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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担心若雪追问,又怕她生气,所以卫离将病人这一角色演的入木三分,几可乱真……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真的是病人。
反正只要若雪想问他问题,他就会各种疼,各种不舒服,各种想睡,各种饿——因为他现在只能吃点流质食物,稀饭一类的,与什么美食都无缘不说,还要少吃,所以饿是在所难免的。
行,若雪也不是傻缺,不问就不问,就不信他能逃避一辈子,当务之急还是让他放松精神养好身体。
她索性闭紧嘴巴,只与风三娘一起悉心照顾他。
这样一来,卫离反倒心生不安了——这病就是点外伤加内伤,又不是病入膏肓,总有好的一日吧,秋后算帐什么的最讨厌了!
左思右想,权衡再三,还是决定主动招供,说不定能获个宽大处理。
“若雪,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被谁打伤的啊?”
这一日早上,若雪拧了热巾帮他擦脸擦手,这种事本来可以由丫鬟和卫一等人做的,奈何人家傲娇,表示嫌弃卫一等人粗手粗脚,丫鬟嘛,人家说用不习惯。
挑三拣四一番,唯有妹妹照顾的最合心意。
若雪心想,他一直跟个铁人一样屹立不倒,能照顾他的时候也不多,只要他能尽快的好起来,这点要求算什么。于是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接下此巨光荣的任务。
不得不说,孙郎中的医术真不是盖的,比之医仙谷的人也不遑多让——上次卫离打听到医仙谷有位医仙出谷游历,正好到了隔壁的县城,便连夜带她赶过去,奉上了坑死人不偿命的巨额诊金,求那位眼睛长在额头的陈医仙帮她诊治了一番。
陈医仙的诊断和王老太医的答案如出一辙,说身体是没什么大毛病,也没有心疾,应当不会发生那种情况才对。
但是,陈医仙的样子有几分欲言又止,明显有所保留。
不过他难能可贵的做出了解释,说这是身为医者的天性,凡是碰到奇怪的病例,总想弄个清楚明白,目前他虽然还参详不透,可等他回医仙谷找到大部队支援后,定会给个明确的答案给他们。
所以,卫离纵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但在陈医仙保证若雪只要不出意外,能活个七八十岁的情况下,他也只有耐心的等待陈医仙的答复了。
孙郎中精湛的医术,加上卫离年轻旺盛的生命力,他的身体复原的很快,没有几日,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已逐渐恢复到以前那种唇红齿白,眼若桃花含笑,皮肤水当当,好的令若雪妒忌的美男子形像了。
听到卫离的声音,若雪伸出一指戳了戳他脸上弹性绝佳的皮肤,斜睨着他漫不经心地道:“怎么?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或者说你良心大发,打算告诉我实情了?”
“你猜猜。”卫离的手已经可以动了,当下捉住她的软嫩的手指,习惯性的放到嘴边去啃咬,一双清澈的黑眸一动不动的望着她,里面溢出来温柔足以将人溺毙。
若雪觉得他那双眼不但特能招桃花,还能将人吸入其中,迷得你不分东西,从此万劫不复。
撇开脸,若无其事地道:“我猜,不是你的旧情人,便是你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因爱生恨,因……啊!”
话还未说完,她嘶嘶地吸着凉气,赶紧将手从他的嘴下抢回来,一边用软巾擦拭着手指,一边用力瞪着他:“你属狗的啊?就会咬人!”
“叫你污蔑我,咬你是轻的。”卫离眯眸冷哼,他洁身自好的都足以与圣人看齐了,她还来刺激他。
“是你叫我猜的,猜了你又不满意。”若雪气的将软巾蒙在他脸上,趁着他无力反抗,打算憋死他。
可惜卫离的身子虽不大能动,但手臂却灵活自如了,一伸手就揽住她细细的腰肢,另一只微微在她后背施压,她就只能无力的趴到他的胸膛去了。
卫离对她投怀送抱的姿势满意极了,只差舒服的喟叹一声,可若雪却吓坏了,一迭声地道;“你的伤!”他的内伤是胸膛一掌,外伤又在腹部,实在不适合这危险十足的姿势啊。
“别动。”卫离不以为意,怀中的少女柔若无骨,轻若无物,散发着一阵阵香馥若幽似兰的馨香,令他沉醉不已。
他不自觉抱紧她,压抑着想将她融进自己骨血中的冲动,亲了亲他朝思暮想的容颜,喃喃地叹息:“做梦都想这样抱着你。”
那声音低低的,磁性撩人,带着无穷无尽的盅惑,似一阵缠绵缱绻的柔柔春风拂过若雪的耳畔,她的心,瞬间就软了。
怕弄疼他,不敢挣扎,又担心自己的重量压坏他,矛盾的她,即便伏在他身上,也是姿势僵硬。
“放轻松,一百个你也压不坏我。”卫离愉悦地低低轻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让她安心趴好。
这会子美人在怀,他心情大好,便不故弄玄虚了,在若雪耳边低语道:“伤我的人是柳生。”
“谁?”
若雪微微一怔,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似乎听人提起过,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尽量忽略他喷在耳朵上的温热气息,微抬头:“柳生是谁?”
“柳港柳家曾经最出色的子弟,百年难遇的奇才——柳君翔!如果他不离家出走,将近十年杳无音迅的话,那么他毫无疑问会是柳家这一届的家主,且会是柳家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家主。”
离家出走?若雪很无语,这貌似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干的事吧?看来无论哪朝哪代,都不泛人热衷于此事。
“柳君翔?那他既是柳家人,干嘛要打伤你?还差点杀了你?而且,不是说失踪了快十年吗?是突然冒出来的,还是一直隐藏在暗处?”
若雪觉得此事疑窦丛丛,据她所知,柳家和卫家合作多年,两家关系非同一般,应该没什么理由杀卫离才是。何况还大剌剌的杀,伪装都不带一下的,这是多想和卫家结仇啊?
卫离的手指缓缓在她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游走,两人目光相对,他深遂的眼眸内波澜微涌,仿若深不可测的古潭:“你一定不知道吧,柳生差一点点就成了我们的姑父。”
姑父?
他的姑父不是皇上吗?不对,皇上是大家的姑父……不是,皇上是许多人的姑父……
“不带这样玩人的啊!拜托你一次性说个痛快,不然我就将你吊到房梁上鞭打一百遍。”这种说话只说一半,吊人胃口的行径最可恨了。
“越大越凶了,以后肯定是母老虎一只,我惨了。”卫离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但眼睛却带着笑。
他收回前几天的话,怀中少女凶神恶煞,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尤其是那清泉一样澄净纯澈的眸子,熠熠生辉,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能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冲他这句母老虎,倘若不是念在他是病人的份上,若雪真想抽死他,但目前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母老虎什么的可以留到秋天涨利息。
她一脸黑线,盯着卫离道:“快说,柳生不会是因为没有当成你姑父,所以才要杀你吧?”
“正是如此。”卫离毫不犹豫地点头:“就是你说的因爱生恨。”
若雪顿时眉开眼笑,眼眸弯弯,幸灾乐祸地说:“柳生爱你不成,所以生恨?大哥,这才是真受啊!”
她当然不会以为柳生是爱卫离不成,所以才恨他,这也太玄幻了,不过,她喜欢调戏生病的卫离,反正他这副病歪歪的病西施模样也奈何不了她。
卫离危险地眯起美目,对她笑出森森白牙:“我会将这笔账先记着,等涨了利息,到秋天一起算!”
若雪只当没听到,反正她也正有此打算,要算大家一起算,who怕who!
“当年,父亲看中了航运这一块,打算和柳港的柳家合作。上一届的柳家家主亲自来广陵和父亲洽谈,也带来了自己的儿子柳君翔,一切的恩怨,便是从那开始。”卫离将沉封的过往娓娓道来,低沉醇厚的声音宛如大提琴般优雅动听,让人浑身泛起一股酥麻。
“姑姑那时和你差不多大,虽然祖父将她养在深闺,但命运还是让她和柳君翔不期而遇。柳生那时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姑姑一见钟情,而姑姑也很喜欢这个天资聪颖,俊美冷峻的少年。”
若雪能想像的出那种情景,卫贵妃国色天香的容貌,那是有目共睹的,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少有人能出其左右。
风华正茂的如玉少年,邂逅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定终生!两人不共谱浪漫恋曲,那简直是对不起翘首以盼的广大人民群众。
“只是,那时祖父虽然卸甲归田多年,但因其旧部众多,无形中还是能影响到朝中的势力分布,所以,在世人眼中,卫家门庭太高。而柳家,虽说是柳港百年的望族,且因为航运的发展兴起来的很快,可比起卫家,却是不值一提的。”
门第之见?
若雪却觉得不尽然吧,她虽然没有见过卫老将军,但据风三娘的形容,她公公,已逝去的卫老将军并不是那种势利的人啦,不然何必急流勇退,在权势正最鼎盛的时期回老家赋田?
“柳生深爱姑姑,想娶姑姑,但他又不想姑姑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卫离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他那会年少气盛,一心想让姑姑风风光光的嫁给他,也想让祖父对他刮目相看。所以,他决定在建功立业之前,先不来卫家提亲,待他做出一番成绩,配得上卫家女婿这个身份后,再来迎娶姑姑。同时,也让世人都知晓,姑姑嫁了当世最了不起的男子!”
完了完了!
若雪心想,这柳生一准没听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想必也未听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所以后来才没有做成卫离的姑父。
唉!人生的许多事,都是因为当时的一念之差,导致后来变得曲折磋跎的。
果然,卫离的述说证实了她的想法。
柳生想做出一番事业,让心上人以自己为荣,但对一个男子来说,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最好和最快方法便是征战沙场——这个方法虽然风险高,不过高风险就有高回报。
奈何那些年,祈国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根本无战事。
不能上战场建赫赫战功,却并没有难住柳生,他天纵聪明,自幼天资过人,是个难得的文武兼修人才,他决定——咱不能上战场,咱就下考场。
天才就是天才,永兴九年,柳生在文举与武举之中都夺魁,成为当时名动一时的文武双科状元!
同年,卫老将军的女儿卫弄玉,被永兴帝一旨诏书选入宫中,成了后来名极一时的卫贵妃!
时间就是那么刚刚好,连几个月都不曾错开,那诏书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结果。
就连卫老将军也始料未及,因为,自祈国建立到如今,卫家的女子从无一人进宫伴驾,自己的女儿是首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管卫弄玉有多么爱柳生,多么不愿进宫,这事都是铁板钉钉了。若雪不禁有此唏嘘,卫贵妃给她的印像极好,从私心里讲,她当然希望卫贵妃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而且,这时候她也想起在哪里听过柳生这名字了——风家那两个在翰林院任职的便宜舅舅,无意中曾提到过文武双料状元柳生,言语间对柳生推崇备至,说此人是几百年难遇的天纵奇才,只是可惜云云……
“姑姑进宫后,柳生却恨上了卫家。”
“为什么?”若雪不禁有些讶异:“皇权大过天,他不会以为卫家可以左右皇上的决定吧?”
“他不光恨卫家,他甚至连皇上都恨。”
卫离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乌黑的青丝,语气十分平静:“那时,他虽然未来卫家提亲,但他和姑姑两情相悦的事情,他曾经隐晦地向父亲提过。所以,他觉得祖父和父亲完全可以在皇上下旨之前,向皇上说明姑姑有婚约在身,而不是做出将姑姑献进皇宫这种卖女求荣的行为。”
“切,马后炮。”若雪觉得柳生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怎么不怪他自己,若他早些来提亲,也就不会让皇上捷足先登了。”
卫离抚着她头发的手一顿,沉默不语。
若雪见他一声不吭,唯恐压坏了他:“别是伤口疼吧?让我下来。”
卫离依旧一言不发,也不松手。
“怎么了?”若雪觉得他怪怪的,忍不住又抬头看他,正好撞进他宛若黑曜石般的眼眸里。
他的目光绵长而幽深,带着几许神秘莫测,显得有些讳莫如深。
“我其实万分同情柳生。”他缓缓地说。
若雪默了默,淡淡地道:“同情他将你伤成这样?顺便感谢他没有杀了你?”
卫离笑了笑,伸指捏了捏她不自觉鼓起来的双颊:“柳生他很爱姑姑,爱到无法自拔,所以在姑姑进宫后,他屡次暗闯皇宫,次次都险些丧命,若非他师傅的功夫了得,他坟头的草都不知长多高了。”
若雪为之咋舌,皇宫戒备森严,侍卫成群密布,人只怕还未靠近就会被射成箭猪,这柳生倒是胆子不小,不过这行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白白送死。
“后来,他见救出姑姑无望,觉得是自己学艺未精,便干脆离开了柳家,随他的师傅走了。”
若雪不禁问道:“他这么爱姑姑,爱得命都不要了,那姑姑喜欢他吗?”
“当然喜欢。”卫离肯定地点点头:“他们两人志趣相投,姑姑操的一手好琴,柳生的乐律造诣也不低,两人经常琴箫合奏,声如天籁。偶尔相视一笑,便能心意相通。”
若雪顿时恍然大悟:“哦,难怪卫风他们说你在柳园听到箫声,便有些异样,敢情那箫声是柳生吹的。”
卫离颌首:“我那时年纪尚小,姑姑经常拿我做幌子,带着我去见柳生,一来二去,我对柳生的箫声便极为熟悉了。”他的眼神有些氤氲,似陷入往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他的箫声。”
“物事人非事事休。”若雪实事求是地说:“你还在同情他?他却是回来杀你的,这叫个什么事啊?他既然爱姑姑,不是应该爱屋及乌吗,干嘛伤你?”
卫离附在她耳边低语:“他不是回来杀我的,他是回来杀皇上的。”
“……”至此,若雪真的开始佩服这位文武双料状元,瞧人家这思维,果然强大到不同凡响,异于常人呐!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将心比心,我倒是能理解他的行为。”卫离一个纯古人,倒比她这个伪古人淡定多了:“若是谁把你抢走了,我只会比他做的更过份!那种剜心的感觉你只怕不会明了,毁天灭地都不为过。”
咳!若雪赶紧岔开话题:“可皇上也不算夺妻啊,因为他并不知道姑姑和柳生有情啊。”
“是夺,他知道。”卫离脸上云淡风轻,眸中却有寒星点点,冷光萦绕,平静的语气带着一份隐忍:
“柳生以为卫家卖女求荣,实则不然,父亲非常疼姑姑,在皇上未下旨之前便和祖父向皇上说明了情况,声明姑姑虽然没有婚约在身,但双方的长辈已在商谈婚事了。可皇上却一意孤行,并连夜下旨,将事情弄到无法转圜的地步。”
若雪微蹙了眉,若有所思,卫离的话好像话中有话,皇上的目的似乎并不单纯。
“世人盛传,皇上是见了姑姑一面便惊为天人,然后纳入宫中,事实上,这只是其中之一,皇上让姑姑进宫,的确有喜欢姑姑的成份在内。但另有一个原因却是为了巩固皇权,以此笼拢住卫家。”
若雪听到这里,心里霍然明了。
“当时朝中有奸臣弄权,处处针对卫家,尽管祖父已退隐多年,但仍然有卫家功高盖主的言论甚嚣尘上。皇上新登基不久,虽然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君主,可难免会有天下所有皇帝的通病——总疑心有人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卫离冷冷地道:“他这样做也是考验卫家对他的忠心,倘若卫家抗旨,那便应证了功高盖主的言论,那他怎么样对卫家都不过份;倘若卫家按旨意行事,姑姑进了宫,也算是稳住了卫家。更何况,他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
若雪平静地接口:“收买人心,彰显皇恩浩荡。”
因为此时的卫家,表面上已没有什么实权了,可旧部众多,永兴帝忌惮的正是卫老将军振臂一呼,便可以影响朝局的能力。
做为新皇的话,一般伊始都皇位不稳,假若大刀阔斧的杀掉大批功勋卓绝的功臣,只会让文武百官寒心,也会让他的皇位显得岌岌可危。
然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如果找了理由还不能除掉,那只好收买为己用了。
皇上此举,既有安抚老臣的意思,又彰显了自己做为帝王的豁达和贤明,更可以名正言顺的占有自己喜欢的女子,可谓一箭好几雕也!
只是,这样做皇上是如了意,可柳生和卫弄玉之间的感情却活活被葬送了。
“那柳生这次回来,是真打算杀了皇上,再带走姑姑吗?”若雪没有古代人的忠君思想,再说这皇上对卫家这么多疑,她对他生不出一丝好感。
卫离点点头:“柳生正是这么想的,只是我不赞成他这么做。”
“为什么啊?其实姑姑虽然进宫多年,却没有替皇上诞下一子半女,没有孩子的羁绊,她和柳生再续前缘的机率还是很大的。”若雪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卫离脸色一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就算姑姑不喜欢皇上,但她也一直盼望能生个孩子,这样,才算一个健全的女人,可是……”
若雪见他脸色不好,便安静地等着他,如果他不想说,她不会逼他。但很快耳中就传来卫离清冷的声音:“可是,皇上不会让姑姑生下他的龙嗣的。”
沉默,可怕的沉默,连空气都仿佛凝结了。
这种事情电视和小说里看到过,亲身经历还属首次,若雪有一瞬说不出话来,心情沉重的好似灌了铅。
“他担心若是姑姑生了皇子,那卫家必定只会辅佐姑姑的孩子登基,甚至以后整个天下都会变成我们卫家的。”卫离冷冷一笑,“这样,他怎么可能让姑姑怀龙嗣?”
“那还是让姑姑跟柳生走吧。”若雪毫无疑问的偏向柳生,妈的,男人要跟别的女人分享,本来就够糟心的了,还摊上这么一个渣货,那日子还有什么活头?
忍不住抱怨:“你干嘛不赞成啊?难不成让姑姑就这么孤独闷死在宫中?该不会是因为你不赞成,柳生才要杀你泄愤吧?”
卫离不说话,却点头默认了。
原来,柳生知道卫离住在柳园,便专程引他出去,就是通知他这个卫家当家人,他要带走他的姑姑。卫离觉得他太冲动了,如果没有完美的计划,他带走了姑姑,会祸及整个卫家,甚至更广。
结果,忍辱负重多年的柳生说他不但要带走卫弄玉,还要杀了皇上。
卫离依旧不赞成,他这个人,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有完美的计划和规划,不喜欢贸贸然的行动。
偏生柳生行事癫狂,又是个性情中人,他觉得卫离是卖姑求荣,再说他认为敢阻止他去救心上人的人,都是他的不世仇人,怒气勃发之下,毫无疑问就要杀了卫离。
他这些年为了一个目标拼命练武,再加上又是个练武奇才,那一身非凡的功力非一般人能敌。幸好卫离自小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不然还真要给他杀了不可。
不过柳生伤了他之后也非常后悔,因为卫离实在和卫弄玉生的相像,让他有种错伤到心上人的心痛感觉。
总而言之,柳生也不好过,当下还给卫离服了许多珍贵的药丸,又替他点了几处大穴止了血。最后,还告诉他,若雪从朱雀城回来的途中,遇到了黑白双煞的刺客的伏击,且若雪被蒋萱撞出去,差点被黑白双煞抓走。
卫离一听,哪里还忍得住,回去稍微包扎了一下伤处,便带着人马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的赶回来了。
那时,他压根不记得自己受了重伤,这么赶路极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只恨没有一双翅膀可以瞬间飞到若雪身边,确认她是不是安然无恙。
若雪见卫离点头承认是柳生为泄恨杀他,原本她应该恨柳生的,却不知为什么又恨不起来,反倒觉得那个人也蛮可怜的。想了想,只好将怒火发泄在永兴帝的身上:“还说是一代明君呢,咋这么小心眼?又这么虚伪啊?”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做帝王的大都如此,跟他们是不是一代明君没有多大的关系。”卫离倒比她看的开。
“实际上,祖父为人高知灼见,早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所以战事一停,他立刻找了理由辞官回乡,为的就是能保下卫家一脉。且为了向帝王表忠心,祖父卸甲时,还取消了卫家历代培养出来的暗卫。”
卫离说着这些事,眸中冰寒一片,声音如雪片纷飞:“只是,尽管祖父做了这么多,还是未能保住姑姑,让她深陷宫中。这么多年,皇上一直对卫家皇恩不断,赏赐不断,私底下却也从未放松过对卫家的监视。”
若雪顿觉齿冷,卫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辉煌盛景的表相之下,原来是这样刀不刃血的残酷真相。
而卫离做为卫家掌舵人的处境,由此可见一斑,虽谈不上举步维艰,估计一定不如表面表现的这么轻松自在。
“那皇上不会某日一不高兴,随便找个理由杀了我们吧?”若雪觉得皇帝什么的,都太不靠谱了,动为动就抄家灭族,诛你九族之类的。
卫离安慰她:“那倒不会,祈国自建国到如今,尚没有哪个武将能超越卫家人,皇上还指着我们替他保江山、打江山呢。他只是防着我们私下建兵,或招兵买马,拥兵自重一类的。”
说着,他的语气突然一变,轻轻的,却带着十足的傲然与自信:“有我在,我会让他什么理由也找不着。”
接着,爱怜地亲亲她的脸,语气却又充满宠溺与纵容:“所以你什么也别怕,只管安安心心的当你的卫家小姐,该跋扈就跋扈,该嚣张就嚣张!有我在,天塌下来也是先压我这个高个子。”
“嗯。”若雪无缘由的就很相信他,没有卫离,她哪能随心所欲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是,她觉得自己又不是神经病,明知卫离为保全族人和卫家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几乎机关算尽,她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替他四处去捅漏子,那她都要忍不住鄙视唾弃自己了。真算起来,卫离比她还小,她应该努力保护他才对。
“不过,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卫离摸着她的头,瞬也不瞬地望着她,迷人的黑眸里盛着浓浓的欠疚。
“你哪有对不住我?”若雪觉得莫明其妙,然后又警觉地问:“你不会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吧?比如喝花酒之类的?”
卫离为之失笑,桃花眼眸弯弯,修长乌黑的睫毛颤抖个不停:“你去外面访一访,不光是我不踏足那种地方,在未成家之前,哪个卫家子弟俱是很自觉的不去那种地方。”
本来万分内疚的心情,被她醋意十足的话击的烟消云散,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我从小看到了柳生和姑姑的悲剧,所以不想我们以后也面临这种被动的处境;我想快速的变强大,想迅速扩大自己的势力,但又要避开皇上的耳目,所以我显得有些急迫,又有点急于求成,因此也就忽略了你,让你在无形中受到了许多伤害……”
“你哪有忽略我?”
若雪打断他的话:“你对我已是面面俱倒,无微不至了,你要记住,你又不是神,没必要把什么都往肩上扛!而我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娇小姐,谁想伤害我,还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呢!所以,你完全不必有这样的负疚,只管放手去做你的事就好。”
卫离眼睛都不眨,就那么定定地望着她,黑眸若海,目光犹如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她笼罩在其中,喉头咽了咽,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安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若雪也不怕压坏他了,伸手撑起自己的两腮:“你是想说你那些烂桃花是吧,木有事,她们那些小伎俩,姐还不放在眼里,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卫离觉得自己很冤枉,目光幽幽地望着她:“不是我的桃花……”
“少庄主,小姐,瑶郡主和秦小姐,还有表小姐,她们来看望少庄主了。”突然,外间传来紫露恭敬的禀报声。
“还说不是你的烂桃花,这都成群结队的来了。”若雪从他身上翻下来,扬唇冷笑。
卫离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仿若氤氲着晶莹的眼泪,幽幽地道:“你的难道比我少?你还没长大呢,就一朵接一朵,这要是长大了,我估摸着我什么也甭干了,就只有砍桃树的功夫了。”
若雪瞟着他病西施的模样,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就你目前这状态,还想砍桃树,做梦吧你,桃树砍你还差不多。”
“你个混蛋,幸灾乐祸是吧。”卫离鼻子都快气歪了,开始迁怒他人,冷着一张俊脸,挑着黑染的眉,对着门外冷冷地道:“让桃花都成群结队的滚进来,本庄主今日要大开杀戒!”又想起这是内室,马上改口道:“等等,让她们去外厅等着。”
紫露被他的话吓的头皮发麻,话都不回,赶紧去请客人了。
蒋萱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因为尊容实在吓人,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便在脸上蒙了一块红色的面纱,面纱有点薄,怕被人看透,她还别出心栽地在面纱上用金绣了几朵漂亮的金色玫瑰。
乍一看上去,很吸睛,扎眼的狠啦,颇有点穿长裙戴面纱印度女郎的异域风情。
周瑶和秦蓉蓉也精心装扮了一番,描眉画眼,薄施朱粉,彩衣华服,环佩叮当,人未走近,香风袭人欲醉。
三朵花儿各俱物色,心思各异。
见到卫离的一瞬间,不待周瑶和秦蓉蓉出声,蒋萱便率先出声,轻声抽泣地道:“离表哥,我总算见到你了。”
周瑶和秦蓉蓉对视了一眼,又飞快的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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