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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慈终还是随聂风去了风阁,那只神秘莫测的黑色蝙蝠,亦真是将她吓坏了,什么时候她的屋子中竟然藏了那么可怕的东西?会不会还有更可怕的东西一直窥伺着她,只是她未曾察觉?
而她更知道她若是拒绝,那么聂风亦绝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留下,她已经不能够再为他做什么了,又怎么能在这最后一夜让他为她担心
只是,她未曾料到,本以为聂风只会在风阁中随意找一间房子安置她,聂风却将她带到了他自己的寝居所在,不禁又是害羞又是惊恐,小声道:“风少爷,帮主绝不许侍婢在主子……度宿,孔慈已经是……违规,孔慈命贱人微,不会有什么……人会来……找我的麻烦,只要在风少爷的房间附近随便找间屋子,让我呆一夜……就好。”
聂风为孔慈的过分自卑和对雄霸的畏惧亦觉无可奈何,亦发现自己的举动可能有些误会,正待解释,孔慈忽然“啊”地一声,抓住他的衣襟。
屋内赫然亮起了灯,一闪,旋即灭掉,然后又亮起……灯火明明灭灭,显得异样诡异。联想到先前的黑色蝙蝠,孔慈吓得声音亦有些改变:“风……风少爷!”
聂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安慰道:“别怕,不是鬼。”说着,大步上前,一把推开房门。
桌前坐着一个人,背对着门,听见动静,徐徐转过头,幽幽道:“我还在想,要多长时间,风少爷才能说服孔慈,叫她跟你进来,竟然,比我料想的时间,要短啊。”
聂风叹口气:“浪,你还是这般调皮,可是将孔慈吓坏了。”语气虽然是责备,唇角却翘起,显然是为朋友的久别重逢而难抑欢喜。
孔慈忍不住又红了脸,嗔道:“断浪,你,你又胡闹什么?刚才,你为什么不帮风少爷,反而在这里,弄什么鬼,吓唬人。”
断浪哈哈一笑,站起身:“孔慈,你这么胆小可不成啊。”伸手放在灯火之前,一遮一放,屋中暗而复明,照着断浪故意做出的鬼脸,竟然真的有些阴森吓人。
聂风上前一步,将孔慈护在身后:“好了,浪,不要吓孔慈了。”早在运转冰心诀提防那只异种蝙蝠的时候,他便已然听出潜藏在附近的断浪,只是奇怪,断浪为什么不现身,却是听到他和孔慈的对话,抢先一步到风阁之中,出演了这么一场恶作剧。想到断浪素昔调皮的行径,又是释然,不过是朋友间的玩闹罢。
断浪道:“孔慈,你是怕人还是怕鬼?若是怕鬼,这世间人可比鬼可怕得多,若是怕人,怕人知道你违了那什么不准在主子屋子寝居度宿的规定,是风叫你来,出什么问题,自有风为你担着,要怪,就让雄霸那老家伙怪风好了……”暧昧一笑,“话说,风……的年纪也不小了。”
孔慈又羞又急:“断浪,你说……什么无聊话!是刚才我的屋子中突然飞出一只黑色蝙蝠……啊”
这次却是因为聂风忽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孔慈,你且先在这里休息,我和浪到外间去说说话。”又温然一笑,“放心,外间我们守着,无论是人是鬼,都不可怕。”
孔慈欲言又止,终未曾说出要换一间住,不要占了聂风的床的话,低声道:“是。”男人之间总有一些私密,这个时候,聪明的女人,自然懂得该乖乖闭嘴。孔慈本身,已经非常听话,那么这个时候,自是更加听话。
与断浪一道离开屋子,来到外间庭院,聂风深吸一口气,夜风狂而冷,吸入肺中,一阵寒意,让本已倦极的他重又振作起精神:“浪,今夜你不找我,明日,我也要去找你!”
孔慈只怕断浪在聂风面前说破自己的心事,只顾得让他住嘴。聂风却是瞧出,断浪虽嘴上和平常一般开着玩笑,甚至有些没轻没重,却掩不住眉间的隐忧。而他这次回来,亦不会立刻要走,断浪却连夜赶至,显然是有极重要的话,或是极紧急的消息,才让其竟然等不到明日。
断浪亦学着聂风深吸一口气,少年精灵的脸上露出不相符的凝重:“我们再走远一些罢。”
见聂风有些踌躇,断浪冷笑道:“你是怕走远了,孔慈遇到危险无法及时回援?”
聂风道:“孔慈不通武功,适才那只那只黑色蝙蝠,你也见了,着实古怪,我怕,不止是蝙蝠,更有人在暗中操控。或许,和我们前夜在天荫城左近一个叫天邻小村遇到的事有关……”
聂风提起此事,是突然想到,黑色的蝙蝠,黑色的烟雾,还有一个被村人奉为死神的黑色女子……同样的黑色,也许并不仅仅是一个巧合。
断浪哦了一声,却没有追问聂风在天邻小村中到底遇到什么,淡淡道:“风,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那只黑色蝙蝠,藏在孔慈的屋子里,也许不是要对她不利,相反,却是在……保护她。”
聂风神色一紧:“浪,你知道什么?”
断浪忽然哈哈一笑,凝重的神色全敛,又换上了惯常的嬉皮笑脸:“风,你总是这么轻信!我说你是真的没瞧出来,还是装傻?云阁与风阁中间隔着的庭园虽大,也不是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孔慈只不过是从风阁到云阁,却搞得生离死别一般,你说这又是为什么呢?”
聂风不语,随着断浪的意思,向外走了几步,他虽不因断浪的话而怀疑孔慈,但既然断浪不想让孔慈听到,那便小心一些也无大错。
断浪却不肯放过他:“喂,孔慈虽然年纪比你大些,但生得桃花一般,若论颜色,天下会的侍婢也没几个比得上的,待人又温柔,服侍你这几年也算得上死心塌地……大嘛,也有大的好处,你就那么轻易让她被步惊云夺回去?”
聂风听断浪越说越离谱,转过脸,正色道:“浪,你知道我没这心思,孔慈也不过是因为云师兄失踪,才跟了我几年。明日她就要去云师兄那边了,她原是云师兄的旧仆,云师兄待她也很好。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什么才是她真正要的。”
断浪“啧”了一声,轻声道:“天下会中连续服侍过秦霜、步惊云还有你的侍婢,也只有孔慈一人了。”
这句话却似是别有深意,只是断浪忽而正经,忽而放诞,只说得这一句,下面又有些不三不四起来,“风,看不出有时候你也挺阴险啊,你说孔慈回去了,若是叫她跟步惊云勾搭上了,你可不是……”
“断浪!”
见聂风连名带姓地叫,气得颜色也变了,断浪轻轻一笑:“怎么,说中你心事了?”伸手去拍聂风的肩,“你不喜欢孔慈,那你喜欢……”
一个“谁”字未曾说出口,聂风反手一格,将断浪的手自自己的肩上卸了下来。
断浪冷哼一声,再度向聂风肩头搭去。这一次,聂风有所防备,直接挥开去。
两相一触,聂风只觉得断浪内力激荡,隐然带着炎热,灼热难当,未曾防备间,竟自退了两步,不禁又惊又疑。他少时得秦霜传授特殊的呼吸法,可说是无时无刻不在累积真气,时至今日,不仅身法快捷无论,内力之深厚甚至胜过江湖许多前辈,同辈之中更是无人能及,便是步惊云在得雪缘转授移天神诀一半功力之前,亦不可比,断浪更是错之更远。
但此刻一试,竟是不相伯仲。虽然两人也算得上许久未见,但断浪的武功亦不可能进步如此之快。他是有什么奇遇,还是秦霜,也传了他什么东西?
断浪也是一怔,随即一抹脸,苦笑道:“对不起,风,我……有些无法控制自己。”
随着秦霜,江湖,他更多体会的是铁血和荣耀,在他真正独自一人面对的时候才知道,这其中的残酷非比想象。只是一次擅做主张,便几乎是生死之间走了一个来回,其后又迭造变故,精神上所受压力之大前所未有。见得聂风松弛下来,竟然变得分外不知分寸,如果不是聂风阻止,还不知会说出犯忌的话来。
在聂风之前说什么不打紧,若是有些传至某些人的耳中,即便现在他功力大进,亦难逃活路。
聂风注视断浪,放缓语气:“我们是兄弟,有什么不可以说,说出来一起承担便是,何必非要这样激怒我。”
断浪叹道:“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信任,叫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以你的聪明,想必……早已经发觉,这些年,我并未曾一直呆在山上……”
聂风默默点头:“你……若是还是不能说,那么,你也不需要告诉我。”
断浪一笑,虽然神色中有些沉郁,但亦回复惯常的轻松:“不错,我现在还未到能告诉你的时候,不过,若是到了能说的时候,我一定将一切都告诉你。现在,风,你先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已经打算离开天下会了。”
聂风有些震惊地看着断浪,他虽然一直和断浪说,他自小的梦想便是寻一个清净的小村,归隐田园,有一个简单而宁静的家,远离天下会的尔虞我诈,远离江湖的是是非非,无争无求地度过这一生。但他和断浪都知道,若是能那般轻易离去,他当初又何必不接受秦霜的安排,执意来到天下会?
而来了,想走,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雄霸门规分明,不像独孤一方那样纵容自己的门下恃势横行,但更不会容许天下会出现叛徒。如果聂风离开而不追究,帮威何在?到时候,天下追索,可有立锥之地?更勿论是什么清净,只怕还会连累了隐居之地的无干百姓。
何况,他便是不惧追捕,心中也放不下……秦霜!
也只有这一次,目睹无双城那场惊天巨变,才真正让他有些心灰意冷,萌发起离开的念头,但也只不过是刚刚产生,还未曾下定最后的决心。断浪是如何知道?
一看聂风的神色,断浪深深苦笑:“如果可以离开……风,这一次,我其实原本不打算回来……”
为什么不打算回来?又为什么还是回来了?
聂风没有问出口,只是静静等待断浪的解释。如果断浪继续不说,他也只会等,等到断浪认为可以开口的时机。
断浪不曾解释,只是看着聂风,一字一顿地道:“我回来,找你,也只是要告诉你一句话,千、万、不、要、离、开、天、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