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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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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靖西侯府东院静悄悄的,都已经过去了两天,顾家的人终于在心头接受了现实。太夫人还起不了身,侯爷夫人和三夫人四夫人轮流侍疾。

    三夫人听说了顾琰做的事,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不过听林氏再说了根由,便也觉得难怪,说到底还是顾家先对不住那个丫头。心头也难免物伤其类,虽然太夫人对自己很好,但如果自己不是秦家的女儿,怕也得不到这份好。

    “那她现在在哪里?”三夫人不好把关心表露出来,却着实担心她这会儿在何处安置。

    “她说这几日会暂时住在她师傅那里,等着……等着府里给她一个答复。”林氏想起顾琰说她给顾家五天时间,到第六天她就要去宫门前敲登闻鼓时候的气势,心头有些古怪。女子也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么?如果她的瑜儿也能有这份气势,是不是就不会被迫嫁进梁国公府了?还有顾琰临走对顾珏说的,不要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银子的话。可是,这些和她们从小受的教育完全是违背的啊。

    林氏一一说给了秦氏听。后者也愣怔了一会儿,心头居然有些遗憾自己没有亲眼见到。唉,还有自家那个,现在打着到处走走看看的旗号,怕是在做考武科的准备啊。到时候这一波还未平息,他又要掀起另一波浪潮。她怎么觉得,这个家要乱了啊?

    琰儿这一走,太夫人的想往完全落空不说,顾家还得承担十年前害死她生母的罪责。还有欺瞒朝廷,以继室为原配的罪过。这爵位还保得住么?老侯爷的余荫也管不到这会儿了。

    顾诚从正房出来,脸色特别的不好。他本来是考虑道顾琰和晋王的关系,想着是不是能走走齐王的路子把事情压下去,便准备去和太夫人说一声,然后付诸实施。结果听到一个更坏的消息,他原本以为被关在祠堂的五弟妹,居然成了齐王的外室。那个女人如今是巴不得顾家出事啊,到时候她好趁乱将自己的儿女接走,也可以出一口憋了多年的恶气。而且,顾家人还都怀疑是她告诉顾琰当年的事的。

    至于说拿侄儿侄女来威胁,那也只能威胁到孙茯苓,齐王是不可能为了他们和晋王对上的。这样,以利图之和威胁的路都被赌上了。现在他们顾家竟然是两头都靠不上。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顾琰。以整个家族最好的资源,最后喂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她就不想想,她也是姓顾的。竟然要害得顾家丢了祖传的爵位才肯甘休,连一点私下解决的余地都不留。实在的太过毒辣!母亲以前还说她是家族中兴的希望,根本就是丧门星。孙家人骂得没错,实在是个毒女!

    林氏听了顾诚的抱怨,心头幽幽的想到,还不是你们母子当初一定要置人家的母亲于死地。她也是做母亲的,那一路上顾琰的忐忑,最后看到骨灰坛时的绝望她都看在了眼底。可是,亲疏有别,要丢的爵位是长房的,是她自己儿子的。她心头还是怨怪顾琰的。

    至于三夫人,早在顾诚从内室出来的当口,便福了一福进了内室。

    太夫人气色灰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她一生所为,就是为了保住顾家长久的富贵荣华。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顾家这一次的劫数过去,以后要再慢慢的站起来,就难了。

    世子顾琛才具平庸,不说比乃祖,比乃父都不如。唯一的希望就是小四顾珉了。只是,顾家在文官这边没有根基,单打独斗哪比得上家族资源扶持。而且,顾家失去爵位,就等于失去了帝心,投资新帝却又左右都会碰壁。怎生是好啊?

    秦氏让四夫人徐氏回去歇着,她看顾着。徐氏点点头,带着疲惫离去。太夫人这两日性情暴躁,特别难以伺候。儿子媳妇心头也不是没有怨的,明明就是你掌舵指错了方向。而顾询更是像过街老鼠一般,在顾家是人人都不待见。

    外头林氏和顾诚商量着,“再是恨她,也得拿个章程出来。那丫头可只给了五天。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到时候让她告了御状,怕是更加的不妥。”

    顾诚目露凶狠,竟是连他们借太夫人病倒拖延的路子都堵死了。那个连祖宗都忘了的毒辣女子。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她还不是妇人,不过一样的毒。可是,恨归恨,凶归凶,他是拿顾琰一点办法都没有。动武吧,根本不是暗中那股势力的对手。来文的吧,她有那两大靠山,也根本不怕靖西侯府。堂堂侯府,竟然落到要任她一个小姑娘宰割的地步。

    从前凡事都有母亲可以商量,如今母亲病成这样,什么压力全都堆到自己身上了,顾诚烦躁得很。

    “老五呢,这种时候他到哪里去了?”四下逡巡一番,不见顾询,他开口问道。

    “先前被母亲用茶盅把头砸破了,说是去包扎,然后就不见人了。”

    顾诚火冒三丈,“去,把人给我带来,他不来就是拖也给我拖来。”

    顾询的头上包着纱布,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小厮从五房带走。他方才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竟是要逃避到底的架势。斗了几个月的窈娘和姚姨娘对视一眼,头一回对彼此没了敌意,心头都感到悲凉。这就是他们终身的依靠!

    顾询被带到东院,顾诚指着他的鼻子道:“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现如今你倒是缩头不出来了。”

    顾询道:“当初是你们一定要弄死颜氏的。”他也很不舍啊。

    听到这样的回答,顾诚满腔的怒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直接一拳挥出,虎虎生威。顾询惨叫一声,跌倒在地,还滚了两圈,鼻血都流了出来。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立即落下尘埃,狼狈不堪。

    顾诚还不解气,撵了上去,又是两拳揍在他身上,把他打得哇哇直叫,“娘,救命,大哥要打死我啊——”

    几位夫人自然不能上前去拉,就是林氏也不行。一来顾询是小叔子,拉扯中如果有肢体接触不好。嫂溺叔援是可以从权,可那是嫂溺,可不是现在的情形。而且,两个大男人,她也拉不开。再说,私心里她也很想看到这个小叔子多挨几下。可是明面上不行,于是赶紧道:“你们快上去,把侯爷和五爷拉开。”

    秦氏听到动静出来,看到外头走进来四爷,赶紧和林氏一起喊道:“四弟快过来,把他们拉开。”

    在四爷顾谦和几个小厮的努力下,才将十分火起的顾诚拉了开来。再看顾询,那脸上,有血,有泥,还有泪水鼻涕,整个跟调色盘似的。昔日谪仙一般的气质,荡然无存。

    林氏对顾诚道:“母亲还病着呢,你们就同室操戈打起架来,这像什么话。”

    旁边几人心道,这哪是打架,分明是老五单方面挨打。不过,没有一个人纠正这一点。如今真的是全家都被这个老五坑惨了啊。就是顾诚不动手,顾谦也想动手的,方才拉架他就故意没尽力。要不是他是庶出,怕太夫人记恨将来对自己不利,肯定要趁机去踹两脚解气。

    顾诚问秦氏,“三弟妹,母亲怎样了?”

    “母亲吃了药,睡下了。”这里是东院的第一进的院子,离第二进有一段距离。换言之,太夫人其实根本没听到。众人心照不宣的望了彼此一眼,林氏吩咐几个人扶顾询下去梳洗上药。然后两兄弟、三妯娌就进了第一进的正厅,预备商量出一个对策来。太夫人一个人说了算的时代过去了,如果不是她,顾琰不会日渐这样成了气候,竟可以决定侯府的命运。

    秦氏忽道:“大哥,不如将世子也叫来。”

    顾诚颔首,“是这个道理。既然要叫,就都叫来。这件事和所有顾家人都息息相关。”

    下人将玉字辈的少爷、姑娘都请了来。就连顾珏和顾珲都被叫来了。顾询梳洗好也被叫了过来坐下,他一看到顾诚的目光扫过来就会吓得一缩。

    当着众人的面,林氏把事情说了。

    下头足足静了好一会儿,才由顾琛道:“十二妹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为什么啊?”

    不说出当年的事来,这件事是无法说清楚的。林氏只得将顾询当年骗娶颜氏的事说了。

    顾瑾这才清楚整个的来龙去脉。大伯母没有提到琰姐姐的生母的结局,可是把琰姐姐逼到这个份上,人肯定是已经不在了。她很是感同身受,如果太夫人弄死了姨娘,自己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跟在顾琰身后几年,她早已不是当年唯唯诺诺的小庶女了。

    这个家里,真心对自己好的,也就是姨娘。另外还有走了的琰姐姐。就是如今和颜悦色的太夫人,都是要先称量一下利用价值的。不过,顾瑾不希望太夫人出事。她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还指望着太夫人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呢。可是出了这件事,怕是难了。一则顾家的家世肯定会降,二则太夫人刚被一个孙女坑了,对其他的很难再有慈爱之心,得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做了。

    相对于早已知道一部分的顾瑾,其他人可就没这么淡定还能思考了。他们简直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傻了,根本不必指望他们能出什么行之有效的主意。

    三夫人看着下头一群侄儿侄女,心头叹息,琰儿十三岁就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比起来,下头这些做兄姐的,何其平庸。

    管家在外敲门禀报:“侯爷,夫人,大姑奶奶回来探望太夫人。”

    顾诚道:“让她到这里来。”看一眼长子,心头不无遗憾,怎么没把瑜儿生成个儿子。

    顾瑜进来,见到这个阵势狠狠的吓了一跳,再听说了顾琰的‘丰功伟绩’,不由得瞠目结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家里准备怎么办?”

    林氏道:“正在说这事儿呢,你就回来了。”

    秦氏道:“瑜儿,你有什么看法?”她真心不想出头的。可是除了长房,五房现在完全立不起来,四房是庶出,一向是不出声的。

    顾瑜苦笑,心头觉得祖母一倒下,父亲就失了分寸。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父亲母亲,还有叔叔婶婶,其实现在摆在顾家面前就是两条路。第一条,答应十二妹”

    顾瑜的话被顾诚打断,“她是你哪门子的十二妹,顾家没有这样狠毒,凿沉家族大船的女儿。”

    顾瑜改了口,“答应顾琰的条件,我们自己把当年的事情公开,然后由父亲上表请罪;第二条,由着她去敲登闻鼓告御状,将事情彻底闹大,顾家等待皇上发落。”

    其实这两条路在座不是没人知道,只是没有像顾瑜一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可是听到她说了,在座的人绝大多数都白了脸色。说到底,顾琰也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而已。至于到底能不能从宽,就全要看皇帝的心情了。

    到了该决断的时候,众人都不再出声了,只把顾侯爷看着。后者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那就答应她吧。瑜儿,哦,再加上瑾儿,你们去好好的同祖母说说。”

    被点到名的两人站起来应了一声,往太夫人的正房走去。

    这次的时间,顾诚顾琛父子是最直接的受害人。顾诚原本至少还可以当一二十年的侯爷,顾琛也有侯爷可以做。可如今,怕是都没了。两人,还有林氏离开的时候都气呼呼的。借着三夫人和四爷四夫人也起身出去了。

    等到长辈都离开,这几年在顾家夹起尾巴做人的二少爷顾琨道:“真是没看出来啊,顾琰这么、这么,呃,狠辣!”比起顾琰,他父母做的简直是小意思啊。这才是真正把顾家落下马背的人啊。至于说皇帝的处置,最严重不就是除了爵位么,这个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反倒这样一来,大家就都是破落户了。正好大哥别笑二哥。

    三少爷顾琦道:“这都什么事啊,都是一家人,非得把人逼成那样。”

    十姑娘顾琅道:“三哥,别胡说。大伯说她不是顾家人了。”这是她亲哥,她当然得提点着。不能让他说出更多偏向顾琰的话来。不过,这些年自己一直觉得顾琰不简单,原来不是错觉。原来,她根本不是什么外室女,人家是正经的原配嫡出。倒是旁边坐着的顾珏,不过是继室嫡女而已。

    顾珏受到的冲击也很大,她唯一可以傲视顾琰的出身,如今也都被打破了。顾珲过来拉拉她,“姐,我们回去吧。”

    两姐弟并没有理会瘫坐在座位上的顾询,自行回去了。两人一路沉默着,直到经过荷花池顾珏才开口,“这个家就没什么好东西,这次也是活该!”

    顾珲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才道:“姐姐,隔墙有耳。”

    “怕什么,他们现在被顾琰整得,别说还手之力,就连招架之功都没有。珲儿,你想好了没有?”今日,有孙茯苓从前用过的下人同顾珏和顾珲说,母亲想接他们离开。这会儿顾家正乱着呢,要走不难。

    “我不走,我是顾家人,跟着过去算什么啊?”顾珲对于母亲跟着齐王的事颇想不通。再说,他是男丁,他可以自己挣前程。过去了他算是什么啊,就算将来得享高官厚禄,人家也要嘲笑他的。不如留下来实打实的拼一个前程,就像四哥一样。顾家怎么都不可能做出拿他的小命威胁母亲这种荒唐事来。

    顾珏想了想,“也好,你就留下。顾家就算没了爵位,银子还是有的。梁国公府的海船就快回来了。母亲还投了一万两银子在里头。咱们都走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两个。珲儿你是五房唯一的男丁,唯一的嫡子,五房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至于她,她受够顾家这些跟红顶白的人了。她去跟着母亲,至少母亲会真心给她挑一个好亲事。至于其他的,她管不了了。

    于是当晚,顾家五房的女儿又少了一个。这个时候,也没人顾得上多管了。之前离开的顾琰,对外林氏给安了一个重病到庄子上养病说辞。这正好和她之前陪着顾琰出去一趟,一个人回来对上了。至于顾珏,则是对外宣称,她很有姐妹爱的去陪伴顾琰去了。

    就算顾家人都知道,这俩人在一处,搞不好就要唇枪舌剑乃至打起来。可是对外还是可以这么说的。

    顾琰在得到顾家同意她的条件之前,就得到了渣爹被狠揍一顿以及顾珏从顾府离开到了齐王别院的消息。靖西侯府这艘大船应该就要四分五裂了,以后如何大概得各凭本事了。顾珏这会儿能够离开,倒是好运气。只是,她能嫁给谁去呢?又以什么名义出嫁呢?

    算了,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要做的,是等着顾家的人给她一个交代。

    代表顾家前来的是出嫁女顾瑜和世子夫人。这说起来更多是长房的事,三房没人也不想掺和。四房就一个将要出嫁的顾琅,如今也要被连累,自然不肯出力。五房的顾珏跑了,就是不跑也不能指望她。

    顾琰没在明晖家里待客,是在酒楼包了一个包间。

    顾瑜知道,打感情牌无用,直截了当的开口,“我爹愿意上表自陈罪过,向皇上请罪。五婶的名字也会被记入族谱,琰妹妹你的名字也会记到她名下。”

    顾琰点了点头,这个交代她还是比较满意的。接下来等着靖西侯的请罪折子一上,她就可以离开了。至于皇帝要怎么发落他们,那是他们的事了。

    “好,以后我与顾家便彻底两情了。”顾琰说完就站起身来。

    顾瑜没忍住,还是说道:“怪只怪我当初没有从你挣银子的事上看出点端倪,还替你保管。你可知道,为了能让皇上从轻发落,祖母拖着病体去找那些世交帮忙求情。”

    “要怪,也只能怪她没生个得力的好儿子,也没能将长歪了的小儿子扳正过来,出了事只知道杀人灭口。这才落得七十多了还得豁出老脸去求人。”

    顾瑜脸上一红,无可否认,如果她爹能干些,根本就不用祖母如此。甚至都不必担心皇帝会夺了顾家的爵位。甚至,如果祖母没有五叔这个幺儿,只有平庸的爹,甚至只是网开一面留了五婶的性命,都不至于到如今的地步。

    翌日,得到靖西侯上请罪折子的确切消息后,顾琰托明晖递上人证物证便走了。在埋葬颜氏的当日,收到明晖的飞鸽传书,靖西侯府夺爵了,连太夫人身上的诰命都被剥夺。渣爹被贬为庶人,永不录用。顾诚顾琛等顾家人都被免去了差事,回家赋闲。顾家,分家了!除了长房,各房都从过去的侯府搬了出去。曾经煊赫一时的靖西侯府,成为了普通人家。一时之间,树倒猢狲散。太夫人要的长久富贵,成为了镜花水月。听说在靖西侯府的牌匾被摘下当下,她的病情加剧。

    不过,她还没有完全死心。皇帝旨意下达,她听到并没有免了顾家子弟科举的资格,心头暗自庆幸。亲自给顾琛上了一课,让他从今天起要和顾珉一起承担起振兴家门的责任。今年的武举,务必考中,然后去军中搏一个前程。如今已经是背水一战,再贪图不肯逸乐。

    失去了爵位,没有了权势,顾家即便沾梁国公府的光发财,也是守不住的。顾琛含泪在她病床前磕头,然后被其父严格训练。只是,安逸了二十年,陡然如此,还是一时难以适应。

    就在这个时候,顾珉回来了,他已经考完了武进士之前的所有武科考核。这会儿三房已经搬到了距离原来侯府两条街的一座大宅子。

    三夫人看着风尘仆仆的儿子,听说他已经把之前的考试都考过了,叹口气,“琰儿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啊,她娘的事还是我说给她听的呢。”

    三夫人瞪大眼,“原来是你!太夫人还在咬牙切齿的骂孙茯苓。你去洗洗,然后我们去府里。”远行的孙儿回来了,自然得去看望病中的老祖母。太夫人自从那件事以后,一直缠绵病榻,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

    不过,在听说这个最争气的孙儿的消息后,太夫人明显有了些起色。走了一个顾琰,给顾家带来的损失是惨重的。但是,她还有好儿孙。

    顾珉在太夫人跟前倒是没说什么,毕竟当年他生母的事只跟他生父有关。虽然,顾诚会如此罔顾给自己生下儿子的女人的性命,都是受教于太夫人。不过,看在她老人家已经这么大岁数,又还在病中的份上就不追究她的连带责任了。

    太夫人目中露出慈爱,又和顾珉说了半日家族荣光以及他父亲生前的事。

    肖嬷嬷道:“四少爷回来了,太夫人今日的精气神都好多了。”她之前受端娘和小兰连累,差点被人顶掉了位置。奈何太夫人一下子病倒,其他人着实是顶不下她的位置,因此才能有惊无险的度过。

    顾珉从太夫人屋里出来,敲响了前院的大书房。从前这里总有不少人来客往,可自从爵位都被除掉,已经是门前冷落。大厨房里就连杨婆子都已经跳槽去了别家。

    顾诚看到顾珉也很高兴,如今,就是这个已经考中举人的侄子最争气了。

    顾珉出声道:“大伯,我有话同你说。”

    顾诚和颜悦色的道:“你说。”

    “我决定改考武举。”

    “什么?我不同意。”顾诚浓眉一皱。他虽然不如顾询那么好看,但基因摆在那里,还是非常标致一个儒将的。便是如此发怒,也很有几分气势。

    “我只是通知你,并不是征求你的同意。毕竟,长房和三房已经分家了,不是么?”

    顾诚一滞,“你别忘了,你到底是我的……”

    “我不会忘。更不会忘了我生母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上吊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顾诚脸色变了,怎么一个二个都如此。

    “是我生母的贴身丫鬟被你灭口前告诉我的。顺便告诉你一声,琰儿母亲的事是我同她讲的。我很早就同她讲了,那会儿她还没有到东院。”

    “你——”顾诚的手横过书桌指向顾珉,着实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原来顾家有今日,都是眼前这个孽障干的。

    “大伯,晋王殿下让侄儿去一趟王府,我明日还要到叔外祖那里去拜望。那侄儿就先告退了!”顾珉说完,好整以暇的走了出去。

    晋王、秦相,别说现在,就是从前顾家也惹不起这两个大人物。顾诚气愤之余,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顾珉走了出去,然后砸了一套茶具出气。

    顾琰看完信,折了起来。不期然又看到最开始‘亲亲徒儿’这个肉麻的称呼,嘴角抽了抽将信塞进兜里。好了,顾家的事已经有了了局,她的人生要翻开新的一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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