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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这个市委书记今天也做了一回警察,既然他这么想见我,那我就再去会会他,不过和之前一样,审讯室内的所有监控设备全部关闭,另外给我准备一只录音笔。”肖致远这么安排也是有他的道理。
肖致远一直猜测这件事的背后有政府人员参与,而一旦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那么这件事的性质将会发生改变,无论这个政府人员到底是谁,都必须做到绝对保密。
这消息如果传出去,不但会引起涉事人员的警觉,还会造成不好的影响。肖致远充分意识到了这点,才让王强做如此这般的安排的。
肖致远并不是不相信市局的这些人,只是因为事情的严重性或许连他自己也无法预估,所以在这之前,还是要尽可能的做到保密。如果嫌疑人的交待和自己的猜测存在很大的误差,那么他完全可以将录音笔交给市局去处理。
公安局长王强不敢怠慢,立即让手下人送来了一支录音笔,同时,亲自走进一边的观察室,让人将录音录像设备全都关闭掉。
再次走进审讯室,肖致远并没有和之前一样,表现得那么客气,反倒一脸阴沉的怒声喝道:“我已经在这里和你耗了快两个小时,这件事原本应该是警察该做的,但我还是来了,就是因为我想让你消除心中的顾虑,将整件事的事情说出来。你不会以为我这个市委书记吃饱了没事干,非要在这让人和你聊天吧?”
“肖书记,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嫌疑人总算开了口,“只要您答应我的这个请求,我便将知道的所有事都一字不漏的告诉您。”
从犯罪嫌疑人的语气中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心里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这对于肖致远而言,可是期待已久的大好事。
肖致远大致猜到对方会说什么,点了点头之后,一脸平静的说道:“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不违反原则,我可以答应你,但在这之前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将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得到了市委书记的承诺,嫌疑人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那份顾忌,抬头扫了肖致远一眼,可怜巴巴的说道:“能先给我一支烟吗?”
肖致远将仅剩的最后一支烟递给了对方,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一样,点着之后再递过去,而是亲自上前帮对方点上火,并且什么话也没说,默默退了回来。
肖致远心里很清楚抽完了这支烟之后,对方自然会开口。
审讯室内再一次陷入了安静,只是现在肖致远却一点也不着急,对方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开口交代是早晚的事情,在此情况下,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肖致远这会气定神闲的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平静的看着对方,等待其开口。
抽完最后一口,嫌疑人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狠狠的将烟头掐灭,沉声说道:“其实肖书记觉得我面熟并不奇怪,因为我当初也是这几个地产项目的供应商之一,之前的讨薪事件,我也参加了。”
听了这话,肖致远总算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总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时面前这个人虽然参与了讨薪事件,但却并不是主导者,并没有过多的将自己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中。
肖致远只是对其有点印象,但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沉默了片刻,肖致远低声说道:“难怪我一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次欠款的供应商,后来应该从市政府这边拿到了欠款,可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我们当初签订的是整个项目的合同,为此我做了充足的准备,甚至将全部家当都垫了下去,可到头来除了前期采购的材料款,库房还有那么多的材料积压在那里。”嫌疑人越说越激动,一脸愤恨之色。
从对方激动的表现不难看出,他说的都是实话,这种情况确实存在着。这让肖致远心中很是不快,看来有些人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
肖致远皱起了眉头,如果对方所说的完全属实,可为什么市局这边的调查并没有发现,他已经让王强去调查了对方的社会关系,理应会发现这样的情况。
双眼紧紧的盯着对方,肖致远试图从眼神中看出对方是否在编造谎言,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对方眼神中除了愤怒,并没有任何异常。
调整了一下坐姿,肖致远一脸严肃的问道:“这应该是你自己的生意失败,并不能怪罪到整个项目上,况且你刚刚说的那个情况,在我们的调查过程并没有发现,这点你又怎么解释?”
“因为后来有人全部接手了我仓库里的那些东西,所以目前来说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损失,但也正是因为这个人,我今天才会出现这里!”嫌疑人面色凝重的说出了这番话。
对方这番话也算印证了肖致远之前的猜测,这件事的背后果然还有人,至于市局为什么没有调查出对方所说的情况,他将其暂时搁置在一旁。
目前最为重要的是便是搞清幕后主使之人的身份,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暂且放在一边即可。
嫌疑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开口说道:“之前拿到欠款之后,原本我是准备和市里继续合作,将余下的材料全部交给他们,可是后来却被告知我被取消了供应商资质,因为材料的质量不合格。”
“这件事我知道,当初市政府有领导反应了这个问题,不过我记得那个时候取消合作的供应商应该不止一个。”肖致远的脑海里迅速的回忆着当初发生的一切,那个时候尹瑶卿还没有到平州上任,地产项目还是前任市长王海龙在负责。
肖致远现在觉得当初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彻底的被解决,而是留下了很大的隐患,供应商材料不合格的事情,他做过调查,而且也从中抽样送到了省城进行检测,正是因为此,市里最终才决定取消部分供应商的合作。
冷笑了两声,嫌疑人略带嘲讽的说道:“看来这件事当初并不是肖书记主抓的,你是不是觉得那些材料你们都做了抽样检查,就一定不会有问题?”
肖致远的心里的确是这样认为,但现在看来似乎这里面还有文章,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抽样送检的那些材料的确有问题,但我提供的材料却并不在内,只是你们市里有人做了手脚,将供应商的名字给改了。”嫌疑人一脸愤怒的说道。
犯罪嫌疑人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一情况,否则,他心中的仇恨绝不会那么大。
这话一出,肖致远的脸色瞬间就僵住了,有种怒火中烧之感。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如果按照对方所说的,那岂不是意味着,现在地产项目所使用的那些材料,还掺杂着不合格的材料。
这一情况是肖致远无论如何也没法接受,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思索片刻之后,肖致远强忍住心头的怒火,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将这一情况反馈给我们呢?”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肯定是你们市里的领导,况且我也是前段时间刚刚知道了这一情况的。”嫌疑人一脸淡定的说道。
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他们确实想要向市里讨个说法,但是民不与官斗的想法在他脑海里非常强烈,所以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沉默了片刻,肖致远冷声问道:“既然你知道这个情况,想必应该也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告诉我!”
“你们平州市建设局的一把手局长,整个地产项目的很多材料,最终都由她老婆经营的一家建筑材料公司来提供的,不过这家公司名义上和他们两夫妻没有任何关系,或许这也是你们没有发现问题的原因。”嫌疑人既然已经决定开口,那自然就毫无保留的将知道的情况全部说出来。
不等肖致远开口,嫌疑人接着开口说道:“不过这次让我在仪式现场挑事的,倒不是你们这个建设局的一把手,而是副市长李斌。”
“李斌,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李副市长已经被省纪委采取了措施,他又怎么可能会指使你去干这些事?”肖致远迫不及待的出言驳斥对方的谎言。
前面对方所说的这些话,肖致远已经开始有些相信,但听到真正指使其去做这件事的人之后,他似乎觉得这一切都是精心编造的谎言。
或许是想到了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嫌疑人并没有任何的诧异,反倒是很平静的说道:“我没有任何理由去诬陷一个已经没有任何职位的副市长,信不信那是肖书记你的事情,还记得我刚刚说的让你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你说。”肖致远现在需要时间冷静冷静,他感觉对方不像是在说谎,可整件事听起来似乎那么的不真实。
李斌被省纪委采取措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相关的证据也将会在近期提交检察院,在这样的一个时候,对方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和外面的人接触,甚至是安排这样一件事。
嫌疑人略显紧张的说道:“我希望肖书记能够保护我的家人,因为如果被他们知道我交待了这些事情,那我的家人肯定会受到伤害,我已经见识过这些人的手段。”
“详细的情况你和我们市局的王局长交待清楚,他完全可以代表我。”肖致远现在需要时间去确认一些事情,以便来验证对方刚刚说的那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审讯室再次陷入了安静,而肖致远这会则是从审讯室走了出来,找到了王强,道:“接下来的审讯工作你必须亲自参加,而且不要有其他人,或者是必须要有你百分之百信得过的人参加,我有点事情需要离开一下,具体情况咱们回头再聊。”
见对方表情如此严肃,王强知道里面那个人已经开始交待问题,甚至还牵扯到了一些本不应该牵扯到的人,他并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再次走进了审讯室。
从市局出来,肖致远走进车内,直接给马正义打了电话过去,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尽快的核实,这样才能将危机彻底解除。
“马书记您好,我是肖致远,有件事我想向您核实一下。”电话接通以后,肖致远低声说道。
马正义此刻已经躺在了床上,这段时间为了万朝酒店的事情,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今天也是难得有机会,所以便早早的回家,听到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严肃,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看来自己今天想好好休息的愿望是要落空了。
从床上坐了起来,马正义略显疲惫的说道:“什么事让你这么严肃?”
“李斌已经被省纪委采取了措施,我想确认一下在这期间他有没有可能和外界的人接触?”肖致远此刻也顾不上对方是否在休息,他在打这个电话之前并没有去看时间,显然他很迫切的想要弄清楚这件事。
或许是没想到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马正义拉了拉被子,道:“理论上没有这种可能,李斌的问题我们已经基本上都证实,正准备将其移交检察院方面提起诉讼,所以除了我们内部的人,他是没有机会和外界接触的。”
听到这话,肖致远的面色变得更加严肃,刚刚在审讯室内的那番话,他看来并不像是编造,虽然这一切听起来有些荒唐,如今得到省纪委的答复,他的心情也是更加沉重。
再三犹豫,肖致远打定主意,道:“马书记,情况是这样的,平州市局在省厅的协助下,已经抓获了那个指使网络直播者,在地产项目完工仪式上挑事的指使者,但根据这名嫌疑人提供的情况,他说真正想要破话仪式的人,是已经被你们采取措施的李斌。”
【作者题外话】:四千字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