放在尸鉴中心的那天,连个慰问的人都没有,就连下葬也是黎氏掏的钱。
半夜三更,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着对不起,还带着墨镜遮掩。究竟要隐瞒什么?
乔菀倏得从墓碑后窜起,一声凌厉的女音扫过:“你是谁!”
女人被突来的声音吓得跌在地上,她移下墨镜的一瞬间,乔菀微顿了一会,更惊了,是白苏月的那双眼睛。
是真的见着鬼了吗?还是……白苏月没死?怎么可能?
她飞奔下去,女人连滚带爬逃窜,只一瞬间便没了踪影。
乔菀知道她一定没走远,肯定是躲在某处墓碑后面藏了起来。移动步伐,走过一座座墓碑,鼻腔里憋着一股气,心脏突突直跳。
秋叶落索的时节,地上零星布满了落叶,乔菀踩上去,偶然会踩中干透的叶片,发出细细沙沙的声音。
在墓园这种让人遐想翩翩的地方,乔菀走得是一步一刻。
当她看到了那道女人的影子出现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回头便感觉脖子一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有了神智。迷迷糊糊间,一只男人的手臂紧紧揽着她的腰身。
沁入鼻尖的香气很熟悉,侧脸倚靠的胸膛温度也很熟悉。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月光中的完美轮廓。飞入眼帘的,是黎子谦的下巴弧度。
“你!”
黎子谦优雅地低下头,凝了她一眼,他的嗓音温暖轻柔,唤了句:“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心头萦绕的惊恐尚未散去,要不是那几个保护乔菀的人跟得紧,把付景年出来后看见乔菀的事及时告诉了他,他不知道现在会怎么样。
乔菀只觉得脖子酸疼的厉害,这重酸疼倒是让她突然觉悟过来,瞪大双眼:“黎子谦,你知道吗?我刚才看见白苏月了。”
月光朦胧,打在黎子谦的眉宇之间,他的步子突然停下,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过了几秒好像才反应过来,嗓音变得严肃了些,挑眉道:“你,说什么?”
“真的,我真的看见白苏月了。”乔菀生怕自己不具信服力的话会成为笑柄,语气就更坚定了些。
黎子谦想了想,眉心舒展开来,与乔菀惊慌的眸光交融,淡淡道:“嗯,白苏月和陈爱都葬在这。只是,你和付景年来这做什么?”
比起她不着边际的话,他更好奇的其实是这个。
黎子谦此话一出,乔菀直感觉自己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无视他的疑惑,微吞口水,声音明显在抖:“都葬在这?”
刹那间脸色宛如白纸,思维停留在白苏月移下墨镜的那一瞬间,她甚至顾不得去想黎子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也遗忘了自己正被他肆无忌惮地横抱着。
……
车里,充斥着淡淡的烟草气息。车窗关得很好,密闭的空间让乔菀的身子暖了许多。
在墓园看到的一幕,到底是幻觉,还是……
她睨了眼反光镜里的商务车,后怕的感觉才开始慢慢清晰。她没料到,黎子谦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事。
察觉到事情的复杂性,黎子谦是知道她会出事,所以才派人在暗中保护她的吗?
还是……他根本就了解凶手的手段,她现在正处于非常危险的阶段?
她很迷茫。
呆滞了太久的目光被身旁男人不经意间洞穿,他的右手突然伸过去触及女人的掌心,微微侧目轻柔道:“手还是很凉,一会回去我让人给你煮点姜茶,喝下再睡。”
提及睡觉,乔菀突然用手狠狠拍向自己的脑门。她竟然把当下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春花一直以为她是和黎子谦自由恋爱结的婚,第一天算搪塞过去了,可若是要瞒着她这个大嘴巴子,得把戏做足才能让人信服。
一想到说不定不久后还要来岚城看女婿的母亲,乔菀简直欲哭无泪。
只是,黎子谦会配合她演戏吗?这应该比登天还难吧?况且经过那一晚意乱情迷,发生过关系的两个人独处一室……不是很别扭吗?
乔菀冷不禁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车子穿过静谧的小路,驶到了闹市区,车窗外的霓虹光感零星得染上他的眸。
“冷?”黎子谦皱了皱眉,柔润的嗓音划进她的耳畔。
他能很明显的看到乔菀脸上的手指印,但却一直没问。
乔菀摇头,几次想开口都哽住了喉。
眼看离黎家公馆的路越来越近,她没料到黎子谦竟摸清心思地先开了口:“不用担心,上次我不也在你房里安稳地睡了一觉?”他语落的瞬间才看到乔菀脸上的手指印,心里一沉。
乔菀闻言,猛一抬头,恰巧捕捉到他眸色里似有如无的寡淡深沉。
不提那次还好,提起那次乔菀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那天醒来的时候,她手里握得可是黎子谦的……那个!红云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脸颊。
如果真和黎子谦睡在一张床上直到春花离开,那她一定会夜夜睡不踏实。
一时间,乔菀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黑的黯然,黑得销魂,黑得让所有粉底自杀身亡的黑眼圈。
车子在黎家门口停下,黎子谦吩咐一路尾随的两人先回去。
下车的时候正巧在起夜风。
乔菀穿得单薄,后背不自觉的佝偻起来。突然抬眼的瞬间,她看到黎子谦的侧脸。
眸光不自觉地瞥向他,即便他是个满身秘密的人物,可乔菀却越来越觉得有黎子谦在身边,不由的会安心许多。
他低头,表情平和:“明天开始,这几个保护你的人也不用躲躲藏藏了,等周一你上班的时候就让他们大方地跟着吧。如果你觉得工作太累,那就干脆辞职,安心待在黎家就好。”
安心待在他的家?这是要养她一辈子的意思吗?
乔菀迷糊了,甚至弄不清和黎子谦的这段婚姻关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太温柔,温柔得像水一样。所有的冷漠似乎被时间磨平,他已经不再陌生,恍惚间,似乎成了生命里的一部分。
这样不好,乔菀深知如此温柔的他会让自己依赖起来,等到了真要走的时候,她怕自己会不习惯。习惯,往往比天性还要顽固。
“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乔菀紧紧攥着衣角,瞳仁里浮动着星子般的清澈。
黎子谦一愣,他的大手宽厚温暖,轻轻依附在了乔菀的后背拍了拍,他没有回答,只是浅浅道了句:“快进去,这里太冷。听话!”
低润的嗓音里有层不易察觉的宠溺,乔菀凝他一眼又敛眸,步子缓缓迈了出去……
走进黎家的一刻,乔菀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大厅里的挂钟指针指在1的地方。
夜太深!黎家所有下人都已熟睡。
黎子谦凝了楼梯一眼,眉头微微一蹙,第一时间脱下了自己的西装:“你在这等一下,我去给你煮点姜汤。受了凉,容易感冒。”
他转身的一刻,乔菀纤细的手拖住了她的键臂。
男人的步子停落,却没有回头,轻轻剥开乔菀的手,温柔道:“一会就好。”
黎子谦,真的还是那个叱诧商界高高在上的领导者吗?
这三年多,是她从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他的心并不是凿不烂的石头,可为什么他在人前总吝啬自己的笑容?透出一种隐形地疏离感?
厨房里砰砰砰地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乔菀做在大厅的饭桌上,只要抬头望去,就能隔着玻璃清晰得看到系上围裙的男人那种生疏的动作。
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乔菀却毫无睡意,偌大的空间里,她的思绪又不自觉的转向墓园里看到的一幕。
摸摸自己的脖子,依旧酸痛的厉害,可是白苏月没死的话,那葬在墓园的人又是谁?这没理由啊。
“来了,来了。”
思绪的线,被黎子谦突来的一句话切断,他快速地将碗放在桌上,手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耳朵。系上围裙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体贴的好老公,完全褪去了商人的凌厉。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指指卖相不好那碗姜汤,轻咳一声:“尝尝看,小心烫。”
乔菀抿了抿唇,对上他的眸,拿起碗轻轻吹了吹浅啜一口后,柳眉下意识地蹙起。
黎子谦正了正身,紧凝着她尚未舒展开的眉心,疑惑道:“很难喝?”
乔菀抬头看他一眼,轻轻摇头:“不会,挺好的,姜洗净后你应该是没切开,姜水的味不是很浓,恰到好处。”
语落的一瞬间,她的唇瓣不自觉的爬上一抹笑弧。他是细心的,就连煮个姜茶也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着。
黎子谦仿佛是松了口气,顺着她的目光也往碗里扫一眼,轻描淡写了句:“嗯,厨房里就剩下一块姜,是两个节相连的大姜。我怕切开之后姜的味道太浓,不容易入口,就整块放进去煮,等煮好了之后再把姜拿出来。”
低重却柔和的男人嗓音漾进她的耳朵。
乔菀才刚舒展的秀美又拧成了疙瘩,眨眨眼,睫毛轻颤了一瞬:“两个节相连的姜?”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丝惊慌。
他不解,眸色幽深了些:“嗯?”
“没事。”乔菀摇头拿起碗,连续喝了好几口站起身,浅浅道了句:“累了,想睡觉。”她的脸色明显在刹那之间苍白了,脸上的手指印记就愈发明显了些。
黎子谦灼热的眸光火辣辣地凝着她,轻咳一声,从围兜里掏出一个煮好的鸡蛋递给乔菀,低叹了句:“脸肿着,明天怎么见人?”
灯光将她的睫毛扯出许多道长长的阴影。她闻言,不自觉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侧脸,柔软的掌心碰触到覆在脸颊上凸起的指痕,心就更沉了。
黎子谦许是洞穿了她的尴尬,又插了句:“洗个澡先睡吧,等这收拾好了我还想去书房看会书。”
乔菀不语,她心里明白,黎子谦想避免同一时刻钻进被子的尴尬所以才这么说。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那瞬,温热的感觉烫了心里。缓缓迈开步子,扶着扶梯走上二楼,在转角处下意识的回头,却正巧对上了他的深眸。
两人的目光很快分散,有着各自不明朗的心虚。
乔菀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他的房间特别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的。
被子的颜色是凝重大气的深灰色,不杂半点皱褶得平铺在床上。很意外,床头柜上竟然放着一套崭新的女人内衣。
令乔菀瞬间羞涩的是文胸的尺寸正好是她的size。
黎子谦似乎早就想到了,比起她自己,他似乎更细心。
沉思了会,她拿上衣物颤巍巍地打开黎子谦的衣柜。他的衣柜是商场式的大长排,衬衫,西服,手表,领带,每个分类都很整齐。
乔菀随手取下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咬了咬唇,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顺着女人白皙细嫩的肌肤滑在瓷砖上,清雅的沐浴露香气淡然清爽。
莲蓬头关掉的一刻,乔菀的身子布满了水珠,几缕湿透的发缠绕在她的后背,蕴满了女人的美。
她取下一条用塑料纸袋包裹好的新毛巾擦干身子穿上了衣服,站在镜子面前。
洗脸台上放置着黎子谦为她煮的鸡蛋,轻轻剥去了壳,她小心翼翼地在脸上滚动着,不知不觉眼泪就涌了出来,淋在凸起的地方嘶嘶疼着。
擦去泪痕,她走出浴室钻进了被子。
被子上有黎子谦身上的男香味,她的心脏突然间砰砰直跳,越是想逼迫自己早点入睡,神智就越是清醒。
过了许久,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