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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难道有人想害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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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你这样说让我很自豪,你很会说话,我听着开心。”郄老朗声说道。

    “我是实事求是,一点都不夸张。”彭长宜仍然认真地说道。

    “唉——只是有的时候,也不像你说的那样,退下来,说话就不好使了。”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彭长宜觉得郄允才的心态没有窦老的心态好,似乎境界也没有窦老的高,看来即便是退下来了,也是个闲不住和不甘寂寞的人。有的时候,这样不干寂寞的人,更有利用价值。想到这里,他就说道:

    “这个问题我是这么看,不是您说话不好使了,也不是您的威信不在了,是因为现在的当职者需要照顾的层面太多,您的话他要听,别人的话也要听,他们的爱是有限的,如果把有限的撒向世界,再博大,再无私,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所以,理解万岁这句话有着深刻的辩证意义。”

    “你是说我抱怨得到的爱不够多吗?”老人显然有些委屈和不高兴。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现在不需要得到爱了,你就是一个强大的磁场,一个需要散发爱的磁场,所以,我们三源才能得到您释放的爱。”

    “哈哈。”郄允才高兴地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很能说服我啊。”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我不敢啊。”

    老人笑了笑,继续说道:“小彭啊,说真的,这次我来,对三源不是很满意,事十多年了,变化不大,这说明我对三源的爱不够多。我的老家,跟三源是同一时间起步的,但是那里的干部很务实,他们利用国家对贫困山区的一些优惠政策,十年的时间,发展的很快,老百姓的收入不知翻了几倍,而且县城变化也大,可把三源拉下一大截呢,说真的,我回去后,脸上也很有光呢。”

    彭长宜笑笑,这个问题可是没有他评论的份儿。

    老人又说道:“你说,这个小邬,在三源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底码还不如你清?”

    “嗯,什么底码?”彭长宜问道。

    “当然是对三源的底码啊。昨天下午,我问了他几个旅游方面的问题,他都回答的比较模糊,但是我晚上同样的问题问你的时候,你却非常清楚,而且对搞旅游充满信心,小邬似乎对旅游不太乐观,你真的有把握搞好吗?”

    彭长宜心说,旅游战略本来就是自己在徐德强的基础上孕育出来的,那是他的原创,邬友福当然掌握的不系统,他的热情也肯定不会高,他彭长宜之所以要拜访一些老革命,为的就是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和认可,只有这帮人支持了,红色旅游才能搞下去,因为邬友福比较看重这些老革命们,某种程度上说,他能有今天,也是这些老革命托举的结果。

    听了郄允才的话后,彭长宜说道:“邬书记是党委口的一把手,党委是统领全局,掌管方向的,政府一把手就是要干一些具体事情的,如果让县委书记把心操那么细的话,就是政府一把手的失职了。”

    郄允才一听彭长宜话说的很实在,没有委以虚蛇,就说道:“哦,你能这样看问题,说明你很大度,好,好,不错,我很看好你们这对搭档,好好干,小伙子,说句大话,你只要干事,是为了老百姓干事,我就会支持你,一直会支持你。”

    听了郄允才这话,彭长宜当然很欣慰,但他忽然又在想,不知道葛兆国找到他的时候,他是怎么把矿难事故变了性,但是通过接触,彭长宜感到郄允才不像一个昏庸的老领导,难道,他也心口不一?

    车子行驶到半山腰的时候,老顾说道:“郄老,要不要闻闻山风的味道?”

    郄允才说道:“要。”

    于是,老顾就把车窗降下一条缝,郄允才说道:“全降下来吧。”

    老顾说:“会着凉的,这时候的山风还是有点凉的。”

    郄允才说:“我又不是纸糊的,明秀就总是这样。”

    说起明秀,彭长宜感觉老人的神态有点像小孩子,看来,老人很依赖这个小妻子,就说:“那好,我替明秀检查一下您老的衣服,看看能不能着凉。”说着,就拉过郄允才的手,装作很认真的样子,从袖口处仔细地检查他都穿了什么。然后说道:“差不多,可以吹两分钟。”

    “哈哈,小彭,你可真会哄我。”老人见彭长宜认真的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

    “哄”、“逗”,偶尔再来一下“赖”,让老人开心,这是彭长宜对付比较难缠的老人的最佳手段。像郄允才这样的老革命,无论是家里还是在外边,最不缺的就是“捧”和“敬”,对于这些,没有不行,多了他也就腻了,认为周围的人都是“奴”性,也是最没有意思的,偶尔有个人跟他“对着干”,引发他的一些斗志,最好是把他“干”败,但前提是不伤大雅,让他换一次新鲜的口味。

    我们不能责怪彭长宜的狡猾,处在三源这样一个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环境里,彭长宜不得不挖空心思、处心积虑,不然,他拿什么来跟老谋深算的邬友福抗衡,拿什么来施行自己的执政理念和抱负,拿什么来匡扶正义?在这个搬动一把椅子都有可能造成流血的形势下,他不得不谨慎小心,不得不藏锋纳器,不得不低调谦卑,甚至还要背上“奴颜婢膝”的恶名。

    彭长宜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车子在山路上穿行着,两则,已经隐约可见山谷间那一大片的粉红了,老人惊喜地说道:“看见了,就是哪儿吧?”

    彭长宜说:“是的。这次行动,您要听我的指挥,咱们不下沟,就在上面看看好吧?”

    “哈哈,好。服从命令听指挥。”

    又翻过一个山梁,他们就来到了桃花谷最近处。彭长宜让老顾把车停在旁边,说道:“就在这里登高望远,这里是观赏整个桃花谷最佳的地方,我们的开幕式就安排在这个地方,您看怎么样?”

    老人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里重新进行了平整、扩充和夯实,就在沟谷的边缘,已经深深地埋上了两根结实的木桩,是开幕式那天用来悬挂横幅用的,四周早已经收拾的整洁,而且没有任何的石子杂草。

    老人说:“不错,不错,有一种一览众花低的感觉。”

    “哦?哈哈,您老人家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我怎么忘了,您当年是延安抗大的高材生,所以才艺高胆大,才有不怕当第七任牺牲区委书记的气魄和勇气啊!”

    听了彭长宜这话,老人很是心花怒放,他开心的笑了,说道:“那是当年,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老了,被淘汰喽——”

    彭长宜感觉郄允才时时都会流露出一种对岁月的伤感和无奈,他说:“尽管您不再像当年那样再去开创红色根据地,但是您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您的事迹,将写进我们的导游词,激励年轻的一代,可能您会老,但是这种精神财富会源远流长。”

    郄允才听了彭长宜的话后,使劲点点头,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叉着腰,站在谷边,向远方眺望,神情严肃,山风,吹动着他的衣角,半天,他才若有所思地说:“不错,年轻人,你们做这个项目可行,而且项目要外延。”

    彭长宜不失时机地说道:“既然得到您的首肯,那我就要提第三个条件了。”

    郄老这才想起彭长宜那个没有说明内容的“第三条”,说道:“呵呵,好,说吧。”

    彭长宜立刻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不敢要求您多留两天,更不敢要求您为我们桃花节剪彩,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可以不受时间的限制,您就可以完成。您看,桃花您也看了,山风您也吹了,新鲜的口气也吸到您的肺腔里了,您得为我们的桃花节做的什么。”

    老人笑了,点点头,继续眺望着下面那粉红的一片。

    彭长宜故意举轻若重地说道:“我有个请求,就是想请您给我们桃花节题字,因为您肯定了我们的做法,就要把这种肯定落到纸处,另外,我们还有个小私心,也想借助您的威望,使我们的桃花节年年搞下去。之前,我做过调查,北京周边市县搞的桃花节、梨花节、采摘节什么的,直接受益的不是政府,而是周边的百姓,他们哪怕卖给游客一点蘑菇,一点核桃,甚至一把香椿,一把山花椒,那都是直接交易的,钱都是直接进他们的口袋,还有老百姓家里家庭旅馆,都是受益,可能开始不会多,但是我们只要年年搞,就会形成品牌,形成一个产业链。另外,整个活动期间,我们不跟老百姓收钱一分钱的费用,政府的职能就是服务。说到这里,还得感谢您的庇护,因为我们没有发达地区的税收压力,这样,老百姓就是纯粹的受益者。您看行吗?”

    邬友福回过头看着彭长宜,他原以为彭长宜会提一个分量非常重的要求,没想到只是让他写几个字,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况且,题个字留下墨宝什么的,也是他非常喜欢做的事。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有思想,看得出,他也真心想为百姓做点事,他想了想说道:“小伙子,这样,不算题字的事,你还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这件事可以是你的私事,也不枉我俩相识一场,但是请记住,只能是一件事。”

    彭长宜心里一动,说道:“目前还没有,目前所进行的事尽管有难度,比如博物馆审批,但我认为能够拿下,不到万不得已,您给我的特权,我可是不能轻易浪费,我要用在我即便磕头都办不了的事上。不过,您可要说话算数,我可是一个善于找后账的主儿。”

    “你怀疑我的信誉?”

    “不是,我这叫警钟长鸣。”

    “哈哈,你这叫什么警钟长鸣啊,不过,我给你的这个特权也是有条件的,你如果要是贪赃枉法了别找我,这种事你要是找我,兴许我还能重罚你,所以,你最好识相点,除此之外,可以是任何事。”老人说完,很潇洒地背过手去,不再看彭长宜。

    彭长宜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了,从老人嘱咐他的这句话中,他看出,老人绝没有装腔作势,他的目光是严肃,郑重,还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刚正!他有些纳闷,这样一位老革命,是怎么帮助葛氏兄弟逃脱法律追究的?一时之间,他竟有些迷惑了……

    见彭长宜半天不说话,老人说道:“怎么了,做不到吗?”

    彭长宜回过神来,看着老人的背影,说道:“保证做到。”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细心的老顾,从后备箱里早就把相机拿了出来,递给彭长宜,彭长宜说:“您就保持这样的姿势,我给您照张相。”

    “好。”老人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还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

    彭长宜调好光圈和速度,对着老人,从不同的角度摁动着快门。

    “下面,请您转过身,背对着桃花谷,好,太好了!太漂亮了!太伟岸了!”

    老人被他说得心花怒放,说道:“你一定把这三个‘太’给我表现出来,到时把照片给我寄过去,我只有看了照片,才能判别出你是恭维我还是实事求是?”

    “嘿,愿意接受真理的检验。”彭长宜说道。

    他对着老人又一连摁动了几下快门,说道:“下面,我请求跟您合影,请批准。”

    “哈哈,准!”老人开心极了。

    于是,他再次对着老人调好焦距,然后让老顾站在自己的两个脚印处,说到:“你只负责摁快门就行了。”

    说完,就跑到郄老的旁边,笑着说道:“能跟您合影,我太激动了。”

    老人说:“别激动翻山沟里去就行。”

    “哈哈。”

    两人都笑了。

    老顾及时地摁下了快门。说道:“别动,再来两张。”又是两次曝光。

    彭长宜想回去后就给老人把照片冲洗出来,所以就想给老人把相机里的胶卷照完,他就选择了不同的角度、老人不同的神态照了许多。最后,他说:“您叉着腰,面向桃花谷。”

    郄老很听话的就转过身子,面向着桃花谷的方向,叉着腰,有一种傲视远方的气魄。彭长宜说:“太好了,太好了,这个最有气势了,傲视群山和群花。”

    老人一听,噗嗤笑了,然后很配合地伸出一只手,指向前方,说道:“看。”

    “咔嚓。”彭长宜及时地摁下了快门,说道:“您老太有气魄了,这张将来要放在我们的博物馆里,题目就是我回来了。”

    老人笑了,说:“你还不如直接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呢?”

    彭长宜严肃地说:“那我可不敢,这是个阶级问题。”

    “哈哈,没那么严肃,其实我喜欢开玩笑,只是身边的人都不敢跟我开玩笑,好像我是凶神恶煞,久而久之,我也就不会笑了。”

    “呵呵,我这都觉着跟您太过分了,请您千万别计较。”

    “哈哈,不会。”

    老顾说:“上车,时间不短了,别着凉。”

    正说着,就看见对面的山路上,有一辆警车一路鸣笛而来,再看警车的后面,就是邬友福的坐骑。

    彭长宜说:“邬书记不放心,找来了。”

    老人说:“我们上车,走我们的,别理他,就喜欢这样虚张声势,弄什么警车开道呀!”说着,就朝车走去。

    老顾赶紧替他开开车门,彭长宜扶着他,坐进了里面的座位上,看了一眼对面山路上的两辆车,才坐进了车里,说道:“我们真的不等邬书记了?”

    “不等,走我们的。开车。”老人果断地说道。

    彭长宜看出,郄允才这次的三源之行,似乎对邬友福不是太满意。

    老顾早就调好了车头,发动着车,便向来时的路驶去。

    很快,他们的车就跟邬友福的车打了个照面。老人降下车窗,只伸出一只手,冲他们招了一下,意思是让他们跟在自己身后。老顾放慢了车速,没有停下来。彭长宜由于在另一侧,无法跟邬友福说话。

    “加速。”老人又下着命令。

    老顾就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郄老突然说道:“哼,变成我给你开道了,这下,我看你还怎么叫唤。”他说的是那辆警车。

    彭长宜和老顾哈哈大笑。

    果然,邬友福的车最先调过头,那辆警车最后调的头,由于山路,比较窄,调头不太方便,等他们调好头后,彭长宜的车早就驶出老远了。那辆警车前队变后队,因为没有了鸣笛的意义,所以也就关闭了鸣笛的声音。

    老人开心地笑了,说道:“不叫唤了吧,真是吵人。”

    快到宾馆的时候,邬友福的车先他们进去,然后提前下车,等在宾馆门口,待彭长宜的车停稳后,邬友福抢先拉开车门,故作紧张地说道:“您怎么样?没事吧?”

    “那能有什么事?”郄允才不以为然地说道。

    “您没事,我们却担心的要死。”

    “担心什么,难不成有人害我?”老人没好气地说。

    邬友福看了旁边的彭长宜一眼,说道:“您总是不回来,明秀不放心,非让我去找您。”

    听到他说起妻子,郄允才便不说话了,就被邬友福搀着往里走。

    彭长宜没有跟进去,他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了进去,一回头,忽然看见李勇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而且正在快步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