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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曜月的话声落,齐王爷的声音随之响起:“你想清楚了吗?”
皇甫曜月点头,声音坚定;“嗯!”
“好。”
齐王爷什么也没追问,利索的应声后,吩咐:“轩儿,准备笔墨,当初是因为拓跋救了我们全家的命,我逼不得已应了这门亲事。今日,这和离书我亲自来写。”
皇甫逸轩站起来,走到桌边,开始研墨。
齐王爷摊开宣纸,拿起毛笔,蘸着墨汁开始写了起来。
孟倩幽也站起来,走到皇甫曜月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
皇甫曜月的眼眶又湿了。这是她的家人,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不问缘由,永远守在她身后的家人。
和离书写好,齐王爷拿起,吹干了墨汁,交给皇甫逸轩:“拿去皇宫,让皇上盖上玉玺印,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去边关,让林仲亲自送到鹰国皇城去。”
皇甫逸轩接过,拿着和离书来到御书房,什么话也不说,展开,放在皇甫巽面前:“盖上国玺印。”
入眼的和离书让皇甫巽惊诧了一下,抬头看向皇甫逸轩。
皇甫逸轩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有着火气:“盖国玺印。”
皇甫曜月自从回了齐王府,任何人都探不出她是怎么了,就连皇甫巽身边的总管太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费了不少银钱,才从齐王爷一个最低等的小厮的嘴里打探出皇甫曜月刚回来时的情形,禀报给了皇甫巽。
皇甫巽听后,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月儿竟然到了走路都要人搀扶的地步,那她在鹰国皇城究竟经历了什么。
如今这和离书在眼前,再加上皇甫逸轩的神情和语气,皇甫巽不敢怠慢,忙命人拿来了玉玺,盖上国印:“拓跋罕林这个狗东西,朕要是知道他不会好好的对月儿,当初是怎么也不会撮合……”
话没说完,皇甫逸轩已经卷起了和离书,拿好,转身走了出去。
皇甫巽半张着嘴愣在原地。
皇甫逸轩并没有如齐王爷嘱咐的那样,八百里加急送到边关,而是交给了周安:“你率三十名精卫,送去边关,越快越好。”
周安应声,接过,迅速召集了三十名精卫,骑着快马出了京城。
八日后,风尘仆仆的到了边关,见到了林仲,将和离书交给了他,让他领兵去鹰国皇城交给拓跋罕林。
林仲点齐了一千兵士,很快的来到鹰国皇城。
拓跋罕林闻言,从宫中走了出来。
林仲端坐马上,打开和离书,让拓跋罕林看清上面的国印,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念了出来。
“和离书:
我皇甫曜月今日自愿拓跋罕林和离,从今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念完,下马,走到了拓跋罕林面前,将和离书交给他。
拓跋罕林不动,眼睛死死的盯着和离书,似乎想要把它盯出一个大窟窿来。
林仲有维持着送出去的动作不动。
良久,拓跋罕林才伸出手,接过,死死的抓在手中。
林仲拱手,翻身上马,领着一千兵士回了边关。
拓跋罕林看着他们的背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皇上!”
忽总管和宫人们大呼,纷纷涌上前来。
拓跋罕林推开了他们,转身阴鸷的往鸾凤宫走。
众人慌忙跟在后面。
拓跋罕林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
宫人们满头大汗的跑着跟在后面。
一直到了鸾凤宫前,拓跋罕林才停下了脚步,阴沉着脸色走了进去。
这段时日,拓跋罕林不时的过来,柏总管和宫人们早已习以为常了,像往常一样,下跪请安。
拓跋罕林没有理会他们,缓缓的再宫内走着。
宫里的一切都在,秋千依旧,摆设依旧,只是那曾经在这里留下欢声笑语的人儿,从今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拓跋罕林愈发抓紧了手里的和离书,心里的恼恨达到了前所未多的高度,怒喝一声:“拿火把来!”
忽总管微愣一下后,不敢怠慢,找了火把过来。
拓跋罕林举着火把,走进了屋内,来到两人曾经亲密无间的大床上,举手扔了上去。
床上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看到屋内的火光,忽总管和柏总管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冲进了屋子里,一人一边扯住拓跋罕林的一条胳膊:“皇上,危险,快出去呀。”
拓跋罕林被两人拖出门外。
忽总管命令下去:“快,赶快提水来扑灭。”
“谁也不许动,朕今日就看着这鸾凤宫烧为灰烬。”
拓跋罕林如失控了一般,怒声下令。
没有一人敢动。
火势蔓延的很快,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整间屋子都烧了起来,而且还有蔓延的趋势。
感受到炙热的温度,唯恐拓跋罕林有什么闪失,忽总管和柏总管两人,急忙又将他强硬拽去了外面。
漫天的大火映红了皇城的半个天空,各宫里的人都派人出来查看,等打听清楚是皇上亲自烧了鸾凤宫。
自从知道拓跋罕林逼迫皇甫曜月落了胎,心疼之下,一病不起的太后则是又气的差点昏了过去,不住的哀叹:“完了,完了,一切全完了。”
而各个宫中的妃子们听闻了这个消息,则是高兴的不能自已,鸾凤宫烧了,皇后以后不回来了,只要能勾引着皇上爬上了床,那这后宫之主的位置非自己莫属。
林仲带人还没有回到边关,看到鹰国皇城映红了半边天的火光,摇了摇头。
大烧了一天一夜,才算是停了下来,整个鸾凤宫都成了一片灰烬,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没有幸免。幸亏忽总管让人早做了隔离,没有殃及别的宫殿。
拓跋罕林在鸾凤宫门前呆了一天一夜,面色阴郁的看着曾经华丽无比的宫殿变成了一片废墟,身子往后一仰,承受不住的昏了过去。
众人吓坏了,喊皇上的喊皇上,找太医的找太医。
直到三日后,拓跋罕林才醒来,休养了几日后,恢复了如常的模样,该上朝的上朝,该批阅奏折批阅奏折,至于鸾凤宫和皇甫曜月,就好像从来没有在它生命里出现过一样,提也不提。
可只有丞相和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和护国大将军感受到,拓跋罕林看向他们的目光里时时刻刻带着杀意,这让几人时时刻刻提着心,唯恐被找一个借口,杀了自己。
而齐王府小郡主给了鹰皇一封和离书的事情,在齐王爷的暗示下,在精卫们不着痕迹的宣扬下,很快传遍了天下。
天下一片哗然,从古至今,凡是嫁入宫中的女人,无论是何种下场,都不会再有机会走出宫门一步,而齐王府的小郡主不但从皇宫里走出来了,还给了鹰皇一封和离书,这可可世世代代都闻所未闻的事。天下人哗然的同时,也深深羡慕起了她。
而不管外面如何议论,都传不到齐王府众人的耳朵里。月儿和离了,以后和拓跋罕林没有了瓜葛,众人的心彻底的落下,王府里又恢复了以往的欢声笑语。
日子平静的过了几个月,齐王府又传出了好消息,皇甫拾梦郡主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这下,齐王爷又热闹了起来。
皇甫拾梦的院子里,耶律阿保嘴角噙着笑意,笨拙的哄着怀里的孩子。
皇甫拾梦躺在床上,喝了口鸡汤,笑问:“给父皇和母后传消息了没有?”
“早就传过去了,估计他们也快收到了,不知道父皇和母后会高兴成什么样。”耶律阿保盯着怀中的孩子,头也不抬的跟她说。
“等孩子大一些,我们回去看看他们吧。”
皇甫拾梦又喝了几口鸡汤,笑着道。
耶律阿保身体一震,抬头,惊喜的看着她。
“不过,最少也要抓完周以后,那时候孩子大一些了,路上好照顾一些。”
耶律阿保拼命的点头,眼里有了泪光:“听你的,都听你的,什么时候都可以。”
皇甫拾梦眼眶也有些湿润,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歉意:“娶了我,难为你了。”
耶律阿保将孩子轻轻的放在婴儿车里,拿出丝帕,轻柔的帮她擦拭了下眼睛,声音温柔:“说什么傻话,能娶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福分。”
“大姐,姐夫,我能进来吗?”
外面响起皇甫曜月的声音。
耶律阿保急忙站了起来,扬声对外面道:“进来吧。”
丫鬟打开门帘,皇甫曜月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跟两人打过招呼以后,直接走去了婴儿床边,笑问:“孩子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哭闹?”
“他呀,除了吃就是睡,一点儿哭闹迹象也没有,我这娘当的特别省心。”
皇甫拾梦笑着说,喝完了手中的鸡汤,自然的将碗交给了耶律阿保。
皇甫曜月专注的低头看着孩子,忍不住伸出一个手指头在孩子娇嫩的小脸上轻轻碰触了一下,看到孩子在睡梦中自然而然露出一个小脸,心里柔软的不行,笑着说:“大姐,铭儿生出来的那日可把我吓坏了,皱皱巴巴的,丑的很,你看这才几日,就长开了,怪不得奶奶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子的。”
想到自己第一眼看到孩子,也吓了一跳的情形,皇甫拾梦也笑了起来:“还说呢,我当时也是吓了一跳,要不是知道家里人都守在了身边,我真以为孩子被人掉包了,一点儿像我的地方也没有。”
“娘说了,小孩子出生时都那样,还说我们当时出生时比铭儿还丑。”
皇甫曜月说着,想像着那种画面,低声笑了起来。
给孩子掖了掖被角,转身对耶律阿保说:“姐夫,伺候姐姐做月子是很累的,你要是忙不过来,随时喊我过来照顾孩子。”
耶律阿保看了皇甫拾梦一眼,见她点头,立刻笑着说道:“那可求之不得,多谢月儿妹妹了。”
又说了几句话,皇甫曜月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皇甫拾梦叹了口气:“当初如果不是拓跋罕林强行打掉月儿的孩子,再有两三个月她也该生了吧。”
耶律阿保坐在她的身边,将她环抱在自己怀里,“你在坐月子呢,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皇甫拾梦将头靠在他的身上,轻轻:“嗯”了一声。
三日后,王府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明皇和明后。
明皇不用说了,身为一个帝王,威严惯了,看到自己的孙子也只是到背着手,微微露出笑意。
明后可不顾及这些了,直接抱起了孩子,好一顿瞧,越看越高兴,越看越顺眼,还抱到了明皇面前,“你看,这小鼻子,小眼,和阿保小时候一模一样。”
明皇表面随意的应了一声,眼神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明后怀中的孩子。
齐王爷命人收拾好了院落,让两人在府中住下,耶律阿保偷偷给两人透露,等孩子大一些便回去看看。
两人喜不自胜,也没有多待,住了三日后,启程回了明国。
鹰国皇城。
距离拓跋罕林火烧鸾凤宫有一些时日了,他却再也没有去过任何一位妃子的宫里。各宫的妃子们坐不住了,整日里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想着怎样才能爬上拓跋罕林的龙床。
而这其中当属仪妃和淑妃两人最为明显。
和离书天下皆知,她们也不例外,当时听说了以后,高兴的三天没有睡着觉,皇后的位置空出来了,那她们就有机会了,所以给忽总管塞了不少的银子,让他在皇上面前多提及自己。
忽总管银子时是收了,关于两人的话却是一个字也没敢说。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了,自然将他的心思猜了个透彻,在他看来,皇上心里只有皇后一个,虽然不知道因为是什么原因,两人会走到那一步,但是皇上心里始终放不下她。那他要是此时在皇上面前提及仪妃和淑妃,那不是给自己找死路吗?
焦急的等了两个月后,皇上那里还是没有消息,两人又坐不住了,商量过去,改变了策略,去哄太后开心,只要她老人家开心了,一句话,皇上还不乖乖的去她们宫中。
可惜呀,两人的算盘又打错了,自从听拓跋罕林的口中,知道是丞相三人威逼自己的皇儿逼迫皇甫曜月落的胎,太后是怎么看两人怎么不顺眼。第一次,勉强见了两人,第二次则是直接没见,并让管事姑姑告诉两人,自己老了,没有精力应付她们了,以后她们不必日日过来请安了。
这条路也被堵死,两人还是不死心,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命人在御花园里仿着鸾凤宫里的模样,做了一个秋千,又给忽总管送了大量的好东西,让他等皇上去御花园里的时候,提前派人禀报她们一声。
这个要求不难,忽总管收下东西,爽快的应下。
几日后,天气晴朗,拓跋罕林批阅完奏折后,站起身。
忽总管上前,提议:“皇上,今日天气不错,您不如去御花园里走走。”
拓跋罕林听从了他的建议,没坐轿辇,缓步朝着御花园走去。
忽总管跟在身后,做了一个手势,两名小太监急忙跑去了仪妃宫和淑妃宫禀报。
两人听闻,急急整理下自己,匆匆的坐着轿辇来到御花园的秋千上,边让宫女轻轻的晃动,边欢快的说着什么。
拓跋罕林进了御花园,走了一会儿,便听到一处传来笑声,皱眉,问:“是谁在御花园里?”
忽总管装作不知:“奴才这就命人去看看。”
一名小太监飞快的跑了过去,不一会儿给跑着回来禀报:“回皇上,是仪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在那边荡秋千。”
秋千两字入耳,拓跋罕林心里的某根弦动了一下,脚步似有一时般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忽总管心里欢喜。
仪妃和淑妃仿佛不知道皇上要来似的,玩的很开心。
拓跋罕林在一处高大的花草处停住了身子,并摆手示意后面的人不要出声,抬眼望去,两个一模一样的秋千映入眼帘。秋千上的两人盛装打扮,笑魇如花,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看着她们,眼前不由得浮现第一次见到皇甫曜月荡秋千的情景,那时的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会去,一副如常的打扮,轻施粉黛,清秀雅丽,却格外的吸引着他。
想着,念着,眼前两人和那熟悉的秋千灼热了他的眼,当即不在遮掩,走了出去。
秋千上的两人似乎无所觉,清脆的笑声依旧在御花园里响个不停。
这有点过了,忽总管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醒她们。
似乎没料到御花园里会有人,如受到惊讶般的看过来,等看清是拓跋罕林时,同时慌张的从秋千上下来,跪在他面前,声音里带着惶恐,惴惴不安:“臣妾不知道皇上也在御花园,惊扰了您,还请皇上恕罪。”
拓跋罕林的脚步停在两人面前。
两人身体微微抖动,不敢抬头。
半晌,拓跋罕林脚步移动,绕过两人,来到了秋千前,直直盯视了半晌,坐了下去。
声音里没什么情绪的问:“这御花园里什么时候有秋千了,朕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