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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上!”
两名御林军侍卫,自殿外走进,单膝跪地领命道。
“本候自己会走。”看到御林军侍卫起身向自己靠近,静安侯一甩袖,冷声丢下句,转身欲向殿门口走。
昨个想了一晚,他虽没最终想出出现在宫里的鲁王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但他就是觉得那人不是鲁王,应是齐王无疑。
因此,他决定,哪怕今个早朝上失去性命,也不会恭贺跪拜假鲁王继位。
“慢着。”
轻淡而不失威严的声音,由大殿外徐徐传入众人耳里。
众人不由得齐转头向着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一墨色ting拔身影,在晨阳照耀下,缓缓自殿外走了过来。
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卓然气息,不自禁地吸引住诸人目光,晨阳倾洒在他身上似乎都显黯淡。
暝夜,暝夜怎会出现在这里?
看清来人玉质莲花面具遮颜,诸人顿时整愣了住。
这就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清风楼楼主暝夜!
——暗夜帝王!
得到这个认知,诸人跪在地上的身子均微微颤抖不停,他们想要喊出声,想要起身远远逃离太极殿,奈何喉头宛若被无形之物梗住,身子似是被钉在了地板上,嘴里发不出声,就是动也不能动。
突然间,天色转暗,晨阳消无,大风骤起。
那人身上的墨衫,在风中发出猎猎声响。
“暝楼主,这里恐怕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
轩辕擎心里是恐慌的,但他强行按捺住这股没来由的恐慌,神色平静,凝视着轩辕墨道。
“是么?”轩辕墨唇角微勾,优雅地取下自己脸上的面具,道:“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到这里来了?”他说的很慢,注视着轩辕擎的眉眼间,满是讥讽:“冒牌货再怎样乔装改扮,他都是冒牌货,所以,你不必再在这里装下去了。”
登时,跪在地上的百官,额头冷汗涔涔。
原来,原来站在高位上的新君真是,真是静安侯嘴里指的齐王。
他不是鲁王,不是太子殿下。
怎么办?这下该怎么办?
鲁王与暝夜竟然是同一个人。
有些胆小的官员,吓得竟然当殿*。
轩辕擎恨呐,他发自心底本就已经惧怕暝夜,没想到的是,暝夜就是他恨的要死的那个傻子。
先前的一切,那傻子都是伪装,伪装给所有人看,好方便他暗中积聚力量,来对付他和母后。
不能动怒,这个时候他一定不能动怒而自乱阵脚。
于是,他依旧以帝王口吻道:“四弟,你难道忘了父皇说的话,若没有圣旨宣召,是不得离开封地的么?”只要他不承认,哪个又能知道他是齐王而不是鲁王。
“殇,带齐王妃进来吧!”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么?轩辕墨心里嗤笑一声,待你的王妃出现在大殿之上,由不得你不承认,哼!
他负手而立,脸上的表情亦是再平静不过。
“王,王爷,妾身不是故意让,让暝夜,哦,不,妾身不是故意让鲁王抓住的……”
乐悠公主被殇拎到大殿中央,跪在地上,抬头看向轩辕擎,一脸的惊恐。
她怕,怕轩辕擎因她不听吩咐擅自离开灵州动怒,更怕自个被轩辕墨捉住,导致轩辕擎当殿休弃她。
她丢不起这个脸。
她可是大齐的公主呢!
因此,她心慌意乱,说出口的话甚是语无伦次。
这一下,无疑坐实了轩辕擎是齐王的身份,百官更加心惊胆战地低下头,浑身瑟瑟发抖。
“不想死的,立刻滚出皇宫!“
轩辕墨将跪在殿上的百官扫了一圈,厌恶地说了句。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这小小阵仗就吓得*,若大敌当前,岂不是早早背叛了家国。
哼,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是,是,皇上!”百官跪在地上的身子转向轩辕墨,叩头应了声,慌忙从地上爬起,向着殿门口仓皇步了出去。
他们以为换个称呼奉承句,轩辕墨就会放过他们今日有眼无珠,错把齐王认作新君一事。
然而,放过不放过,只有轩辕墨自个知晓,岂是他们能猜到的。
片刻,大殿之中,仅剩下寥寥数人。
“静安侯,双儿在殿外,你过去看顾下她。”
轩辕墨见静安侯从身旁经过,轻声说了句。
静安侯点头,没说什么多余的话,提步走向了殿门口。
“我一次一次地放过你,没曾想到竟养虎为患,让你暗中出手伤到她,你说,我该怎样让你死去,才可以解我心头之怒?”发现轩辕擎听了他的话,欲运转真气出手,轩辕墨嘲讽一笑,又道:“就你那点功夫,也配在我面前展现,信不信我挥袖之间,就可以让你灰飞烟灭?”
轩辕擎隐在袖中的双拳紧握,听到轩辕墨说出口的话,至刚准备步下台阶的脚步骤然顿住。
对方身上流露出的自信,让他忽然觉得自己若与其真正交手,一点胜算的把握都没有。
这是可怕的,没有把握,哪来的斗志,没了斗志,那还不如直接认输。
但,这怎么能行?
他不要认输,他不要功亏一篑。
就算是死,他也要与其拼上一把,再说,他不是还有凌无双这张王牌么,谅其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少废话,有本事就较量一番再说!”他说着,体内真气便开始运转,奈何未等他发出掌力,轩辕墨轻抬手,仅一弹指,一道刺眼的白光从他手下展开,伴着那道白光一起的还有数十枚银针齐袭向他而去。
轩辕墨脸色极其凝重,盯视着白光裹着那些银针侵入轩辕擎体内。
闷哼一声,轩辕擎脚下一个踉跄,连着后退了数步,终跌坐在他向往已久的龙椅上。
彻骨般的疼痛,吞噬着他身体中每一个部位。
“是不是感觉很痛,痛的恨不得要死去?”轩辕墨淡淡地问着他,继而道:“告诉你,刚才我仅用了些许力道,就将数十枚染了慢性毒药的银针打入了你体内,没有我,你体内的那些银针根本就出不来,现在,你可还想再与我再交手?”
“你以为我会怕么?”
轩辕擎缓缓站起身,忍住银针在体内油走生出的蚀骨之痛,邪魅笑道。
“呵呵,你不怕,不怕最好。”
轩辕墨淡淡一笑,手上突然一个用力,就听“噗”一声,轩辕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卑鄙!”
抬手抹去嘴角血渍,轩辕擎咒骂了轩辕墨一句。
“卑鄙?与你相比,我可是明着来得,又怎算得上卑鄙?”
轩辕墨笑道。
他明白,明白若是轩辕擎不从心底绝望,是不会为了活命出手拔除凌无双身上中的那股邪气。因此,他要折磨得对方求饶,主动提出再施展一次傀儡剑,这样才会万无一失地将那邪气从凌无双体内拔除掉。
“不就是死么,你以为我会怕?”
轩辕擎目中光芒渐渐变得冷凝,嘴角溢出了一抹晦暗不明的笑容。
与他相比,轩辕墨眼里的光芒更冷,更锋利。
一身墨衫,在他周身强大的冷气场衬托下,让他看起来像是来自地狱里的魔,但又不失无上高华。
地狱之魔,暗夜帝王,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但凡触犯了他的底线,世间一切,皆会被他萧杀殆尽。
说过,他不喜杀人,不喜双手染满鲜血;亦说过他宛若神祗,时而会流露出些许的慈悲。
然而,要这些曾经说过的话,真正正正地由他亲口说出,却并不易。
除非那个她,那个他心里挚爱着的人儿,与他说别再杀人,别再双手染血,想来他必会含笑点头,一语应下。
轩辕擎在此刻不知死活地用话逼他,真就以为他不会出手么?轩辕墨笑了,笑得森然,笑得轩辕擎嘴角的笑容立时凝住,他猛地一挥手,那些侵入轩辕擎体内的银针,宛若受到了强烈的磁力,自其身体内窜出,迅速聚成一缕光速,回到了他掌间。
“噗噗噗!”轩辕擎接连吐出三口鲜血,高大的身子骤时一软,瘫倒了玉石铺成的台阶上,银针脱离身体,比刚才侵入他身体更来得疼痛,令他趴伏在地上甚是缓不过气。
他不可以就这么倒下,绝对不可以!
他要站起来,一定要!就算是死,他也不要自己在个傻子面前矮上半分,更不要其肆意践踏他的尊严。
“嗡”一声,随着他站立起来,他霍然抽出藏在身上的软剑,腾空而起,向着轩辕墨袭击了过去:“出剑!”真气鼓动,他手中的利剑猛地发出一道森寒之光。轩辕墨眉宇微皱,他没料到轩辕擎今天还是个硬骨头,居然连连要与他比试。
好,很好,那他不防挫败其心中最后一点自尊。
阳光重新跃出天幕,天色明亮如镜,大风渐渐变为徐徐轻风吹拂。
怎料,就在轩辕墨亮出袖中的利剑时,明亮的天幕宛若受了强力冲击一般,骤然再次转暗,剑光爆发而出,与轩辕擎击出的剑气碰撞在了一起,“轰”一声响,整个大殿中瞬间劲气四溢,飘荡在殿两侧的明黄幔帐,碎裂成无数个条状,漫空飞舞。
轩辕擎握着手中的软剑,身形在空中禁不住一震,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轩辕墨面前是何其的渺小,就像是萤火虫发出的光亮无法与月华之光相比一样。
这,的确不是他所能抗衡的。但他不气馁,并没有心生惧意,就此收手,快速变换着招式,继续发出猛烈地剑气朝着轩辕墨疾涌而至。
“看来,你是真的要与我拼到底了,那我便成全于你。”轩辕墨淡淡地说着,手中的利剑没有任何花招,就那么随意地一挥,又一波强劲的剑气,与轩辕擎击发出的剑光相碰撞在一起,刹那间,殿内又响起“轰”一声。
“主人!”不顾静安侯,曲老,南风几人阻拦,凌无双由殿外飘至内殿,似是极其熟练一般,袖中的星月追魂剑霍然亮在了手中。
她挡在了轩辕墨面前,纤弱的身子,像松柏一般屹立在汹涌而至的剑气之下,“双儿,快闪开!”轩辕墨急唤了声凌无双,脚下步子一个挪转,将凌无双护在了自己身后,看向殇道:“保护好王妃。”
“是!”
殇一跃上前,揽住凌无双腰身,飘离了轩辕墨与轩辕擎二人的战圈。
眼前的打斗,早已吓得乐悠公主晕倒在了地板上。
没有人搭理她的死活。
任她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被剑气波及。
至于她此刻是否一命呜呼,亦无人知晓。
主人?
她不仅醒转,且唤傻子叫主人。这中间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
轩辕擎身上的明黄龙袍,此刻被轩辕墨挥出的剑气划破了数道口子,殷红的血,由中衣慢慢地渗透而出,但他顾不得这些。
他疑惑凌无双是如何醒转,疑惑凌无双为何会认轩辕墨做主子。
“不想死的话,就解了双儿身上的傀儡剑术。”
轩辕墨收回利剑,手轻一挥,便见轩辕擎的身子宛若星际中落下的石块一般,快速自空中*而下,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轩辕擎口中鲜血喷出,化成无数道红光,击向了他手中的剑身上。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他趴伏在地,面容甚是煞白。
幔帐停止了荡漾,阳光静静地照进殿中,为轩辕墨高大的身影罩上了一层金光。
令他宛若天人一般,俯瞰着他手下的败将。
风止,轩辕擎长发披散,慢慢抬起头看向轩辕墨,一字一字道:“我、要、你、死!“
”要我死,就握住你手中的剑站起来,我奉陪到底。“
轩辕墨淡淡地溢出一句,一双犀利深邃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他。
”我是不会为她拔除傀儡剑气的,你还是死了心吧!“轩辕擎说着,嘴里突然发出一声长啸,似是鼓足了气力,提剑从地上窜起漂浮在了空中。说起来不是他武功厉害,而是轩辕墨根本就没对他下死手。
怎么能让他死呢?
人儿还需等着其出剑,拔出体内那股邪气呢!
距离人儿眉心那团黑气凝聚还有几天时间,他有的是时间让其出手,出手拔除人儿身上的那股邪气。
想继续受皮肉之苦,他一如既往地成全便是。
剑身飞舞,宛若九天银河化作的光之漩涡一般,在轩辕擎周围怒涌盘旋,卷起数不清地冰峰。轩辕擎染着血丝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笑容,那笑容有自信,有得意,如此喷薄的剑势,谁又能阻挡得了?
却不料,瞬间,他的心变得慌乱了起来,他看到了,看到了轩辕墨眼里流溢出的光晕。那光晕清明湛蓝,宛若晴空碧天。这样的光晕,他亦有过,是的,他有过,幼时他们兄弟俩在一起玩耍时,他追着对方一起玩,一口一个三皇兄的叫,那时,他眼里呈现出的光芒,与现在他看到轩辕墨眼中流溢出的光晕一样。
是那么的清,那么的……,不,他看错了,那人眼里的光晕,是清明,悠远,辽阔的,他有过么?
没有,他没有。
轩辕墨的手缓缓抬起,朝着罩向他的数不清地锐利冰峰。
他似是望见空中正在飘落下的一朵花瓣一般,欲伸手接住。
飓风般的,宛若数不清地锐利冰峰一般的喷薄剑气,于他来说,就是一朵凋落枝头的花儿,毫不费力地伸手就会接在掌间。
”逞能……“
他轻吐出两字,轩辕擎手中的软剑”哐啷“一声掉落到了地板上,随之他整个人再一次当空坠下,卧地不起。
大口的血被他痛苦地咳了出,好似不把身体里所有的血咳尽,就停息不下来似得。
轩辕墨淡淡一笑,手轻抬,他口中溢出的血,立时止住。
轩辕擎没有料到轩辕墨会出手救他,他缓缓抬起头,吃力地爬向自己的剑,握住剑柄,指向轩辕墨,断断续续道:”你,你不要,不要以为,以为你不杀我,我,我就会拔除,拔除凌无双身上的剑气。是她欠,欠,欠我的,就算是,就算是死,我也要她,要她给我陪葬!“他拭去嘴角的血丝,又道:”其实,其实也,也不是没有办法救她。“
”说。“
轩辕墨深邃的眸子,散发出彻骨寒意。
好狠毒的人,竟连生死都抛之度外。
这样的人,他再威逼,再折磨,又有何用?
死,他不要她死,不要她为这卑劣的男|人陪葬!
轩辕擎爬起身,靠坐在身后的圆柱上,近乎咬牙切齿道:”你求,求我,求我救她,而且要跪下来,跪下来求我!然后,然后你再自行了断,必,必须要自行了断,要不然,就算,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拔除,拔除她身上的邪气……“
”主上(主人,太子殿下)!“南风站在殿中没有出声,他耳边响起了殇,凌无双,静安侯三人急切的声音。
因为轩辕墨正在一步一步地向着轩辕擎靠近,他们不愿,不愿看到他们心中敬仰地神祗,跪倒在一个卑鄙小人面前,凌无双想要冲上前去,被静安侯和南风死死地按住身子,动弹不了。南风亦是不愿看到轩辕墨卓然的身躯,比万金还要尊贵的双膝,跪向轩辕擎。
但,他知道,知道傲然如轩辕墨,绝不会让自己给轩辕擎跪下。
绝不会!
走至轩辕擎两步开外,轩辕墨猛然抬头。
眸中清明湛蓝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慑人的赤红。
他凝视着轩辕擎,缓缓道:”只要我跪下求你,只要我死,你便会为双儿拔出体内的邪气?“
轩辕擎没有作答。
他感觉到,感觉到面前凝视着他的男子,体内正在升腾起强烈的怒火与恨意,正在逼向他。
”回答我。“
轩辕墨赤红着双目,一字一字道。
似是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怒火与恨意,凌无双呆滞的眸中,刹那间聚满了暴怒:”放开,放开我!她挣脱着自己的双臂,对南风,静安侯二人冷声道。
“双儿,别闹,太子殿下会有法子的。”
静安侯在殿外自曲老口中,大致得知了凌无双现在为何会变成人偶一般,当听完曲老的话,他恨不得立刻提剑杀了轩辕擎,却被曲老出言劝下。轩辕擎不能死,他若死了,双儿岂不是会变成真正的人偶。
他不要,不要自己的女儿成为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他不要!因此,他听了曲老的劝,稍安勿躁,静等那神祗一般的男子出手,出手让轩辕擎自愿给他的女儿拔除身上的那股邪气,令其恢复正常。
“你现在,现在先刺自己一剑,给我,给我看看。”
轩辕擎不知脑中作何想,出口之语,却是这么一句。
“好。”
轩辕墨应了。
为了她,他死都可以。
一剑,就是十剑,百剑,甚至更多,他都甘愿。
他亮出袖中的剑,果然刺向了自己。
殷红的血,从他xiong口处汩汩涌出。
不多时,他身下的地板上,便出现了一滩血迹。
“够么?”
他欲刺向自己第二剑。
“主人(主上)!”凌无双和殇大叫出声。为防止凌无双挣脱,曲老飘至她身后,用银针快速在她脖颈后面刺了下,骤时,她身子一软,倒在了静安侯怀中,“她不宜情绪激动。”看了凌无双凸起的腹部一眼,曲老简单地与静安侯和南风解释了句。
“够么?”
第二剑,轩辕墨还是刺了下去,殷红的血顺着他的袍摆滴落着,他双目赤红,再次问轩辕擎。
轩辕擎怕了,他真的怕了,是自骨子里怕了。
可他依旧硬撑着,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他现在有求于你,无需对他生出惧意,是的,无需。
为了她,他死都可以。但,他现在不能死,他要看着她安然无恙,看着她和孩子快乐地活着,这样他才可以放心地死去,轩辕墨心里默念着。
“求我,跪下来,跪下来求我!”
轩辕擎邪笑着看向轩辕墨,他不知道的是,看似他笑得一脸轻松得意,实则他出口之语,是带着他人都能听出来的颤音。
收回剑,轩辕墨抬手在xiong前几处穴道上轻点,骤时他xiong口处再无鲜血涌出,他踩着地上的血渍,逼近轩辕擎。
“你,你要干什么?不要,不要过来,你离我,离我远点!”轩辕擎背靠圆柱,周身颤|栗,他手中的剑提起,放在自己脖间,瞪视着轩辕墨道:“你,你不要过来。否则,否则我立刻死在你面前。若是,若是我死了,凌无双只能,只能给我陪葬!”
凌无双这张王牌,绝对对面前似地狱之魔一般的男|人有用。
果不其然,当他说出凌无双三个字,轩辕墨逼近的脚步登时止住。
紧接着,慑人的目光自轩辕墨眼里流露出,紧紧盯住他不放。
巨大的恐惧感攫住他的心,在此之前,他都是在自欺欺人,他明明是惧怕眼前男子的,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自己,不用怕,不用怕,此刻他从男子眼中看出了毁灭,他若真不出手拔除凌无双身上的邪气,男子绝对会杀了他,杀了这世间所有人为凌无双陪葬。这个念头涌现在他脑中,就像一根鱼刺卡在他心头,咽不下,也吐不出,无止尽地刺痛着他。
轩辕擎手中的剑放在脖间不时地战栗着——毁灭,面前的人要毁灭天地万物,要杀了他,只要他不出手解除凌无双身上的邪气,那么顷刻间,他便会先毁了这宫殿,毁了这座皇城,然后毁掉整个天下!
他的心神被这个强烈的念头折磨着,几乎要崩裂。他不想死,是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为什么要死?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终于,他忍不住向着轩辕墨吼道:“求我,只要你,只要你跪下求我,求我拔除她身上的邪气,只要你死,我就答应你,答应你让她恢复正常。”
“求你?”轩辕墨手上真气运转,轩辕擎一个猝不及防,身子便脱离了地面,悬浮在了空中,任他怎样使力,都掌控不了自己的身躯:“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喘着粗气,俊颜变得狰狞无比。
血丝顺着他身上破烂的龙袍一滴一滴地滴落着,滴落到地板上,晕染出一朵朵夭红碎花。
南风几人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轩辕擎在空中苟延残喘地在那挣扎。
整个太极殿,似乎被轩辕墨手中运转着的真气震得都颤抖了起来,幔帐激荡,轩辕擎头上的发丝凌空乱舞,他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还要我求你么?说。”轩辕墨轻淡不失霸气的声音,在大殿中来回荡漾,“哈哈!毁灭吧,你毁灭吧,你不跪下来求我,不死在我的面前,那么大家就一起毁灭吧!”轩辕擎绝望了,但他又很不甘。
既然他要毁灭世间一切,大家都活不成,区区一个他还需挣扎什么?
悬浮在空中,他绝望的阖上了眼,等待着死亡降临。
没用,威逼他竟然没用,轩辕墨手上的真气加剧,他恨不得即刻就将轩辕擎化为灰烬。
但,还是那句——他不能,不能。
“啊……”轩辕擎在空中发出凄惨的叫声。
他感觉自己周身似是被玄铁打造的锁链捆绑,那锁链正在一寸寸地侵入他的肌肤,痛,剔骨般的痛,正在肆无忌惮地折磨着他。
静寂的殿中,令他的惨叫声响亮无比。
入在寻常人耳中,绝对会吓得其肝胆俱裂。
大殿颤栗,惨叫声响,幔帐飞荡,仿若刹那间整个大殿就会坍塌,化为一堆废墟。
“现在是不是该你求我了?求我放过你,说,是不是?”轩辕墨手上使力,语声清冷地说着:“我不会让你死,不会的,我怎么舍得让你死,你得活着,得好好地活着,活着受尽我的折磨。知道么?世上比死更难得是生,是生不如死!”
收敛真气,轩辕擎悬浮在空中的身子,缓缓落回到了地板上。
他已经没有气力再发出惨叫声,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周围一切又变得寻常起来,阳光依旧照耀,风儿依旧吹拂,天空依旧湛蓝。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然,对于轩辕擎母子来说,却是他们的苦难日。
不,应该是他们的解脱日,皇后解脱了,她无需再继续活在瓦缸里。
轩辕擎呢?他会在今日解脱么?
从自我铸造的牢笼里解脱出来,全身心地解脱而出,然后是生,是死,也能坦然面对了不是吗?
他能么?
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破烂的龙袍,也染红了他身下的地板。
轩辕墨凝视着他的身躯,缓缓举步,向他走近。
照进殿中的阳光被他踩在脚下,夭红的花瓣被他踩在脚下,每走一步,轩辕擎趴在地上的身子,便会蜷缩一分。
那夭红的花瓣,有轩辕擎的血化成,亦有他的血所化。
踩着阳光,踩着夭红,他似万物主宰一般,一步步地走向轩辕擎。
他眸中赤红消无,有的仅是坚定,执着。
无论如何,他都会让趴在地上的卑劣小人使出傀儡剑,无论如何!
他的背影是伟岸的,是决然的,南风几人静静地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向轩辕擎,他的每一步,每一个心念,都似乎代表了他们自己。是的,他们亦不想看到傲然于世的她,变为真正的人偶,他们期待,期待他可以让轩辕擎自愿出手拔除凌无双身上的邪气。
会么?
轩辕擎会自愿施展出傀儡剑么?
这个时候,他们心里是没底的。是的,不到轩辕擎点头那一刻,他们心里是没底的。
轩辕擎咳着,似是要将肝胆咳出一般,嘴里的血丝往外溢了出。
他咳出的血是淤黑的,看着地上的黑血,他想到:是那人一开始击向他的银针带来的慢性毒素,在他体内起作用了么?
体内的伤,以及肌肤上的伤口一起生出的痛感,侵蚀着他每个神经末梢。
要死了么?他是不是要死了?
<于一身,多么的受人尊敬。
现在呢?
他却变得这般卑微,卑微的连尘埃都不如,到了任人宰割之境。
死都由不得他,由不得他。
轩辕墨走进他身边,蹲身道:”怎么样?要死不活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他眸光变得冰冷,但他嘴角却挂着优雅的笑容:”不想活得这般痛苦,就使出你的傀儡剑,否则,比这更残忍百倍的折磨会加注在你身上!“
”求我……你跪下,跪下……求我,我就,就答应再对她施展一次,施展一次傀儡剑。“
嘴角挂着血丝,轩辕擎吃力地仰起了头。
”不后悔?“
轩辕墨淡淡地问着他,骤时一股强烈的寒意,自他身体中溢出,慢慢地侵入轩辕擎体内,”不……不……“轩辕擎痛苦滴蜷缩在一起,面前的人又一次地折磨着他。
巨大的恐惧贯穿着他整个身心。
”不求我,你就,你就杀了我吧!“
轩辕擎惨叫道。
”死?你想死,呵呵,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要你活着,因为我舍不得你死,这转眼工夫,你不会就忘了吧?“轩辕墨脸上的讥嘲宛若世间最锐利的剑,刺穿了轩辕擎的妄想:”你,你卑鄙!“轩辕擎仇恨的目光瞪向轩辕墨。
轩辕墨淡淡一笑,道:”卑鄙?我可听你说了不止一遍。然,与你相比,我受之有愧啊!你不卑鄙,会因为双儿不再爱你,怀恨在心,一次次地暗中对她出手?你不卑鄙,会因为一个皇位,用一个贻笑大方的理由休弃双儿?你不卑鄙,在休弃双儿后,又恬不知耻地缠上她?知道么?你根本就是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更是个卑劣小人。“
”念在你打小并未对我做出什么过分之事,我一次次地放过你,你却不知珍惜,非得寻我们夫妻事,你说,落到今天的下场,你怨得了谁?“
”你此刻少说些冠冕堂皇之语,要不是凌无双,我母后和我能发生这么多的变故吗?要不是她,你能这么快的走到今天这一步?“
似乎是缓过了些许气力,轩辕擎嘴里的话说得稍微顺溜了起来。
宫门口。
”停车,停车,什么人胆敢擅自驾车驶入宫门?“
守在宫门口的侍卫,大声喝道。
”让开,奉皇后娘娘懿旨,召我家主子进宫觐见,若是误了时辰,小心你们的脑袋!“
碧荷挑起车帘,冷声斥责着挡住他们马车前行的侍卫。
今一早发生的事,太过于古怪,那说话的侍卫朝车内瞅了眼,垂头思索了片刻,抬头道:”马车必须停在宫外。“
皇后天未大亮由宫外返回,正在上早朝恭贺新皇登基的诸位大臣,一路抹着汗,急匆匆地步出皇宫,这会又有不知哪个府中的主子,奉了皇后懿旨进宫觐见,这未免也太古怪点了吧?那说话的侍卫,盯着一主两仆下了马车步进宫门,满眼的不解。
”我,我好像听到王爷的声音了。“
碧荷,碧云搀扶着凌语珊走在通往太极殿的宫道上,正如凌语珊所说,她们亦是隐约间听到了一男子惨叫声,但是不是轩辕擎的声音,她们两人说不准。
”主子,你可能听错了,按理说,若是,若是王爷的事真的败露了,宫里应该乱作一团,不可能这么平静无波的。“
碧荷出声劝着凌语珊。
”不,是王爷的声音没错,快,走快点!“
凌语珊摇头,脚下的步子随之加快不少。
”主子,你慢点,慢点。你身上可是怀着小主子呢!“
碧云与碧荷相互看了一眼,出声亦劝凌语珊。
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凌语珊没有因碧荷,碧云说的话,脚步有所减缓,而是脚下步子变得更为急切。
冷宫这边。
”岑儿,岑儿你别走可以么?“秦安搀扶着永嘉帝追上柯美岑,出声哀求着:”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可好?“柯美岑止住脚步,转身看向他没有说话,”岑儿,我是爱你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爱你的,只不过,只不过我错把她当做了你,爱错了而已。但是,但是,我真的以为她就是你。可到头来,却是我错了,错的一塌糊涂,不仅错认了人,且错付出满腔爱意,让你却受了多年的苦楚,我,我……“
永嘉帝边说边从秦安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凭借着鼻尖那缕熟悉,淡雅的气息,走向了柯美岑。
熟料,脚下一粒碎石,差点将他绊倒在地,”皇上,皇上,还是老奴扶您到皇后娘娘身边吧!“秦安疾步上前,搀扶住他。
”退下,你退下,我要自己走向岑儿。“
推开秦安搀扶,他站稳身形,继续依着鼻尖嗅到的那股熟悉,淡雅之香,向着柯美岑走进。
”现在,我,我不恨你了,所以,你无需再求得我的原谅。“
柯美岑眸中溢出淡淡水雾,语声艰涩地说了句。
”不,你没有,你没有原谅我!你若是原谅我了,为何不留在宫中,留在我的身边,让我偿还我对你犯下的过错。“浑浊的泪水,自永嘉帝眼里滴落,什么一国之君,什么男|人的尊严,此刻于他来说,皆没有得到心爱之人的原谅来得重要:”岑儿,别,别这样对我,好么?“
柯美岑转头看向他处,两行清泪亦是自眼角滑出:”我真的原谅你了,但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牵绊。我只想,只想在有生之年和我的孩子呆在一起,所以,请你别再逼我!“说着,她移动身形,继续朝前走着。
她怕,怕自个一个心软,会答应留在他身边。
近二十年过去,再次看到他,她的心还会为之悸动。
尤其是看到他变得这般萧索孤寂,她破碎的心,还会为之痛,为之担忧。
”岑儿,你,你别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已经立了墨儿为储君,待他继位,你想去哪里,我都陪在你身边……“永嘉帝脚步缓慢,探索着前面的路,跟在柯美岑身后:”岑儿,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嫌弃我眼睛看不见?没事的,我即便看不见,也会用我所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护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