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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王家栋耐心开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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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长宜说:“这是爸爸让顾大叔给你布置的,爸爸没有时间,就把你的喜好跟顾大叔说了,顾大叔只用了两天就把这里准备好了。”

    娜娜的小嘴乐得合不上嘴。

    “喜欢吗?”

    “喜欢。”娜娜说着,就去抱那个布熊,没想到她一抓布熊,布熊居然发出“你好”的问候。娜娜高兴地去除了布熊上面的透明塑料包装,里面居然掉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娜娜好,我叫小黄,让我跟你作伴吧。”

    彭长宜接过纸条一看,就笑了,说道:“这是顾大叔给你买的,你要当面向他道谢。”

    娜娜点点头。

    “那我问你,是跟爸爸睡还是自己在这个屋子里睡。”

    娜娜抬头说道:“我自己在这里睡。”

    “好,那你先回我屋洗脸、洗脚。”

    “好。”娜娜高兴地跑进了爸爸的屋子。

    9.5

    其实,彭长宜早就打算在沈芳结婚的这几天,让娜娜晚上跟他住。但跟一个房间实在是不方便,他每天工作到很晚,影响娜娜的休息,就让老顾将对面另一个房间简单布置了一下,没想到女儿这么好收买,没花几个钱她很高兴。也许,最让女儿高兴的是,在妈妈那里受了气,在爸爸这里得到安慰。

    他不太看好沈芳跟那个男人的婚姻,之前他不放心,还让寇京海帮忙打探这个男人的底。这个男人经济条件不是太好,他每月的工资都会寄回老家供儿子上大学,尽管彭长宜对这桩婚事不看好,但他不敢告诉沈芳自己的意见,沈芳愿意,他是不能说三道四的,况且,只要他一张口,沈芳会有八句话等着他,还是免开尊口,省得惹麻烦。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女儿跟妈妈闹开了矛盾,这才决定今天就将女儿接过来。彭长宜白天是没有时间照顾女儿的,只得反复做女儿的工作,让她跟妈妈搞好关系。

    彭长宜春节带着女儿回老家过的年,他给沈芳腾出了充分的时间,直到沈芳给他打电话让他把娜娜送回来,他才从老家回来,这个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五了。

    他把娜娜送到家门口,在娜娜头下车的时候,将娜娜在老家收的压岁钱给她装在书包里,又将李春雪给给娜娜买的一套衣服递到她的手里,然后跟娜娜摆手再见。

    正要转身,就听沈芳从胡同里出来,说道:“怎么着,大过年的都不进来坐坐,还怕别人吃了你不行吗?”

    彭长宜转过头,就看到沈芳一个人从胡同里走了出来。

    沈芳新做了头,大波浪的发卷,头发的颜色也被染成了棕栗色,配上她白白的皮肤和桃粉色的羊毛衫,非常夺目,而且气色红润,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以前的愁眉不展早就不见了。

    他很想跟前妻开句玩笑话,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他就正正经经地向沈芳说道:“过年好!”

    沈芳愣了一下,显然她也没想到彭长宜这么客气了,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昭示出了这对从前的夫妻此刻的距离,也许,这将是不可跨越的距离。

    沈芳有些尴尬,刚才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半天才说:“坐会吧?”话说出口后,她也感到了这话里的客气成分。

    彭长宜冲她笑笑,说道:“算了,不打扰你的新婚之喜了。”

    沈芳本来想出去旅游度蜜月,但这个计划遭到了娘家妈妈的强烈反对,她妈妈说:“一个二婚,有什么好去旅游度蜜月的?领了证就算结婚了,还走那过场干嘛?再说了,他又没有钱,旅游度蜜月,还不是你花钱啊?”尽管沈芳知道妈妈对这个人有偏见,但是想到自己要倒贴钱,也就打消了旅游的念头。

    沈芳彭长宜说这话,似乎没有什么讥讽之意,她就说道:“你没打扰我,他儿子来了,他回他那儿了。”

    “哦?那你怎么没跟过去?”

    “我过去干嘛,那是他儿子。”

    “你这样就不对了,你们俩现在是夫妻。”

    “夫妻怎么了?他要回去我也没拦着,再说,他也没死乞白赖地让我跟着过去。我心意到了就行了。”

    彭长宜不知,沈芳所说的“心意”,是指她让那个男人给孩子带去了一个红包。

    彭长宜没再说什么,他见沈芳不再像头结婚前那样烦躁不安,见谁都不顺眼,有心想了解一下她婚后的生活,但想到沈芳的脾气,说不定哪句话惹得她不高兴,大过年的,还是少惹是非吧。就说道:“算了,我还有事,那个,他回来后还用我来接娜娜吗?”

    没想到,沈芳一竖眉,说道:“彭长宜,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再婚就不要我女儿了吗?”

    彭长宜也没想到沈芳这么敏感,尽管他的话里多多少少有这个意思,但他故意装得很无辜地说道:“没……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就是嫁给中央委员,我也要女儿,倒是你……”

    彭长宜不想在街上跟吵,就连忙说:“好了好了,算我不会说话,行了吧?”

    沈芳气鼓鼓地看着他,见他连忙道歉,想说什么也说不出了,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下来了。

    彭长宜急了,说道:“别别别,你新婚大喜,掉眼泪不吉利,那个我先走,有事再联系,娜娜,这两天想去哪儿玩再给爸爸打电话,再见。”

    “爸爸再见。”女儿脆声说道。

    彭长宜上了车,从后视镜中看到,沈芳仍站在原地望着他,直到他拐进主路。

    他长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沈芳的心情,毕竟夫妻这么多年了,沈芳每个眼神每句话他还是能了解的,何况沈芳又是个心口如一的人,心里想的什么,肯定会在脸上表露出什么,她刚才的激动和眼泪,足以说明了这一切。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既然事实如此,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其实,他不愿进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离婚后,家里所有的摆设依然如故,沈芳并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家里来个翻天覆地的改变,家里的一切还都是他熟悉的那样,所以,他不想在他亲手建立的家里,看到别的男人的痕迹,这一点,恐怕是所有男人共同的心理吧。

    彭长宜开着车,行驶在亢州大道上,节日的大街上,到处是电器商店促销的广告车队,乱乱哄哄,他拐向城外的大道,掏出电话,不知该给谁打,别人都有家,只有他此时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这也是他坚持在老家呆到初五从回来的主要原因。想想他自从离开家结婚后,从来都没有哪个春节在老家过了这么好几天,即便妈妈在世的时候也没有,所以,他推掉了所有的外事活动,踏踏实实在老家陪父亲呆了五六天,如果不是沈芳打电话,他们还不会回来。

    他围着亢州城转了一圈后,这才转头,驶向城里,直接把车开到了那个熟悉的三合院的大门口外,将在老家准备好的一个红包揣在口袋里,就下了车。

    院门开着,他进去后又退了出来,他特意看了看两边的门框,见上面的对联并不是部长的笔记,而是从街上买的对联,他就有些纳闷,按说王圆也回来了,部长该有心情自己写对联的,怎么家里贴的是大街上卖的对联?看来这个老同志的手懒了。

    院里依旧打扫的干干净净,偶尔有一两个炮屑,但不是鞭炮的那种,倒很像小孩玩的摔炮,他感到有些冷清,也许是自己刚从热闹的大街过的原因。

    “过年好!”他冲着北屋大声说道。

    这时,北屋的门开了,从棉门帘处钻出一个小脑袋,是王子奇,就听王子奇稚声稚气地说道:“过年好——”

    “哈哈。”彭长宜走到门口,一下子就抱起王子奇,走进屋里来。

    他看了看,客厅没人,电视开着,他就有些奇怪,大过年的,这家人都去哪儿?

    “子奇,爷爷呢?”他知道,有王子奇的地方,必定有他爷爷王家栋。

    王子奇四下看了看,显然,他也奇怪爷爷去哪儿了。一下从彭长宜的怀里出溜下来,跑进了书房,叫道:“爷爷,客人来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老人家躲书房干嘛呢?”说着,就跟在王子奇的后面进了书房。

    王家栋正背着门口低着头,听见彭长宜进来,就戴上了花镜,又装作不适的样子低头擦了一几下眼睛,重新戴上眼睛,说道:“你小子不在老家陪老人,跑回来干嘛?”

    彭长宜感觉王家栋有些异样,就说:“我陪了好几天了,也得回来陪陪您啊。”

    王家栋没说话,拄着拐棍,走出书房,坐在沙发上。

    王子奇依偎在王家栋的腿间,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从兜里掏出红包,说道:“子奇,给。”

    王子奇知道那是什么,他笑了,但他没有去接,而是看着爷爷王家栋。

    王家栋低头看了一眼孙子,说道:“接着吧,然后怎么说?”

    “谢谢彭大大。”

    “呵呵,瞧这辈儿乱的。”王家栋笑着说道。

    彭长宜说:“还不都是让他爸给搅乱的,本来我和小圆就是兄弟,可是他非得给我长上一辈儿,结果人家王子奇怎么看我怎么不像爷爷,人家就自作主张,跟我叫开大大了。”

    王家栋也笑了。

    他感觉王家栋似乎心里有事,就说道:“阿姨他们出去了?”

    “啊。”王家栋机械地应了一声。

    “跟小圆他们一起?”

    “是。”王家栋仍然机械地答道。

    彭长宜感觉这家人肯定出了什么事,就说道:“阿姨的身体怎么样?”

    不说这还好,一说道这里,王家栋的眼圈又红了,半天从说道:“晚期了……”

    “晚……”

    彭长宜下意识地说了一个字,就不忍重复下去了。他记得,王圆回来后,带着部长夫人去医院体检过两次,三十上午他头回老家的时候来跟部长告别,看见部长夫人的气色还很好,而且还送他出了门,怎么这么快就晚期了?

    “上次去北京复查,不是说没多大问题吗……”

    王家栋赶紧示意彭长宜别说了,他看了一眼正盯着电视看的王子奇,若无其事地跟彭长宜说道:“说话小心,这个小家伙,鬼得很,看似无意,实则把你说的话都记在心里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秃噜出来了。你跟我我来。”王家栋说着,就故意漫不经心地将自己的那条好腿从王子奇的身体的一侧挪过来,拄着拐站了起来,向书房走去。

    彭长宜没有立刻跟王家栋起身,他看着王子奇,见王家栋的离去没有引起他太大的注意,这才悄悄地起身,走进了书房。

    “关上门。”王家栋说道:上次就是我和他爸爸说你阿姨的病情,结果被他听到了,他就无意说了出来,弄得你阿姨怎么也不去北京看病了。”

    “呵呵,这么精。”彭长宜说道。

    王家栋定了定神,说道:“已经是晚期了,扩散了,没得救了,只能靠药物来维持了。”

    每句话都有一个“了”,表示了他的无奈。

    “这么严重?”

    “是的,那现在呢?”

    “化疗。对身体和精神的摧残太大了,每次都呕吐不止……”

    “不是,我是说他们现在去哪儿了?”

    “又去北京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哦,那您一人弄得了王子奇?”

    “弄得了,他们今天早上走的,雯雯晚上会跟车回来,留下小圆一人陪床。”

    彭长宜吃惊地问道:“梅大夫也没办法了,不对,我是说梅大夫怎么说?”梅大夫本来就不是肿瘤医生,但是在彭长宜心里,但凡有一线希望,梅大夫都会全力以赴救治部长夫人的。

    “这就是梅大夫说的。”

    “那怎么办?”彭长宜看着部长,在他印象中,无论部长遇到什么惊天大事,都没有慌乱的时候,即便他那次去锦安监狱看他,深陷囫囵的他,都依然是镇静,内敛。但这一次显然不是了。

    “我不会放弃治疗的!”王家栋低沉而有力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您别急,医院会有办法的。”彭长宜安慰道。

    王家栋的眼圈又红了,说道:“唉,本来她应该没事的,当初的手术非常成功,而且我们一个季度就复查一次,最后是半年复查,这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任何情况,都是因为我们父子俩,确切地说是我连累了她,没管好小圆,让他出了事,其次又是我,她从来都是拿我们父子俩当她的天,可是她的天相继坍塌,她哪里受得了啊!还要照顾雯雯母子俩,你说,她能不担心雯雯带孩子离婚吗?可以说,她每时每刻都会经受三重的磨难,她的内心世界其实早就垮了,是信念支撑着她,本来我是不让老樊为了我们家的事去求爷爷告奶奶的损了他的颜面,是老樊的一句话打动了我,他说,我不是看在你们父子的面上,我是看在孤儿寡母的面上……”

    王家栋的嘴唇有些微微的颤抖,说道:“长宜,这么多年,你没见我心慌过吧,我跟你说实话,这次我心慌了,真的心里没底了。”

    彭长宜给部长倒了一杯水,说道:“您别慌,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发达,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尽管嘴上这么说,彭长宜知道,这纯粹是废话,已经扩散了,唯一的治疗就是化疗,但这又能坚持多久呢?到了这一步,发达的医学业,已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王家栋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彭长宜说:“这样,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中午有饭吃吧?”

    “有,雯雯昨天晚上包的饺子,在冰箱里冻着呢,我们这个年也没有预备什么,你年前送了那么多东西,吃不完的,我们也就没怎么买东西,如果你出去是买吃的,大可不必,有那时间咱们多说会话,我也是盼着你回来,有些话想跟倒到呢。”

    的确如部长所说,彭长宜年前给他们送过来好多东西,米面油不说,羊腿、两个猪后座、猪蹄、猪肘子、生牛肉熟牛肉、两大箱鲜菜、粉条……几乎应有尽有,他们根本用不着上街去买什么了,就连吃饺子的肉馅都是绞好了的。自从王家栋出事后,逢节过年,他都是这么往他家送东西,他也极力在帮部长维持这个家,他也担心卢雯雯这个时候提出离婚,甚至旁敲侧击给卢雯雯做工作,好在雯雯是个心地端正、懂事且顾大局的人,不但跟王圆没有二心,反而和婆婆一起,坚强地支撑这个家,为此跟她亲叔叔卢辉还翻了脸,翻脸原因别人尚且不知,但从卢辉一句半句话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就是他曾经让雯雯离开王家。这个家,好不容易受得云开见日出,谁知,部长夫人的病情加重。

    彭长宜知道部长误会了,就说:“我不是出去买东西。”

    “那你出去干嘛?是不是市里还有事?要是有事你就去忙。”

    彭长宜说:“我没事,用不着我值班,我是想……”

    见他欲言又止,部长问道:“你想什么?”

    彭长宜和所得:“我存折上还有点钱,阿姨这个病就是要砸钱,反正我眼下不娶媳妇不置地,钱闲着也是闲着。”

    王家栋冲他摆摆手,说:“眼下用不着,年前收上的租金,小圆没全还了银行,等需要的时候再跟你要不迟。”

    他说着,就起身往出走,就看见王子奇已经走到了书房的门口,但眼睛仍然盯着电视画面。

    彭长宜想想部长说的也有道理,就跟在他后面说:“那行,我先不取,等用了一定告诉我。”

    王家栋坐下,说道:“放心,不会给你省着的,喝水自己沏。”

    这一对曾经是上下级关系的两个人到了一起,话题总是离不开工作。谈完了家务事,自然而然就扯到了目前的工作上。

    王家栋说:“那块地皮的事我年前就听说了,你不要较劲了,由他去吧。”

    彭长宜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老朱一直没闲着,我听说三十的上午他们还开市长办公会着呢,但什么精神我不知道。”

    “姚斌没告诉你?”王家栋有些奇怪。

    彭长宜摇摇头。

    王家栋琢磨了一会,忽然说:“长宜,你多大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问这干嘛?”

    王家栋说:”你想过没有,仕途上再上一个台阶?”

    彭长宜如实地答道:“想,做梦都想,谁不想往上升啊,但现在这个市委书记是我的封顶之作了。”

    “为什么?”

    “您还问我?您搞组织工作这么多年,您想想,哪个干部想升官,是他自己说了算的?”

    王家栋笑了,说:“倒是这个理。”

    彭长宜又说:“再说了,就凭我现在,刚挨了上级批评,而且我在锦安领导心目中的位置我非常清楚,还不如人家政府市长呢?”

    王家栋听出彭长宜话里的酸气,就说:“是啊,老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最近看出你的情绪不高,应该是有段时间了,你不该这样。”

    “哦,您看出来了?”

    “我当然看出来了。你在上级眼里的地位下降,甚至觉得不如市长朱国庆,让我说这很正常,人在官场中,都会经历这样的成长、低迷时期,哪能永远都是你出气顺当的时候,总会有不顺当的时候。你刚出道的时候,那是何等的风光,没几天的市长助理,转成正式粮票,又当了没几天的副市长,一下子就到了县长,尽管是贫困县的县长,那也是响当当的的正县级,而且实职是县长,县长干了两年多,赶上邬友福出事,顺利接任县委书记,县委书记又没干了两年多,调回亢州大市任市委书记,一路顺风,节节攀升,羡煞众人。别说别人,就拿江帆来说吧,我敢说,他都会羡慕你。”

    彭长宜苦笑了一下,心说,我那哪是升迁,纯粹是玩命。

    王家栋可能看出了他的心思,又说道:“当然,你的几次升迁都是被当做救火队员提拔的,纵观当时的全锦安,上级的确找不出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你也的确有这个实力,事实上你也没让提拔你的人失望,你给他们脸上增了光,你都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敢于啃硬骨头的劲头,拿下一个又一个难题。你也凭借你做人的真诚交下许多友好的社会关系,比如老胡,比如窦老,据我所闻,这些人都在最后这一步帮了你,这就使得想用你但还不想进一步提拔你的人最后终于提拔了你。”

    “那岳筱跟钟鸣义的关系早就不错,在他当副市长的时候他们往来就非常亲密,朱国庆跟钟鸣义走的近,自然他们的关系就非同一般,朱国庆在开发区的时候,长期给岳筱租了一个包间,岳筱往来北京,必住在亢州,咱们当时都不知道这事。如今,提拔你的人沦为了阶下囚,你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呆着就不错了。”

    彭长宜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开始提我的人现在是省委组织部部长,这又这么说?”

    王家栋皱着眉毛,说道:“可是你小子别忘了,省委组织部部长提拔的不光是你啊。”

    彭长宜一下愣住了,的确,朱国庆当初也是樊文良提拔上来的。他一时语塞。

    “关于你和朱国庆合作之间的问题,我没有向他说过半个字,懂吗?”

    彭长宜看着他,点点头,说道:“懂,省得落个护犊子之名。”

    “狭隘。”王家栋白了他一眼,继续说:“就是我不说,他也知道一些,再说,樊部长是何等智慧的人,他洞悉一切,只是他不方便掺和亢州任何的事情,谁都知道,亢州是他经营多年的地方,翟炳德在任的时候,就没少跟省里造他的舆论,说什么亢州是他的独立王国,锦安市委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你想,他还能掺和亢州的事吗?其二,凭他的为人,他的手也绝不会伸那么长,插到亢州来的,那让锦安市委怎么工作?他的超脱当下无人能比。这也就是老胡为什么亲樊而远翟了,老胡认准了他,所以甘愿受委屈,甘愿舍身保樊,可以说,某种程度上是老胡成就了樊文良,也敦促他一直不敢走歪路的主要原因之一,试想,他要是走向歪路,像翟炳德那样,他的成本该有多大,那么多孤儿,他对上没法交代,对下仍然没法交代,我为什么也跟老胡一样,宁愿舍身保樊,就是认准了他这一点,这样的人,你只能跟着他受益,而不会受到他的任何不良影响,甚至牵连。而翟炳德就不行了,他心胸狭窄,过于自我,而且难以容人,实则难成大器,我敢肯定,如果不是老胡和窦老,别看他提拔了你,到最后未必想重用你,因为你是我的人,是樊文良这条线上的人,这一点我敢肯定。当然,提你的时候,也有不同的声音,但他决定了的事,没有几个人能改变得了的。”

    彭长宜点点头,部长说的这些他都能理解,想起周林的落选,部长背后的做的一些工作,现在很难说不是樊文良授意,尽管不是明着授意,凭部长的精明,他也是看出什么,才把工作做到书记开口的前头,在想想翟炳德办王家栋,很大程度上是打樊文良的脸,王家栋真的有那么严重的问题吗?以至于遭到重判不说,还遭了重刑,落得终身残疾,想必王家栋没有供出翟炳德想要的东西。

    王家栋又说道:“所以,于情于理,樊部长都不会掺和亢州的事,何况,亢州太小,跟全省比,它又算的了什么?但老樊还是一个念旧之人,跟我还打听你,每次话还都不多,就是一句,长宜最近去看你没,就完了,甚至连问第二句话的时候都没有。”

    彭长宜认真地听着。大气不敢出。

    “他连长宜工作怎么样都从来没说过,这就意味着他不会掺和亢州任何事,当然,也不希望我跟他提亢州的事,但他还能以这样的方式记着你,当然里面有对我的安慰成分,这个我懂。我们打电话,十有八九是叙旧情,或者讨论某个问题,从不触及具体的人和事。当然,你阿姨现在是我们通话的主要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