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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口,连黎启原也听不下去了,他觉得刘碧婷实在是太胡搅蛮缠,既然舒心已经低声下气了,又是认错,又是买礼物,就说明她是诚心要跟这个婆婆好好相处的,但是刘碧婷呢,非但不领情,还把那么贵重的项链往地上扔。
黎家虽有钱,但有钱不是可以这么奢侈浪费。
黎启原也出声严厉:“碧婷,别再闹下去了,否则恐怕连爸爸也是看不下去了。”
刚说了爸爸两个字,从玻璃花房里进来的黎军就出现在了客厅里:“你们这一家子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看不下去了?”
“没什么,爷爷,妈妈生我气,我就去给她买了价值三百多万的翡翠项链,想让她高兴高兴,可没想到妈妈还在生我的气,一不高兴,就把项链给扔地上了,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不等其他人开口说话,舒心就抢先把话给说了出来。
这话中明着是在承认自己的错误,其实是在暗指刘碧婷无理取闹,把三百多万的翡翠项链随意往地下扔。
果然,一向节俭惯了的老人家听说刘碧婷把这么贵重的项链随意丢弃,大怒,冲着刘碧婷吼:
“你瞧瞧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不如一个小姑娘吗?她到底哪惹你这个婆婆不高兴了,你要这么收拾一个小姑娘,买那么贵重的项链给你,是很尊重你这个婆婆了,你倒好,不领人家心意就算了,你还随意把项链丢弃,真是不像话。”
黎军这一发火,一家人都不敢说什么,末了,那老爷子又发话:“如果实在嫌这项链碍你眼,就把它给捐了吧,唉,真是家门不幸,怎么娶了这么个败家女人回来。”
黎军一边摇头一边让小邱扶着自己上楼回书房,表示不再管。
刘碧婷被老人这么一通说,又因为那股权没拿到手,简直是太没有面子,她现在的模样就跟受气小媳妇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刘碧婷这个时候的灰头土脸是真的,却不像舒心之前那样是装出来的。
见她被爷爷骂了,舒心表面上十分同情她,但心底里却是幸灾乐祸的。
这叫什么呢?刘碧婷以为自己可以以婆婆的名义压着她,但她却大不过黎家的大家长。
黎浩南将舒心对爷爷说的话一一听在耳里,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
这样的话说出来,会惹爷爷生气,舒心不应该不知道的,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本想把这件事抹平,不想让爷爷知道,可舒心竟嘴快,不但让爷爷知道她们婆媳之间有矛盾,还让刘碧婷受了指责。
最能从中得到好处的是谁呢?除了舒心还有谁?
黎浩南一开始还因为刘碧婷的无理替舒心打抱不平,这会儿他却觉得自己有话要跟她说了。
他冷着一张俊颜对舒心道:“舒心,你跟我上楼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舒心不忘记在这时笑得一脸甜蜜,对黎启原和刘碧婷道:“爸,妈,那我们上楼了,这项链我让他们拿去捐,就写妈的名字,让您积大德。”
这话怎么听都是讽刺,刘碧婷想要发火,但黎启原却将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让她把火给熄下去,并且意味深长地看着舒心道:“你上去吧,听听阿南跟你说什么。”
“好的。”舒心脸上还带着笑,态度看似恭谨,但一转身,她已经姿态优雅,头高昂着朝楼上走去,完全不像是做错了事的人该有的低姿态。
一进房间,黎浩南就把手上拿着的大包小包丢弃在了一旁,然后在房间踱了会儿步子才转身面对舒心。
同样的,进入房间后,舒心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把今天刚做过美甲的手指高高举起,一边欣赏一边征求黎浩南的意见:
“你觉得我的指甲漂亮吗?以后我要经常去做美甲,因为他们都说我有一双漂亮的手,做了美甲会显得更漂亮。”
“舒心,我问你,你刚才那样说话,是不是故意的?”
“你这是在质问我?”舒心眼神高傲地瞟一眼黎浩南,是他从未看过的眼神,那样冷漠的,疏离的,高傲的眼神,本不该属于舒心的。
他突然就相信了他母亲刘碧婷的话来,原来舒心也不总是乖巧懂事的,她也可以这样看人的。
“舒心,我妈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是吗?你果然和她顶嘴了。”
“难道不可以吗?”舒心一下就怒了,其实早就想发火了:“还真以为我舒心就应该是那个逆来顺受,永远做受气包的小媳妇儿吗?以为我会乖乖听你们的话吗?
黎浩南,如果我的孩子还在,他能平平安安生下来,我或许愿意就这么窝囊地生活下去,不为什么,只为给孩子一个安宁的,幸福的家。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让我这么憋屈地活着,办不到!”
舒心几乎是歇斯底里,天知道,她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有多辛苦,她想大骂,想发泄想了有多久,可是她不能,她还没有把那个人拉下来,她还不能马上离开。
一旦她的报复计划完成,也就是她离开黎家之时。
但今天,黎浩南却要逼着她说实话,那么她就全都说出来好了。
“我告诉你,黎浩南,别以为我舒心是砧板上的肉,可以任人宰割!”
舒心说罢,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其实无处可去,她只是要让自己去花园走走,冷静冷静。
她只想发火,所以她把火气全冲黎浩南发了,但她还不能和他在这时候决裂,因为她还要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花园是个好地方,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舒心冲到花园后,双手还紧握成拳,美丽的眼中是止不住的恨意,但是来到这儿没多久,她释然了,并且自嘲起来。
她现在能冲黎浩南发火,凭的是什么呢,凭的不过是他对自己的愧疚之心。
虽然孩子是自己梦游摔没的,但他黎浩南也是有责任的,她会精神紧张,会疑神疑鬼,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没有尽到照顾的责任造成的。
也因为没了孩子,黎浩南对她更加愧疚,所以他会顺着她,但这不代表她舒心可以原谅他。
黎浩南,或许我们真的是只是孽缘吧,舒心自语,眼中已是冰冷一片。
自那以后,舒心和黎浩南的生活也在发生着改变。
两个人几乎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常常闹得鸡犬不宁,连黎启原这个做父亲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劝黎浩南好好跟舒心沟通,不要动不动就吵架。
“爸,不是我想吵,是她动不动就发脾气,不知道现在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大,一丁点芝麻大的事情她也能吵个不休。”
就比如今天早上,舒心问黎浩南是穿粉色裙子好看,还是蓝色的。
可黎浩南哪里有那闲功夫,所以就说随便,她就不高兴了,把那两件裙装丢在黎浩南的脸上大骂:“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是吧,你是想去找哪个小妖精去了,是吧?黎浩南,你个花心大萝卜,人渣。”
黎浩南当时就火起。
想想这段时间来的相处,动不动就吵不说,舒心还对他施以禁玉的惩罚,晚上睡觉不让他碰,一碰她就惊声尖叫,弄得黎浩南兴趣全无,只好蒙头睡觉。
这种日子,有个两三天也就算了,要是长时间这么做,谁能受得了呢?
不过舒心也有她的好处,那就是吵过就算了,比如早上两个人才大吵过后,晚上她就可以笑脸迎人,问他在公司怎么样。
黎浩南只要看到她对自己笑得开心,他也就开心了,早上的不愉快瞬间消失,两个人似乎又恢复了和平。
不过这种和平维持不了多久,舒心又会旧病复发,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大吵大闹。
这天傍晚,黎浩南上了一天班回来,舒心再次笑脸吟吟地把他迎回了家。
经历了无数次她变脸的过程,黎浩南已经对她的笑免疫了,此刻见她笑得这样开心,只是淡淡问:“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呢?”
“没什么,大哥回来了,大家晚上可以吃团圆饭了。”
“大哥?你是说黎浩东?”
黎浩南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问道。
“对啊。”
“你不是应该恨他吗?怎么他回来你还这么开心?”
黎浩南要去卫生间洗去一身的灰尘,对舒心的莫名高兴感到十分不解,不禁出言讽刺。
“黎浩南,你什么意思?他可是你大哥,我希望一家团圆不好吗?再说,那孩子不是我自己梦游弄掉的吗?跟你大哥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高兴啊,你说啊?”
又来了,又来了,女蛇精又来了。
黎浩南感觉如临大敌,立刻躲进卫生间里不出来,就怕和舒心吵闹。
舒心见黎浩南躲自己跟躲瘟疫似的,觉得很有成就感。
她就怕黎浩南不怕自己闹,要是那样,她闹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都坐在了桌子旁,林宛碧也在。
黎浩东一身灰色的西装马甲,风度极好,笑得也极温和,但在舒心看来,这就是一个笑里藏刀的男人,不知道他下一步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管他在打什么主意,她都要让他没主意。
“大哥,你难得回来一次,这当归鸡可是炖了很久的,鸡腿有营养,你吃。”
隔着偌大的桌子,舒心都能献殷勤似的把那鸡腿给黎浩东碗里夹去。
一桌子的人,有老爷子黎军,还有刘碧婷和黎启原三位长辈。
但舒心却谁也没有先布菜,却是把那鸡腿给黎浩东夹去了,桌前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覤,不知道舒心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黎浩东这么大方,周到,按理说不应该啊。
尤其是黎浩南,他也觉得舒心的行为非常反常。
“舒心,你这是在做什么?爷爷和爸爸妈妈还没有动筷呢,你怎么先自作主张了?”黎浩南将舒心给拉回位子,低声喝斥,就像是在喝斥不懂事的孩子。
舒心一听到黎浩南的训斥,脸上就表现出极为委屈的样子,嘴巴微微下撇,一副要哭的样子:“我怎么了?我只是很久没见到大哥,想到他在江市很辛苦,都没什么机会吃到这么好吃的鸡腿,所以我才……”
黎浩南还想再说,倒是黎军开口道:“好啦,阿南,舒心说的没错,阿东和宛碧难得回家一次,你就别再说了,爷爷可不稀罕那鸡腿,给你大哥吃就行了,你也别再说舒心了,大家继续吃饭吧。”
林宛碧也观察着舒心,觉得她确实变了。
虽然上次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是黎浩东让她把珍珠撒在了地上,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她不知道,不过她向来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那个时候舒心给她的感觉,对黎浩东有很深的敌视,可是今天看起来,她却像是变了个人,变得和上次完全不一样。
她的笑容有种傻呼呼的感觉,就像是神经病,她不会因为孩子没了,就变得神经兮兮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宛碧就有种怕怕的感觉,因为她曾听人说过,精神出问题的人,连杀人放火都是可以不负刑事责任的。
这舒心要是真神经了,那就太可怕了!
林宛碧这么一想,看舒心的目光就有些复杂,有同情,还有惊诧,惋惜,觉得这样漂亮的一个女人因为没了孩子而变得疯颠颠的真是太可惜。
舒心可不知道林宛碧在想什么,在她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她还回以她一个讨好的笑容。
林宛碧心生寒意,以为这女人是真疯了,再也不敢多看她。
舒心则在心里道,哼,把我当疯子看呢,那我就继续疯给你们看。
大家继续安静吃饭,吃过饭就各自回了房间,黎浩东则打算送林宛碧回家。
等到黎浩东把人送回家再折返回黎家时,已是晚上十点。
他上了二楼,转过楼梯口第一间房就是他的房间。
黎浩东正打算扭开门把手时,隐隐看到对面窗下站了个人,之所以说是隐隐,因为那窗子上方挂的白窗纱遮住了那个人,让她的背影看起来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