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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康斌没有跟彭长宜打哑谜,他说:“彭书记,因为你年轻身体棒不来医院,所以你肯定不知道她的叔叔是谁?”
彭长宜就点点头。
康斌继续说道:“是陈奎县长。”
彭长宜明白了。
小姑娘说道:“干嘛非要告诉彭书记,这以后还不能犯错了,告状的人多了。”
“哈哈。”康斌和赵丰都笑了。
康斌又坐了一会就走了,因为晚上他有个接待任务,省财政厅一个财会人员培训班在三源举行,为期两周,今天开班,来了一位副厅长,本来是彭长宜和康斌要共同宴请省财政厅的领导,彭长宜这一病,尤其是说不出话,就不能参加了,只好让康斌、刘建业、陈奎和齐祥他们去出面招待了。
赵丰没有跟康斌一起走,他坐下,看着彭长宜说道:“今天去锦安,是因为土地庙的事吗?”
彭长宜点点头。
赵丰说:“我下午和老齐又找了趟高老汉,跟他掰开揉碎地讲了半天,跟他讲明这样做对书记不好,是在给书记找事,他想通了,表示不再要求恢复牌位的事,并且,当得知有可能给您找了麻烦之后,就伤心地流出了眼泪,他老伴儿也一个劲地骂他不懂事。他非常内疚,当时就在他家给菩萨烧香磕头,要菩萨保佑你。”
彭长宜喝了一口芦根水,费力地说道:“不宜声张。”
赵丰点点头。
老顾这时进来了,他端着一碗很稀的小米绿豆粥放在床头柜上,还有两个糖三角。一小袋榨菜。
赵丰说:“其它的没什么事了,我也回去,总是听我们说话你说不了也急。”
彭长宜点点头,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放在耳朵上比划了一下,意思是有事打电话。
赵丰点点头就走了。
下班后,齐长顺过来了,他又百般安排了一下彭长宜住院和生活起居等细小的事宜后才离开。彭长宜对他又是搞老干部病房又是电梯这些事就有了不满。尽管名义上是老干部病房,但傻子都知道,真正的离退老干部有几个能住进来的?比邬友福时期还过之而不足,也就没拿正眼看他。他准备抽时间和齐祥谈谈。
彭长宜没有回海后基地,他而是在医院住下了,晚上,被一阵电话吵醒。
他摸出电话后,摁下了接听键,干咳了两声,算作应答。
就听江帆在里面说道:“长宜,睡了吗?”
这时,那个小护士听到声音后走了进来,打开房间灯的开关,冲彭长宜伸出了手。意思是替他接电话。
彭长宜看了她一眼,就放心地把电话交给了她,就听江帆说道:“长宜,你在听吗?你是不是已经睡了?”
“您好,我是彭书记的护士,他有病了,嗓子哑了,说不出话来,您如果有事的话,请跟他讲,他只能听,不能说话。”小护士口齿很伶俐。
“哦,你是护士,他什么时候病的?什么病?”江帆急切地说道。
“今天白天住进的医院。上呼吸道急性感染。导致发烧住院。我现在把电话给他,让他听。”说着,就把电话递给了彭长宜。
彭长宜又干咳了两声。
江帆说道:“长宜,这么厉害,都说不出话来了,我没事,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过两天我去北京办事,你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就见一面。”
“好。”他费力地发了一个字。
“是不是来草原上火了,吃不惯这里的牛羊肉?唉,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江帆内疚地说道。
“不……”他哑着嗓子说了一个字。
“呵呵,长宜,你好好养着,我不多跟说了,我去后再跟你联系。”
“好——”彭长宜费力地挤出一个字。
江帆挂了电话。
彭长宜没有问他跟丁一联系没有,江帆也没说,他的心里就为江帆过几天回北京的事犯开了嘀咕……
丁一从草原回来后,没有立刻上班,而是把她请的假歇满后才上班。
对于她这次草原之行,爸爸已经知道了答案。因为丁一回来的第二天,丁乃翔来老房子给女儿养的花浇水,才知道女儿提前回来了。
女儿跟亡妻一样,对一些普通的花草情有独钟。亡妻在世的时候,就把院子的角角落落都种满了太阳花。由于这种花有阳光时才绽放,所以叫“太阳花。”太阳花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如果把它从枝蔓处折断,即便被太阳晒得失水萎蔫也不至于死亡,把它扦插,稍微给点水,它都会重新活过来。不畏风吹雨打,它一直都是直立生长,所以这种太阳花在民间还有个俗称,叫“死不了。”
现代的克隆技术有许多都应用到了鲜花的繁育上,阆诸有好几家经营花卉的大型市场,进口的、克隆的、西花、洋花等各种新奇特的名贵花卉应有尽有,但妻子和女儿却偏爱这种民间房前屋后种的花卉,矮小的太阳花、高大的节节开花向上的蜀葵,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生命力极强。
跟乔姨结婚后,乔姨曾经把院子角角落落的太阳花铲掉了,种上了很洋气的盆栽花卉,火鹤、一品红、凤梨、蝴蝶兰、蕙兰等。后来乔姨搬走后,女儿不知从哪儿搞到的太阳花籽,只用了一个夏天,这种枝叶肉质鲜嫩、花朵艳丽的太阳花,就绽放在他家院子里的角角落落。红的,白的、黄的,粉的,五颜六色,姹紫嫣红,非常热闹。
女儿去草原走后的两天中,阆诸都是阴天,后来又下了一天雨,等雨过天晴时,丁乃翔惦记女儿这些宝贝花,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出去办事,后来便来到了城西的老房子。
当他刚一推开门时,眼前就是一亮,只见憋了两三天的太阳花,好不容易盼来晴天,在太阳的照耀下,一同绽放,热热闹闹地挤满了地砖的缝隙中、花池里、墙角处,就连外面的窗台上,都排满了一溜盆栽的太阳花。
他对着满院绽放的小花不由的笑了,时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一家三口的日子里。
出乎意外的是,房门居然开着,女儿居然在家。
他很是奇怪,冲着楼上叫了一声:“小一,是你在家吗?”
丁一答应了一声,就从楼下走了下来。
丁乃翔非常奇怪,说道:“你出门回来了?”
“是的,我前天就回来了。”女儿穿着薄睡衣,无精打采地说道。
丁乃翔更加奇怪,女儿去草原,最起码也要五六天的功夫,她前天就回来了,也就是说她只去了三天就回来了,所以他就奇怪地问道:“那你回来怎么没跟爸爸说一声,这两天?你一直都在家里?吃的是什么?”
丁一慵懒地坐在沙发上,身体有些虚弱,精神也有些恍惚,她说道:“我一直在吃饭。”
丁乃翔发现女儿不对劲,女儿形容憔悴,眼窝深陷,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坐在沙发上,小心地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爸爸?”
丁一无力地躺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丁乃翔料到女儿有事,并且这事和江帆有关系,就说道:“你到草原了吗?”
女儿点点下颌。
“你,见到他了吗?”
女儿又点点下颌。
往下,丁乃翔不敢问了。
丁一轻声说道:“爸,让你说对了,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他了。”
丁乃翔松了一口气,说道:“他是不是变心了?”
丁一点点头。
“那你怎么办?”
丁一睁开了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说道:“爸,我不知道……我最后的梦想也破灭了,原来一直认为他支边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的,没想到,他心里没有我了,我们的爱不在了,而我,却还一直保留着他最后一滴眼泪,我太傻了……”
两行眼泪,默默地从丁一的眼角流出……
丁乃翔心情很复杂,本来,在女儿走后的两三天中,他也是一直在纠结和不安中度过的。当女儿知道自己才是促使江帆远走支边的幕后杀手后,女儿是否对自己这个当爸爸的失望?是否会恨自己?恨自己把爱人从她的身边赶走?所以,老教授这几天的忐忑不安也是可想而知的。但是从目前来看,情况似乎发生了改变,他试探着问女儿:
“你和他谈了?”
女儿摇摇头。
丁乃翔一怔,说:“那你凭什么断定他心里没有你了?”
丁一呆呆地说:“他有了别的女人,也是内地人。”
在丁乃翔的追问下,丁一就将过程简单跟爸爸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爸爸,我决定从今往后,我不再想这个人了。”
本来看女儿一直无法忘掉江帆,丁乃翔还心存愧疚,听了女儿的叙述后,他也十分气愤,就说道:“你早就该这样,我说过你多少遍了,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小贺才是最合适你的人,你该多想想小贺,他爸爸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问我你们到底想怎么着的……”
“爸。”丁一打断了他的话:“我跟贺鹏飞不可能,他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我这辈子,谁都不会嫁了,您要是怕别人说您有个嫁不出去的女儿丢人的话,我就还调开,到阆诸下边的县市,或者更远的地方,我有个广院的同学,她去了南方,那里经济发达,电视事业也发达,前两天给我写信让我辞职也去南方……”
看着女儿面无表情地说着,丁乃翔知道女儿现在绝望到了极点,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哪能因为他一个江帆,你就不嫁人了?再说,你就是不嫁人,我也不会嫌弃你啊,你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力,你是我的女儿,是爸爸的命啊……。”
丁一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从眼角淌出……
丁乃翔心疼极了,他不知该说什么好,站起来,围着屋子走了两圈后又坐下,尽量让语气变得柔和,没有指责性,他说道:“人,总是要经历一些挫折和坎坷的,事业是这样,情感也是这样,不能因为一个人伤害了你,就否定一大片,我们还是遇到的好人多,比江帆优秀的人有的事,比如……”
“比如贺鹏飞是吧?”丁一睁开眼,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说道:“爸爸,别逼我,我知道贺鹏飞无可挑剔,无论未来是做恋人还是做丈夫,他都会做得更好,但是女儿的心死了,这次是彻底死了,所以爸,也请你尊重我,不要再提贺鹏飞的事了,好吗?”
丁乃翔怔住了,是啊,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也没能促使女儿和贺鹏飞走到一起,看来,感情是不能强求的,他想了想说道:“行,爸接受你的批评,这样吧,你如果想散心的话,过些日子跟爸爸去新加坡吧,我有一个学生,现在是新加坡一所艺术学院的负责人,他给我来了几次信,邀请我退休后去那里教中国书法和国画。前几天他回国,特地找到了我,并动员我先去考察一下,如果对这个艺术学院不感兴趣,他也不强求,说过两天就给我发邀请函,让我先去看看,正好你可以跟我一起去,顺便还可以给我当当兼职翻译。”
丁一依然面无表情地说道:“爸,那个国家不用翻译,大部分都讲华语。”
丁乃翔去新马泰旅游过,岂不知这个情况,他这样说的目的,就是想让女儿陪自己去散散心,他说:“你陪我去的话,我不孤单。”
“让乔姨陪你去吧,我还要上班。”
“你乔姨得哄她孙子,她才不会陪我呢?”爸爸忽然带着某种情绪说道。
丁一说:“杜蕾一人带小虎够累的。”
“谁家不是一人带小孩?就她孙子养得娇?哼!”爸爸没好气地说道。
丁一抹了一下眼泪,转头看了爸爸一眼,感觉爸爸的神情有点像老小孩,就说道:“爸,你不会因为乔姨疼孙子冷落了你才这样说的吧?”
爸爸说道:“我也不怕他冷落,反正这几年我也习惯被她冷落了。”
丁一冲父亲笑了一下,平心而论,乔姨对爸爸还是非常上心的,爸爸的生活自理能力比较低下,有时甚至是弱智,乔姨对爸爸照顾的很是细致周到,至于对自己如何那是另一回事,所以她说道:“乔姨做得很好了,小虎现在上了幼儿园,原来她看的时候嫂子上班,还不是照顾了老的又照顾小的?您啊,知足吧?”
这就是女儿,从来都不挑事,通情达理。但这么一个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人,却从她的嘴里说出永远都不嫁的话,看来,这次女儿的确伤透了心,对那个人也的确绝望了,对女儿就更加担心了。他说道:“我还是希望你跟我去,你乔姨的确离不开。”
“我怕我请不下假来。”
“那有什么请不下来的?电视台离了你,又不是转不了。”
丁一说道:“电视台别说了离了我,就是离了谁都能转,关键是我们现在是一个萝卜顶一个坑。”
“那你去草原怎么能去?”
丁一没想到爸爸这样抢白自己,心想,爸爸的确是老了,就说道:“那才几天呀,但要出国就不一样了。”
丁乃翔故意不满地看了女儿一眼,发现女儿脸上有了笑意,就有些放心了。女儿,尽管出生在他家这个书香门第,从小没有受过一点苦,但是他发现,女儿生命里有一股忍韧的东西,就像院子里正在绽放着的“死不了”,他不由地伸出大手,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头,说道:“小一,恨爸吗?”
丁一看着他,眼圈又红了,她拉过爸爸的大手,垫在自己的脸下,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恨爸爸什么?”丁一此时想到的应该是爸爸为自己给她找了继母而内疚的事。
丁乃翔的眼圈也红了,说道:“孩子,爸爸在这个世上,只有你这么一件挂心的事,爸爸希望你幸福……”
丁一闭了一下眼睛,眼泪就溢出来了,她说道:“爸,我也是,如果丁老师不嫌弃女儿,就让女儿在家陪爸爸一辈子,永远不离开爸爸……”
丁乃翔说道:“傻孩子,你能陪爸爸一辈子,爸爸当然是求之不得,可是你想过没有,爸爸陪不了你呀?爸爸以后岁数大了,一天比一天老,有些事,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爸爸希望你早点找到幸福,早点成家立业,不然,爸爸就是死也不瞑目。”
丁一闭着眼没有说话,泪水,早就把浓密的睫毛浸湿了。
丁乃翔又说:“你跟贺鹏飞,是最好不过的了,相信爸爸,爸爸全面综合地考察过他,这个孩子不但路走得正,而且心地善良。就是开始的时候老贺有点别扭,但也请你理解他,他们这些人啊,官做久了,身上都有那么一点官气,那就是容不得别人违背他的意志,一旦不顺从,他就是有些受不了。你天天接触当官的,而且又在市委机关呆过,你应该能理解这些当官的。那次,他给你颁奖后,就给我打电话,把你一顿好夸,说你身上有你妈妈的影子,出落的这么雅致,他对你其实是喜欢的,他是着急,恨不得让他的儿子把你立刻娶回家呢?呵呵。”
丁一哽咽着说:“我恐怕要对不起贺叔叔了,爸爸,还是那句话,我五十岁之前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如果他家儿子愿意等,就等我五十岁再说吧?”
“哈哈。”丁乃翔被女儿气得笑出声,他说:“哪有五十岁的老姑娘出嫁的?亏你想得出,这话千万不要往外说,更不要跟小贺说,那个孩子是真心喜爱你,说不定他真敢等你五十岁。”
“爸爸,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从今往后,不要再提这事了,如果再提,我就会对你有看法。”
丁乃翔赶忙说道:“好好,我保证不提了。”
让丁一没想到的是,上班第一天,她听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贺鹏飞要回美国工作。
那天,她向往常一样,提前五分钟到的单位,她去领导办公室报道后,刚回到自己办公室,就听见屋里电话在响,是岳素芬,岳素芬说道:
“上班了?”
丁一说道:“上了,岳姐有事吗?”
“有啊,是你到我这儿来还是我到你哪儿去?”
丁一说道:“我去你哪儿吧。”说着放下电话走了出来。
阆诸电视台办公条件非常好,主持人和编辑都有自己独立办公室,岳素芬也有,只有后期制作和前期摄像的人员在大厅的格子间。就这,都没把这座广电大楼的办公室占完。所以,上面还有两层是空闲的。另外,还有一层是演播大厅,一层是大会议室。阆诸电视台的演播大厅,目前是全省最大面积的演播大厅,比省台的大厅还要大很多。这个大厅建成后,电视台用于录制现场节目的倒很少,因为太大,只有一些大型晚会才用,平时各个节目组都有自己的小演播室,这个演播大厅和那个大会议室一样,倒是经常被市委和市政府借用。据说,没有盖这个大楼的时候,电视台的日子非常好过,盖完这个大楼后,日子就有些紧巴了,好在是地级市电视台,每年的广告收入也是非常可观的。
岳素芬所在的广播电台是在十二层,丁一上了电梯后,来到了岳素芬的办公室。岳素芬正在给她沏咖啡。满室弥漫着咖啡那特有的香浓气味。
见丁一进来,岳素芬就说:“给你的,凉凉再喝。”说完,就打量着丁一。
丁一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就摸着自己的脸说道:“怎么了?”
岳素芬努努嘴,示意她喝咖啡。
丁一笑了,端起来,喝了一小口,放下,看着她。
岳素芬说:“说说,你们俩个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这么憔悴,而且小飞这两天突然向单位递交了辞职报告,决定要回美国工作。”
丁一迷惑地说道:“回美国干嘛?”
岳素芬说:“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前两天他妈妈把我叫去,跟我说的,我就想等你回来问问你。”
“问我什么?”
“问问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丁一心里已经差不多明白贺鹏飞为什么要辞职了,可能和自己头去草原时和他的谈话有关。就说道:“他辞职的事,没跟家里商量?”
“他蔫有准,跟谁都没商量,递交了辞职书后都没跟家里说,是他单位的领导跟他爸爸汇报后,家里才知道的。”
丁一感觉贺鹏飞跟她此时的心境一样,也应该是心灰意冷。
“小丁,你劝劝他,好不容易回国了,又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工作和位置,别让他出去,她妈妈这两天一直在哭。”
“这……我劝他会听吗?”
岳素芬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们俩的事,从始至终也是小飞剃头挑子一头热,但是他最听你的话。”
丁一想了想说道:“要不,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别,还是你们单独聊聊的好。”
“岳姐,我们没有不能公开的。”
岳素芬说:“我知道,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们了,小飞脸皮薄,一旦他知道旁边有我听着,会难为情的。”
丁一想了想,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岳素芬说:“还有一件事,这咖啡味道怎么样?”
丁一漠然地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嗨,喝了半天不知道?”
“嗯。”
“我想开个咖啡店,电台的工作不是太忙,这还是小飞给我的建议,又给我找的加盟店,这个咖啡,就是那家加盟店的咖啡。”
丁一脑袋里还在想着贺鹏飞的事,对她的话反应木然。
“我孩子开学后就住宿了,这样我就会空出一大块时间,电台的工作又不忙,所以想开个小店。”
丁一这才明白过来,说道:“不错,只要姐夫支持你就行。”
“他不管,说我有精力就行。我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到时我钱不够用了,你要接济我,要不跟我入伙也行。”
丁一笑了,说道:“算了吧,我可是没有经商的脑袋,你用钱就提前说话。”
岳素芬说:“本来我跟小飞打好了招呼,他借给我,可是他如果真的要走,我就不能跟他借钱了。”
丁一点点头,说道:“是,你别跟他借了。”
岳素芬又说:“小丁,跟他好好谈谈,我不要求你跟他怎么样,但是劝劝总可以吧?”
“岳姐,鹏飞是我同学,这么多年我们关系又一直很好,我会尽力劝他的,你放心。”
回到办公室,丁一拿起办公室电话,就想给贺鹏飞打个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
她刚放下电话,电话就响了,是社教部汪主任找她,说让她到台长那里去一趟。丁一放下电话后就上了电梯。
市级电视台,大多都是局台分开的,不像亢州等县级市那样,都是又一名副局长兼管电视台,局台合并,广电局局长甚至亲自指派记者,亲自带人采访,这种情况在阆诸却从来都没有过。尽管在一个楼里办公,广电局局长一般不插手电视台的业务。
敲开台长办公室时,就见频道部的主任也在,频道部主任姓汪,单名军,这个从部队一家报纸转业的干部,是个多面手,当年凭借身高,扛着摄像机,愣是在一次中央领导来阆诸视察的活动中脱颖而出,他的海拔,在中央台和省台记者群中是那么鹤立鸡群,被当时的市委书记看中,点名当了他的御用记者,后来这名市委书记调走,年岁关系,汪军他便做了管理工作,当上了频道部主任,直管阆诸电视台的两大拳头部门,新闻中心和社教节目中心,亲自主持一档时政访谈节目,凭借两鬓的斑白和额上岁月的痕迹,赢得了全市广大观众的好评,被同仁们赞为阆诸的赵忠祥。即便当上频道部主任,他仍然是一名编导、记者,主持人,经常跟各个节目组出去采访。
丁一平时是几乎见不得台长的,据说这个台长也是业务型的干部,五十岁,姓朗,名法迁,当年,一个人就完成全台投稿任务的百分之五十多,最辉煌的时候他一个人向省台一年投稿378条,被省台采用340条,其中被中央电视台采用23条,新闻联播就12条。省台新闻节目几乎平均每天都会有阆诸的消息,在京州省也是非常有影响力的电视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