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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回头瞪了陈元化一眼,道:“不知道!问他又不说,天天就这副熊样子,好像谁欠他二斤黑豆钱似的,脸拉得比驴都长!”
奶奶盯着二叔,道:“弘德,你也知道元方的生辰八字吧?”
二叔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道:“知道啊,怎么了?”
奶奶道:“对谁说过吗?”
二叔道:“说那个干嘛?爹生前就交代过,咱们家所有人的生辰八字一概不准往外透露,我记得呢!娘,你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奶奶沉声道:“元方遭了小人毒手,被禁术给暗算了!那禁术施展的必备条件之一就是要知道元方的生辰八字。”
“啊?”二叔愣了一下,继而脸色猛地变得通红,一跳老高,喊道:“娘!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出卖了元方?你怀疑我对元方下了毒手?”
奶奶面无表情道:“你是娘的儿子,娘难道不了解你?但是这事情太过蹊跷,元方的生辰八字,只有咱们自家人知道,你爹去世之后,知道的人就是你大哥、大嫂、我还有你,你说我该不该问问你?”
二叔红着脸呆了片刻,继而长吐一口气,平静道:“该问。但我确实没有说出去过。”
曾子仲看着元化道:“我听说元化割腕了?年纪轻轻的怎么做出这种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跟舅姥爷说说吗?”
陈元化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道:“舅姥爷,我不想说,您别问了。”
曾子仲语气一沉,道:“要是与你大哥有关呢?”
陈元化看了我一眼,道:“我绝不会害我大哥,这个您放心。”
二叔冷冷道:“好了,咱们爷儿俩来这里好心看看病人,却被人家挨个盘问,像对待奸细一样,看来这里不是咱们待的地方,咱们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说罢,二叔拉着元化就走,我瞧着他们的背影,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爸、老妈、奶奶也是什么都没说。
直到二叔和元化的背影彻底消失,奶奶才叹了一口气,道:“这可真是搅得家族不宁!造孽!”
我心里也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敌人还未知,家里已经先乱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睡着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一醒来不是天亮就是天黑,但是醒着的时候,尤其是无事可做,干等时间时,却觉得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盼到日薄西山,傍晚来临,曾子仲终于可以作法了!
期间,奶奶外出了一趟,回来时,手里多了个东西,我看着有些熟悉,顷刻间便想起来,是之前在老公馆下面夺取法眼之后,奶奶从地府里挖走的那个东西。
奶奶将它递给曾子仲,道:“二哥,这是阴阳罗盘,十年前汉生为了困住风水奇兽貔貅而做地狱之牢时用的法器,是咱爹交给他的。现在给你,或许有用处。”
曾子仲将那个直径在半尺左右的圆盘拿到手里,点头道:“好。这个宝贝留着给我压阵,今晚作法的胜算又多了一成!”
我盯着那个阴阳罗盘,想要看个仔细,曾子仲见状,将罗盘递到我手上,我一接过来,便觉得那罗盘超乎寻常的沉重,又冰凉凉的,摸上去舒服而奇怪。
曾子仲道:“这罗盘的钵体是乌金打造,上面还镀了一层不知名的材料,制的不会被水、气所腐蚀,留存千百年而不锈。”
我吃了一惊,曾子仲却道:“这还算是小可,这个罗盘最珍贵的地方其实是天池中的那根银灰色的指阴针,据说是存聚了我曾家先祖的山术法力,最能感应阴阳之气,灵验无比。”
我愈发惊诧,把阴阳罗盘拿在手里,反复地摩挲着观看。
罗盘在术界又被称为罗经,即包罗万象、经天纬地之意,其主要作用就是风水师用来观风望水、测穴定位。
一般来说,罗盘由地盘和天盘组成,罗盘上的针有正针、缝针和中针之分;罗盘的盘有金盘、银盘之分,有内盘、外盘之分,有天盘、地盘、人盘之分。
而罗盘的种类之繁多更是令人叹为观止,仅以层数为例,最多的就有五十二层,最少的也有五层。
我手中的阴阳罗盘则有十六层:第一层即居于罗盘最中心的天池。通常的罗盘,天池中只有一个磁针,红头指南,黑头指北,是起着指南针的作用,但我手中的阴阳罗盘的天池中除了有一根红黑指南针外,还另有一根银色的半截磁针,这根磁针就是整个阴阳罗盘中最具神秘意义的指阴针了。
罗盘的第二层是后天八卦图层;第三层是根据洛书九数与北斗七星加辅佐二星即九星相对应形成的九星盘;第四层是刻着“天皇”、“天厩”、“天魁”、“天乙”、“天微”、“天汉”、“天市”等二十四个天星的天星盘;第五层是内盘(地盘)正针二十四山;第六层是穿山七十二龙;第七层是位于内盘正针二十四山之下的分金;第八层是人盘中针二十四山,人盘居于天地盘之中,其子午对准地盘的壬子和丙午之间;第九层是与第七层稍稍错开的第二道分金层;第十层是相对于穿山七十二龙而设的透地六十四龙;第十一层是配合透地六十四龙解释吉凶的口诀;第十二层是周天十二次盘;第十三层是天地十二分野;第十四层是天盘缝针一百二十龙;第十五层是浑天星度五行;第十六层是周天二十八宿度。
整个罗盘层面上密密麻麻,图形、汉字、表格纵横交错,乍看之下,目眩头晕,拿在手中,沉甸甸的犹如一块砖头,而其价值更是无法估计,单单以古董的价格来推算,就足能连城!
在我细看阴阳罗盘的时候,曾子仲已经收拾停当,但见他精神抖擞、道袍齐整,头戴雷巾、脚蹬云鞋、腰插拂尘、长袖飞动、衣带飘飘,端的是威风凛凛,好一派仙风鹤骨!
“时辰要到了!”
曾子仲大喝一声,似乎是给自己提神,又似乎是提醒大家做好准备。
我忙把手里的阴阳罗盘递了过去,曾子仲接过罗盘,然后仰头去看夜空,凝视片刻后,曾子仲在地上用脚虚画出一片方圆丈余大小的地方,居中站定,将罗盘放在脚下,然后看着众人道:“此时阴阳交会,阴将盛,阳已衰!除了老三、弘道、蒋梦白,其余女眷一律回到屋里去!”
奶奶、老妈、江灵、木仙纷纷依言往屋子里快步走去。
曾子仲一边踩着禹步踏天罡蹑纪,一边看着我道:“元方,放轻松,不要紧张不要害怕!”
我道:“我就当自己睡着了,没什么可怕的!”
“好!”
曾子仲大吼一声,手掌一翻,一道黄表纸已然在手,曾子仲用手指沾着唾液,在纸上连画数道,然后一擦火柴,点燃了那黄表纸,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那巴掌大小的黄表纸竟然燃起偌大的火苗,随着风一颤一颤,半晌仍未燃尽,火苗的颜色也变得发红!
正自惊诧,只见曾子仲又“嗖”的从腰间拔出那柄白毛拂尘,仰天一指,嘴里急急念叨,似乎是:“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说罢,将那黄表纸一抖,火苗立时熄灭,纸落成灰。
“呼!”
一阵狂风卷地而起,吹得我脸色骤变,院子里的树也咔咔嚓嚓乱响,一道黑影倏忽间盖到头顶,三爷爷、老爸、表哥纷纷仰天观望,我抬头看时,只见一片无边无涯的黑云迫在低空,云中烟尘雾霭,滚滚翻搅,如沉沉死气,压得我竟有些透不过气来!
狂风中,黑云下,曾子仲的脸苍白而狰狞,似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又似乎是兴奋的忘了形骸,他咬着牙嘶声念道:“吾为天地除万殃,手持噼磨戴镬汤,动雷发电回天光,星辰失度月惨黄,颠风泄地日收光,草木焦枯树摧藏,崩山裂石断河梁,车载铁锁桔银铛,一月三榜六咒章,募求百鬼勤豪强,得便斩杀除凶殃,吾持神咒谁敢当,急去千里勿当殃,急急如律令!”
咒语中,曾子仲早又连连焚烧了两道黄纸,那风越来越狂躁,云压得也越来越低,一种莫名的恐慌已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起,蔓延全身!
曾子仲的脸愈发白的一点血丝都没有,握着拂尘的手指也在微微发颤,长白的胡须一抖一抖,仿佛要从下巴上脱落!
又一道黄纸燃起:“若一时之内,电闪雷鸣,是天之灵,亦人之幸!礼无不报,神其听之!急急如律令!”
“咔嚓嚓!”
一道霹雳猛然从天而降,爆豆似的巨响声中,电闪如蛟龙,灼灼而舞!
“好道行!哈哈!给我破!”曾子仲狞笑着,戟指朝天,另一只手疯魔似的挥动着拂尘!
“咔嚓!”
一道闪电骤然劈下,直奔曾子仲!
曾子仲却躲都不躲,似乎也根本躲不及,我看的都傻了,只见那道耀眼的亮光快落地时,却分成两股,一股被地上的阴阳罗盘吸了去,另一股却精准无比地击在曾子仲心口,曾子仲“哇”地狂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两三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